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程秀兒
程蓉蓉把這黑盒子重新給蓋上，放在了自己的小櫃子裏。
她家分到的大屋子裏，是有兩個小屋的，東邊她爹媽住，西邊這個就給了她。畢竟也只有她家裏只她一個孩子。老太太之所以看不上她媽，也是因為她媽這些年都沒能再生個娃。
程蓉蓉的小屋裏盤了火炕，加上兩個櫃子還有地上擺着的一個小桌，把小屋擺的滿滿當當的。
小桌上還有她的書本。
這會兒正農忙，她們是不上學的，等過了農忙的勁兒，村子裏的小學重新開了課，她是要去讀小六的。
這要是放後世，她這十五歲的年紀上小六那是太晚了。可這會兒，卻是很多都這樣。
程蓉蓉看着那些書本，心情十分的複雜。
上輩子她小六之後，正要升初中的時候，程鳳因為家裏是不準她去中學，就跟着老太太鬧，說要為家裏省錢，老太太連帶着讓程蓉蓉也下了學。
她爹不讓，老太太還以死相逼。
這才讓她下了學。
她一輩子，都只讀了小學，雖然後世有了成人大學，她也自學去了，可到底還是遺憾。而換了靈魂的堂姐，早就會了那些知識。
之後又用她那個好堂姐夫做幌子，說是他教她讀了書，去考了高中。分了好工作。
日子過的可要比她這個後來的孤女好了不知道多少。
想着那些，程蓉蓉心裏恨意更深了。
她果然還是該掐死程鳳的。
“蓉妞兒，媽去地裏了，你看着點兒家，要是你奶還有福妞兒來你就把門反鎖上，可別讓她們給欺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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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媽收拾了東西，拿着農具就準備出門兒了。
這會兒公分那就是她們一家子的命。
要是少去了半天，那她家蓉妞兒就得少吃了不少好東西。
去地裏？
程蓉蓉一愣，也想起來了，上輩子她十五歲這年的秋天，地裏的确是出了事兒。張家做活兒的稻地靠着河邊兒，這會兒發現了一個大的魚窩。
裏面幾百條魚。
為這，村子裏争了起來。
張家覺得這該是他們家的，村子裏其他人覺得這是村子裏的。張家的男人都是老實人。
家裏能張羅的也就倆婆娘。
這事兒上輩子的時候，好像是把魚平分給了每家，為了這，張家男人發現的魚窩，成了整個村子裏的。
後來，這也成了她爹的罪狀。
說是她爹侵占了村民的財産。她爹的一時軟弱，成了壓死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想着，程蓉蓉也起了身，沖出屋子去：“媽，我也想去。”
“你去幹啥？這老秋的天兒怪冷的，別凍着了。再說了，那地裏再劃了傷口可咋整？”程媽一臉不願意。
程蓉蓉是程家爹媽一起給寵着長大的。
地裏是從來不去，再加上她長得又好看，一張臉也生的白淨。好像是碰一下都會出事兒。程媽一向疼她，不準她去地裏。
這會兒聽她要去，可不是不願意？
程蓉蓉哪裏管這個？
上輩子到了後來，她什麽苦沒吃過？
這會兒咋能看着她爹自己犯糊塗？
想着，程蓉蓉眼珠一轉，玩起了上輩子爹娘在的時候，無往不利的撒嬌大法。摟着她娘的手臂就開始晃：“媽，你讓我一起去吧。我就在一旁看着，我啥也不幹。我想去看看爹。”
“等你爹回來不就得了？聽話，媽這還得去幹活兒呢。”
“我不管，我就要去。”程蓉蓉也耍起了橫。
程媽見她這一定要去的架勢，想了想，就道：“想去……也不是不行，那可得先說好了，只準在一邊兒看着。”
程蓉蓉猛地點頭。
程媽這才滿意拉着她出了屋。
剛出去，就見程鳳也正拿着農具不情不願的出來。跟着她一起的還有比程鳳小一歲的程秀兒。秀兒一看見程蓉蓉，眼前一亮。
沖了過來：“蓉妞兒，大娘，你們也去地裏？”
“啊，咋你和你姐也去地裏？”
程媽笑呵呵的看着程秀兒。
只要不會關系到程蓉蓉的好處，程媽對程家其他的孩子，态度都是不錯的。
程秀兒是個玲珑性子。
程蓉蓉記得她。
上輩子她也一直都是這麽個脾氣，對誰都不好不壞的。後來她落魄的時候，程秀兒還給她帶過一個紅薯。
她也是程家，程蓉蓉難得不讨厭的人。
“蓉妞兒，你咋也想去地裏了？”程秀兒好奇的問道。
至于說是程家大娘讓她去的，這話，程秀兒連問都懶得問，怎麽可能呢？大娘對蓉妞兒，那是當命一樣護着。哪裏像是她媽……
“我想去看看。”程蓉蓉實話道。
“我可真羨慕你。我這還得跟我姐一起去地裏做活兒。她也不知道是咋，這病了之後，更古怪了，剛剛說讓她去做活兒，她還不想去。也不知道咋想的，這一家子都得靠着工分吃飯呢。”
程秀兒說着，指了指那邊不說話的程鳳。
程秀兒哪裏知道，這會兒程鳳心裏，正想着怎麽把自己的名字，從程娟改成程鳳呢。娟兒這個名實在是太土氣了！
哪裏會在意程秀兒說了啥。
程蓉蓉也看了一眼程鳳，笑了：“你管她做什麽？做自己的活不就行了？”
“那咋成？她也不是不吃飯的。憑啥我做活兒讓她白吃飯？對了，蓉妞兒，昨兒個我聽王小翠說最近山裏頭的蘑菇可多了。咱們明兒一起去山裏吧？”
程秀兒拉着她說道。
程媽一聽，頓時就不幹了：“不成，蓉妞兒身子骨不好，不能去山裏。”
“媽，這有啥不成的啊，我明天跟她去。”程蓉蓉果斷拒絕了她媽的愛護。這山裏的蘑菇是多，不過大人大多都是去賺工分了。只有孩子能去。
別人家的孩子，要麽去地裏，要麽也都是在山裏。
只有她會在家待着。
今年的收成本來也不是太景氣，等交了公糧，剩下的還指不定夠不夠吃。
家裏想要吃點兒別的，不去山裏從哪兒來？
她們家過的算不差，可架不住她爹媽得多少給老太太一些啊。
“你這孩子，咋還不聽話了。”程媽氣的夠嗆。這人家的孩子都不希望去山裏，她這咋？
“媽。”
程蓉蓉委屈巴巴的看着她媽。
程媽頓時又生不起氣來了。
瞪了一眼程秀兒：“秀兒，你明兒個可得給大娘看好了蓉妞兒。要是蓉妞兒回來好好的，大娘給你買水果糖，要是蓉妞兒哪裏不妥當，咱們沒完。”
程秀兒給程媽吓得一個哆嗦。趕忙保證：“大娘你放心，我一定帶好蓉妞兒。”
那邊，程鳳已經想妥當了自己要怎麽改名。
聽見程秀兒明天竟然要帶着蓉妞兒一起去山裏，頓時有點兒不滿。
這個妹妹，也是個吃裏扒外的。
蓉妞兒那麽個惡毒的貨色，程秀兒不說離得遠點兒就算了，還巴結着，就為了得點兒好處。
她才是程秀兒的姐姐，這會兒，程秀兒連理都不理她一下。
真是惡心！
程鳳哪裏知道，這會兒程蓉蓉也觀察着程鳳呢。
根據那本書裏說的，程鳳是個要強，但是也小心眼兒的。而且也是十分自私。不過，她們的自私表現在臉上，而程鳳，卻是藏在心裏。
用所謂的大義做僞裝，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程蓉蓉可是見識過程鳳的脾氣的。
“蓉妞兒，你看她做啥？她就是一木頭，八竿子都打不出一個響來。”
程秀兒見程蓉蓉看着程娟，有點害怕。蓉妞兒不會又看她姐不順眼吧？
這要是再鬧騰起來可怎麽好？
“我就是看着娟兒姐好像不太一樣了。”程蓉蓉笑着說道。
這懷疑，就是一根刺。她今天說了，回頭，在程秀兒一定會有印象。
她可不想一轉頭，程秀兒都給程鳳收買了。
這會兒她得趁着程鳳沒徹底的打入程家之前，先都給打了預防。
程家做活兒的地離張家是很近的。這會兒程媽要去做活兒，是要路過這塊兒的。
程蓉蓉和程秀兒跟着程媽一起，還沒等到地方呢，就聽見了前頭的争吵聲，還有女人的哭嚎聲。
程媽一臉古怪：“這是咋了？咋那麽多人？”
“媽，咱們去看看吧？”程蓉蓉以前也愛熱鬧。
程媽見她這一臉好奇的樣，也沒多想，跟着過去了。
然後就見這一群人圍着的，是一堆被抓上來的鲶魚。這些魚瞧着得幾百條。
一個穿着花布衣裳梳着一個辮子的婦人正扒着這魚桶哭着，死活不松開。
程大旺苦着臉，一邊兒的村民，也在不斷地給他說這事兒。見到自家婆娘和閨女來了，程大旺也是一愣：“蓉妞兒，你咋也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