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病房。
岳斯緯挂斷電話後, 門外進來兩個身穿黑衣戴着墨鏡的保镖。
“岳總, 手機定位已經查到, 地址就在寒城的西郊。”
岳斯緯起身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病房,在腳踏出病房前, 冷冷道,“派兩個人在門外守着, 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能進來。”
躺在病床上的林思芋,看着岳經洲那高大的背影, 臉上浮現一絲不知道是解脫還是諷刺的笑意。
她現在才是真正意識到, 岳經洲他到底有多愛那個女人。
呵,回想起她當初的所作所為, 林思芋腦海裏只浮現兩個字。
愚蠢!
岳經洲走後,原本在病房裏強制性禁锢住林思靜和林母的兩個保镖也跟在岳經洲身後離開病房。
林思靜在剛才岳經洲發怒時,被吓得一聲不吭,林母亦是如此。
林思靜哭着撲到林思靜懷裏, 梨花帶雨的嗚咽, “姐, 你沒事吧,姐!”
林母臉上此刻也是淚流滿面, 嘴裏依舊不斷罵着岳經洲, “那殺千刀的家夥,簡直就是個瘋子,等出去, 媽就去告他,一定要告他!請最好的律師告他,給他一個教訓!岳家怎麽會有像他這樣的瘋子,還讓瘋子掌管岳家,我看遲早要完……”
林思芋有氣無力的打斷喋喋不休罵罵咧咧的母親,“媽,你就少說兩句吧,現在我們只能祈禱喬純淋安然無恙。否則,他真的很有可能拿我們全家去跟喬純淋陪葬。”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林思芋怎麽也想象不到,她從小喜歡到大的男人,會有這樣陰暗可怖的一面。
她很清楚,他不是說着好玩。
林母氣憤道,“他敢!現在都什麽年代了,是法治社會,咱們林家也不是那樣好欺負的。他要真敢做違法的事情,咱們就報警,我就不信,整個寒城還沒有王法了。”
林思靜抽泣,“媽,您別再說了,您又不是不知道他們岳家在寒城的地位,就像姐說的那樣,咱們還是祈禱喬純淋沒事。等這件事完了,咱們林家可千萬不要再和他們岳家,岳斯緯扯上半點關系。”
林思靜雖然年紀小,但從小混娛樂圈,有着不符合她這個年紀該有的成熟。
林母闊太太做久了,成天不是逛街就是約富太太打麻将,反而還不如兩個女兒沉得住氣。
林思芋迷茫的望着頭頂慘白的天花板。
希望這場噩夢,能夠很快過去。
……
喬若自割手腕的舉動,饒是像岳斯緯這種商場上的老狐貍都被吓到了,她那一刀是真的狠,毫不猶豫和留有一絲退路。
手腕上的口子很大,白皙細膩的肌膚頓時被鮮血給浸染了一片,鮮豔的紅色,那樣觸目驚心。
而喬若臉上不僅不害怕,反而還冷笑着和岳斯緯對視。
岳斯緯暗罵一聲shit,冷着臉打了個電話,很快戴着眼鏡的男人提着急救箱進來。
好在岳斯緯早有準備,在迷暈喬若後,打算若是喬若不聽話,再跟她下別的藥物,找了個專業醫生在這邊随時待命。
喬若手腕上的傷口血流不止,她一點都不感覺疼痛的樣子,只是嘴角不知是不是因為失血過多而變得有些慘白。
在醫生進來時,她拿着刀子的手,依舊沒有離開自己脖頸,不讓醫生近身。
“小叔,我沒有跟你開玩笑,你趕快放了我。”
岳斯緯看了看地上那流了一大灘的血,眼底閃過一道陰影。
他朝醫生使了個眼色,安撫喬若,“你冷靜一點,千萬不要沖動做什麽傻事。我答應你,會放了你,但前提,我要先讓人跟你把傷口包紮好,不然就算我現在放了你,你也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沒命。”
喬若覺得頭有點暈,她強迫自己清醒一點,岳斯緯的鬼話,她可不信。
“你們不要靠近我,繃帶給我,我自己包紮傷口。”
岳斯緯示意醫生從急救箱裏拿出繃帶,醫生心領神會,拿了一條白色繃帶遞給喬若。
喬若用手傷的那只手接過時,岳斯緯趁機一躍而起,一把奪過喬若手裏切牛肉的餐刀,而同時,醫生控制住喬若身體,不讓她亂動。
“你,你們!”喬若想掙紮,可她一個女人哪裏是大男人的對手,再加上她剛受傷流了不少血,身體正虛弱着,沒掙紮幾下,發現頭更暈,她便幹脆放棄了。
岳斯緯把她手裏的刀奪下後,一只手死死按着喬若肩膀,另一只手遏制住她沒受傷的那只手,好讓醫生給喬若包紮傷口。
岳斯緯怕喬若亂動,警告道,“你要是還想活着去見你老公,就給老實一點。”
喬若依舊沒有屈服,上輩子那些暗無天日的日子,極大的增強了她所能忍受的疼痛,不過是割個手腕而已,對她來說還不算什麽。
喬若:“就算你這次幫我把傷口給包紮好了,你一天不放我,我還是會想盡各種辦法尋死。小叔,你仔細想想,你真的覺得繼續跟我老公耗下去,最後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嗎?”
時間耗得越多,岳經洲能找到她的機會便愈大。
這一點,岳斯緯很清楚,他只能速戰速決。
岳斯緯之前的胸有成竹和自信滿滿,已然不見蹤影。
他目光沉沉的看向喬若,在她蒼白的臉頰和嘴角略一停留,印象中那個牙尖嘴利笑起來明豔不可方物的女人,眼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傷的原因,眉眼間盡露楚楚可憐之感。但這份楚楚可憐,又和往日他所見過的女人不一樣。
她的楚楚可憐裏,又透着幾分堅韌。
一時間,岳斯緯真摸不透她了。
他曾以為,像喬若這樣的女人,和他曾睡過的那些女人并沒有什麽不同。
有着一張足矣迷惑人的外表,可內裏早就被紙醉金迷的繁華給腐蝕,她們貪圖享受,虛榮浮躁,廉價到用金錢就能随意買到。
但現在,他覺得自己好像想錯她了。
難道,她真的就那麽喜歡他那個侄兒?喜歡到,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
醫生跟喬若包紮好傷口後,跟她打了一劑破傷風後,又跟她注射了鎮定劑,不到十分鐘,喬若就閉上眼睛睡着了。
整個屋子,再次安靜下來。
岳斯緯讓醫生離開房間後,他把歪倒在沙發上的喬若抱上了床,跟她蓋好被子。
面前那張熟睡的面孔,像嬰兒一般安靜祥和。
岳斯緯坐在床邊,入神的看着床上的人影,心裏隐隐不是滋味,就像是有一道光束穿透堅硬厚實的牆壁,照到了他內心深處。
這些年,他游戲人間,對愛情一直都抱着游戲人間的态度,從來沒有對哪個女人認真過。
也從來沒有想過結婚成家。
從骨子裏,他就不相信愛情,認為那些接近他的女人,不過是圖他的錢而已。
可就在這麽一瞬間,他竟然改變了多年的想法。
這世間,如果能有一個女人願意犧牲生命來愛他,也值了。
岳斯緯也不知道在床邊坐了多久,屬下過來報告,說岳經洲正在趕來的路上。
岳斯緯聽後面上并沒有露出很驚訝的表情,他只是淡淡點了點頭,說自己知道了。
等屬下離開約莫五六分鐘的樣子,他起身,走到窗邊,拉開遮得嚴絲合縫的窗簾。
這是寒城西郊的一處莊園,從窗戶往外看,能看到不遠處的青山和湖泊。
遠離城市的喧嚣,一切都那麽的安靜。
出生在岳家的那一刻,就決定他這一生不會過像普通人一樣安穩平靜的生活,他處處都要争強好勝,才能在岳家站穩腳跟。
而事實證明,他确實也做到了。
但鬥争了那麽多年,他忽然覺得有點累了。
看似外表光鮮,處于上流社會,每天豪車美女,酒池肉林,不知人間疾苦,但夜深人靜時,他卻時不時感受到心底深處的湧出來的一絲空虛。
以往,這種空虛只是一閃而逝,很快就被大量的工作給填滿。
但現在,那抹空虛,像是中了某種病毒一樣,不斷地往外擴散,一點點攻占他的心。
他拿出手機,撥通岳經洲電話。
“我改主意了,咱們現在換個玩法,你只需要答應一件事,就能平安帶你老婆回去。”
“什麽事。”
“賭命。”
“怎麽賭。”
“樓下客廳我會讓人放一把轉輪手槍,裏面有七個彈巢,我只放了一顆子彈。你只要敢對自己的太陽穴開兩槍,我就放了你老婆,就看你有沒有這個膽量。”
岳經洲幾乎是想也不想的回答,“好,我答應你。但萬一,我死了,你怎麽能保證,你說的話兌現承諾。”
“你不相信我,總該相信老頭子。我會提前準備一份文件,在上面簽字,只要你敢這樣做,我就把自己手中岳家的股份和産業全部給你,如果你死了,這些股份和産業,會分給你老婆一半。你想,你老婆握有我在岳家的財産,再加上你給她的,她今後在寒城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還有誰敢欺負她。”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後傳來一個極低且斬釘截鐵的嗓音,“好,就按照你說的辦。”
岳斯緯目光遠眺,深邃的眼眶裏映了一片翠色,裏面似還倒映着一汪平靜的湖泊。
“那就祝你好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