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場雪
第十二場雪
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付忘言被迫扯着笑臉應付周家的親戚。一張臉都笑地僵硬無比,兩個腮幫子隐隐作痛。
飯畢,阮冬陽又留付忘言坐了一會兒。她一直留在卧室陪女神說話。順便逗逗萌萌噠的小寶寶。
到了晚上八點,她實在是坐不住了。就向阮冬陽提出告辭。
阮冬陽看着時間也差不多了,就對丈夫說:“峻深,你開車送一下忘言。”
周峻深一拍腦袋,這才想起一件事,“軟軟我忘記了,咱們家的車送去店裏保養了。”
阮冬陽:“……”
付忘言:“……”
阮冬陽撓撓腦袋,犯了難,“那怎麽辦啊?”
付忘言趕緊善解人意地說:“學姐沒關系的,我打車回去就好了。又不遠,很快的。”
周峻深不同意:“你一個女孩子家大晚上的打車多不安全。這樣吧,我讓疏白送你一趟。”
付忘言:“……”
一聽要讓顧疏白送她回家,付忘言頓時急了,趕忙拒絕:“不用麻煩顧先生了,我打車回去就好。”
周醫生毫不在意,“這有什麽麻煩的,疏白今天有開車過來。送你回家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付忘言:“……”
呵呵,她能說不嗎?
“我怎麽把給疏白忘了。”阮冬陽猛地一拍大腿,“峻深,你這就跟疏白說一下,讓他送一下忘言。”
周峻深點點頭,“好的。”
付忘言更想哭了!
不過她也知道此刻絕逼是沒商量的餘地了。
周峻深出了卧室,片刻以後回來,說:“付小姐,我已經跟疏白說好了。走吧,讓他送你回去。”
付忘言覺得頭皮發麻,只能和阮冬陽道別:“學姐,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多來玩啊忘言。”
——
她拎着帆布包走出卧室,顧疏白已經站在門口等她了。
男人穿上了他的藏藍色大衣,手裏捏着手機和車鑰匙。看到她從卧室出來,遠遠朝她揮了揮手裏的車鑰匙,說:“走吧,付小姐!”
她捏着包帶,小跑着走到他跟前,“麻煩你了,顧醫生。”
他點點頭,沒言語。
周醫生是個很細致入微的男人,臨走之前還不忘囑咐顧疏白:“疏白,路上開慢點啊!”
顧疏白的臉上難得流露出了點點笑意,“放心吧表哥,你還不相信我的技術啊!保證幫你把人安全送到家。”
——
兩人一前一後坐電梯下去。
電梯徐徐下降,直接降到負一樓車庫。
顧疏白在車庫裏提了車。
借着車庫不堪明亮的光線,付忘言細微地瞅了一眼這輛車的牌子。
別克的一款,很大衆的車型,二三十萬的樣子。車身是銀白色的,很普通也很低調。
說實話依到顧疏白的出身,和他自己的能力,開這款車倒是有些委屈他了。
車子歷來就被看做一個男人身份的象征。但凡有身份的男人,開出去的車子就一定不會便宜。就像付今年,車庫裏停着的随便哪輛車都不會低于兩百萬。
不過顧疏白可能不在乎這些。
兩人分別拉開兩側車門上車。
男人察覺到付忘言剛才打量他的車,不免多問了一句:“怎麽,這車有問題?”
付忘言冤枉啊!她不過就是多看了兩眼。當然只能尬笑,“沒有。”
顧疏白:“我還以為是付小姐覺得我這車有問題,不敢坐呢。”
調侃的意味明顯。
付忘言:“……”
她嘴角一抽,“顧醫生真是說笑了。”
——
關門,落座,帆布包規規矩矩地放在大腿上,正襟危坐。很像小學課堂上認真聽講的乖寶寶。
付忘言耐心地等了一會兒也不見男人開車。
她覺得奇怪,一扭頭,直接對上男人平靜的目光。她心裏咯噔一聲,心跳都漏了半拍,“怎……怎麽了?”
“安全帶。”
“哦。”她老臉一紅,趕緊伸手去摸安全帶。
平日裏最遵守交通規則的她,不論是自己開車,還是乘坐別人的車子。她一上車,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規矩地系上安全帶。可今天居然破天荒的給忘了。看來,一面對這個男人,她就容易不在狀态。
可也不知是緊張的,還是這車的安全帶本身就有問題。她愣是半天系不好。卡口處始終銜接不上。
見她系個安全帶都這麽艱難。顧疏白俯過身,靠近她,想要伸手幫她一把。
可雙手還未碰到安全帶,單單只是移了一個腦袋過去,付忘言便本能地往後一傾。反應十分劇烈,一副受驚、誠惶誠恐的模樣。講話都不利索了,“顧……顧醫生……”
顧疏白:“……”
顧醫生心裏的無語可想而知。
男人不禁皺了皺眉,就這麽怕她?
女孩子的反應确實不正常,顧疏白害怕刺激她,就不再靠近,移開身體。坐在主駕上提醒她:“你扣反了。”
付忘言:“……”
老臉又熱了一度,火辣辣的。真是丢臉丢到家了!
男人靠近的那一瞬付忘言只覺得自己呼吸驟歇,心跳蓬勃而強勁地跳動起來。她很清晰地感覺到濃郁的男性氣息漸次逼近。
她平複一下心情,哆哆嗦嗦地把安全帶換了個方向,然後給系上了。
見她系好安全帶後,顧疏白這才發動車子。
“家住哪兒?”
“北錦園小區。”
“建安區那個?”
“是的。”
北錦園小區,均價四萬多一平米,是建安區那一帶的高檔住宅區。
顧疏白不由多看了付忘言一眼。
看來這姑娘在飯桌上是沒有說實話呀!
付忘言低頭擺弄手機,轉移自己的不自在,倒是沒注意到男人的眼神。
密閉的空間裏暖氣打的很足,暖流流淌。
兩人都不是多話的人。也因為剛才的事情有些尴尬,一路上他們都很沉默。
——
然後車子順利駛進北錦園小區。
付忘言這次一下子就解開了安全帶,禮貌地說:“顧醫生,謝謝你送我回家。”
顧疏白:“嗯,再見。”
她跳下車,濃沉的夜色裏一輛黑色的路虎低調地停靠在路燈下。
暖橘的燈光一照,車身泛着點點銀光。
車旁牢牢站着一抹挺拔沉峻的身影。路燈灑下無數輝光,男人的臉隐在暗處,影影幢幢,看不真切。一捧猩紅的火星子在他的指尖燃燒,煙霧缭繞。
小叔叔怎麽來了?
付忘言額角突了突,趕緊小跑着過去。
“小叔叔!”
“回來了?”付今年掐滅掉指尖的香煙,扭頭看向遠處。
兩個男人的視線隔空交接。顧疏白有禮貌地朝付今年點點頭。
付今年沒看他,直接問付忘言:“去哪兒了?”
被忽視的顧醫生:“……”
雖然隔得遠,但顧疏白卻将付今年的長相看進去了。
華宇的老總,看來那姑娘是真的沒有說實話啊!
——
付忘言絞了絞包帶,答:“去拜訪了一個學姐。”
“剛誰送你回來的?”
“學姐家的一個親戚,學姐擔心我打車不安全就讓他送我回來。”付忘言小心翼翼地觀察着付今年的臉色,暗搓搓地問:“您等很久了?”
付今年對她管得很嚴。一到晚上就不允許她在外面逗留。過去她一直住校,他不怎麽管得到她。如今她一個人住,他就時不時來查崗。
“沒多久。”付今年揚起手指了指,“你上去吧,我回去了。”
“您不上去坐坐?”
“不了。”付今年答:“挺晚的了,你早點休息吧。後天晚上回家吃個飯,我來接你。”
“知道了。”
付忘言轉身走進單元門,走了兩步又頓住,轉身,說:“小叔叔您胃不好,煙酒都少碰點。”
“嗯。”
目送女孩的背影進了單元門,付今年眯了眯眼,對司機說:“走吧老王。”
“是,付總。”
——
司機發動車子,黑色小車迅速在蒼茫的夜色裏疾馳起來。
男人坐在後座閉目養神。車窗外的燈紅酒綠徐徐往後倒退。
手機刺耳的鈴聲劃過涼薄的空氣,打破車廂裏的靜默。
付今年從褲袋裏掏出手機,低頭瞧了一眼屏幕上方閃爍的名字。
迅速接起,“喂,溫律師?”
***
很快便到了回付家吃飯的日子。付忘言提早下班回家。
一回到家,她便趕緊洗了個澡。畫了個精致的淡妝。從衣櫃裏挑了套合适的衣服換上。
淺色羊絨衫配一條墨綠色半身裙,外搭一件黑色大衣。再穿一雙低幫馬丁靴。
裝束普通,但也不失知性。
付家每周的家庭聚餐,要求成員們都盛裝出席。這是付家幾代不成文的規定。
她倒騰好下樓的時候,付今年和司機老王已經到了。
“九小姐。”一看到她遠遠走過來,老王忙給她開車門。
“謝謝。”她向老王道謝,直接坐到副駕上。
付今年照舊坐在後座上閉目養神。她手裏捏着手機和好閨蜜在微信上聊天。
老王專注開車,叔侄倆一路無話。
車子穿梭在人來人往的大馬路上。透過車窗,外頭的世界紛繁多變,朦朦胧胧。
那天是個大晴天,到了傍晚,瑰麗的落日餘晖映照在整座城市上方,絢麗多彩。
車子快要駛進機關大院時,付今年似想起什麽來,突然出聲:“淮淮他昨天回來了。”
付忘言捏手機的右手不自覺收緊,悶悶地“哦”了一聲。
付今年拿眼神看她,她倒是面色平平,也不知究竟是不是真的不在乎。
倆孩子互相鬧騰了這麽些年,他也是看在眼裏的。都是他大哥付峥年的孩子,他倒是更偏向侄女。不為其他,只為她沒親媽。
付今年驀地嘆一口氣,語重心長起來,“淮淮他難得回來,面上能過得去就行了。”
呵……付忘言心裏嗤笑,人家可不見得會這樣想。就算付淮這樣想,他那親娘也不可能同意。付淮一回來,家裏哪次不是鬧得雞飛蛋打?
“小叔叔,我以前一直都想不通,明明我才是付家名正言順的九小姐,憑什麽我要給一個小三的兒子讓路?後來我才漸漸明白,就因為我是這個家多餘的。”付忘言的聲音變得很冷,她停頓一瞬,繼續說:“所以您放心,只要他不找我麻煩,我鐵定不去招惹他。”
那樣一個活祖宗,她躲都來不及呢!
車子很快就駛到機關大院門口。隔着一扇門,裏頭的白色洋房鱗次栉比排列着,整齊而肅穆。霞光遠遠映照着白色屋頂,光影斑駁間,流暢的線條不似往日那般纖毫畢現,反而都盡數柔化到落日餘晖的瑰麗中。
老王騰出手摁了喇叭,警衛員認得付今年的車,忙打開了厚重的鐵門。
然後她和付今年下車,老王将車子開到車庫停好。
兩人一同踏進家門,堪堪走到客廳處,旋轉扶梯轉角處下來一個人。
那女人穿一身素色旗袍,外頭搭一件貂皮大衣,踩着異常輕快的步子,說:“呦,咱們的九小姐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提早更。
是這題材泥們不喜歡,還是我寫的太糟糕,為什麽文這麽冷?泥們難道真的忍心看到言哥在大冬天瑟瑟發抖嗎?嗚嗚嗚(┯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