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6
轉校第三個星期,托紀燃的福,布丁在三中,乃至汀江所有中學,出名了。走到哪兒都能看到紀燃給她取得外號出現在各種嘴裏,被各種聲音說出來。
布丁因此對紀燃的讨厭日益加劇,闫笑卻開玩笑,紀燃對她有些與衆不同。
闫笑故意逗布丁,“以我多年的情感經歷來剖析紀燃,他分明就是心動了。”
布丁一個頭兩個大,面對闫笑的高漲的情緒,完全不想說話。
上午第三節 課是體育課,體育老師是個一米七五左右的健美型青年,一身皮膚曬得黝黑,滿身腱子肉看起來結實有質感。布丁覺得,那才是男人該有的模樣。
闫笑還曾以此調侃她重口味,在汀江,明明是小鮮肉更吃香。
布丁一想到小鮮肉,腦海便不由自主映現紀燃的臉,她吃飽了撐的才會去想。
在她走思的空檔,一個橄榄球抛過來,在她面前‘啾’的一聲飛過。
紀燃的聲音随之而來,“你是不是病情又嚴重了?站那兒等死呢?”
布丁瞪他一眼,本來不想廢話,但又實在氣不過,“你不會看人?!”
紀燃竟然笑了,“你什麽時候進化成人了?”
布丁沒他那麽多閑心打嘴架,懶得再搭理他,轉身走向看臺。
看臺被女生占滿,除了她們班,還有不少別班,關穎最顯眼。
關穎也看到了她,帶着兩個小跟班兒大搖大擺走過去,搶了她的位置。
布丁不想吵架,讓出給她們,走到最遠的角落坐下。
可她們卻不領布丁的情,“有紀燃的邀請,跟某個不請自來的就是不一樣。”
聲音超大,擺明了說給布丁聽。
布丁對他們把捧紀燃臭腳當驕傲的行為,十分不解。說實話,別說關穎看她不順眼,要不是體育課出勤會影響到期末成績,她才不來給自己添堵。
球場上,紀燃酣暢淋漓,出一些汗,不僅沒有油膩,反倒給人一種羽化成仙的錯覺。他的确好看,可又有什麽用,人品不行,一天到晚不可一世秀着優越感。
紀燃在對方得分區持球觸地,拿到5分,達陣後,定踢射門,再得2分。
全場沸騰。
晃神的布丁回過神,看臺幾個女生已經沖向紀燃,關穎更是撲進他懷裏。
邊兒上一堆紀燃的跟班兒還給他捏腰捶腿,擦汗喂水。
布丁沒看下去,下看臺回班,走到校電話亭,她看到了闫笑。“闫笑?”
闫笑聞聲回頭,趕緊蹭蹭眼角濕潤,“布丁啊。”
布丁看她雙眼紅腫,“怎麽了?出什麽事兒了?”
闫笑一抹鼻子,笑出一口白牙,“沒有,我能出什麽事兒。”
布丁見她不願多說,也沒再追問。
闫笑岔開話題也岔開的及時,“剛你們上體育?”
布丁應聲,“嗯,打了一節課橄榄球。”
闫笑了然,“紀燃打的?”
布丁偏頭看她,想問她怎麽知道,轉念一想,她怎麽可能不知道。
闫笑捕捉到了她的神情,“是不是沒想到?是不是覺得特帥?”
布丁所答非所問,“我又看見關穎了。”
闫笑翻個白眼,“正常,有紀燃的地方準有她,狗都沒她這麽殷勤。”
布丁:“可我最近看見她的次數也太多了,我又不是紀燃。”
“那是因為紀燃老圍着你轉啊。”闫笑旁觀者清。
布丁:“關穎也不是最近才頻繁出現在我面前的,我剛來時,她就找過我。”
闫笑給她解釋,“不知道為什麽是嗎?我來告訴你。”
布丁洗耳恭聽。
闫笑:“因為女人是這個世界上第六感最強的生物,她能準确的分辨出對方是否對她造成威脅,是否觊觎她的目标,有時候僅憑一個眼神,她就能肯定,你是她的盟友,還是她的對手。”
布丁要被闫笑一本正經的口吻給唬住了,幸虧她不蠢,“哪本言情小說裏寫的?”
闫笑呲牙笑笑,“言情小說也不光都是言情,現在流行雞湯式言情。”
布丁上一次看言情小說,還是兩年前,同學塞給她的,剛看了兩章,就被汪雅芳撕了。
闫笑回到二人話題上,“你不知道校內外多少人想跟紀燃在一塊兒,你有這麽近水樓臺的機會,幹嘛不要?”
雖然她也沒那麽肯定紀燃對布丁是喜歡,但有的八卦、調侃,她還是覺得挺解悶兒的,反正高中生活枯燥乏味,找着樂子,可勁兒造就好了。
不喜歡,當然不要。布丁說:“你可能對喜歡有什麽誤解,我跟紀燃對彼此的反感,相隔八米,都心照不宣。”
闫笑目瞪口呆。
布丁繼續:“以前我以為,他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在被迫跟他同桌的這些日子,可以捱過……到了是我以為。”
闫笑目瞪再口呆。
“我以前不知道,有人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是紀燃刷新了我的認知。”布丁無力。
“我這是聽見了什麽?”屬于紀燃的低八度的磁性的聲音在身後揚起。
闫笑瞥見紀燃,忍俊不禁,“來吧,相愛相殺的更猛烈一點吧。”
紀燃、布丁異口同聲,“誰跟他(她)相愛相殺?”
闫笑攤攤手,暧昧的眼神在他倆身上來回梭巡,“和我,和我,你倆和我。”
布丁不想跟紀燃同框,回了教室。
闫笑看着布丁背影,問紀燃,“你對我們布丁,沒啥想法吧?”
紀燃脫口而出,沒有絲毫猶豫,“沒有。”
闫笑信。紀燃一旦斬釘截鐵的說一件事,那就一定是真的。
她忽略一切言不由衷的可能性,忽略人在大多數情況下,都看不清自己的內心。
“你不喜歡,那康灼就要追了,他托我約過布丁好幾回了。”她說。
紀燃鼻腔哼出一聲,“幹我屁事?”
闫笑點頭,“你倆不同桌兒嗎?還是有必要告訴你一聲。”
紀燃對女人,從來都是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關穎如是,以前那些女人如是。
布丁對他沒那份心思,他看布丁也沒覺得她有什麽出彩,如闫笑所說,他是他的同桌兒,只是同桌兒,是千篇一律的校園馊飯裏,一道嗆口的調味劑。而已。
調味劑要搞對象,他管不着,也沒閑心管。
回到教室,凳子還沒坐熱,康灼又來了,前排不用問也知道,“布丁,有人找!”
布丁不用看也知道,除了關穎就是康灼。她起身朝外走,在過道被紀燃一條腿攔住,她阖眼,“請你讓一讓。”
紀燃趴在桌上裝死,“腿疼。”
盧盛搭腔,“那可能是老寒腿犯了,可得好生養着。”
布丁轉身繞了一大圈兒,從前門出去了。
盧盛看布丁不好玩兒了,“以為遇到一個刺兒多的,誰知道也淨是軟刺。”
紀燃沒說話,眼跟着布丁出了教室,他看出來了,布丁有所顧忌。
布丁當然有所顧忌。
如果她邁過去,紀燃肯定碰瓷,到時候又找着借口使喚她。
如果她乖乖做個小催吧,那樣免不了因為紀燃的無理要求遲到早退。
如果她拒絕做小催吧,紀燃肯定鬧,到時候針尖對麥芒,學校拿紀燃沒轍,可不會拿她布丁沒轍,最後,她一定會成為學校安撫紀燃這枚金主下的金蛋的犧牲品。
忍一時風平浪靜的道理,她從小就知道,雖然做起來很難,但她會做。
只因為,布天洋再也沒有能力幫她轉回到曲水了。
布丁一出來,康灼就掩飾不住一雙眼睛亟想發光,他靠近布丁,“布丁。”
“你說。”布丁說着,後撤一步,跟他保持在正常距離。
康灼也不介意她的抗拒,說:“我有個事兒,想請你幫忙……”
教室裏,一直注視這一幕的盧盛戳戳紀燃肩膀,“诶,康灼真看上狀元了?”
紀燃戴着耳機,話只聽到一半,“是吧。”
盧盛不幹了,噌的一聲站起來,“真是不要臉了!挖牆腳都挖家門口了!”
他的一驚一乍吸引了全班注意力,沈生間開他玩笑,“那你就上呗。”
盧盛不喜歡幹幹癟癟那一款,聞言立馬坐下,“我還是算了吧,那不是禍害人家姑娘嘛。”
有人‘喲喲喲’,“你是看人狀元不是豐乳肥臀吧?”
頓時,班上不論男女,笑作一團。
紀燃扯下耳機,“都特麽閑的蛋疼?”
話畢,整個六樓都遁入阒靜,落針可聞。
盧盛對紀燃風平浪靜中翻出一縷波瀾的情緒,揚起一絲訝異,“怒了?”
紀燃把他一腳踹下自己的課桌,“我嫌你們聒噪。”
盧盛揉着屁股,呲牙咧嘴,“操,尾巴骨都特麽給我踹折了!”
大家對紀燃突然發怒倒也沒有浮想聯翩,主要紀燃就是這樣一個人,喜怒無常,陰晴不定。
高一入學時,班主任讓寫一個形容自己的詞語,他下筆兩個字:乖戾。
當時全校都表示,他的自我認知倒是準确,他本人完全可以用這兩個字概括。
布丁也聽到了紀燃吼得那一聲,在第N次拒絕康灼之後,回了教室。
上課以後,數學老師在講臺對題,老規矩,按照班號依次說答案、解題方式。
每每輪到布丁,紀燃就拿腳蹬她凳子,往後拉,只為看她坐下時一個踉跄。
布丁吃了兩次虧,長了教訓,再也不坐了。
數學老師看她突兀的站着,問她,“怎麽不坐?”
布丁:“因為紀燃同學有老寒腿,所以我把凳子讓出來給他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