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呵,沒想到吧

晏玄景一直都知道他爹過得很随性, 哪怕是身負着青丘國國主這麽沉重的責任, 也仿佛沒事人一樣想幹嘛拍拍屁股就走。

對晏玄景而言,他爹在他眼中唯一一次威嚴的印象,有且僅有他小時候有一次在自己宮殿裏被下了黑手,他爹大發雷霆直接下手徹徹底底的清理了一遍整個王宮裏的妖怪。

那段時間裏青丘國的國都四處彌漫着一股濃重的血腥氣,都城裏的居民繃緊了皮, 人人自危。

除了那一次之外, 晏玄景幾乎就只記得晏歸天天躺在太陽底下當鹹魚的印象了。

因為他們這種等級的大妖怪, 打起來影響極大, 而且要養傷也麻煩, 還有很大可能會被別的妖怪在養傷的時候趁虛而入搞出些事情來。

可哪怕能夠理解,晏玄景也覺得他爹實在是太閑了一點。

天天閑出屁了,除了摸魚睡覺就是欺負兒子。

偏偏晏玄景還打不過他。

這次波及整個大荒的事情實在不小,都已經直逼昆侖虛了, 那可是大荒裏最為繁華的城池之一。

這麽大一件事,他爹竟然都做得出甩下爛攤子跑出來這種事!

晏玄景跟蹲在他面前的晏歸對視了好一會兒, 眯了眯眼, 偏頭看向林木:“你家的狗?”

“對,就是我一直跟你說的奶糖, 應該是因為害怕你所以一直躲出去,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突然回來了。”林木也懶得去想,蹲下身伸手抱住那一大團毛絨絨,蹭了蹭,“很好看吧!”

狗子被蹭了兩下, 兩眼舒适的眯起,回蹭着拱了拱林木,尾巴一甩,把林木圈起來。

林木受寵若驚。

晏玄景面無表情。

奶糖反常的撒嬌讓林木有些疑惑,薅了薅狗子的腦袋,把奶糖翻倒在地,在它身上四處按按,有點擔心:“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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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玄景看着一推就倒甚至毫無節操的翻出肚皮來的晏歸,神情十分冷酷。

“可能是餓了。”晏玄景說道。

林木恍然的點點頭。

奶糖畢竟沒吃晚飯。

不過問題不大,煮個雞胸肉也就分分鐘的事情。

“那我先去給奶糖準備一下晚飯。”林木說着站起身,對于晏玄景相當放心——不管怎麽說一個大妖怪也不至于欺負一只寵物狗。

晏玄景可有可無的點了點頭,目送着林木進了屋。

小人參感覺院子裏的氣氛不大對,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晏玄景,又看了一眼奶糖,鼓起勇氣,奶聲奶氣的帶着點瑟縮的鼻音:“你……你們別打架哦,要打去外邊打!”

兩只九尾狐齊齊轉頭看向他,吓得小人參打了個嗝。

小人參委屈唧唧的看了一眼院子裏的靈藥田,帶着自己的三個小夥伴噠噠噠的沖進了屋子,還十分體貼的給外邊兩個帶上了門。

晏玄景垂眼看着被推倒在地就癱在原地壓根不想爬起來的晏歸。

晏歸尾巴一甩一甩,懶洋洋的圈着現在還顯得十分淺淡的月華,對上自家兒子的視線,“哎”了一聲:“幹嘛啊?”

晏玄景十分無情:“你過來做什麽。”

“這不聽你說帝休步了帝屋後塵,所以過來看看。”晏歸說話懶洋洋的,話尾帶着點鼻音,微微上翹,撩撥着自家兒子,“不來怎麽知道你這麽可愛呢對不對,奶糖。”

晏玄景臉色一黑,擡腿就是一腳。

晏歸一轱辘滾了一整圈,依舊懶得起來,掀掀眼皮看了看小院子,最終視線落在晏玄景身上,語氣微微低沉了一些:“你可沒跟我說帝休有兒子的事。”

晏玄景不吃他這一套:“你也沒跟我說過帝休的事。”

“哦,我沒說過嗎?”晏歸仔細回憶了一下,并不記得自己到底說沒說過,但他向來是不背鍋的,反口指責道,“你已經是個成熟的少國主了,不知道的事情為什麽不自己去查!”

“……”晏玄景深吸口氣,覺得自己不能在林木家跟自家爹計較太多,“大荒那邊你不管了?”

“養了那麽多幕僚還事事都要我親力親為,那要那幫家夥幹嘛。”晏歸慢騰騰的爬了起來,“行了,講講到底怎麽回事。”

晏玄景簡單的陳述了一下在這邊查到的信息。

晏歸一咂舌,神情有些凝重。

“帝休是自己跑出來的。”晏歸說道。

在帝屋出事之後,大荒裏為了争奪帝屋遺留下來的東西,進行了一場長達百餘年的鬥争,不少勢力重新洗了牌。

而同樣參與了争奪的青丘國與其他幾個同帝屋關系頗佳的大妖勢力聯手,奪回了不少帝屋的妖力。

結果就在他們平定了大荒那邊,準備前往中原搶奪屬于帝屋的魂魄和身體的時候,被幾個朋友背地裏捅了刀。

被友人背叛的結果就是一點帝屋的東西都沒留下來不說,自己還元氣大傷,甚至于勢力面積都被蠶食了不少。

晏歸他們無奈,在收到那群嘗到了甜頭的妖怪已經開始對跟帝屋同等的神木下手的時候,火急火燎無比艱難才護住了幾個。

這一護就是數千年。

數千年裏晏歸他們自然是要有仇報仇,但帝屋留下來的東西,他們卻一點影子都沒見到,來中原也找過,照樣是無功而返。

“就連很擅長蔔算的妖怪,或者是犬妖也沒能搜索到,也不知道當年到底是拿什麽東西鎮住帝屋的。”晏歸說完頓了頓,“帝休成妖是在四千多年之前,一直到三十年前,他這幾千年都被限制在山谷裏,沒有出去。”

正常來講,有自主思維的生靈通常對于這種事情是難以接受的,但帝休接受了。

他知道護着他的妖怪是為他好,在山谷裏幾千年,極少會提及山谷外邊的事情,只不過對于他們帶進來的書冊和一些小吃食,總是十分期待和珍惜。

對于晏歸他們來講,帝休是個特別特別聽話,聽話得讓他們忍不住心生愧疚的弟弟。

所以在帝休提出想要自己親眼看看外邊的世界時,知道如今中原裏人類個人的力量漸弱甚至于消失的幾個大妖怪一合計,跟帝休做好了每三十年回來一趟的約定,就幹脆的把他放走了。

接下來封鎖消息的事情按下不提。

“一開始的時候他還會經常給我們遞信回來,還附送點小特産,後來時間間隔越來越長,我們也沒往心裏去,小孩子玩瘋了多正常。”

晏歸說着,算了算年份,發覺再過上三四個月,也該是他們約好了要回去的時候了。

三十年的時間對于妖怪們來說實在不長,如果到了時間帝休沒回來,他們肯定也能知道帝休是出事了。

結果沒想到提前了這麽小半年察覺到了端倪。

晏歸想到自家兒子提到帝屋的事,聯系了一下他之前在那個宅院裏看到了月華的說法,略一思索:“先找帝屋。”

晏玄景聞言,想到了老烏龜給他的帝屋的位置。

他十分幹脆的報了個地址,讓他爹趕緊滾的嫌棄之情溢于言表。

“哎呀急什麽嘛奶糖。”晏歸重新躺了回去,尾巴尖悠閑一翹一翹,“這麽明顯的線索肯定有詐,帝屋又不是傻子,跟着這個去肯定找不到的。”

晏玄景看着他爹,眉頭一皺:“你要留下?”

“先在這裏待幾天看看情況。”晏歸看着晏玄景,捕捉到開門的聲音,耳朵抖了抖,“順便照看一下我賢侄啊。”

你放屁。

我看你就是來蹭日月精華的。

晏玄景看着翻身起來,邁着輕快的腳步跑進了屋的晏歸,想了想,也跟着走了進去。

晏玄景進去的時候林木在拆包裹。

林木知道他家奶糖不比成年體型的薩摩耶,應該是還在成長的。

為了給狗子一個完美的童年,發覺奶糖并不喜歡那幾個會發出聲音的玩偶之後,林木又買了一堆新的東西。

球啦,激光燈啦,飛盤啦,小套圈啦,甚至還買了一套人類小孩兒喜歡玩的那種可以爬上爬上的小滑梯。

奶糖不玩就給小人參他們玩。

林木心裏小算盤打得噼啪響,拆掉一堆玩具之後,拿了個橄榄球外觀的磨牙玩具,轉頭看向了自家奶糖。

奶糖已經吃完了那一大盆雞胸肉,毫無形象的躺在一邊,渾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子懶洋洋的氣息。

林木微怔,總覺得有點不大對。

他們家狗不是這樣的,奶糖很安靜,也很愛幹淨,只要想躺下,基本上都會叼着狗窩然後自己找地方放狗窩躺進去。

其他時候不是趴着就是坐着,姿态還十分嚴謹端莊,偶像包袱極重。

很少有這種随地側躺的時候。

林木猶豫了一下,拿這手裏的玩具沖奶糖晃了晃。

狗子懶洋洋的看了他一眼,毫無興趣。

“……”

對玩具不感興趣這一點倒是挺奶糖的。

“飯後要消食啊奶糖。”林木十分嚴肅的教育狗子,拿起飛盤,抱起癱在地上的狗子去了院子,“來玩。”

晏歸被抱起來的時候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扭頭看向站在門邊的兒子,滿臉震驚。

經常被林木抱來抱去,有的時候連窩帶狐一起抱的晏玄景面無表情,甚至露出了幾分嘲諷的神情。

晏歸:“……”

彳亍口巴。

“學學叼飛盤嗎?”林木嘀咕道。

他家奶糖握手倒是學挺快的。

晏玄景靠在門邊,看着他親爹陷入狗玩具的地獄,毫無阻止的想法,甚至有點想笑。

林木跟自家狗子玩了個爽,內心十分滿足。

晏玄景站在院子裏看着他想當鹹魚就被揪起來叼飛盤玩玩具的親爹,內心十分滿足。

他吹了吹手裏冒着熱氣的參茶,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

“晏玄景!”林木收好玩具,見晏玄景還在,不太确定的問道,“你今天是不走嗎?”

“嗯。”晏玄景矜持的點了點頭,“你這裏有月華。”

林木微怔,這還是晏玄景頭一次說要留宿。

林木并沒有問過晏玄景的住所這個問題,他覺得大妖怪總歸是不會缺一個住的地方,所以也并沒有考慮過留宿這個問題。

留宿嘛,有一就有二。

林木覺得自己距離“每天早上醒來就能跟長得超好看的美人打照面”這個人生理想邁進了一大步。

他美滋滋的去收拾了一下客房,洗完澡香噴噴的揣着狗子上了樓,準備休息。

衆所周知,距離帝休越近,能蹭到的日月精華就越多。

被賢侄折騰了一晚上的晏歸非常幹脆的跳上了床。

林木并不喜歡開空調,比起開空調,他比較喜歡打開門窗通風,然後開上一個小風扇。

晏玄景路過林木的房間,偏頭看了一眼睡得四仰八叉露出小肚皮的林木,跟他爹對上視線時,再一次露出了幾分嘲諷。

晏歸察覺不對,他回頭看了一眼早就睡過去的林木,又看向自家兒子,剛想開口,屁股就猝不及防的被狠狠的踹了一腳,直接摔下了床。

晏玄景站在林木房間門口,看着滾到地上的毛絨絨,扯了扯嘴角,冷笑一聲。

冒充我?

呵。

沒想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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