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早餐

蘇星語和顧逸辰身上都蓋着厚毯子, 十幾分鐘後。他身體上的溫度開始回升, 熱量散發,寒意驅散, 貼近的她身上都是一陣暖流。

蘇星語朦朦胧胧閉着眼睛, 咕哝問了他一句,“還冷嗎?”

“不冷, ”顧逸辰拍拍她後背, 輕聲怕驚擾到她,“困了?回床上睡?”

她昏昏沉沉的搖頭,無意識的緊緊抓着他的衣服前襟,不出一會兒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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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又過了多久, 蘇星語突然清醒過來, 揉揉惺忪的睡眼, 她四下看看,自己躺在卧室床上, 房間裏空無一人。

蘇星語頓時緊張起來,光着腳丫跑出, 打開房間門。

看到客廳,顧逸辰還在沙發上,表情很凝重, 正警惕的看向窗外。

他的坐姿始終是筆直的, 像接受過正規訓練,明明坐在那裏很禁欲嚴格的氣場,最上的襯衫紐扣開了兩個, 卻微微透出一股不可名狀的誘惑。

她心裏有些悸動,同時也松了一口氣,站在卧室門口,問他,“怎麽還不睡,在擔心壞人會來?”

顧逸辰點點頭,視線下移,注意到她沒穿鞋,他掃視到旁邊的鞋櫃,站起身,幫她拿出厚拖鞋,親自蹲下,給她穿好。

整個過程,兩個人都沒說話,

但是她臉上卻浮起一抹紅暈。一等到他起身,她立刻關上門,跑開了。

不知不覺又是半個小時,蘇星語卻變得睡不着了,輾轉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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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開手機屏,想看看幾點。屏幕燈光亮起,現在時間才兩點半,夜裏還長,她頭腦越發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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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當時沒有拉窗簾,沒有把他帶進來,他會不會一直站在外面,在低溫下無人知曉的凍着?

大概顧逸辰一開始只是聽到她彈鋼琴,聽了半小時,一直站在她房間外的窗前。可是等到她把他帶進屋時,他的臉色蒼白的像病人,大概那時他已經凍得動不了了,只能保持那個姿勢站着。他願意等,沒有表明自己的立場,反而關心她勸她先回去,外面冷。

想到這裏,蘇星語心裏釋然了幾分。

不管他是不是裝出來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向她傳達一個信息:他是真的在乎她的,不是把她當成可有可無的人。

即然這樣,無所謂必須來證明他到底有多喜歡她,他能處處為她着想,在危險時會第一個站出來保護她,幫她解決一切棘手的麻煩,這就夠了。

蘇星語走下床,站在房間裏望着外面的皎潔月光。轉身走向門口,把卧室門打開一條門縫,小聲問,“你睡了嗎?”

顧逸辰擡起頭,眼睛裏布滿紅血絲,“沒有。”

“那你先過來一下。”蘇星語說完,轉身回去,把門留着,門縫沒合上。

顧逸辰走到她卧室門口,敲了敲,沒回應。他推開門,準備開燈。

蘇星語說,“別開,看得見,外面有月亮。”

顧逸辰的眼睛還沒完全适應黑暗,再加上極度倦累的視覺。站在門口,快一分鐘,才看得清房間的布局。

蘇星語站在距他三米遠的距離,指指一個方向,“你去床上睡會兒吧。我睡過了,現在不困。有情況會再叫你,如果你睡覺不是很死的話。”

“不用,你繼續睡。”他轉身想走。

“不行,”蘇星語趕緊走上前,拉住他衣角,“你明天也要上課的,不睡覺不行。要是不聽我的…我、我就把你從我家趕走,你繼續在外面凍着。”

顧逸辰慢慢轉回身,俯身看了她幾秒,出其不意打橫抱起她,低低的說,“好,一起睡。”

“……”蘇星語剛想反抗。顧逸辰把她扔在床上,用羽絨被裹住,霸道帶進懷裏,下巴抵着她的額頭,低頭笑了笑,吻吻她的發旋,閉上眼睛。

蘇星語知道他是很累了,所以也不再鬧,不再驚擾他的睡眠。睜着眼睛,專注的看着他的立體輪廓。

他的這張臉,簡直找不出任何缺點。如果非要挑缺點,大概就是清醒時眼睛太深邃,給人的感覺太寒意了,這麽閉上眼睛還挺好看的。

看呆了一會兒,她的視線好不容易才舍得離開,繼續看向窗外。

又過了很長很長時間,蘇星語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又睡着的,只記得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光怪陸離的場景,似曾相識的人或事,彷佛已經過了很多年。

突然,她的知覺感覺全部回籠,猛然的坐起來。

“爸媽…”她驚醒的同時,無意識的喊出聲。

顧逸辰聞聲回過頭,“在想叔叔阿姨?”

她怔怔的轉頭,才反應回神,爸媽根本就一直沒回過家。

外面天色已亮,她恍恍惚惚的發問,“昨天有壞人來嗎?”

顧逸辰說,“沒有。”

蘇星語松了口氣。這才注意到顧逸辰正在她的鋼琴架前坐着,修長的手指輕觸上面的黑白鍵,沒發出聲響。

“你也會彈?”蘇星語看見他的動作,好奇發問。

“不會。”他站起身,“只能看懂樂譜。”

“那也很厲害了,”蘇星語說道,“我小時候識樂譜死記硬背了很長時間呢,會識樂譜已經半只腳踏入門檻,不算外行。”

“自學,不算入行。”顧逸辰沒有茍同,末時又提到,“你昨天彈的很好。”

“我彈的不好…”蘇星語聽他提到昨天,尴尬的絞手指,咬咬下唇,“前半段還可以聽,後來就開始一塌糊塗…”

顧逸辰的眸色沉了沉,徑直走來,“其實沒必要循規蹈矩,曲子原本就是抒發心情的媒介,別讓它約束住你,也別試着征服它,到頭來心生煩躁。不如試着和它相輔相成,自由表達你的心情、感悟。不少作品靈感都是在情緒飽滿時創作出的,無論你是悲傷,憤怒,喜悅,消沉,都不要輕易去否定,試着和自己達成和解,用鋼琴正确抒發出來。”

“你說的很有道理也很複雜,”蘇星語笑笑,“還會指導解讀。”

顧逸辰眼睛裏盛滿柔意,“說出個人見解,稱不上指導。”

“別謙虛了,你以後可以出本自傳,名字都替你想好了,就叫《我是富二代但對金錢不屑一顧,閑來無事會研究研究樂譜,立志做一位清新脫俗不做作的精神講師》。”

“太長。“他搖頭笑笑,之後輕聲,隐約期待的眼神,“以後有時間希望有幸聽你彈琴?”

蘇星語原本想說好,然而突然想到昨天他在車上脅迫着她叫他的名字,那種抖S牛逼哄哄的氣場,她簡直是想想都生氣。

“不行,不彈。你不配聽我彈鋼琴。”

“…”他眼中的光芒黯淡,默默點頭,沒再說話。

她也沒再開口。此時并沒覺得怼到他有多開心,剛才的又說又笑的興奮勁兒消失不見了,悶悶不樂的走下床。

她從衣櫃裏找新衣服,今天天氣冷,要穿厚些才行。終于翻出一套DIOR簡約學院風秋冬長款連衣裙,搭配很保暖的灰色長筒襪。

合上櫃門,蘇星語對他說,“你出去,我換衣服。”

顧逸辰帶好門離開,卧室房間裏只剩下她一個人。

———————————————————————————————————蘇星語慢騰騰的換好衣服,打開門走出卧室後後,發現他沒在客廳。

“顧逸辰?”她疑惑的喊了一聲,沒有回應。

蘇星語的表情有些焦急,不習慣他不告而別的離開,跑去各個角落甚至樓上房間找了找,都沒有看到半個人影。

難道他是被她說的幾句置氣的話離開了?

她灰心喪氣的回到客廳,拿起手機,想訂份早餐。翻了半天,卻不知道該吃什麽。

看牆上鐘表,已經七點十分。她于是決定,省些時間熱杯牛奶,烤片面包片,簡單的解決早餐。

蘇星語走到廚房,把自助烤面包機插上電,放上配料,定時十五分鐘後出爐。

再把冰箱裏盒裝牛奶倒入陶瓷杯裏,放進微波爐裏加熱。轉了兩分鐘,她把牛奶端出來,放在餐桌上晾溫。

等待烤面包的時間,她去洗手間洗漱完畢,紮了一個高高的素淨乖巧丸子頭。

回到廚房,七點二十,烤面包還沒好。不知不覺饑腸辘辘了,這才想起昨天晚飯沒吃。

怪不得這麽餓。

蘇星語為節約時間,不能幹等着,先回卧室整理書包,把今天要用的書都裝好。

整理好書包走出的時候,外面此時傳來敲門聲。

蘇星語聽見聲音,腳步停住,這個時間會是誰呢?

不敢貿然開門,是不認識的陌生人?還是鄰居?在這個節骨眼上,她不能再出任何差錯了。

仔細想又不像追債的人,那幫追債人能瞞天過海騙過保安的視線,手上也配有她家的鑰匙,何必大費周章的敲門呢。

她忐忑的走近,站在可視屏顯前查看。看清來人,猶豫過兩秒,還是慢騰騰的開門了。

“回來做什麽?”蘇星語站在門旁,不開心的看着他。

“吃飯了嗎?”

“還沒,快了。但沒給你做,我以為你已經走了。”蘇星語悄悄打量他的表情,之後別扭的偏過頭。

他表情淡淡的,沒說什麽,只是從身後拿出兩個蟹黃堡,還有打包的熱粥,擡手遞給她。顯然還是在昨天的那家餐廳買的。

她低頭看了幾眼,賭氣的說,“我不吃,你自己吃。”說完擡腿就走。

顧逸辰走在她身後。

她去了廚房,把滋滋作響冒熱氣的烤面包片取出,放在陶瓷餐盤裏。旁邊有一杯溫度正好可以喝的熱牛奶。

蘇星語坐在餐桌椅子上,顧逸辰在一旁站着,提着便當。

她頓時感覺壓力山大,眼神示意他別再杵在這裏,費力把餐桌對面的椅子拉出來,“坐吧。”

顧逸辰放下餐盒,坐在她身邊。

蘇星語心裏一頓,明明給他拉出的是對面那張椅子,可他偏偏要坐到離她這麽近的位置。

顧逸辰将手上的便當打開,蟹肉的香味飄出。她正咬着幹巴巴的面包,不由自主眼睛跟着蟹黃堡亂飄。

好餓,從昨天到現在,她的胃已經提起抗議了。可是,不能這麽不争氣、說過的話怎麽轉眼就忘呢。

她艱難的咽下口水,把視線移開,默默低頭吃自己的。

顧逸辰已經注意到她的反應,若無其事的揚起嘴角,夾起那個香氣四溢的蟹黃堡,優雅的撕開外包裝。

她心裏有一萬只螞蟻在啃咬,特別想速戰速決,早點吃完早點離開這個煎熬之地,早點解脫。

蘇星語把味同嚼蠟的烤面包片大口往嘴裏咽,險些噎到,趕緊喝點牛奶順順。等到好受些之後,準備要再繼續吃面包,沒想到顧逸辰此時伸手,按下她手上的叉子。長臂一撈把她從座位上抱起,直接放在腿上。他的表情恢複一貫的面無表情和清冷,掰過她的臉道,“換着吃。”

“不吃,”她晃着兩條腿要下來,倔強的別過頭,“我說了不吃。”

他一手抱着她,把蟹肉堡送到她嘴邊。她偏着頭躲閃。

顧逸辰捏着她的臉,強勢的掰正,沒什麽起伏的聲音,“聽話。”

她心裏感到一些害怕,沒辦法,只能接過它,“我自己吃。”

在他的注視下,她不敢亂說話,雙手捧着一口一口吃。

顧逸辰看着她乖巧的吃東西,用勺子舀着粥,不管她願不願意,喂給她。

“我吃不完,你吃另一個。”她指指剩下的一個蟹肉堡。

“好。”聽完她的話,他彷佛這時才想起來自己吃。

“還有粥,太多了。”她立即補充道,“我剛才喝了很多牛奶,你看到的,現在好飽。”

他點頭,也和她一起喝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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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飯又吃了快十五分鐘,蘇星語看看時間,快到七點四十了。每次時間都這麽晚,她又變得焦急起來。

她慌慌忙忙背上書包出門的時候,顧逸辰走在她旁邊,和她完全不同的畫風,不慌不忙的朝昨天停在這裏的保時捷車擡了下手。

司機立刻從車裏出來,臉上帶着小心翼翼的笑,“二少爺,昨天我回得太早。今兒個一大早就趕來了。定位您還在這兒,您昨天…休息的還好吧。”

顧逸辰沒理他,徑直打開後車門,示意蘇星語先進去。

蘇星語仰視着他,看到他的表情,心裏又像小鼓在敲。她知道如果今天不坐他的車,他估計還是要冷戰發脾氣,作為她不聽話的後果。

所以她索性不為難別人也不為難自己,馬上乖乖坐了進去。

随後顧逸辰關好後車門,坐進副駕駛的位置,帶上降噪耳塞,和司機說了兩句話,閉上眼睛睡着。

司機悄悄瞥了一眼,坐正繼續專心開車。只是心裏納悶:這昨天到底在哪兒休息的?怎麽看起來這麽困,就跟一晚上沒睡覺似的?可憐的二少爺,要是知道家裏的名貴珍珠魚(金魚)昨天又不小心被遠房親戚外甥從魚缸抓住弄死了五條,會不會打擊更大?這事還是別說了。

保時捷開的飛速,路上也沒堵車,比昨天提前五分鐘到達學校門口。蘇星語慶幸不用今天再和昨天一樣進行千米沖刺賽跑。

她打開車門下車後,顧逸辰還沒醒,在副駕駛位置安靜的後靠着,閉着眼睛,她不免有些疑惑的看向司機。

司機是不敢貿然叫他,雖然顧逸辰警惕性很好,一叫就醒。可是他沒吩咐讓叫,司機壓根不敢叫,再說這幾天各種糟心事,司機不想往槍口上撞。

蘇星語不能耗時間,從外面拉開車門,拉拉他袖子,聲音不大的說,“下車。”

顧逸辰像有感應一般,睜開眼睛,他醒的确實快,眨眼間不到三秒,已經開門下車關門,一起走向學校。

兩人走進教室坐下後,距上課還剩三分鐘。

蘇星語下意識的轉頭看向薛寧玥的座位。那裏是空的。一直上課鈴聲響起後,始終沒人來,似乎是昭示着……以後也不會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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