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暈倒
那時的蘇星語和李思思在吃午飯時,讨論過運動會的項目。
李思思只報一項跳高,聽說蘇星語報了三項,尤其是3000米長跑。
李思思佩服道,3000米要繞操場跑七圈半,一般人還真不敢報。
而現在蘇星語坐在座位,聽到體育委員的話,清醒的涼意從大腦傳到指尖。真不是開玩笑,跑完3000米,她整個人都會廢的。
按照比賽标準,賽前的每天日常訓練量最低按着比賽的一至一點五倍算,并且比賽前要求十天裏每天都要跑步,跑之前跑之後,還要做各種拉伸訓練。相當于每天經歷一次地獄模式。
這些是一個花季少女該承受的東西?
蘇星語憤憤拿起筆,力度有些大。不經意又牽扯到胳膊原先疼的位置,眉間蹙起。
顧逸辰轉頭看了她一眼。
她心髒驟緊,條件反射的跳開,像一只受驚的兔子。
顧逸辰輕笑一聲,沒說話。
“……”蘇星語心有餘悸,真怕他一言不合就上手把她胡捏一通,最後她皮膚都紅了也不知道撒手的混蛋。
蘇星語現在想起來還是難以理解,這家夥是真的不懂得下手輕重。
她向來不以最壞的惡意揣摩別人,所以即便他那天把她捏疼了,但之後他将功贖罪的給她揉了好幾分鐘的份上,她便翻篇不再計較了。
可誰知道她恢複能力特別慢,都過去一周,她手腕上還有被他掐出的一圈紅印,天天警醒着,也是沒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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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點放學後,參加運動會的同學們都會去操場上訓練一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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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思和蘇星語給司機打過電話說明過情況,讓對方推遲一小時再來接。
體育委員是一個體育很好的男生,班長是個嘴上功夫很厲害的女生,兩個人在一起就是王炸組合,說服功力一流。
班長和體育委員先是帶着所有人做熱身運動,做完幾組拉伸動作,放松開全身筋骨之後。體育委員把報名的人按照所報項目進行分別安排。
要求有報多個項目的同學優先訓練時間較短的項目,把田徑項目放在最後。
并沒有規定要求每個人哪個時間段必須訓練哪一項,只讓他們根據自身情況合理安排時間。
蘇星語覺得她要把3000米要放到最後,不然跑完根本沒力氣再去練別的。
李思思目标明确的只去練一個項目跳高。
蘇星語跟随着人流走到鉛球沙坑那裏,抓起一只鉛球。
在初中時,她記得體育老師給她們講過投擲鉛球的技巧,方法不在于扔而是推。
雖然只有一字之差,卻差之千裏。因為如果用扔的話,力量再大也扔不遠,還容易手腕受傷。
而正确的姿勢應該是兩腿分開前後站立,左腿向投擲方向擺動前身體重心略向後移,接着左腿擺動,右腿蹬伸,推動身體向投擲方向移動。
蘇星語用以前的技巧嘗試投擲,4公斤标準球。
由于怕扯到舊傷,她不敢太用力,第一次投擲出八米多遠。
周圍人都看了看她,喊了聲好。
接着下一個男生上前,一舉扔出十二米。
蘇星語,“……”她的成績其實很一般。
班上另兩位報鉛球的女生,一個投出六米多,一個投出八米左右,和蘇星語相差不多的水平。
體育委員恰巧走到這裏,指導了他們更規範的動作,随後又鼓勵他們大膽投,不要怕失敗。
蘇星語在一次次嘗試過後,最遠的一次能投出九米二,已經是目前全班女生組裏最好的成績。
男生組的鉛球最遠能扔到十三米七,也是很強的水平。
等訓練差不多有二十分鐘,其他人都累了,準備休息幾分鐘,放松手臂。
蘇星語離開鉛球訓練地,走向在觀衆臺臺階前坐着的李思思,拿到水杯喝幾口水,兩個人邊聊天邊交流心得。
“投的怎麽樣?”李思思問。
“一般般,在我們班裏算好的,只是不知道放在全校什麽水平。”蘇星語問,“你呢?”
“我覺得自己不行,跳高最多只能跳一米五,橫杆總是掉落。”李思思搖搖頭,“還有很長訓練時間,別灰心,進步空間很大。”蘇星語安慰她。
李思思笑笑,雙臂枕在腦後,“好吧,确實進步空間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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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思訓練的跳高場地和旁邊的跳遠場地距離非常近。蘇星語喝完水擡頭,正看到班裏幾個男生在進行新一輪跳遠。
聽見他們報數,成績參差不齊,從2.5米到3.1米的都有。
蘇星語看到隊伍最後即将跳遠的是顧逸辰。
顧逸辰不像別人有那麽多花裏胡哨的前期助力動作,他直接俯身稍微彎腰就跳了,借着腿長的優勢,落地的那一剎那,蘇星語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周圍人紛紛鼓掌叫好。
顧逸辰的成績肯定是遠超同期其他人的成績的。
果然,最後他的成績3米43。
蘇星語連忙百度這跳遠成績是什麽水平,百度給出答案,職業運動員的水平。
優秀的運動員成績是3.6米,他雖然離優秀運動員還差點火候,但比職業運動員及格線3.2米高出很多。大概能跻身運動員之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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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星語已經看夠了別人的優秀,決定自己也不能偷懶,休息充足後就接着訓練。
剛才是鉛球鍛煉手臂,現在跑圈是鍛煉腿部。3000米的難度很大,她要多跑幾圈适應體能才行。
李思思在看臺前坐着給蘇星語加油比心,蘇星語回應一個可愛的雙臂比心造型。
沒想到顧逸辰此時正好從她面前經過,偏頭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接着走開。
“……”蘇星語郁悶極了,一定是最近諸事不順,她忍不住沖着他背影喊,“你不要誤會啊!我真的不是對你有意思…”
顧逸辰置若罔聞的向前走遠,沒回頭的跡象。
只是她不喊倒還好,這樣一喊半個操場的人都聽見了,紛紛回頭看她,嘲笑她的此地無銀三百兩。
“……”蘇星語覺得自己的智商被拉低了兩個臺階。
都說戀愛中的女生智商為負,可她明明還沒談戀愛,怎麽就先變笨了呢?
她賭氣的開始跑步,跑完第一圈的時候,覺得心中的郁結之氣消散了一大半。
她很開心,便有動力接下來繼續跑。
跑到第二圈的中途時,她的呼吸開始急促。大約是原先速度太快了,她開始有意的放慢跑步速度,調整呼吸方式,直到節奏呼吸同步,跑起來沒有太大阻力,她剛要慶幸自己有了進步。
這時身邊突然掠過一道黑色身影,用比她快五倍的速度超過她跑遠。
“……”她能說髒話嗎?優秀的人她沒意見,可是放在同一平臺對比起來就是血淋淋的傷害!
蘇星語深吸口氣,打起精神,繼續保持自己的節奏感心無旁骛的跑着。
可是,她發現偶遇他的次數卻越來越多。被影響的越來越多。
當她跑到第二圈末的時候,他跑第三圈。
她跑第三圈的時候,和他偶遇了兩次。
她剛跑第四圈正筋疲力盡的時候,他已經跑完第七圈,還剩最後半圈。
等她跑到某個終點線,他也同時到達了。
可是他不用再繼續跑了!她還要繼續!
蘇星語很無力,覺得沒有比現在的心情更絕望的時刻,她已經不剩多少力氣了,可是離終點還差整整三圈。
她很後悔為什麽當初報名這個魔鬼項目,班級女生裏只有她一個。她連相互鼓勵相互比較的人都沒有,只能和喪心病狂的男生們去比,她的自信心快碎成渣了。
此時身邊突然傳來李思思的聲音,“星語,加油!你能行的!”
李思思很快跑到操場內側陪她一起跑,蘇星語感動的眨眨眼睛。
幸虧李思思帶了不少紙巾,原本是想幫蘇星語擦擦汗。最後都不知道是幫她擦汗還是擦淚。
李思思清楚蘇星語的性格從小就愛哭,可是哭過之後蘇星語能繼續努力不服輸,不像其他人越哭越軟弱。所以李思思不阻止她哭,哭完了心裏才好受點,才會放開包袱全力前行。
李思思盡力不和她多說話,保存她的體力,陪她跑完漫長的三圈。
終于跑到最後,蘇星語的雙腿已經很累很累,累到不能打彎,最後半圈跑的速度都和走差不多了。但她沒有放棄,最終筋疲力盡的到達終點。
此時也早就超過了七點的時刻,班級裏同學們也都陸陸續續快走光,還剩僅有的幾個人在訓練。
剛到達終點,蘇星語就半支撐不住,跪坐在地上,啞聲弱弱道,“水…我要喝水…”
李思思連忙站起來,去看臺那裏給對方拿水杯。
陪跑了三圈的李思思也有些累,走的速度不快。
李思思快走到看臺時,聽見後方有個男生喊了聲,“有人暈倒了!”
李思思剛拿到水杯,聽到聲音下意識的回過頭,轉身便往回跑。
蘇星語原先待的終點位置已經圍了幾個男生。
李思思加快腳步向回跑着,遠遠看見有個男生打橫抱起蘇星語,向校門外的方向走。
李思思心裏很亂,現在天色漸黑,視線昏暗,她根本看不清楚那背影是誰。
不過救人肯定是出自好心。
李思思加速向那個方向跑着,等到離得特別近了,跑到幾人跟前時,李思思才看清是顧逸辰抱着蘇星語,步伐匆匆。
李思思愣了幾秒,回過神加快腳步跟上,連忙遞過水杯,“給水,她要喝水。”
顧逸辰掃了一眼,輕聲說,“不能喝水,人暈厥時喝水容易嗆到氣管。”
“…可是,”李思思心想蘇星語現在肯定是嚴重缺水狀态,那也只好等醒來再讓她喝,“對了,你們給她掐人中了嗎?跑步暈倒應該很快醒才對。”
“掐過,沒醒。”旁邊一個同班的男生說道。
“不應該的,她只是一時的運動激烈,不該有什麽…”李思思擔憂道。
“也可能低血糖,先天心髒供血不足,或者呼吸急促導致腦部缺氧。”顧逸辰很快說。
李思思好像是第一次聽他說這麽多話,不免有些詫異。
正想再說什麽的時候,李思思注意到蘇星語慢慢睜開眼睛,醒了。
李思思驚喜的抓住她的手,靠近她,拿過水杯,“終于醒了,有沒有哪兒不舒服?喝水嗎?”
蘇星語像是反應遲鈍,緩慢的合了合眼睛,再睜開,茫然的看着一圈人。
看看李思思,再看向周圍的幾個人,蘇星語虛弱的說,“謝謝你…們。”最後的一個字她被活生生吓的,弱到吞音,一眨不眨直勾勾的盯着顧逸辰看。
顧逸辰也低頭看着她。
蘇星語怯怯的移開目光,抓着不知道是誰的衣袖,又後怕的趕緊放開。
她心有餘悸的摸摸自己被汗濕的頭發,才感覺到一絲真實。
她垂下眼眸,誰也不敢看,小聲又重複了一遍,“謝謝你們。”
顧逸辰若無其事的随手把她放下來,她倒是有些慌亂,像個木偶人,僵在原地。
直到李思思給她遞水杯,她才恍惚的接住它,擰開瓶蓋,喝了幾口。
之後蘇星語和李思思走到校門外。
楊司機看見她整個人都像是從桑拿房裏蒸出來的,哪兒都紅。詢問完才知道繞操場跑了那麽多圈。
李思思看到蘇星語已經沒什麽大礙,便放下心,乘上自己家的車告別先行離開了。
蘇星語正要上車時,聽見校門口東側傳來一陣男生們的笑罵聲,“教導主任張老頭抓着我現行好幾回。”
“可他不也回回拿你沒辦法?”
“你想得簡單,我老爸和張老頭關系鐵,老爸沒每回把我數落一頓都是好的。”
“哼,你還不偷着樂?再說誰讓你煙瘾大還死性不改~”
“靠你還有臉說我呢,咱們這群人裏除了阿辰不抽煙,你說說誰沒個陋習~都一個德行裝什麽孫子。”
“顧逸辰那小子不就能一直裝的人模人樣的?其實咱們壓跟犯不着跟他比,他家族是真牛,咱們拼爹拼不過,但咱們省點力氣去泡妞兒~反正泡妞這塊兒兄弟幾個誰都比他一性冷淡強。”
“哈哈哈那确實,我敢打保票這麽多年他小子肯定還是處,指不定初吻還在呢…”
“我真信,那小子被家裏管的嚴,上次連酒都不太會喝,可誰知道到最後能喝倒全場。看這樣子他這是要麽不開葷,要麽開葷就大殺四方。指不定以後什麽樣。百人斬也說不定…”
“靠你太毒了,又毒又騷…”
“誰讓他平日裏總是裝的高人一等,兄弟們給他指條明路罷了。”
蘇星語隐隐約約聽的不是很清楚,但聽到幾個字眼,感覺說的像是顧逸辰。很神奇~她總是能從一堆廢話裏捕捉到關鍵信息。
蘇星語轉身上車,楊司機踩下油門啓動。
她開了半邊車窗,傍晚涼風習習吹着臉,很舒服,她的頭腦也跟着清醒了幾分。
過了十幾分鐘,蘇星語問楊司機,“爸媽回不回家?”
楊司機的臉色變得比以前更糾結,但還是給她一些希望,“快了,蘇總這周忙完就回。”
蘇星語其實已經知道結果,每次都是千篇一律的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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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二層別墅家中後,家政阿姨照常給她做飯。
蘇星語吃完飯後照例寫作業,之後又上樓彈了會兒鋼琴。
彈完半小時鋼琴,她去洗漱,準備泡一個溫水澡。
家政阿姨往浴池裏放水,加了些香波,試好溫度,告訴她可以洗了。
蘇星語脫掉衣服,躺在浴缸裏,閉上眼睛,洗去一身疲憊。
二十分鐘後,時針指向十點。
家政阿姨在浴室外敲門,說到下班時間點,阿姨要回家了。阿姨小孫子在家還生着病,想晚上回家幫忙照顧幾天。
蘇星語應答着,好的阿姨,路上慢點。
十分鐘後,蘇星語從浴室裏裹着浴巾走出,正要轉身上樓休息。家中客廳的固定電話響了。
熟人應該打手機才對,打固話的一定不是關系多近的人。這時的大別墅裏靜悄悄的,只有她一個人在家。
有了上次的教訓,蘇星語不敢貿然去接。等着它一直響到自動挂斷後,看它會不會打第二次。
時隔一分鐘,電話再次響了起來,鈴聲回蕩在空曠的客廳。
蘇星語鼓足勇氣,走到電話旁,拿下話筒,不出聲。
對面先傳來一道男人的聲音,和上次不一樣,“蘇建明!“
“草**說話!”
“不說話你**裝死啊!”
“……”蘇星語心裏很害怕,為什麽又是這種恐吓電話。
她手足無措的慌亂,上前一步想按下挂斷,電話那頭又傳來恐吓聲,“別以為挂電話裝死就躲的開,沒用的東西,老子指不定在什麽地方盯着你呢。你老婆,你女兒,都別想躲過去!”
蘇星語僵硬的站着,一直到電話裏傳來盲音。她才敢緩緩把話筒放回原處,蘇星語蹲在客廳,長久的盯着那個□□般的電話。
十二點左右,她蹲的腿麻,最終抵擋不住困意上樓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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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蘇星語起床,發覺雙腿酸痛,下樓梯時一瘸一拐的,特別別扭的姿勢。
家政阿姨已經給她做好了早餐,幫忙将她攙扶下樓,忙問她這是怎麽了?
她回答是昨天跑步運動過量的原因,大概過一兩天就會好。
吃完早餐,蘇星語被楊司機接送去上學,在校門口下車。
從校門口走到教室的距離,她整整用了十五分鐘。
蘇星語走到教室時,班裏同學看見她奇特的走姿,知道的人清楚是昨天的訓練累的,不知道的人以為她腿骨折了。
蘇星語慢慢走到座位,坐下,把書包放進抽屜裏,先說了一句,“昨天的事謝謝你。”
顧逸辰幽幽的轉頭,盯着她的廢腿看了會兒,“昨天跑完步是不是沒做肌肉放松?”
她問出一個很智障的問題,“我回家泡澡了,算放松嗎?”
“…不算,以後我教你什麽是肌肉放松,”他沒什麽波瀾的說完,轉過頭。
蘇星語尴尬的笑笑,又想到昨天的事、還是挺不好意思的,“昨天挺意外,其實你人挺好的,我覺得…”
“你一直在提昨天是意猶未盡嗎?”顧逸辰有些不耐的轉頭,墨色的眸中映出她的倒影,“還想再和我體驗一次?”
作者有話要說:
完成三萬字,躺倒。
一張請假條:周四可能不更新,這兩天爆更太累了,容我緩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