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洛合域，能源基地附近

暗神提着銀色粒子槍，站在一堆機械殘骸和屍體中。駕駛艙裏的伊格已經殺紅了眼，緊緊盯着紅外掃描屏幕。此時此刻對他而言，只要是屏幕上移動的目标，都是他攻擊的對象。

“伊格，這附近有大量的能源跡象，不是适合戰鬥的場所。”暗神提醒道。

伊格沒有理會。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來這裏。或許因為，這裏是曾經離西斯最近的地方。

“伊格，繼續停留很危險，你真想死在這裏嗎？”暗神繼續警告。

伊格看着不遠處的能源基地，他猜他內心的答案是肯定的。死在西斯身邊，是他唯一的解脫。

這時，紅外掃描器上出現了一臺機甲，由遠而近向這邊飛來。伊格立刻握緊了粒子槍，同時蓄能身上的激光武器。但下一刻，暗神的人工智能系統鎖住了整個武器系統，又打開通訊系統。

“伊格你幹什麽，那是無名！”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伊格，是我。”

伊格的心猛地躍動了一下。那聲音像一滴冷靜劑，滴入他此刻混沌瘋狂的意識。那是他最愛的人的聲音。

機甲由遠而近，最終降落在他的面前。那金白兩色的機甲看上去如此熟悉，仿佛舊日裏并肩前行的伴侶。幾秒鐘後，機甲腳部的門打開，身着白色機甲服的西斯走出來。他像往日一樣把金色長發收攏在頭盔裏，利落又帥氣十足。

伊格看着機甲腳下的人。雖然大腦中理智僅存不多，但依舊認得那個讓他着迷的身影。他眼中的淚花瞬間溢出，是記憶幻覺還是大腦瘋了，讓他看到西斯出現在這裏。

西斯來到暗神面前，先注意到周圍的殘骸屍體。他仿佛明白發生了什麽，緊接着向暗神的駕駛艙伸出雙手，示意迎接他出來。

伊格呆呆看着屏幕上的人。在一片混沌的意識中，他緩緩按下按鈕，關閉對接設備打開駕駛艙，乘升降梯下降到暗神腳部，然後打開對外的門。

西斯站在門口。

伊格看着他不敢邁開腳步。他怕這些都是幻覺，一旦走近那個身影就消失了。

西斯先走上來，把他摟入懷抱。那個在戰火裏摸爬滾打不懼生死的星盜，在他懷抱裏僵硬地呆滞了片刻，然後開始掉眼淚。

西斯抱緊了他，摸摸他的頭吻了又吻，低聲安慰，“好了，沒事了。”

伊格被他抱着，那股熟悉的Omega信息素味道進入鼻腔，逐漸驅散籠罩他整個人的絕望。他的嘴唇顫抖得說不出話，忽然用力抱住西斯大聲痛哭。

西斯緊緊抱住他。他不由又想起那個Omega首領，手腕高絕得讓他後怕。一個手段不但差點要了他和伊格的性命，還讓他痛苦如此。到底是什麽樣的淵源，讓他要用這樣的手段對付自己？

這時一片陰影出現在二人頭上。天空中出現無數太空戰艦的輪廓，逐漸變得清晰可見，一艘艘黑色的戰艦側身繪有聖納塔旗的标志。一艘紅色的指揮艦，在戰艦群中十分顯眼。

這時暗神的通訊系統裏響起聯絡音，通過外置設備放出聲音。

“暗神，這裏是聖納塔號。帝國艦隊已占領洛合域上空領天，收到信息後立刻歸艦。”

與此同時，海斯帝國都星，萊茵堡

登茨醫生給克萊德裏希檢查過身體，一邊收拾醫藥箱一邊叮囑道，“殿下身體恢複得很好。但還需要靜心休息，體力心智都不要太勞累。您的發情期即将結束，結束一周後請到軍部下屬醫院來做檢查。”

“檢測什麽？”克萊德裏希不解道。

登茨醫生一笑，“殿下覺得該檢查什麽？”

克萊德裏希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臉上不禁一紅，“啊......知道了。”

一旁的管家微笑着插了句嘴，“醫生，到時候陛下肯定會同去，最好提前做好準備。殿下性子慢有耐心，陛下可就.......”

“我明白。”醫生連連點頭。

等登茨醫生離開，克萊德裏希忽然想起什麽看着管家，“萊茵又去哪兒了？”

管家記得教訓，這一次被萊茵提前布置好該說的話，“陛下去了克洛諾斯空間站，說是視察項目進展情況。”

提起零年計劃，克萊德裏希不由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道，“知道了。準備晚餐吧，我看看新聞直播就吃飯。”

管家遵言退出卧室，去到廚房吩咐廚師準備。約莫半個小時後他再次回到二層時，克萊德裏希已經不在卧室，書房裏隐約傳來新聞直播的聲音。管家敲門進入書房，就見克萊德裏希直直地盯着光屏，完全沒理會他進來。

“殿下，晚餐就要好了，您是不是移步......”

“你剛才說萊茵去哪兒了？！”克萊德裏希的口吻明顯異常。

“克洛諾斯空......”

管家話沒說完，看到光屏上的直播也呆住了。直播中，波波勒星洛合域的多處區域已化為廢墟，領空裏懸浮着帝國軍部下屬的太空戰艦。在洛合域政府官邸前，一艘紅色指揮艦尤為眼熟。那是萊茵的禦用旗艦聖納塔號。直播最下方滾幕上流動着最新信息，海斯帝國太空艦隊突襲獵戶座SA-13星系上位國，臨近行星和星系同時進入戰時狀态。

“這......陛下沒說出遠門啊？”

通訊器上一個接一個緊急聯系響起。軍部和外交部不斷接到來自其他行星的外交對話，質疑對波波勒星武力行動的正當性，要求海斯帝國立刻做出解釋。獵戶座SA-13星系裏的多個上位國更是聯合要求海斯帝國立刻撤離軍隊。

克萊德裏希跌坐在椅子上，他一直擔心的事态還是發生了。

3個小時後，波波勒星洛合域，聖納塔號

局部戰鬥結束後，萊茵收到了這次圍剿的成果彙報。波波勒星上的行星自治聯盟據點被炸毀，其中包括主據點洛合屋。剿滅成員近千名，收獲其他行星上抵抗組織重要信息近萬件。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個神秘的首領不知去向。

萊茵坐在指揮椅上琢磨着。按照伊格和吉恩的信息，那個首領是Omega，用特殊香味的抑制劑，聲音耳熟，試圖用傷害伴侶的方式報複伊格和吉恩。這一切似乎都指向諾亞·迪瑪希特。尤其是吉恩，他曾在那次圍剿後押送諾亞回帝國，對他用的抑制劑味道記憶猶新。但萊茵也知道，軍部情報部一直在監視諾亞。如果他人離開了帝國領域，軍部不可能注意不到。何況，他很确定這個人能夠開啓時間軸，應該是來自四維空間的文明。

那麽，就只剩下一個可能。

H-15小行星，諾亞的家

房間裏，一道傳送門開啓。諾亞緊張地咽了口唾沫，然後踏入傳送門中。他走在黑暗的傳送通道裏，內心忐忑不安。真的要見到埃塞克了嗎？是過去的他嗎？是多久以前的？他會認得現在的我嗎？

他邊走邊想，忽然停住了腳步。前方不遠處出現了一個岔口，那裏站着一個人。諾亞詫異地看着這一幕，傳送通道是連接兩個點的直線，怎麽可能出現岔口？而岔口上的那個人，和諾亞的身高體型驚人得相似，仿佛在看鏡子一樣。但諾亞看不見他的相貌，因為他帶着面具。

諾亞看着他，用顫抖的聲音問道，“你是誰？埃塞克在哪裏？他說過我會見到他。”

首領看着諾亞，眼神中充滿愛惜和不舍。他用手指了指身旁一個岔道，“他在那道傳送門外。你走出去，就會見到他了。”

諾亞驚訝地看着他，他的聲音居然也和自己如此相似，“你是誰？你怎麽知道我和埃塞克的事？一直和我聯系的人，不會是......”

首領微微一笑，用柔和的聲音道，“時間不多了，去找你的愛人吧。”

諾亞的目光投向他指的岔道。那盡頭确實有一道門，門四周發出異樣的藍光。諾亞從不知道有什麽傳送門可以發出藍色的光芒。但到了這一步，他已經沒有退路。就算被騙，就算會搭上性命，他也必須試一試。

他深吸一口氣，走向那條岔道。走過假面人身邊的時候，他隐隐聞到一股很熟悉的味道。那是他自己愛用的、暴雨打濕泥土的信息素抑制劑的味道。

“為什麽......”

諾亞心裏疑惑，但沒有停留或回頭。他徑直走向傳送門，然後消失在門口。

首領看着他消失在門外，這才向着他來時的方向走。那盡頭是一道傳送門，開啓在諾亞家裏。首領走出門外環顧周圍。窄小破舊的房間，存着廉價面包的冰箱，放着一個破水杯的餐桌。這一切既陌生、又熟悉。他笑了笑，手指輕輕拂過桌面。雖然家居破舊生活拮據，但他愛清潔，家中從來都打掃得幹淨。

“諾亞，是你嗎？”人工智能似乎有些疑惑。因為他帶着面具，所以有點難判斷他是不是主人。

首領笑了笑，摘下臉上的面具。那張英俊的臉很清秀，看來也就20出頭。

“諾亞，你好像年輕了？”人工智能通過面部掃描，确認他是主人無誤。

“我猜你叫埃塞克吧。”首領仰頭想了想，“從今天起，你改叫D先生。”

“好的，諾亞。”人工智能确認他的聲紋無誤，但還是感覺聲音年輕不少。

首領來到鏡子前，那裏面映出的是20歲時諾亞的臉，“而我，從今天起，就是這個宇宙裏的諾亞·迪瑪希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