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回憶
每一個發現自己與衆不同的人總是會有一個契機的。單春發現自己的性取向和別人不一樣的契機就是初一某一天的那場籃球。
初中，剛入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們總是春心萌動，這個年齡不懂以後不知道愛包括了哪些，但是愛的單純，喜歡了就是喜歡了。
一入初中單春的優勢就出來了，別的男生長個子發育變聲長痘痘，這個階段是要多醜就有多醜，原本他比別人發育的慢是劣勢，畢竟不長個子，但是這樣卻恰好使得他皮膚比人家好，原本清秀的臉更透出了一股清新的味道，正如初中小女生看的校園小說裏的王子一般。莫名其妙的他就成了七班長得最帥的人變成班草了。那個時候還流行底下偷偷傳哪個男生好看，哪個女生好看，一傳十十傳百，也就這樣了。
但是單春不喜歡，自從他是班草的事情傳開以後總是會被女生遞紙條，有時候會有一堆不是自己班的推搡着來喊他出去又跑了什麽的讓他非常害羞。天生膽小的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被衆人圍觀。
作為一個膽小鬼也不是一個認命的人，為了長高他天天跑去球場打籃球。一趟趟的在陽光下揮汗。
這一天和朋友去打球的時候場地已經被占領了。原本他想算了就回去吧，結果看到汝東陽在裏面就過去想問下他們打到什麽時候，結果坑爹是汝東陽今天落單了随便湊進這群初二生裏的。
“诶，沒辦法，我就認識裏面一個，我們也才來沒多久。”汝東陽抱歉對單春說道。
“唔，那算了，今天不打了，話說你初三了還來打球沒問題？”
“沒問題沒問題~”
“汝東陽，你還打不打？”單春才和汝東陽講沒幾句話那邊就有人催他了，還沒等汝東陽過去就走過來一個人。
“你朋友？一起啊。”
說話的就是當年的林牧，看單春拿着球站着就邀請道。
“不，不是……我們有一隊人，天天在這裏打球的。”看着明顯比自己高大的林牧他還是很有壓力的。
“天天在這裏？就說我們搶地盤唠？”
“沒……沒有……沒——”
“你這什麽意思，他就這麽一說你犯得着自己随便腦補？”汝東陽一看單春結巴了就知道這貨一定是被吓到了。笑話，自己的小夥伴怎麽可以被欺負呢。剛剛還一起打球的瞬間就倒向了另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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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着小女生似得誰啊？還有高年級的保護？”
男生間就這樣，易燃，尤其是這群性格未定的孩子。剛剛說話的是那個時候才初二的厲柯，理了個學校規定長度的板寸，流着汗拿球跑過來看了一眼單春就這樣諷刺道。
單春當然生氣，可是眼前的男生跟自己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比自己高了整整有二十厘米左右，從小就對高大男生有陰影的他瞬間不知道講什麽了。
兩撥人就這麽圍到了一起頗有幹架的架勢。
“要不大家選幾個人出來，咱們打球誰輸了誰滾？”
厲柯說話的樣子很拽，跟現在完全不一樣，同樣是猙獰，那時的氣息就是挑戰。單春被他吓到了，那人挑眉俯視他的樣子讓他有點發暈，在害怕的同時他內心最渴望的就是變成這樣的男生，什麽樣的情緒敢收敢放。
他當然不敢接受挑戰，只能退居一旁看兩撥人氣焰嚣張的碰撞在一起。
場上砰砰砰球撞地碰籃板的聲音讓他熱血沸騰，厲柯每一個轉身奪球都霸道無比，漸漸的他想象着場上那個靈敏躲敵投籃的人是自己，仿佛膽小二字離自己遠去，自信爆滿。
一陣歡呼将他拉回了現實，初二的那幾個互相擊掌藐視着他們初一組的。
“贏了啊，那麽快，是不是要有點懲罰讓你們記得什麽叫學長？”厲柯走到這群矮蘿蔔面前看他們一張張不服氣的臉十分開心，看到單春的時候發現他眼裏閃爍着奇怪的光芒惡寒了一下。
“話說……這貨不是七班的班草麽？”林牧盯着看了很久才認出單春來，記得他們班的女生傳過他校牌上的照片，那個看起來娘娘腔的男生。
“七班？班草？”厲柯疑惑的看着眼前這個像只兔子的男生，班草？女生都喜歡這調調的？
“初一七班啊，還蠻出名的啊，看那邊那群花癡。”
厲柯順着林牧的眼神看去果然發現有一群花癡憤憤不平的而看着他。
“你叫什麽春？”
“哈哈，他不是叫 '春，是叫單春！”
“哈哈，差不多嘛，班草啊？”
厲柯朝單春又走近了些，吓得單春腳都抖了，還好校服褲子非常肥大看不出來什麽。
“你——”
周圍的人驚訝過後都哄笑起來，單春被厲柯背了起來。
他趴在厲柯的背上心髒咚咚咚的跳個不停，不單是羞恥，其實現在的笑聲給他帶來的沖擊遠比不上內心那種浮動。
原來高大的男生不單可怕，還很溫暖。背時那樣結實那樣有安全感。校園廣播裏裏還播着膩膩的情歌，操場上不時的有人路過，他就這麽被厲柯背着繞着一棵棵的樹，八字繞樹，情歌，陽光……他意識到了什麽，害怕，快樂？難以解釋的矛盾，一方面為這樣被背着繞樹的行為感到丢臉，另一方面卻在內心狂喜，那種心跳的感覺在甜膩的歌曲下被無限放大充斥着整個胸腔。
那是他的初戀。第一次明白一種東西叫一見鐘情。只是老天跟他開了個玩笑，那個人是個男的。
從回憶裏回來他已經不知不覺盯着照片看了很久了。記憶裏的厲柯其實已經模糊了 ，那麽多年過去連名字都已經不記得了，可他還是記得那種感覺，第一次悸動的感覺。現在他們又一次相遇時緣分？可是林牧說了，當年厲柯說見了他要繞道走。
他猶豫了，即使當年到底有沒有喜歡過厲柯，那種一直把厲柯當成初戀的心情足以讓他現在再一次為他而心動。
心動又怎樣？厲柯沒有追出來……
另一個地方，厲柯坐在自己房間的窗臺上喝幾口小酒也陷入回憶。說實話他見到單春也已經完全不認識了，當年這件事情對他來說并不是難以忘懷的，只是無意間欺負一個男生而已，欺負完就覺得有點不厚道，以後還是繞道走好了，畢竟把他放下來的時候眼眶都紅了。自己是高三才發現自己是個鈣的，自己沒喜歡過女生，但是身邊那個時候已經流行開來一些男男的東西了，他不看，但是想了一下覺得自己有這個可能就開始注意起來。然後……就順理成章的在大一的時候接觸了自己第一個男朋友，但是只在一起一個月就分了，那個人太浮躁了，他覺得自己即使取向與人不同，但依舊是想找個專一的人。
遇見單春純屬巧合，甚至看到膽小的像兔子的單春他也沒有熟悉感，只是單純的覺得這個男生好可愛，而且……好像也是涉世未深。他需要這樣的人，這樣沒被傷過的才會努力經營一段感情，因為沒被傷過的，還是相信愛情的。
現在突然知道以前欺負過的那個男生就是他，他也有些不能接受，單春會不會介意？當年的烏龍讓他見到單春都有些尴尬，可是那時候還小，想到什麽，就只會去做什麽。
過了幾日，單春無聊的上班總是“不經意”的看看門口，看看監控，沒有厲柯的身影。果然……自己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這樣呢，當初煩着他的的時候拼命阻撓，現在對方不來了，反倒惦記上了，是因為初戀嗎？
單春已經給厲柯找好理由了：撿過的東西沒必要再看一眼。
“小春。”
“！！”單春瞪大了眼睛确定不是自己想太多了而出現的幻覺之後又扭捏起來了。雖然說現在有那麽點喜歡了，可是自己還是不敢和男人在一起啊，可是等下他說要走怎麽辦，不給自己考慮時間了怎麽辦？
“今晚去吃夜宵聊聊？”厲柯幾日不見單春，發現這只呆呆的兔子果然太可愛了，剛剛那閃亮亮的眼神是啥？
“恩？恩恩，好。”
“那我晚上再來。”
“！！”看着厲柯走掉單春失望了，平時不是應該再調戲一下自己麽？現在怎麽那麽正經，果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