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他喜歡我,恰巧我也有所動心

林木轉過頭去, 叼着個小番茄, 有些驚訝的看向了晏歸。

“什麽……畫像?”林木有些好奇,但看看沉着一張臉目光之中滿是兇光的晏玄景,又默默的收回了視線。

講實話他挺想看的。

不過看看晏玄景的表情,他覺得還是不要應這個聲比較好。

晏玄景看着晏歸輕巧的接住了他扔過去的茶杯,覺得這不妥。

晏歸端着茶杯回頭看向他兒子, 一張俊臉上滿是得意, 背對着那邊三棵神木對着兒子擠眉弄眼瘋狂暗示。

晏玄景沉着臉, 收到了暗示。

晏歸端着茶杯走回兒子身邊, 盯着自家兒子把他那些黑歷史都删幹淨, 并且反複檢查了一通沒有證據遺留之後,志得意滿的拍了拍自家崽的肩膀:“識時務者為俊傑。”

晏玄景神情冷酷,打掉了晏歸落在他肩膀上的手,說道:“畫像給我。”

晏歸倒是大方得很, 随手扔出了一大摞的繪卷來,稀裏嘩啦的落了一地。

眼看着他還要往外掏, 晏玄景的表情越發莫測起來。

“你什麽時候弄了這麽多我的畫像。”晏玄景冷聲問道。

“什麽叫弄啊, 我自己畫的。”晏歸一撇嘴,“你娘親喜歡啊, 要不是她喜歡我畫你幹嘛呢。”

要不是老婆喜歡,他哪有這空畫這個傻兒子。

畫老婆不好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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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怪不得。

晏玄景看了一眼那些畫卷,從中抽出一卷來攤開。

畫面中是一只小小的幼年九尾狐,毛絨絨的,正抱着自己的三條尾巴, 腦袋埋在尾巴裏,連耳朵都垂下來,剩下的尾巴被當成了被子蓋在身上,睡成了一個完美的球。

有幾朵飛花從窗外飄進來,落在了這一團毛絨絨的球上,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息。

晏玄景看着這畫,幾乎想不起來自己還曾經有過這樣的時候了。

晏歸探頭看了一眼那幅畫卷,咂咂嘴:“你小時候多可愛,傻了吧唧的說啥信啥喊啥做啥指哪打哪,一口一個父親喊得甜滋滋的,哪像現在,又臭又硬。”

晏玄景面無表情的把晏歸掏出來的那一大堆畫卷都收起來,瞥一眼晏歸,視若無物的收回了視線,看向了林木。

林木帶着點渴求和好奇的意味瞅着他,就連旁邊叼着煙被秦川套上了手套布偶的帝屋都無法吸引他的視線。

晏玄景沉默的跟林木對視了好一會兒,然後敗退一般的垂下眼,走過去,把之前看的那幅交給了林木。

林木盤腿坐在那截斷木上,嘴裏還咬着半個小番茄,仰頭看着晏玄景,因為遞到面前來的畫卷而呆怔了老半晌,趕緊把小番茄吃掉,說道:“你要是不想給別人看的話就算啦。”

“沒關系。”

晏玄景話音剛落,手裏的畫卷就被林木毫不猶豫的取走了。

林木小心的展開了畫卷,“哇”了一聲。

講實話,不管什麽動物,好像都是幼年的時候比較可愛——尤其是胎毛未褪的時期,九尾狐這種本身毛毛就十分蓬松順滑的生靈就更加可愛了。

哎,奶糖為什麽不是這種小奶狐的樣子呢。

小小的一只,兩只手就可以捧起來,圓滾滾毛絨絨的,打哈欠的時候張開嘴就能看到粉嫩嫩的舌頭和幾顆白玉似的乳牙,跑動的時候小小的身體拖着九條大尾巴搖來晃去的。

淦,真可愛啊。

林木看着手裏的畫卷,帶着幾分遺憾看向了晏玄景。

晏玄景接收到這個目光,心中升起了幾分警覺的意味。

“奶糖小時候真可愛。”林木誇道。

晏玄景聞言,那點警覺悄然散去,他挺直着背脊,矜持的點了點頭。

那是當然的,晏玄景想道。

九尾狐不可能不好看。

“還有別的嗎?”林木小小聲問道,“我想看女……”

“沒有。”晏玄景斷然道。

“……哦。”

林木乖乖閉上了嘴,女裝的畫像有肯定是有的,只不過晏玄景八成不會給他看。

這一點林木還是心知肚明的。

他垂着眼把手裏的畫卷小心的卷好,還給了晏玄景。

帝屋在一邊一手一個手套布偶,叼着煙聽着秦川像是機關槍一樣“篤篤篤”不停的說着尋找他的這個半年來所遇到的事情。

絕大部分時間裏都是疲于奔命的,因為運氣不好,所以總是撞上各種各樣的意外。

“我幾乎到一個地方就要去一個地方的派出所,然後被發現是黑戶。”秦川十分滄桑的唏噓着。

他這一趟出來,無師自通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術法和沒有什麽卵用的技能。

比如辦假證,比如說起慌來臉不紅心不跳,比如迅速分辨哪裏有監控探頭之類的反偵察技能。

“現在人類的科技真的好可怕啊,我從你那裏學來的隐身術都瞞不過機器。”秦川抱着一個半人高的泰迪熊,說起話來悶聲悶氣的。

這一點帝屋倒是很有感觸,他剛跑出來的時候也被這翻天覆地的變化所驚到了。

但他跟秦川不一樣,秦川這個小智障只會一個人循着那點氣息的痕跡四處尋找,帝屋卻是出來之後就直接端了幾個山頭,以最快的速度融入了如今的環境裏。

帝屋叼着煙低頭看着手裏的兩個手套布偶,再擡頭看看少年人模樣的秦川,輕哼了一聲。

還是個小鬼呢。

他把手套布偶摘下來塞給了秦川,煙頭碾滅了,說道:“行了,我先去找龍脈了。”

他說完,轉頭看向晏歸,高聲道:“你回大荒還是怎麽說?”

晏歸拿了幾個小番茄和一盒子小菠蘿,揣着跑過來,一邊吃小番茄一邊說道:“我送佛送到西吧。”

“謝了啊。”帝屋點了點頭,瞅了一眼在一邊眼巴巴看着他的秦川,想了想,摸了摸衣兜,從煙盒下邊摸到了一個糖盒,拿了出來。

帝屋随手把糖盒扔給了秦川,然後拍拍屁股帶着九尾狐走了。

林木順着掃了一眼那個糖盒,發現上邊寫着“戒煙糖”三個字之後一哽。

真敷衍,林木想。

他看着秦川寶貝兮兮的收好了那盒糖,嘆了口氣,忍不住有點點小小的同情。

但這份同情剛升起沒多久,林木想起榆木似的晏玄景,又覺得該被同情的是他自己才對。

——這個狐貍精一點都不像一個狐貍精。

除了那張臉之外。

哦,偶爾的直球也算例外。

林木發着呆,一個接一個的吃着小番茄,把一整盤都吃完,站起了身。

“我去洗澡休息啦!爸爸你也早點休息,不是要融合殘魂嘛?”

帝休點了點頭,看着自家兒子跑回了院子裏,而後偏頭看向了晏玄景,露出疑惑的神情來。

晏玄景跟帝休對上視線,沉默良久,才開口說道:“前輩。”

帝休溫和的應了一聲:“怎麽了?”

晏玄景問道:“林木可曾有過婚配約定?”

這話一出,帝休和晏玄景齊齊一愣。

帝休是沒想到晏玄景竟然直接就這麽問他了,一點彎都不帶拐的。

而晏玄景是想起了林木之前似乎問過他同樣的問題。

他當時是怎麽回應的來着?

他好像并沒有領會到林木的意思,還面對羞赧的林木問了一句“你生病了”?

晏玄景仔細一想,思及林木那時的模樣和自己的回應,然後陷入了無聲的沉寂之中。

原來如此。

怪不得林木當時那麽生氣。

狐貍精終于恍然大悟。

帝休看了晏玄景許久,發覺他跑了神之後,輕咳一聲拉回了晏玄景的注意力。

“婚配是沒有的,我跟他媽媽都支持自由戀愛,你是想……”帝休看着晏玄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終還是直白問道,“你是想跟木木在一起嗎?”

晏玄景倒是一點都沒準備藏着掖着。

他幹脆利落的點了點頭:“他喜歡我,恰巧我也有所動心。”

帝休聞言微怔,而後忍不住輕笑了兩聲,溫聲道:“那可真是不得了的巧合。”

妖怪的觀念并不像人類一般有那麽多條條框框。

反正不論是帝休、晏玄景還是晏歸,絲毫沒覺得兩個男性在一起又怎麽樣不應該了。

別說妖怪了,就是動物之中也有不少同性伴侶,而同樣具備諸多獸性的妖怪,自然不會覺得這有什麽不對。

他們通常在意的只是彼此的感覺和強弱程度。

而選擇先來告知帝休,已經是晏玄景照顧林木是作為一個人類長大的心思了。

畢竟妖怪相對來說家庭觀念沒有那麽強烈。

年輕一輩選擇與自己在一起的對象時,沒幾個會特意去告知長輩的。

找對象幹嘛要告訴爹媽長輩,又不是什麽生死攸關的大事。

這種行為在妖怪裏是沒斷奶才會有的操作。

但在林木心裏,這個步驟必然是很重要的。

晏玄景面對帝休,平靜而鄭重地說道:“我很強,以後還會變得更強。”

所以護住一個林木是沒有問題的。

至少林木真出事了,一定是他晏玄景翻車了或者死了,不會有別的意外情況。

帝休明白晏玄景這是什麽意思。

就是告訴他,他會像帝休保護林雪霁母子倆那樣保護林木。

帝休倒是不懷疑這一點。

何況,他的孩子以後早晚也會變得很強。

血脈擺在那裏,這是不可更改的事實。

而如果對象是晏玄景的話,晏玄景是絕不會成為林木的軟肋的。

因為晏玄景很強。

帝休溫聲道:“這是你跟木木之間的事情。”

狐貍精矜持的點了點頭,轉頭走進了院子,進屋上樓,打開了林木的房門。

林木還沒睡,但已經熄了燈,裹着被子躺在床上,頭發吹得很蓬松,軟軟蓬蓬的,臉埋在了懷中抱着的被角裏。

晏玄景走到床邊上看着他,只覺得越看越像那幅他幼時的畫像。

狐貍精突然意識到了林木的年紀,表情瞬間變得精彩起來。

——妖怪的确是沒有什麽穩固的三觀。

但是對小崽子下手是真的是有點刷新底線了。

林木躲在被窩裏玩手機,悶了一會兒探出腦袋去透氣,這一伸出去就看到晏玄景站在他床邊上,眉頭皺着,臉上的神情帶着九分煩惱一分憂愁和十分的糾結。

林木一時間不知道是跳起來把這個半夜摸到他床邊上來的攆出去,還是探究一下晏玄景這會兒的心理活動。

最後林木坐起身來,仰頭看着晏玄景,問道:“你臉色不好,是發生什麽了嗎?”

林木說着,看了看外邊院落裏被他爸爸搜刮得幹幹淨淨的月華,又看了看落入自己房間裏來的小光團,然後露出了一臉恍然的神情,往床裏邊挪了挪,然後拍了拍旁邊空出來的床位。

“上來吧!”

晏玄景看着他的動作,微微一怔,眼中泛出幾絲愉快,幹脆的把那點糾結抛之腦後,擡步走過去,坐上床,正欲貼近,就聽林木說話了。

“蹭月華對吧。”

林木滿臉理解,他抱着被子,微微歪了歪腦袋,看着人形的晏玄景,說道:“我還是喜歡原型,要九條尾巴,如果你能變成畫卷裏小小的那樣就更好了。”

晏玄景:“?”

不是邀請我為愛鼓掌嗎?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不要說奶糖是假狐貍精了。

騷得飛起的狐貍精一揪一大把,但我們奶糖,他直得多稀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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