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男子漢

江叢從那日醒過來後又過了好幾日,身子才養全,廣成侯夫人卻是天天派人看着他,生怕他哪一天又想不開投水自盡。

這天江叢本來打算出去逛逛,卻在門口被人攔了下來,門口的侍衛眼觀鼻鼻觀心的道:“侯爺吩咐過了,這幾日,世子還是不要出去的好。”

也打算出去的江月明看着他被攔下笑了一聲,用扇子遮住臉,仗着有扇子的遮掩,笑的幸災樂禍,江叢朝她看過去之後,她便揚起頭在身邊貼身婢女的陪同下提着裙子上了侯在侯府門口的馬車。

江叢幽怨的站在離門口只有一步之遙的地方,盯着那輛馬車駛走。

“咦?這不是江兄嗎?”

江叢呆愣了半天,突然反應過來是在叫他,慢半拍的擡起頭來,看着暫停在侯府門口馬車上一手掀開車簾的年輕人。

在腦海裏搜索了兩秒,江叢把馬車上的人和腦子裏的稱號對上。

夏思逸,那位差點成為他正妻的夏小姐的二哥,夏府的嫡次子,他的狐朋好,呸,同窗好友。

夏思逸生的是一張娃娃臉,怎麽看怎麽顯嫩,更何況他本身年紀便是與江叢相仿的十七歲。

夏思逸見真是他,車簾一掀從車內跳了下來,“江兄啊,多日不見,可還安好?”

江叢笑笑,對上他明顯想瞧熱鬧的神色,翻了個白眼道:“我好不好你不最清楚嗎?”

夏思逸“嘿嘿”笑了兩聲,“江兄一起出去走走呗?”

江叢擡擡下巴,示意他看守在門兩邊的侍衛,夏思逸了解了,試探着問:“被禁足了?”

“不然?”

夏思逸瞪他一眼,“被禁足就被禁足呗,你把脾氣撒我身上幹嘛?又不是我禁足的你。”

江叢指着他身後的馬車問:“夏二公子這是要去哪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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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思逸答:“不就去城南的華宵樓嘛,張子請喝酒。”

說罷,他話音一轉,“要不然,我大發慈悲,也帶你去得了?”

能出去江叢求之不得,他這幾日都待在府裏,一旦走出房間立刻就會被守在房門口的侍衛跟上。

一點自由的空間都沒有。

“快點快點,帶我出去。”

夏思逸對着兩旁的侍衛道:“兩位大哥,給我個面子,讓我把你們世子帶走呗?”

夏思逸他爹是當朝的二品大臣,更何況夏思逸是當朝最年輕的一位榜眼,這幾分薄面,廣成侯府怎麽說也要給。

兩名侍衛互相對視了一眼,為難道:“可侯爺說了不能讓世子出門。”

“這還不簡單,不讓你們侯爺知道不就行了。”

于是江叢就這樣被夏思逸帶到了城南的華宵樓,推開雅間的門,裏面坐着的大多是些咬文嚼字的讀書人,都還跟他多多少少有些交情,哦,不對,是和原主。

張子第一個注意到江叢,驚呼出聲:“江兄?”

江叢神态自然的跟他打招呼,“張兄早。”

江叢跟着夏思逸在席間落座,屁股剛挨上墊子,張子首個開口調侃。

“江兄不是打算以死保住自己的清白之身嗎?怎的,沒死成?”

江叢面上做出無奈的神情,心裏瘋狂吐槽,“早死成了,現在的是你江叢爸爸。”

席間的氣氛很快熱絡起來,讀書人有讀書人聊的地方,世家公子哥也有世家公子哥聊的地方。

認識的不認識,一杯酒下肚便熟了起來,很快找到相同的話題開始聊。

酒到興頭,膽子也大了許多,不知是誰提到了當今的八皇子齊長鶴。

雅間裏突然安靜了兩秒,有人故作神秘的開口:“聽說了沒,那位身邊,又去了一個……”

立刻有人應道:“這誰不知道,我聽我爹說的,聖上在幫八皇子擇選新的伴讀,原來那個據說是幫八皇子擋劍,連太醫都沒來得及叫就……”

“诶诶诶,我怎麽聽說是病死的。”

“呸,你盡胡說!”

當事人江叢面不改色的夾菜吃,完全沒有一點身為當事人的自覺,順便在心裏補了一句。

“明明是擋劍死的,誰傳的病死啊,根本就是風馬牛不相及。”

“叢,這菜好吃不?”嘴饞的系統冒了出來,賤兮兮的問。

江叢放下筷子,“好吃你也吃不到啊。”

“……”

“你欺人太甚。”

夏思逸跟張子說了好一會兒,注意到江叢基本上都沒說什麽話,于是湊過來:“江叢,你怎麽盡吃菜不喝酒啊,華宵樓可是以酒聞名的,你要是不喝上一杯,來這一趟豈不可惜?”

江叢瞟到他面前擺的精致的小酒杯,不鹹不淡的道:“你家老頭子準你喝酒了?”

夏思逸的表情一頓,打着哈哈道:“男子漢大丈夫學不會喝酒怎麽能行!”

江叢笑笑,笑裏意味不明,“你這細皮嫩肉的白淨小生,好意思說自己是男子漢大丈夫?”

他下巴往斜前方擡了擡,“看見沒,”等夏思逸看過去他才接着說,“那才是鐵骨铮铮的漢子。”

江叢下巴指的地方坐着一位身高直逼九尺的男人,看上去十分雄壯。

夏思逸沒話說了。

與江叢所在雅間一牆之隔的雅間裏。

趙致融看着面前這位被隔壁雅間一群人口中讨論的當事人,有些尴尬。

“都是醉酒之人的胡言亂語,八皇子不必放在心上。”

趙致融跟齊長鶴如是說,當他想這麽說,要不是隔壁提起這位八皇子的人中有他家老幺,他早就讓人過去把說話的的那群人抓過來了。

那不省心的小兔崽子!

喝了點貓尿居然開始私自議論起皇親國戚了,簡直不要命了!

齊長鶴連眼皮子都沒有掀一下,看上去完全不在意這件事。

趙致融見狀也不動聲色的轉移了話題,生怕這位活閻王突然計較起來。

這場小聚一直聚到了傍晚時分,衆人離開的時候都還意猶未盡,其中以夏思逸為最。

夏思逸被江叢摻扶着,歪歪扭扭的往在樓外走,門口停着夏家的馬車,江叢把醉的迷迷糊糊一直在叫嚷着再來一杯的夏思逸送上馬車。

等到馬車駛走之後,江叢突然意識到一個致命的問題。

媽賣批他讓夏思逸載他來的現在夏思逸走了他怎麽回去???

江叢站在原地直想跳腳。

最後江叢是在系統的幫助下硬生生走回去的,從城南到城中的距離,走的他要死不活的。

他今天午時出來的,和那群人一直到了傍晚才分開,等到回了廣成侯府,天已經暗下來。

江叢怕自己從大門進去會被廣成侯逮住,于是他繞道走了後門。

廣成侯府的後門是在一條小巷裏,整條巷子裏的右手邊只有一扇朱紅色的門,正是廣成侯府的後門。

而小巷左邊則參差不齊的排列着一扇扇青灰色的木門。

小巷兩面牆之間的距離可供六人橫行通過,地面坑坑窪窪,鋪着石板磚,有個大娘挑着擔子從江叢身邊經過,她穿過小巷又到了另一條大街上。

江叢仗着沒人看見他這幅糗樣,畏首畏尾的敲了敲那扇朱紅色的門。

沒人開門。

系統:“蟲,講真心話,你這樣敲門別說人了,都不一定有鬼搭理你。”

江叢:“原主他爹,看着,蠻威武的,看着,家教挺嚴的,看着……手勁挺大的……”

系統很殘忍的告訴了他一句實話:“蟲啊,那不是看着,就這麽着,原主之前過了戌時還沒回家,被他爹打的沒挨着地三天。”

文盲江叢茫然臉問:“崽,戌時……是幾點啊?”

系統對它這位宿主痛心疾首:“七點到九點,準确點來說原主的宵禁時間是七點。”

江叢捂着他那顆小心髒,問:“那現在,幾、幾點了?”

“蟲,恭喜你,時間剛過五分鐘。”

于是江叢衣服下擺一掀一屁股坐在了門前的臺階上,對着灰白色的牆壁思考人生。

灰白的牆上有小孩子的亂塗亂畫,江叢看了半天沒看出來畫的什麽。

五分鐘後,系統打斷他對人生的思考:“蟲,想好了沒,怎麽進去?”

江叢站起身,表情嚴肅的給出了答案:“翻牆。”

“……”

它就不該相信一個沙雕的腦子裏會有什麽好主意。

相信沙雕的它,簡直是個沙雕。

江叢費勁的翻上了那道兩米高的牆,順帶被系統鄙視了一把,他是成功坐上的牆頭。

但是,他要怎麽下去呢?

這真是一個費勁的問題。

因為,他恐高。

系統就不可置信了:“不是,蟲,你別逼我鄙視你,兩米的高度你也怕?”

江叢義正言辭:“兩米怎麽了,別把兩米不當高度,兩米也是有尊嚴的!”

“……”

得。那你沒尊嚴。

糾結來糾結去,江叢眼一閉心一橫,咬着牙從牆上跳了下去,萬幸的是他完好無損的着落了,除了有點踉跄之外。

然而悲催的是,他剛着陸成功,頭一擡,看見了兩張熟悉的面孔。

那兩位被他甩掉的他娘命令來貼身保護他随身跟着他的侍衛。

江叢沉默。

氣氛變的有些尴尬。

其中一名侍衛一板一眼的說:“侯爺讓我們來抓……帶世子去見他。”

江叢:別以為停頓了下我就不知道你原本要說的是抓我。

江叢打算捶死掙紮一下,可任他怎麽說,二侍衛都沒有任何反應,把不動如山做到了極致。

掙紮無果,江叢被帶到了大堂。

廣成侯坐在首位上,手邊當放着一杯熱茶,他端起喝了一口,面容看上去居然帶了三分幸、幸……幸災樂禍???

這份幸災樂禍,在看到江叢的時候翻倍體現出來了。

江叢悄悄咽了咽口水,“崽,你說,他、他該不會被氣瘋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一尺=23厘米

這裏參照的是西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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