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扳回一局

蘇星語一被放開, 整個人還是懵掉的狀态。

倒是顧逸辰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一排人, 站在那邊,戲劇性的有人鼓起掌, 三三兩兩稀稀落落的掌聲。

她突然間好像明白了些什麽, 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鬧劇?還是顧逸辰故意想讓別人看到?

她聲音發虛,“你是不是故意……”

顧逸辰眸色微沉, 沒回答問題, 大大方方的把她繼續箍在懷裏,留意到她的視線正走神的望着別處。他似乎是很不滿意般,把她腦袋掰正,按在胸膛不讓她看。

蘇星語腦子裏快成煙花了, 臉上一邊控制不住的發燒, 一邊在腹诽事實到底是什麽。

對面那夥人紛紛嚷嚷, “超時了哎,上手這麽快, 不承認阿辰NB不行啊…”

“NB就完事了,這玩意兒看臉的跟技術沒關系, 女孩子也特吃他那一套。”

身後的聲音越來越大,一句句清晰傳進她耳朵裏,她像被當衆羞辱,站立不穩的呼吸了幾下,用力推他, “你還不松手!神經病!”

顧逸辰表情微變,手上力道沒減。他知道事情正朝着更壞的方向發展, 那邊起哄的聲音則更響。

他緩緩側目,寒意的目光掃過那邊每一個人,像無聲的利刃,那些人笑意僵硬定格在臉上,不約而同的噤聲。

只有一個平時和顧逸辰關系不對付的王凡瑞,故意不看眼色的揶揄道,“阿辰一定身經百戰吧?說說經驗讓大夥兒都樂樂。”

顧逸辰盯着王凡瑞看了會兒,突然的笑了,用雲淡風輕的口吻道,“大冒險也沒什麽難,不過如此。”

不過如此,

不過如此,

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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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星語聽到,心髒一抽一抽的,所有情緒堵在喉嚨裏,張張嘴,什麽都說不出來。

她不争氣的泛起眼淚,全身骨頭都在打顫。

很好,好極了。她以前真是小看他了。他是多沒把她當回事,才能說出這種話。

不出片刻,顧逸辰感覺自己胸口傳來一陣洶湧熱意,濕熱的,源源不斷浸透他的襯衫。

“不哭。”他捧起她的臉,認真看着。拇指擦擦她的眼淚。蹙了下眉,“我會負責到……”

“我沒哭。”蘇星語急急的打斷他,顧不上擦眼淚,趕緊別過頭,從口袋裏掏出幾張鈔票,扔他身上,嘴上耍狠,“反正我也不吃虧,人人都知道我喜歡你,謝謝你主動湊上來,付你的小費。其實——你也不過如此。”

“……”

她用盡所有力氣才能讓自己盡量克制住,不太過于失态。趁他分心時,狠狠踩了他一腳,用力推開他轉身跑遠,根本不敢去看旁邊人都是什麽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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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昊剛跳完二百多個蛙跳,滿頭大汗的跑來人群這邊,“鬼天氣哦我跳完一圈喝下半肚子冷風…

“我說怎麽沒人看我,合着你們都跑這兒來了?”李昊說完,卻發現沒一個人搭理他,氣氛死氣沉沉的沒人說話。

李昊忍不住納悶的拍拍旁邊的齊松,”幹嘛呢這是?”

齊松不敢太大聲,把李昊拉到一旁,壓低聲音說,“顧逸辰玩真心話大冒險玩脫了,剛才強吻一女生。被踩了一腳。”

“哈?”李昊像聽到個笑話,“踩就踩呗,又出不了人命,他強吻就不對~人家不願意可不就這結果。話說你們幹嘛都擺出死人臉?跟欠誰錢似的…”

齊松一幅你不懂的樣子,搖搖頭, “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碰上個有性子的,那女孩還用錢砸他身上了。就…挺沒面子的你懂吧?”

李昊半懂不懂的點點頭,“噢,是挺出乎意料的…”

齊松繼續道,“總之阿辰心情很不好,又聽說是王凡瑞張寒易和林羽博他們好幾個人合夥故意設計整他來着。咱們都不知情。王凡瑞是始作俑者讓阿辰丢盡面子,以阿辰的性格肯定不會就這麽算了。我看這就快變天了。”

“……這麽複雜?”李昊終于聽出些門道。“那你怎麽站隊啊?反正我肯定站阿辰那邊。”

齊松被問住,一時給不出答案,李昊意味深長的拍拍他,“你慢慢想,但是別忘了顧逸辰散打錦标賽冠軍,貨真價實。”

李昊走遠後。齊松認真想想,确實是那回事,還是慕強吧,跟着顧逸辰總吃不了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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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顧逸辰把王凡瑞從六班教室裏揪出來,拖到外面走廊上。

同班的人見狀不好,立刻上去攔架。

王凡瑞被提着衣領。臉色難看到極點,勉強扯起嘴角,逞一時口舌之快,“你幹什麽?想打我?別以為你仗着你爸就為所欲……”

顧逸辰沒跟他廢話,直接過肩摔把王凡瑞掄到牆上,沒等對方滾落在地穩住,又狠狠踩住對方的肩胛骨。

他表情看起來依舊淡淡的,使出力道卻大到吓人,王凡瑞身體都疼的整個蜷縮起來。

“別打了收一收,咱專業的打他小白不是欺負人嗎。”李昊從隔壁班趕來,意思意思的攔架。

李昊早就看不慣王凡瑞林羽博那幫人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陽奉陰違,說好聽點叫表面兄弟,說難聽了就是随時插刀,自己什麽時候被陰了都不知道。

在場的幾個哥們也沒人伸出援手,連林羽博也只是看看局勢,識趣的開溜了。所有人都明白在父輩關系基礎上建立的從小玩到大的二代圈子從今往後就此割據。

王凡瑞當天下午就被送進醫院,沒上成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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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逸辰帶着一身寒氣回到三班。蘇星語在座位,低頭埋在臂彎裏,一言不發,情緒低落,肩膀輕微抖動。

聽到旁邊桌椅聲響,她條件反射的停止抽噎,悄悄把書本和座椅向旁邊挪了挪,和他劃清界限。

下午第一節歷史課第二節政治課,蘇星語邊聽課邊記筆記,餘光掃到他正在一眨不眨盯着她。

蘇星語的筆尖停頓一下,想起他今天的混蛋行徑,難受堆積在心裏,無處釋放。字跡越寫越快越潦草。最後幹脆把整張紙都扯下來,撕得粉碎。

教室裏正安靜着,她這一出鬧出的動靜不小。政治老師正在板書,停下動作,嚴肅的凝視她。

“是我的上課方式讓你焦躁不安?還是你對這堂課有什麽不滿?”

蘇星語垂眸盯着手裏捏着那支筆,眼圈紅紅,模樣看起來特別小可憐。她極力掩飾着情緒,快要把筆掰斷時,突然站起來,“是,我去外面透透風。”

在老師同學們驚詫和不可思議的目光下,她跌跌撞撞的跑出教室,走得時候因為太過着急,還帶倒一把凳子,聲音巨響。

政治老師挺生氣的,但為了課堂秩序顧全大局。還是要繼續上課,“随她去吧,回到我們課堂。唯物主義的……”還沒說完,又有一個人站起來,是剛才女生的男同桌。

然而他表現的特別平淡,像說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我去看看她。”

接着無視其他人走出教室。

“……”政治老師從沒見過哪屆的學生能這麽狂?還是自己上的課真太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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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星語跑到教學樓下旁邊的小樹林,這裏安靜很少人來,更沒人管她。

她抱着膝蓋,慢慢靠在樹幹下,望着蔚藍天空,呆呆的走神。

其實以前她不懂。今天才明白。

喜歡的人對自己沒感覺不是最慘的。喜歡的人把自己當成一個玩笑,甚至面不改色的撩她,把她當成可有可無的人。

……真的慘。

不過還好,她還算有骨氣,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扳回一局。

正想着,她聽到身後有腳步聲,警惕的站直,回身,又看見顧逸辰。

這地方偏僻,也沒幾個人。

他來這裏的意圖多半是跟着來找她的。她不自覺後怕的退後,再退後。

蘇星語臉色蒼白,“你別過來,再來我打你了!”

顧逸辰看見她防護的姿态,居然笑了下,腳步沒停的繼續靠近她。

蘇星語撿起地上的樹枝,覺得此時的自己特別冒傻氣,可不知道為什麽,直覺告訴她必須這樣做。

顧逸辰眯了眯眼睛,透露幾絲危險的味道,他一步步走近,“打我嗎?可以試試。”

蘇星語又後退幾步,“我生氣了。你別讓我…更讨厭你。”

“你不是喜歡我嗎?”

“……那是以前,現在很讨厭,看見你就想打你。”

他腳步微頓,下一秒卻以極快的速度閃現到她眼前,抵着那根樹枝,平靜的說,“打吧。”

蘇星語睜大眼睛,握着樹枝,退縮了,“我…我只是讓你別靠近,不想打人…”

他輕笑着,抓住那根樹枝,毫不費力的扯過,丢到一旁。順勢連帶把她抱到懷裏,“那可沒機會了。”

他的手摩挲過她的臉,埋在她發間,“奶香味。”邊陳述邊探索,着迷的,薄唇貼着她的脖頸,一路向上,掰過她下巴吻了上去。

她心慌的厲害,急于掙脫他,情急之下抓住樹上的一顆果子,沒看清楚體積大小就沖着他頭上砸。

顧逸辰原先只是淺淺的琢吻,親昵溫柔,沒有任何攻擊性意圖。可是她砸他之後,他的瞳孔微收,動作沒有停下,撬開她牙關,變本加厲起來,脅着她整個人都不能動彈。

不管她如何掙紮,甚至數不清到底砸了他多少下,他都沒有松開。

直到她都累了,隐隐約約感覺有一股溫熱的液體流到手上,看清楚是紅色後,大腦嗡的一聲,手裏的東西不受控制般,掉落在地。

蘇星語手足無措的,看到他順着額頭流下的血,還有地上沾着血跡的大號石榴。

這個事實讓她很惶恐。就算是他先過分了,可最後卻是她先失控…

失控造成這樣的過失。

顧逸辰卻不太在意,擡手碰到血跡。留意到她不安的情緒,還安慰她,“沒事,小傷。”

蘇星語和他去醫務室簡單包紮,回到教室時,全班同學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兩人,尤其是顧逸辰頭上纏的一圈繃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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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習課上。蘇星語沒和任何人交流。一放學,她迫不及待的跑出教室,鑽進楊司機的車裏,帶上眼罩耳塞,靠在後座,像一株瀕臨枯萎的植物。

楊司機其實想和她說一件重要、特別重要的事,但看見她那幅模樣,還是等留到下車再說吧。

“到家了孩子。”楊司機駛到別墅裏,停穩車,開口叫她。

她毫無反應。

楊司機只好下車,關上前車門,打開後車門,猶豫的站在車外,想到這即将是最後一天履行工作職責,聲音也變得慈祥軟化一些,雙手扶着車門,做出最标準的恭敬手勢,“孩子,下車吧。”

蘇星語隐約聽到聲音,慢騰騰的摘下耳機,一臉不高興的走出車門。

她背起書包一如既往的向客廳走去,楊司機喚住她,“星語。”

蘇星語停下腳步,疑惑的轉身。

楊司機遞上一串車鑰匙,歉意的鞠躬,久久沒直起身,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蘇星語目光掃向鑰匙,怔怔的問,“你要辭職?”

楊司機雙手舉着它,半晌後,點頭。

“怎麽了?”蘇星語心裏有些慌,“幹的好好的…是不是我爸媽給你的待遇不滿意?要不然我和他們提要求加薪。”

楊司機搖頭,最終把鑰匙交給她,沒有太多解釋。

他在傳達一個訊息:在這個節骨眼上離開,他對不住老東家。他迫于生計奔波,撐到現在,但還有一家老小要養活。現實問題很現實。

蘇星語看着楊司機慢慢走遠,心裏特別壓抑。

連司機都要走了。她正在親眼目睹着自家公司大廈将傾的頹勢。可是她什麽都不能做,無能為力。

蘇星語走到家中,冷冷清清。家政阿姨今天也沒來。

她撥打父母的電話,提示音都是用戶正忙,請稍後再撥。

……正忙,有多忙?

這個提示音象征着對方已挂斷。

她翻翻廚房的食材,随便煮了些挂面,熱面的蒸氣燙的她眼睛發酸。

吃完飯收拾好,她躺回床上,戴好眼罩,沉沉進入夢鄉。

半夢半醒的時候,迷迷糊糊電話鈴聲響了。她翻身起來接電話,那頭一片嘈雜聲中,夾雜着一道急切的刻意壓低聲,“星語,別待在家裏,先去你奶奶家躲一陣。”

蘇星語頃刻睡意全無,這道聲音是爸爸,“爸爸,發生什麽事了?你現在在哪裏?““別問這麽多,現在時間不夠趕快出發,記住這兩天都別回…”蘇建明還沒說完,那頭傳來一陣重物碎裂聲,之後電話被切斷。

蘇星語的小臉煞白無血色,如果沒聽錯,公司那邊的聲音是在打砸搶?

為什麽會這樣?

時間,淩晨四點。

她機械的動作走下床,推出一只行李箱,正把衣服日用品等東西往裏面裝,此時門外傳來驚天動地的引擎聲。

她站起身向外看,別墅栅欄外停了一排車,車燈照得周圍如白晝。

蘇星語想,這種陣仗何必呢,家裏什麽都沒有,她連保險櫃密碼都不知道,沒錢,只有她自己。

不到一分鐘,七八個身強力壯的男人推開客廳門,把一樓客廳的燈點亮。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聚站在客廳中央穿着卡通棉質睡衣的蘇星語身上。

“小姑娘,你在這兒住?”人群分開,走出一個叼着煙,右手把玩着打火機的墨鏡男人,年齡三十多歲左右。

蘇星語對着烏泱泱一群人,底氣不足的問,“你們是誰?怎麽進來的?為什麽有我家鑰匙?”

“別慌,鑰匙當然是找開鎖公司配的。我們今天來沒別的事,就是要錢。要到錢立刻走人~”墨鏡男摘掉墨鏡,打量着這間房子,“你爸媽還真放心啊,讓你一個人住這兒也不怕你出個萬一?”

“你在嘲諷你們就是那萬分之一?”

“哈哈,你還挺逗。”為首的老大搖頭笑笑,“但和我們貧嘴沒用,我們不怕威脅,也不和你賣關子。只認一個字:錢。”

她害怕的環視這些人,想拿起手機打求助電話,身後立刻有個人說,“別白費功夫,你就算是把警察叫來,大不了我們現在撤,等警察走了我們再來。我們一直待這附近潛伏着,沒要到錢不會走人,當然,你也別想走,走了就別想再回來。”

“你們別這麽無恥。”蘇星語假裝鎮定的說,“我、我認識很厲害的人,你們不怕嗎?”

“怕?哈哈,我們可是在皇城根底下做追債行當幾十年,什麽場面沒見過,能被你三言兩語唬住的,膽子小的,根本不可能吃我們這碗飯。”隊伍一個刀疤臉笑道。

蘇星語抿唇,她現在被困在這裏出不去了。

如果是僅僅打報警電話求助自己能跑出去,倒是個辦法。

可是壞人有家裏的鑰匙,随時都可能破門而入,留壞人在家中肆意妄為更不行。要想辦法把壞人們徹底趕跑。

她不敢打電話給奶奶,爺爺奶奶身體不好,現在又是淩晨,不能驚擾他們。

還有誰…打電話給李思思?李思思爸媽應該會幫她想辦法,可是……也不一定有把握能對付追債的這幫人。

他們看樣子是賴在這裏不走了。确實有時間和她耗,三三兩兩分散待在客廳,坐在沙發上,像待在自己家一樣自在,有的甚至開始吞雲吐霧。

蘇星語忍住不适,轉身上樓回卧室,反鎖上門。

她躲到被褥裏,縮成一團,對未來感到不可名狀的恐懼。

約一小時後,手機鈴聲又響了。

她探出身子,摸索到手機,來電顯示一串陌生的號碼。

蘇星語對所有陌生號心有餘悸,怕像前幾次一樣又是恐吓電話。

她哆哆嗦嗦的按下接聽,插上耳機,對面沉默着沒有聲音。

她也害怕的不敢出聲。樓下還有一幫追債的人,局勢一天比一天更緊張危險,公司接二連三出現的狀況,已經給她造成很嚴重的心理壓力。

“醒了嗎?”一道好聽的男聲,隔着耳機線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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