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他的霸道
韓嬌嬌皺了皺眉, 這個問題她從來沒有想過, 因為世界上本身就沒有那麽多如果可以說。
但看到賀臨江那麽期待的目光看着她, 第一次他流露出這樣的表情, 她不忍心說出太過殘忍的話,卻也不想告訴他謊言。
謊言雖然分為善意和惡意兩種, 在明知道不可能或者不現實的情況下,還要去隐瞞或者欺騙對方,給對方希望,她做不到。
“也許會吧, 但是……”嬌嬌抿唇笑了笑, 慢慢地從他的掌心裏抽出了手指, “但是, 并沒有發生那個如果啊。”
賀臨江就知道她會這麽回答, 可這樣也夠了,這樣也從她的口中聽到“也許會吧”四個字,一點點不甘心,小小的失落等等,因為她的實話實說, 在頃刻間化為烏有。
他突然張開雙臂, 從正面抱住她的腰身, 臉埋在她的腹部很久。
韓嬌嬌被他這個動作抱得非常措手不及,她甚至不知道該怎麽應對,雙手只能懸在半空中,不敢去碰觸他。
賀臨江仿佛也怕她會再次拒絕, 忙開口說:“抱一會兒,就讓我抱一會兒就好。”
上半身終于沒有了“抗争”的動作,逐漸趨于平靜,賀臨江知道,嬌嬌沒有再拒絕他這個動作。
想要抱她的沖動,是一直以來都有的,只不過始終沒有機會,而今她終于在他的雙臂之下,那麽嬌軟的觸感,都讓他舍不得放手。
今天以後,他們兩個人可能就只能是家人的身份,除此之外什麽念想都不允許再有。
他會真正的做她的“哥哥”,會以好兄弟的身份去祝賀蘇枕,會在遠處帶上他的祝福,會遠遠地看着他們。
但倘若蘇枕在往後的日子裏,有一點對她不好的地方,他肯定還是會原話奉還,他會接手嬌嬌,讓蘇枕一點念頭都不要再想。
“這之後你會去隆州了吧?”
嬌嬌一怔,沒想到賀臨江會猜到這個事,但也是情理之中的一件事。
她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會去。”
其實到哪對她來說都一樣,因為穿書以後,在這個世界她沒有什麽家人,也沒有什麽親朋好友。
要說舍不得的話,多少都會舍不得,因為韓雪珍把她當成親生閨女一樣看待,還有賀遜,就和真的父親一樣,對她頗多照顧。
還有賀臨江……她确實想叫他一聲“哥哥”。
上輩子嬌嬌最大的夢想就是,如果能有一個很寵自己的哥哥就好了。
可她知道,他們兩個人不可能是這樣的關系,從他喜歡她開始,就注定不可能。
“嗯。”他也是陷入了短暫地沉默,才輕輕地說,“你們兩個要幸福。”
韓嬌嬌莫名有點心酸,居然被他這句話給逗得又想哭又想笑。
最後,也只是說:“今天你的表現,和平時的樣子都不像了,都快讓人不知道你是誰了。你真的是那個老喜歡臭我的賀臨江嗎?”
“誰說我不是?”他都沒法說這個女人什麽話,為什麽每一次在感動的時期,感動的點時,嬌嬌都能一盆涼水澆來,把他的感動全部熄滅?
“一定要我對你冷嘲熱諷的你才滿意嗎?”
嬌嬌不說話。輕輕地搖搖頭。通過眼底的水光在看他。
數分鐘後,他終于舍得放開她,表情又恢複成以前讓人難以親近的冷漠。
眉頭輕輕一挑,賀臨江說:“快收起你的眼淚吧,真沒見過像你這麽弱的女人,哭得真不好看,等一會兒蘇枕看到了還以為我在欺負你,沒準還要拿我試問。”
她的鼻尖通紅通紅的,眼裏氤氲着水霧,睫羽上當真挂了幾粒晶瑩的淚珠。
“都說叫你別哭了。”他讓她過去,伸手一扯,就将嬌嬌扯得離自己的俊臉很近很近。
接着,伸出另外一只空着的手,把她睫羽上的淚珠全部擦拭幹淨。
賀臨江邊擦的時候,邊皺着眉表情也很痛苦地低聲說:“你再露出這樣的表情,會讓我誤會我還有可能。”
她才終于收起眼淚。
人的相遇啊,如果注定是為了離別。
離別的愁苦,真的叫人難以忍受和化解。
本來嬌嬌有很多話要說,但千言萬語之後大概只有兩個字能表達自己的心情。
“謝謝。”
謝謝你。
真的謝謝你。
為我做出的一切。
所有的事我都知道。
門口挂着的肉包子,在黑夜裏耐心的等待,因為擔心她的安全問題,發來的那些出言不遜的短信,以及從來不屑于打架的他,會為了她和卓楚互毆到公安局。
還有受傷的這一次,買衣服的那一次,去醫院的一次,唱歌的一次。
賀臨江以為她沒在意,其實全程她都有看進眼底,只是不能回應他的感情。
“誰要你的謝謝。”賀臨江眉頭都快拱成川字樣,他最不喜歡的就是從嬌嬌的口中聽到謝謝兩個字,也一直強調讓她不要老說這兩個字。
“都……都是一家人。”說到“一家人”時,他的喉頭想被人捏住一樣,沙啞疼痛。
“如果實在要感謝的話,你唱歌給我聽吧。”賀臨江也不要求什麽難度的歌,就——
“就我曾經在醫院裏哄那個小妹妹唱的《魯冰花》吧,你現在唱給我聽,當是感謝的意思。”
要求确實不太難,《魯冰花》這首歌在她小時候也經常聽,所以歌詞記得很清楚。
嬌嬌開始清唱,仿佛當初的時光重新回來。
那是小時候的記憶,夏日的陽光很暖,窗外的綠蔭在微風中搖曳。
光透過交疊的薄綠的葉,層層傳遞下來,斑駁的光影映在路邊,映在經過樹下的每一個人的臉上。
老的收音機裏放着婉轉動人的歌聲,嬌嬌坐在老院子裏,跟着收音機一起放聲歌唱。
“當青春剩下日記,”
“烏絲就要變成白發。”
“不變的只有那首歌,”
“在心中來回的唱。”
婉轉動人的歌聲從病房裏傳出,蘇枕的耳裏也聽到了嬌嬌清唱的聲音。
空空的廊道裏,仿佛只有這一處有動靜。
靜靜地聽着她的歌聲,他也是第一次聽到嬌嬌唱歌,果然她的嗓音很清甜,很獨特。
他微嘆了一口氣,頭靠在廊道的牆壁上,聆聽着歌聲,心髒卻是一縮一縮的疼。
一首歌終于唱完,賀臨江點評道:“之前你說法醫界耽誤了一名好歌手,我怎麽覺得,好聲音的未來冠軍在我的面前?”
沒想到他也會這麽吹捧一個人,韓嬌嬌被他說的話再次逗笑了:“我就說你今天不像你以前的樣子,今天都不知道誇了我多少次了。”
以前和現在,那能一樣嗎?
再不多誇兩句,可能以後見面的次數會越來越少。
說不定下一次再有消息的時候,就是她和蘇枕的婚禮上見了。
一想到蘇枕和她的婚禮,賀臨江的喉頭又開始哽咽,想要那麽容易的釋然,根本是一件很難做到的事。
可能餘下的日子裏,他都會想嬌嬌很久。
不能再聽到她說話的聲音,不能再看到她同樣皺眉的樣子,不能再和她一起鬥嘴……
“出去吧。”他垂下眸,緩和半天,再擡起來時,用眼神示意她快點走,順便讓她把賀遜叫進來,他有話想和自己爸爸說。
估計才清醒不久,父子兩個人确實有許多話要聊,嬌嬌便點點頭,打算把賀遜換過來。
她剛轉身走出病房門口,賀臨江的手掌已經覆在雙眼之上。
他緊閉着眼睛,有種要流淚的沖動。
能不能争氣一點。
老賀也要進來了,眼淚怎麽能說流就流?
透過五指縫,嬌嬌果然已經不在門口,他沉沉地吸着氣,還是忍不住讓眼眶濕潤。
一聲聲的“汪、汪、汪、汪”在病房裏最後一次回響。
他念的很低,只有他一個人能夠聽見的聲音。
嬌嬌剛出門沒有多久,便在轉角處撞見一個筆直的身影。
她微微一愣,脫口就說:“蘇……蘇蘇,你一直站在門口嗎?”
他沉默着,黑暗的陰影幾乎籠罩他,他抿着唇,沒有說話。
她不知怎麽,有一點心虛,那大概是因為蘇枕可能看到賀臨江抱住她的樣子,以及他聽到她為賀臨江唱歌的過程,還有他們的對話,賀臨江問的那些問題都比較暧昧不明。
蘇枕說過自己并沒有那麽大方,相反,和外表上看起來不一樣的是,他的占有欲和嫉妒心其實都很強。
平時不表現出來是因為壓抑着自己,自從和嬌嬌真正表明心跡以後,也獲得了她同樣的答複,他決定不再壓抑自己的感情。
嬌嬌還想解釋,她怕誤會,她的心裏确實從一開始只有蘇枕沒有其他人,如果有其他人的話,早就會移情別戀了。
她曾經和自己的同學說過一句話,她承認這是一個花花世界,誘惑很多,很容易被外界沒見過的風景俘獲,但只要一顆心和另外一顆心連結,即使兩個人身處異地,她願意相信對方,也希望對方能夠相信自己。
如果沒能做到,或是在中途被其他的風景誘惑,只能說明兩個人有緣無分,或者喜歡彼此的決心不夠決定。真到那個時候,便也算了吧,這段感情也就徹底迎來了終結的一刻。
她耐心地說明:“賀臨江和我表白過,但是我已經拒絕了,我和他說過,我的心裏只有……”
你字還沒說出口,蘇枕的手指已經置在她的唇瓣。
嬌嬌擡起頭,看到他的眼底,好像揉碎了很多星光,嘴角也挂着柔和而溫暖的笑意。
曾經的淡漠和不易親近,早在與她相處的點點滴滴間化為烏有。
他笑起來的樣子,當真迷人又優雅,好像她此生中見過的最美的風景。
有那麽一瞬間,韓嬌嬌的心裏忽然有點酸澀,有點發脹,好像錯開一眼都能夠遺漏太多的信息。
天旋地轉中,她被蘇枕摟着腰一下轉入拐角深處,手臂被他擡了起來按在牆上,兩只手都與她的緊扣在一起。
嬌嬌未及擡頭,他柔軟的唇瓣已經壓了過來。
又野性又溫柔,還有點小小霸道的吻,帶着身上清涼的薄荷香氣,刺激着她舌尖的味蕾。
韓嬌嬌幾乎被吻得不能自已,他耍狠似的居然在她的嘴角咬一口。
咬得不重,但也不是那麽的輕,疼得她兩只眼睛都泛起水霧,也不是真的想哭,就是這具身體的應激反應如此。
兩個人都陷入黑暗中。
嬌嬌擡起眼睛望他,看樣子真像是一個被欺負壞了的小可憐。
他好像也終于緩過勁來,語氣有些不是滋味地說道:“我剛才……看到他抱你的樣子,我真的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