第10章 ☆、親昵

“你來做什麽?”韓知府看著李晉容眼中擺明寫著厭棄和不耐煩。

李晉容客氣笑道:“在下冒昧,求見韓小姐一面。”

韓知府想著他當初不知好歹就沒好氣,甩袖道:“不勞你挂心,請回吧。”說罷就上了轎子。

李晉容正猶豫著要不要回去,知府大門忽然又開,走出一人來,卻是知府夫人。

知府身為地方官,天高皇帝遠,知府夫人跟著架勢十足,出門自來乘著軟轎,跟著丫鬟與随扈,這會兒卻是形單影只,讓李晉容不由多看一眼,卻見知府夫人容顏憔悴,身形消瘦,不複當日逼著他與韓知畫成親時,輕慢矜持。

韓夫人瞧見李晉容,愣了一愣,正想說話,後面又有韓知畫,急步而至,扶住韓夫人道:“娘,外頭冷,你身子骨還未好,怎麽一個人出來了?”随即才對李晉容點頭致意,卻也不說什麽。

李晉容上下打量了韓知畫一眼,見她面色紅潤,連幾日前窺得陰氣也不複存,李晉容心道該是自己多慮,行禮道:“韓夫人,韓小姐。”

韓夫人看著李晉容,韓知畫道:“娘親近日感染風寒,不能見風,我這就扶她回房,恕不能相送。”

比起之前對李晉容的殷勤,韓知畫如今态度可謂冷淡,李晉容知道她生有傲骨,并不在意,拱手拜別。

回到自己府上,卻見前廳裏聚集幾個陌生男人,形貌各異,有的虎背熊腰,有的高挑瘦長,無不圍繞著胡仙左右,愁眉苦臉地說著什麽。

胡仙本來有些冷淡,看到李晉容才笑了起來,迎上前道:“老爺,你可回來了。”

對於胡仙難得的殷勤,李晉容不置可否,只瞥了眼那群陌生人,皺眉道:“誰讓你把這些精魅魍魉帶回府的?”

衆人聞言一驚,這才正眼打量起李晉容。

胡仙道:“這就讓他們走,阿山,送客。”

剛聞李晉容回來,進門迎接的阿山頓時跳起來,“你憑什麽差使我?!”

最後,那一衆精魅魍魉,還是被胡仙掃地出門。回到前廳,胡仙坐著若有所思,李晉容吃了兩塊阿山送上來的糕點,道:“那些人……那些妖是你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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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仙一笑,“你覺得可能嗎?”

“是發生何事?”

胡仙不願多言,只道:“你安心,你既願意收留我,無論如何,我都保你平安。”

安不安,李晉容向來不在意,聞言只是笑笑。

相比胡仙的神秘可疑,阿山的大大咧咧,雪陽雖然冷淡,卻也是合适的商量對象了。

夜裏,燭火搖紅,李晉容梳洗了後,解下發帶,青絲披洩,一邊解衣,一邊又覺得冷,忍不住搓著手取暖。忽然身上一暖,回頭卻是雪陽不知何處得來一件雪白的大氅,大氅毛皮豐厚,加在身上卻很輕,意外地暖和。李晉容摸著雪白豐厚的毛,搖了搖頭,“你未聽胡仙所言?世有因果報應,即便你是神龍,既然入了道,便不宜殺生了。”

李晉容容貌俊秀,體态修長,平日就有一股不緊不慢,溫文爾雅的氣度,如今裹著雪白豐厚的大氅,更襯托得他雍容華貴,面白如玉,甚至隐隐透露一絲好看的紅潤,也可能是燭光印在了他臉上。

雪陽歪頭看著李晉容,李晉容爬到床上,“你可知那兩次到我面前作祟的是何鬼怪?”

“一個女鬼。”雪陽淡淡道。

李晉容皺眉,雪陽亦是,看著眼前裹得毛茸茸、圓滾滾的人,不知為何心裏有一絲癢,這是很奇怪的感覺,然雪陽從來任意,便也不會克制欲望,走上前,從後面抱住李晉容。大氅觸感柔軟順滑,雪陽忍不住抱得更緊,甚至腦袋蹭了蹭。

雪陽化身小蛇的時候,此般略顯親昵的舉止不足為奇,可一旦小蛇變化人形,雪陽性格冷淡,連笑容都欠奉,遑論如此撒嬌的行止。李晉容一個動容,不由得摸了摸雪陽的頭,“你不若變回小蛇,我将大氅脫下來,你在裏面躺著,更加舒适。”

雪陽松開李晉容,不吭一聲,躺下睡了。

一轉眼,已經入春了,田地裏人們忙碌起來,冬天無法耕作,家家戶戶都盼著早些開春,如今春上枝頭,日子逐漸明媚,到處都是春意帶出來的喜氣洋洋。

然而好景不長,才暖了沒幾日,忽然天下豪雨,連日不息,不說田裏積水,連河水也暴漲,若只是積水倒也罷,青平鎮連著石城,皆是富足之地,莊稼淹了,再種即可,如今只怕河水泛濫,到時死傷無數,青平鎮可就真正救不回來了。

知府大急,連忙聯系了周邊的地方官,該是聯名向朝廷遞折子,等候皇帝處理。當然,這些都是李晉容站在窗邊,看著外面傾盆大雨時心中偶然的心思。

相比官府那邊如何行事,李晉容倒更是在意狐仙廟許願一事,都說狐仙廟靈驗,怎麽到他身上,反而整個事與願違?他才求了“物阜民熙,狗吠不驚,四海升平,八方寧靖”,如何一轉眼,青平鎮和石城就要鬧災了?其實不止這兩處,據悉臨江更是鬧了旱災,兩地相距不遠,一洪災一旱災的,委實蹊跷。

在這鬧災的節骨眼上,随即發生的兩件事,好像也顯得無足輕重了──一是知府夫人竟然得了瘋病,整日神神忽忽的,給已經操透心的知府老爺更加添堵,另一事是龔生年紀尚輕,卻在暴雨天失足從山坡上跌落,竟就這麽去了。龔生他家只有他一個孩子,龔家夫婦頓時日日以淚洗面,於他們而言,心頭肉去了,接下來會不會鬧災,也無甚所謂了。

李晉容得知,平日與龔生一家處得也近,便舉了一把傘,不顧瓢潑大雨,拜訪了龔家。

龔家此時一片愁雲慘霧,龔嫂将他迎了進門,李晉容愣了一愣,原因無他,竟有人在這大雨中給龔生做法事,招魂,且這人就是之前曾拜訪過胡仙的精魅魍魉之一,一個十分精瘦高挑的男子。

李晉容許是被雪陽吞食了龍氣之故,眼力也越發不好,如今連阿山的真身也只能瞧個模模糊糊,許是眼前精瘦的男子比阿山道行還高一些,李晉容只能隐隐約約在他身上看到一些動物毛皮,卻也分不清是何動物。

精瘦的男子顯然也認出李晉容,卻沒說什麽,只對龔家夫婦道:“這魂,招不到了。”

龔嫂哀泣道:“道長,如何招不到啊?”

“這……近來此方圓百裏皆有人枉死,卻總招不到魂,老道也只怕是有蹊跷啊……夫人好生想想,你家小公子,可遇到過什麽稀奇古怪之事?”

龔嫂哭得幾近昏厥,自然回答不上,龔家男人是個大老粗,平日都在田裏幹活,也是一概不知的。精瘦男子無法,只能辭別,出了龔家大門,李晉容剛走近,男子立刻退避三舍,随即拱手禮道:“公子勿怪,只是您身上仙靈之氣過重,這妖魅之身,恐不能近公子身的。”

李晉容知道是雪陽時不時帶他去浮雲天境之故,沒有說什麽,道:“不知道長方才所言,近日枉死之人頗多,卻招不來魂魄,是發生何事?”

於是男子将事情原本一五一十告知李晉容,原來當日圍在胡仙左右的,都是附近的妖怪,自來潛心修道,規行矩步,別說人,怕是一只雞,一只鴨都沒有害過。然而近來半年卻發現周遭總有凡人枉死,且招魂不得,這是極為不妥的事,衆妖怪擔心是有邪物作祟,招來修仙之派,屆時自己枉受牽連,於是當時就聚集到了李晉容的府邸,求胡仙想個法子。

李晉容這才知道原來胡仙地位如此高,竟是玄狐一族的族長,卻不知因何緣故,在外流連,不願回族裏去。

李晉容回到府裏,尋胡仙不著,思索一番,不顧阿山的勸阻,又出了門。如今已沒有百姓去石城做買賣,李晉容只能冒著雨徒步去石城郊外,不說滂沱大雨,一把油紙傘根本不抵事,去郊外的路上更有一段路地勢很低,積水幾近淹過李晉容膝蓋。春寒料峭,李晉容衣衫已被打濕大半,一只腳踩進積水裏,更是凍得哆嗦,緊接著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竟是止不下來,牽連著肺也一下一下地抽痛,李晉容手中油紙傘落下,幾乎要跪到地上。卻在這時,一雙有力的胳膊從他身後伸來,将他穩穩抱了住。

李晉容好不容易喘了口氣,擡頭望天,只見巨大的龍尾一圈一圈,盤在他們頭頂,無怪雨水飄不進來。思忖了須臾,李晉容不由得看向雪陽完好的雙腿……再向對方屁股看去。

“……”雪陽不由分說,打橫抱起李晉容,甚至手在他屁股上托了托,李晉容大是尴尬,這下也顧不上雪陽冒出來的尾巴,推了推他道:“将我放下。”

作家的話:

每個喜歡撒嬌的都是好攻有木有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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