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晏歸你個王八蛋!

林木覺得怎麽一眨眼之間他就看不懂眼前這一切的發展了。

他沉思了一會兒, 拉着凳子蹭到了晏玄景身邊, 小小聲問:“怎麽回事啊?”

晏玄景擡眼看了看亂成一團的辦公室,擡手扔了個隔絕窺探的術法,十分難得的嘆了口氣:“意外。”

林木滿頭問號:“什麽意外啊?”

“我就是來送個消息。”

晏玄景手裏拿着信箋,上邊的字并不多,林木掃了一眼, 發現信頭起名就是奶糖。

林木心虛的收回了視線。

晏玄景看着手裏的信箋, 對于自家娘親已經知道自己擁有了奶糖這麽個昵稱這件事一點都不意外。

比起着他, 他還是更加驚嘆于大黑他們過于活潑的思路。

“雖然的确是有那個不知名的妖怪逃到了中原來的猜測, 不過……”

不過他是真的沒有往那個妖怪其實就在青要山這個方向暗示。

誰能想到大黑這一頓操作猛如虎, 騷得連堂堂九尾狐都沒能反應過來。

林木小聲嘀咕:“那大黑他們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啊?”

“就是……如果一個人他殺過很多人,哪怕是普通人也是能夠在見到他的瞬間察覺到危險的,雖然可能會很微弱,但的确會有本能的防備。”晏玄景解釋道。

修行者和妖怪跟普通人類自然是不一樣的。

就連普通人都能察覺出危險來了, 那更不用說感官相對敏銳許多的修行者和妖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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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能夠察覺到一個手沾鮮血的人身上牽扯的因果和怨氣,這種因果和怨氣重了, 就會影響到身處在這個人周圍的人。

輕微一點的會讓人做噩夢, 嚴重一點的,就會直接讓人産生可怖的幻覺。

這世間沒有人沒幹過任何一件虧心事, 但凡心裏有一點點空隙,那就會一發不可收拾。

這種幻覺又沒有辦法打散,更加沒有辦法消除,最後逼瘋人甚至是逼死人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

那個不知名的妖怪在大荒裏殺妖屠城的,手中沾染的血腥和怨氣不在少數, 他又不是帝屋還身負功德可以緩和壓制。

如果真的是他呆在了青要山裏,那昨晚集體鬧鬼的反饋是完全貼合實際,非常有可能發生的。

林木聽完了也還有點似懂非懂的,但重點他還是迅速的抓住了:“不是那個妖怪在作怪嗎?”

晏玄景沉默了好一會兒,搖了搖頭:“……不是。”

“那是怎麽一回事?”林木十分茫然,“真的鬧鬼?”

“……也不是。”

晏玄景本來沒準備跟林木說這事兒的,畢竟大半夜沒事幹帶着帝休溜到山裏去吓人這種事,說出來多幼稚。

哪怕他本意其實是去踩點的,但仍舊掩蓋不了幼稚的本質。

晏玄景面無表情的,十分嚴肅的說道:“昨天夜裏我跟帝休前輩去了一趟山裏,給山裏那些人類講了幾個睡前故事。”

帝休其實不是不能收斂的,只不過這棵樹有點惡趣味,所以一直捧着一些驚悚恐怖故事在那裏毫不收斂的閱讀,他不僅閱讀,還要帶上力量,美其名曰分享快樂。

雖然事實是根本沒有人想要跟他分享這份快樂——除了林木那個膽大包天、見到妖怪第一反應是大哥你真好看、熱愛鬼故事、膽敢一個人勇闖荒郊野外的媽媽。

可是帝休是不在乎的。

有沒有人從中得到快樂無所謂,他快樂就可以了。

撐死了在自家親兒子面前收斂一點,至于別人?

那跟他有什麽關系。

是結了仇的人那就更加沒關系了。

林木張了張嘴:“我記得你今天一早才回來。”

晏玄景點了點頭。

帝休的鬼故事講得還挺有儀式感的,比如晚上什麽時辰就講什麽時辰的事,到了晨光微熹的時候,一些故事就不合适了,畢竟絕大多數鬼故事都發生在夜晚。

這也是為什麽天亮的時候大黑才接到電話。

那當然是因為在帝休講鬼故事的時候,電話根本打不出來呀!

你見過哪個鬼故事發生的時候能撥出電話的——哦,也不是沒有,只不過接電話的并不是該接電話的那個人就是了。

如果不是林木起床到處找奶糖來了,帝休甚至滿懷興致的講起了《寂○嶺》,壓根沒準備回來。

林木:“??”

林木:“……”

你們有毒吧。

“幼稚。”林木小聲說道。

晏玄景偏頭看了他一眼,十分贊同的點了點頭:“帝休前輩幼稚。”

林木看向晏玄景,眼神微妙:“你也幼稚。”

“我沒有。”晏玄景給自己正名,“我是去踩點的。”

林木問:“踩什麽點?”

“去看看誰身上帶着帝休前輩的本體。”晏玄景答道。

說來那些過來打過申請的大家族的人也是運氣極差,剛好撞上林木請假的那一天。

不然他們當場就能發現林木這棵長得跟帝休有七分相像的小樹苗,從而意識到不對了。

林木追問晏玄景:“你找到我爸爸的本體了?”

狐貍精點了點頭,看了看辦公室裏的大黑他們,說道:“沒有,他們藏起來了,不過問題不大。”

本來還以為要等到封山程序走完才可以動手,萬萬沒想到還能有這樣的操作。

一直以來,是他小看大黑這種小妖怪和人類了。

林木對全局的掌控力不如晏玄景那麽厲害,在知道了前因後果之後,只問道:“那這算好事嗎?不會打亂你們的安排吧?”

“是好事。”晏玄景點了點頭,從林木那裏要來了帝屋的聯系方式,擡眼看向抱着一大堆陣盤火急火燎走過來的大黑。

林木因為長得跟他爸爸十分相像,被晏玄景安排留守在了辦公室裏。

放起陣盤來需要不少時間,好在如今人類的交通通訊手段相當發達,到大黑他們把陣盤都放好地方之後,上頭緊急加派的人手也剛好到了位。

他們也沒有通知裏邊的人,非常幹脆利落的啓動了布置好的陣盤。

在這一切搞定了之後,晏玄景揣了一根帝休的枝條,滿山溜達,鬧得雞飛狗跳,在日落之前終于鬧到這些人都準備先出山靜觀其變了。

晏玄景把帝休的枝條還回去,好整以暇的等在了陣法的出口。

像這種大型法陣的好處,就是不怕裏邊有人搞破壞。

要真有人搞破壞,破壞了一片還有另一片能繼續運作,一環套一環,哪怕把整個陣法內部都夷為平地,那也有最外圈的幾個能維持運作,很難一口氣全部解決掉。

九尾狐帶着大黑他們幾個等在門口,那邊幾個做文職類型的公務員已經擺開了桌子,抱着筆記本電腦打開了軟件,随時準備進行記錄工作。

另外幾個新來的人手,則訓練有素的在邊上搭起了帳篷,揣着一堆一看就十分專業的工具擡腳進了山。

晏玄景目送着這群人類進山,正要收回目光時,進山的第一批人類就從陣法裏踏了出來。

這是一批零碎的散人,總共六個,面色蒼白神情憔悴,眼底泛着睡眠不足的青黑。

晏玄景目光輕輕擦過他們,沒有察覺到什麽異常,便挪開了視線。

大黑帶着幾個人類上前去,給這群沒報備的人挨個記錄下來,然後進行盤問和處罰。

面對這些人類,就連大黑也算得上是很厲害的妖怪了,根本用不着晏玄景出面。

雖然主要是因為大黑是在地府裏歷練過,不僅堅強的活下來還成了精,但如今人類的修行者大多弱小也是不争的事實。

他們所處的地方在還在陣法內,沒過多久,就接二連三的有人從別的地方被傳送到這個出口來。

最先選擇放棄的大多是些零散戶,那些大家族倒是暫時還都沒出來。

一直到月亮挂上了夜幕,才終于有個大家夥從裏邊走了出來。

他們這種家族倒也沒有跟這些公務員交惡的意思,一個個機靈得很,上來就給大黑他們遞了幾棵靈藥,小聲問道:“同志,你們這怎麽回事啊?怎麽還封山了?”

大黑看他一眼,嬉皮笑臉:“哦,因為聽說裏邊有龍脈。”

那幾棵靈藥被擺在桌子上,沒人去碰。

來人微微僵硬了一瞬,但馬上反應了過來,露出驚訝的神情,說道:“有這事?!”

大黑收了笑,說道:“是啊,還不僅是龍脈呢,最近大荒裏那個作惡多端的妖怪知道嗎?他現在說不定就在青要山裏,這兩天不鬧鬼嗎?你猜為什麽鬧鬼?”

來人聞言,大驚失色,連連道謝之後扭頭回了山裏,急吼吼的樣子,大約是去通知同族的人了。

晏玄景站在一旁的角落裏,沐浴着月光。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跟兩棵帝休頗為親近的關系,月華也開始照顧到他了。

現在他沒有待在林木和帝休身邊,也有零星的幾點月華落下來,在他身邊飛來飛去。

雖然很少,但也聊勝于無。

那邊沒過多久就喧喧嚷嚷的來了一大堆人,把那些零零散散的散戶都擠開,占據了最前邊的位置。

這群人的關系似乎并不多融洽,一邊走過來還一邊在對彼此冷嘲熱諷。

晏玄景衣兜裏的手機震了震,他摸出手機,垂下眼來看了一眼,發現是帝屋發給他的消息。

說是摸到了帝休的兩塊本體和剩下的殘魂,正在趕來的路上。

晏玄景冷酷的回了個句號,表示已閱。

帝屋捧着手機,看着晏玄景這個十分冷淡的句號,轉頭看向晏歸,說道:“你兒子怎麽一點都沒學會你這股騷勁兒?”

晏歸蹲在帝屋旁邊,叼着根油炸火腿腸哼着歌打着刺○戰場,掐着嗓子對着手機一口一個小哥哥帶帶我,被帝屋這麽一說愣了好一會兒,擡腳就踹了過去:“你說誰騷呢?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現在這狗樣子是誰在幫你,你說誰呢你!”

“反正不是說我自己。”帝屋說道,催促晏歸,“你趕緊的,我們快點回去了。”

“我呸!”晏歸吧唧吧唧把火腿腸吃完,變回原形,一腳踢開了準備跳到他背上去的帝屋,反口叼住了帝屋的衣領,一飛沖天。

帝屋被凜冽的風吹成了一個滴溜溜的陀螺,險些沒被衣領給勒嗝屁。

“操,晏歸你個王八蛋!”帝屋罵罵咧咧的跳到了晏歸的一只前爪上。

晏歸甩了甩爪子,發現沒把帝屋甩出去之後重重的哼了一聲:“污言穢語!”

帝屋冷笑一聲:“你再哔哔我把你打游戲裝妹子裝到了八個老公的事情告訴你媳婦。”

晏歸渾身一震:“你他媽怎麽這麽惡毒!”

帝屋坐在晏歸前爪上看着下邊倒退得飛快的景色,不疾不徐:“看來你還希望我告訴你兒子。”

晏歸哽了兩秒:“……這幾千年,你變了不少。”

帝屋扔了個擋風的術法,摸出手機來,一邊給晏玄景發消息,一邊說道:“那是,我現在可是有着許多慘痛經歷的成熟妖怪。”

晏玄景感覺到手裏手機嗡嗡的震了好幾下,他低下頭來,看到帝屋噼裏啪啦的發了一串消息過來。

主要內容是讓他學習一下他爹的,騷十個八個老公回來,并附贈了晏歸打游戲裝妹子跟人語音還幻化出了女性形象跟人視頻聊天的小視頻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晏玄景挨個打開看了,發現八個小視頻裏他爹有八個不同的人設、不同的長相和不同的聲音。

堪稱戲精本精。

晏玄景:“……”

雖然他早已經習慣晏歸挂着男男女女的臉出去造作的行徑了,但有的時候……真的不是很想承認這是他爹。

晏玄景正準備回複,正巧聽到那邊有一個人類得意洋洋的說:“被幻象吓成這樣不是你們自個兒沒用麽?我們可沒有受到丁點影響。”

晏玄景聽完這話,眯了眯眼,将手機放回了衣兜裏,披着一身落在他身上的月華邁步走了過去。

能夠抵擋帝休力量的,只有帝休本身。

他一邊走着,一邊緩緩的放開了一直收斂得天衣無縫的妖氣。

一群人類瞬間警覺的轉過頭來,看向一步一步走過來的妖怪。

他那一身氣勢極其驚人,宛如山岳又像是黑沉沉鋪過來的天幕,這些有着些許道行的人類隐隐約約得以窺見滾滾的妖氣凝成了一只巨大的狐貍,九條尾巴交疊着,慵懶的趴在虛空之中。

它轉頭看過來,露出橙紅色的獸瞳,俯視着地上的人類,眼中盡是注視這蝼蟻一般的平靜和無聲無息的殺意,讓人乍一對上視線就幾乎要暈死過去。

晏玄景走到剛過出聲的那個人面前,擡眼掃視了一圈他和站在他身後、明顯處于同一陣營的人類。

“把二十三年前你們拿走的東西,還回來。”晏玄景平靜的說道。

大黑一掐大腿,哆哆嗦嗦的說道:“怎、怎怎怎麽回事啊!”

“嚴格來講,他們傷害了我家的長輩。”晏玄景微微偏過頭,看了一眼大黑,說道,“這是私仇。”

晏歸遠遠的看到了青要山的新布下的大陣,還有大陣邊上屬于他兒子的狂野妖氣。

他滿頭問號:“怎麽回事兒啊這?”

“……”帝屋拿着手機沉默了兩秒,小聲嘀咕,“總不能是我把你的騷視頻發給你兒子的緣故吧?”

晏歸:“?”

晏歸:“你他媽?”

晏歸面無表情。

晏歸一腳把帝屋踢了出去。

晏歸看着飛出去的帝屋,開始認真的思考殺樹滅口的可能性。

老子當初怎麽就不幹脆跟着那群小蹄子一起反了水算了呢?

帝屋這癟犢子到底有哪裏值得他千辛萬苦來救的?

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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