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衆人退去的時候皇後刻意慢了一步, 她現在剛解禁出來, 後宮那些嫔妃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裏,甚至連尊卑都不顧直接走在她的前面。

她們這麽做可是大不敬,若是換做從前她定不饒她們,但經過禁足之罰, 她看明白了許多事, 眼下根本不在意這個。

只要她的母族還在, 只要她還能穩穩的坐着皇後之位,那些人都不值一提。但魏王妃與那些人不同,她們可以成為朋友。所以她在賭, 賭魏王爺能完好的回來,也賭魏王對魏王妃是一片真情。

所以走等人群散去,她經過她身邊的時候有意提點了一句:“魏王妃,太後娘娘心軟。”

儲夢瑤輕輕點頭謝過,她明白“太後心軟”并不是對她,而是對蕭晉哲,所以他們母子想一同離開,還得看蕭晉哲的。

皇後離開之後,立即有宮人走來要接走蕭晉哲, 這小子窩在她身邊, 那些人看他眼裏的堅定還有她眼裏得怒意, 不敢真下手拉扯他,只能站在一旁幹着急。

此時儲夢瑤是跪在泰安殿的大廳裏的,太後走時沒有命她起身也沒有說讓她離開, 所以她不能起身,更不能帶蕭晉哲離開。

蕭晉哲看那些宮人不敢為難他,拉扯着她的胳膊讓她起來:“母妃,太後娘娘走了,我們回家吧?”這裏不好玩,他不想待在這裏,他也不想看母妃跪着。

看他眼睛都紅了,儲夢瑤抱了抱他柔聲的安撫:“無事,阿哲在母妃身邊等一會,我們不久就可以回家了。”

不管怎樣,這次他們都不能留下,想着她咬着牙繼續跪着,她一定要跪到太後娘娘松口。

皇上只是要太後娘娘見他們,只要不是他親口下命令非要留下蕭晉哲,就還有轉圜的餘地。且皇上沒有任何理由留下臣子的孩子,尤其是替他守護邊疆的蕭巍煦,她知道皇上定不敢扯下這塊遮羞布。

蕭晉哲聽了她的話就要陪她一起跪着,她有些不忍心就讓他坐在她身邊,畢竟年紀小,沒多久便依偎在她懷裏睡着了。

太後小憩了片刻,得到消息說她們母子還跪着,也沒有理會,午膳之後聽說他們還跪着就有些不悅了:她折騰自己的身子她不管,可萬不該拿孩子的身子跟她賭氣。

“太後,小公子跪一會坐一會倒不礙事,午時魏王妃還吩咐宮人給他準備了蛋羹,可是這孩子性子執拗,竟一口都沒吃。”太後身邊嬷嬷看小公子實在可憐,忍不住又多說了一句:“小孩子易哄騙,卻也最能分辨真情誼。”

太後聞言看了她一眼,不過也沒有多說什麽。

儲夢瑤不知自己跪了多久,到後來她的腿已經全然沒有了知覺,太後娘娘一直都沒有出現,皇後還說她心軟,這哪裏是心軟嘛。不過想想也是,若是心軟她如何能做到如今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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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萍等人十分心疼自家主子,這次進宮王妃并沒有帶王爺留下的護衛,她和青蘿都不會功夫,一直跪在她身後,此時也雙腿也已經痛的麻木了。

申時末的時候,魏王府的人也是十分着急,但是王妃出府前有令,無論發生何事王府裏的人萬不可出府尋她,管家馮岱知道她的心思,越是這個時候王爺留下的人馬越不能輕舉妄動。

此時韓素怡也站在勤王府門前,她已經請人傳了三次消息了,前兩次都說勤王午時會友飲了不少酒睡下了,不知這次能不能喚醒他。

沒一會蕭巍羽倒是出來了,不過他身上的酒味很重,韓素怡見他這個樣子想說的話也說不出了,他這個樣子進宮若是出了什麽亂子,不但幫不了阿瑤,只會徒增口舌是非。

勤王是無法指望,眼看日頭西斜,韓素怡一咬牙命人駕車去了湛王府,得知她來的消息,湛王立即把人請了進去。

韓素怡有些難為情的說出請求,湛王二話沒說就讓人收拾準備進宮,他去更衣的時候韓素怡才注意到他院子裏濃重的藥味。

“王爺,太醫囑咐了,您近日不能出府。”剛回到內室,湛王就猛咳起來,他這幾日老毛病又犯了,太醫還是那套說辭,他都聽膩了。

湛王的身子不便駕馬,他要出府府時候韓素怡一直跟在身後,雖然強忍着後面有幾次他還是咳了出來,這時候韓素怡很是自責,不該勞煩他的,可是眼下她真不知道該去向誰求救?

看他上了馬車,韓素怡低垂着腦袋像做錯事的孩子一般站在湛王府門外,湛王坐穩之後掀開車簾招招手讓她上前說話:“起風了你衣衫單薄,先回去吧,本王會把人帶出來的。”說着他把身上的披風取了下開,費力的披在她肩上。

韓素怡沒有躲閃,就這麽直直的站着,等他收了手她眼淚不争氣的流了下來,這個是時候他竟還在擔心她嗎?

“別哭,本王會心疼的。回吧。”湛王說着想去拭去她臉頰的淚,可是手擡到一半忽而又放下了,他不想讓她覺得他是借機有所求。

韓素怡微微屈身見禮,馬車離開的時候她又聽到他好一陣咳,她很是擔心的看向身邊的湛王府管家。

那人不知她想什麽,趕緊上前解釋:“韓姑娘別誤會,我們王爺平日裏不這樣的,這次就是他不聽勸偷食了冰粥,才咳嗽不止的,太醫說了只要他近期不食過涼、過寒的吃食,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他們王爺身子弱,那還不是因為只有弱才能保命,王爺無心權勢之争,在宮中之時就一心求安穩,後來病着病着也就習慣了,他熬制的那些藥啊,可是都喂了院中那些花草了。

韓素怡本就知道他是假裝的孱弱,可這次看起來是真病了呀。聽管家這麽說她下意識就問了出來:“就沒人管管他嗎?”多大人了,還像孩子一樣貪嘴。

聽她這麽說管家有些眨眨眼睛嘆息一聲:“哎,我們王爺身邊連個貼心的人都沒有,我們都是粗人,哪裏能主意到這些。”

韓素怡剛問完就知道自己多言了,現在聽管家這麽說臉有些發燙,匆匆告辭便吩咐馬車快速離開。

只是到了渭南候府門外,她才後知後覺身上披的竟是湛王殿下的披風,帶一件男子的衣物回府,怎麽都說不過去,想着她便命人把披風裝進匣子,偷偷帶回院子。

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儲夢瑤覺得她的腿都要廢了,雖然背地裏偷偷換了幾次姿勢,但是這樣跪坐一天,她還是有些支撐不住。

看來勤王是指望不上了,儲夢瑤痛到清醒的時候開始自己想辦法,蕭晉哲此時已經餓得肚子咕咕叫了,可是不哭不鬧就陪在她身邊,一步也不離開。

儲夢瑤想了片刻就有了主意把蕭晉哲扶到面前:“來,阿哲,母妃教你幾句詩,待會太後娘娘過來,你念與她聽。”

蕭晉哲很是乖巧,她教了沒幾遍他就記住了。這幾句詩是蕭巍煦不想讓她看話本子特意給她找來的,上面的字跡娟秀一看就是女子寫的且有些時日,若她猜的不錯應是出自淑妃娘娘之手,希望太後娘娘看到淑妃的面子上,放他們一馬。

太後被扶進來的時候,就聽到蕭晉哲在小聲的背詩,她很是欣慰的看了他一眼,問他背的什麽詩,蕭晉哲就等這個機會,笑着把母妃所教的打油詩背了出來:“黃鹂鳴柳唱春歸,輕蝶繞荷舞紛飛。紅葉零落——”

淑妃娘娘是武将之後,根本不會吟詩作賦,儲夢瑤也只是看到這幾句描述四季變換的打油詩,覺得有趣多看了幾眼,所以還有些印象。

太後還沒聽完就怔在了原地,這首算不得詩的詩句,卻是她花了三天時間做出來的,為此沒少被她嬉笑。

“這是誰教你的?”

太後招手讓蕭晉哲上前問話,蕭晉哲只是稍稍往前走了一小步,在伸手還能夠到母妃的地方停了下來恭敬的回答:“回皇祖母話,是母妃教的。”

太後這次臉色沒那麽難看了,只是仍舊沒有讓他們起身的意思,她看向儲夢瑤追擡眼問了一句:“還會其它的嗎?”

儲夢瑤如實回答:“回母後的話,不會了。”

既然太後娘娘在意這個,她心裏早有打算,換成一副為難的表情解釋:“王爺不讓臣媳學這個,也不讓臣媳教阿哲他們,說是怕教壞孩子,臣媳看了幾眼笑了,還被王爺好一番奚落。只有這首臣媳覺得十分有趣,便記在了心裏,晚上哄阿哲入睡的時候念了幾次,沒想到他記住了。”

“呵呵……她的詩确實不适宜教孩子,前面兩首還沒什麽,後面舞槍弄棒的确實不妥。”不知想到了什麽,太後臉上忽而又有了笑意。

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太後擡手吩咐了一句:“不早了,回吧!”

聽到這句話,儲夢瑤如釋重負。只是此時她已經無力站起身來了。

太後剛離開,殿門外就有四個身影沖了過來,兩人扶起了她,餘下的分別扶起青萍、青蘿。看她們臉上的自責,儲夢瑤小聲的安撫:“什麽都別說,先回府。”

蕭巍羽匆匆趕來,就遇到她被兩個人架着出了泰安宮,看她面色慘白,他狠狠的捶了自己兩下。

儲夢瑤并沒有看到他,來到宮門外看到湛王的身影她就明白了,韓素怡未必請的動勤王,多半是跑到湛王府找幫手去了。

湛王看她被擡了出來,上前詢問一句:“魏王妃可還好?”

“不好,你看不到嗎,很不好!”她都這樣了,這人還問的出來,定是故意的。蕭巍煦離開的時候還拜托他照看魏王府一二呢,他就是這麽照看的。

儲夢瑤被扶上馬車心裏還有些不平,此處又無處宣洩只能對上他了:“無恥,是不是素怡姐姐不上門,你就不幫忙?”這人真是好算計,這個時候出手明顯就是釣韓素怡上鈎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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