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1

布丁确實不知道大會議室在哪兒。但楊笛一定不會認為,她不知道,所以在辦公室,布丁也沒說。說了反倒讓楊笛認為,她強詞奪理。

中午飯時候,闫笑來11班找布丁,在門口碰到楊笛,楊笛陰着臉瞅她一眼,轉身走進班裏,厲着聲音,說:“說過別跟外班聯系,都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是吧?”

所有人都看向布丁。只有布丁,從來不跟本班人在一起吃飯、課外活動。

他們看向布丁的眼神,充滿同情,那個被楊笛特許可以先選位置的曲水市中考狀元,終于還是淪落到跟紀燃、盧盛他們一行無異的、楊笛的眼中釘、肉中刺。

她剛來時,因為她狀元身份,而跟她套近乎的女生也不再給她注目,她那張課桌前,開始跟紀燃的一樣,門可羅雀。

布丁從不在意別人目光,那于她的人生沒有多大意義。

下了課,她走出教室,闫笑迎上她,撇着嘴,“你們班老楊真變态。”

布丁沒應聲,問她,“大會議室,在哪兒?”

闫笑知道她為什麽,“雖然我也支持你讨回公道,但這事兒沒法兒查,所有人都信康灼,而且,咱們學校監控,正好壞了一天。”

布丁堅持去大會議室,“抄襲的鍋一背就是一輩子,我不想。”

闫笑抿抿唇,沒再反着來,“那我陪你去。”

布丁輕輕搖頭,“你去吃飯吧,我自己去看一下。”

闫笑看她堅持,“那成吧。大會議在教工那樓7層,門前挂着牌子。”

布丁應聲,跟闫笑分開,一人走向教職工樓。

教職工樓安靜如雞,跟教學樓根本是兩個世界。

布丁輕手輕腳走上去,在大會議室門口站定。門開着,她朝裏張望,看見一個背影。她敲敲門,那個背影踅身。是康灼。

康灼看見布丁,眼底泛起一抹驚訝,“布丁?”

布丁沒應聲,抓抓口袋,走過去。

康灼轉身靠在桌沿,雙手抱臂,“後悔了嗎?”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可布丁竟知道他說什麽,“沒有,重來一次,我還是會拒絕你。”

康灼哼一聲,“被人戳着脊梁骨指責抄襲的滋味兒,可還好受?”

布丁:“不好受。”

康灼站直,朝她走去,“只要你答應跟我在一起,我立馬給你澄清。”

布丁擡眼看他,“澄清什麽?”

康灼上手,握住布丁的肩膀,“我願意把抄襲的罪名攬在自己頭上。”

布丁眉心聚攏,“那于你,是不是不太公平?”

康灼見布丁沒拒絕,光亮竄上雙眸,“我不怕,我什麽都不怕。”

布丁又說:“可你并沒有抄襲。”

康灼被興奮沖昏了頭腦,說了實話,“是我抄的。”

布丁微微聳眉,“為什麽?”

康灼仍不覺得自己說錯話,“你拒絕了我,還沒有人敢拒絕我。”

布丁緩緩拿掉康灼的手,戲還是演全套,“所以你就抄襲,然後嫁禍給我。”

康灼以為布丁難以接受,再次握住她肩膀,“我當時昏了頭,事後後悔了。”

布丁阖上眼,“你是怎麽做到的?”

紀燃看着布丁,“我有大會議室的鑰匙,我進來,輕而易舉。”

布丁展出一副難以置信的面容,“那監控呢?你怎麽躲過的?”

已經坦白那麽多,康灼幹脆全盤托出,“考完,我幫主任把試卷搬過來,剛走,監控系統故障了,全校監控攝像頭癱瘓。當時我還沒從被你拒絕的情緒中走出來,一念之差,起了歹心,折回來,抄了你的試卷,然後重新判卷。英語沒抄,所以我還是第一。”

布丁感謝他的交待,“謝謝你,但我還是要拒絕你。”

康灼只覺一道晴天霹靂,霹的他皮骨血肉,分崩離析。

布丁從康灼僵化的雙手中逃開,退着走向門口,“你看錯我了。”

康灼目不轉睛的看着布丁,這一刻,他無比相信,他看錯她了。她從來不是一個他使點小手段,就可以輕松到手的人。他大費周章,還是沒能奪來她的青睐,還賠上了他自己。

布丁從大會議室出來,直奔學生會,播音室,打斷中午暴躁的第八交響曲劃時代,不顧學生會值班同學的阻攔,拿出手機,播放了前不久的一段錄音。

康灼的肮髒,人前一張臉,人後一張皮,瞬間洋洋灑灑于三中每一處。

布丁知道,從此,她在汀江的日子,怕是更不好過了,可即使是這樣,她也不想受冤枉,畢竟抄襲的罪名是要背一輩子的,她只有一個一輩子,她糟蹋不起。

康灼聽到音響傳來自己聲音,拔足跑向學生會播音室,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他攥拳,咬牙切齒,發誓說,他遲早讓布丁知道,在三中,不好惹的,不止紀燃一個。

剛從外邊吃飯回來的盧盛,聽到學校廣播,疾走兩步到紀燃身側,“卧槽!”

紀燃眼看着手機,耳聽着廣播,沒理盧盛的一驚一乍。

盧盛搔搔耳朵,“我沒聽錯吧?廣播放什麽呢這是?狀元牛逼啊!”

紀燃收起手機,“倒也不算是酒囊飯袋。”

盧盛咂咂嘴,“以後可不敢随便開罪她了,這娘們使得一手好手段。”

紀燃瞥他,“不是康灼那逼先犯賤的?”

盧盛看紀燃站隊明确,也有眼力見兒,“是是是,先撩者賤,康灼活該。”

走到教學樓,關穎等在樓門。盧盛先走一步,“上去了啊。”

紀燃沒理人,也朝裏走,關穎一把拽住他,“紀燃,我有話跟你說。”

此時,剛過飯點,吃完飯的學生陸續回班,紀燃和關穎在樓門,着實紮眼。

關穎自然是希望越多人看到越好,這樣她就不用到處去講,紀燃是她男朋友了。

紀燃從沒承認過,跟她是情侶關系,她也因此一直被說成是倒貼。天知道,她有多不甘心。

關穎見紀燃停住,以為他願意給自己機會,解釋,“我跟彭延川沒關系,我喜歡的一直是你。”

紀燃聽膩了,“我求你跟他有點關系,然後滾出我的視線。”

關穎眼淚刷得一下墜下來,噼裏啪啦如斷線的珠串,“紀燃……你變了……”

紀燃煩,抽回手來,“很意外?”

說完,他走進樓門,布丁前後腳,關穎卻沒讓她踏進去,一把薅住她帽子,“騷貨!”

紀燃聞聲,轉身,然後就看到布丁被關穎薅住連帽衫的帽子。

布丁沒有愣神,迅速反轉關穎手腕,迫她松開攥住她帽子的手。幹脆利落。

關穎吃痛,‘啊——’一嗓子。

布丁繼續朝前走,關穎繼續攔住她的去路,“昨天那一巴掌,你以為就這麽完了嗎?”

她不提,布丁亦不計較,既然她提了,那就要說道說道了,“那來算算。”

關穎被布丁秋後算賬的架勢稍稍唬住了,半晌沒說話。

兩人一樣高,布丁卻顯得比關穎挺拔一截,“你說我打你,那你為什麽不說你丢了我的東西?你知道為什麽人跟動物有區別嗎?因為人有廉恥心,但我看你,好像沒有。”

反應再慢,關穎也聽得出,布丁在諷刺她,她沒有布丁的口才,上手要打人。

布丁是不會給她動手的機會的,閃身躲開,致那一巴掌落了空。

關穎锲而不舍,再次揚起手。

布丁看她純粹是想找茬,不準備跟她浪費時間了,轉身離開。

關穎追進樓門,看見紀燃在臺階處,後面的動作和辱罵都沒施展出來。

布丁對紀燃視而不見,上自己的樓。

關穎指着布丁,對紀燃說:“紀燃,我想知道,她打我,你管不管?”

紀燃不管,但挺好奇,問布丁,“你打她了?”

關穎又覺得丢面子,搶先布丁,說:“她想打,但沒打到。”

紀燃雙眉微蹙,話對布丁說:“沒打到?你怎麽那麽笨蛋?”

布丁沒空搭理,繞過他,繼續上樓。

紀燃緊随其後,“以後別說認識你紀燃爸爸。”

關穎見紀燃上樓,态度已十分明确,站在布丁那一頭。

她從來沒有這樣被羞辱過,紀燃也從來沒有這樣對她不耐煩過,一時間,女人沒有道理的嫉妒在心底堆積嶙峋,她所有的委屈壓迫着她,把罪魁禍首的鍋扣給布丁。

是的,布丁。一切不幸都是布丁帶給她的,如果沒有布丁,天是藍的,草是綠的,紀燃還是她的,

她絲毫不覺得她的邏輯荒謬又可笑。

布丁回到班上,一半以上的眼神聚集在她身上,看的她一陣不适。

紀燃習慣了別人,善意的,非善意的目光,沒有表現出絲毫不妥。

盧盛伸出一條腿不自覺的攔了布丁,“我說狀元,牛逼啊,三兩下把康灼制服帖了?”

沈生間也湊過來,“剛才老楊來了一趟,那臉,綠的都能當臘八蒜就餃子了。”

盧盛咯咯笑,“她不堅信咱們狀元抄康灼那逼的嗎?打的就特麽她的臉。”

沈生間:“老楊就這點,忒沒勁,人家7班老孫,向來是甭管自己班學生對錯,一律人家的錯,拉着整個班去跟人幹架,那都常事兒。咱們老楊啊,唉,女的就是不行啊。”

布丁聽他倆叨叨半天,“同學,麻煩讓一讓。”

與此同時,紀燃也說:“起開。”

倆眉飛色舞侃大山的人這才發現,他們正好擋了紀燃、布丁的路,乖乖讓開。

盧盛沖紀燃飛個眼兒,“看看人家看看你,看看隔壁大老李。”

紀燃一瞅他那副逼樣兒就頭疼,“滾蛋,臭貧什麽?”

盧盛挨罵還一臉猥瑣不改,“人家都知道叫個同學,還麻煩讓一讓,你丫就一起開。”

紀燃瞥他,“‘起開’不愛聽?我本來也是想踹你的。”

盧盛立馬偃旗息鼓,不逼逼了。

上了自習,紀燃偏着身子,踹布丁凳子,“诶。”

布丁搬着凳子往邊兒上挪,可紀燃腿長,還是能踹着。

“當直線l與x軸相交時,取x軸作為基準,x軸正向與直線l向上方向之間所成的角α叫做直線l的傾斜角,是什麽概念?”紀燃照課本問她。

布丁不想搭理他,拿本書擋在右半邊臉。

紀燃手長,一把拿開她的書,“y-y1=k(x-x1)是什麽方程?”

布丁瞪他一眼,“你煩不煩?”

紀燃不煩,“直線方程是不是(y-y1)/(y2-y1)=(x-x1)/(x2-x1)?”

布丁忍着頭疼,把凳子擺正,給他講,“點斜式已知直線l的斜率是k,并且經過點P1(x1,y1),直線方程是y-y1=k(x-x1)。”

紀燃完全沒聽懂,不過他很心水布丁歪着頭給他講題的模樣。

布丁在紙上寫下一個方程,“你說的第二個方程是兩點式,已知直線l上的兩點P1(x1,y1)、P2(x2,y2),(x1≠x2),直線方程是(y-y1)/(y2-y1)=(x-x1)/(x2-x1)。”

紀燃踩着布丁凳子側檔,聽着她的小奶音慢慢吞吞講着話,挺好。

下了自習,高三幾個男生堵在門口,叫布丁名字。

紀燃皺眉,看過去,是他眼熟的幾個,跟他一樣,不是什麽好鳥。

盧盛抄起凳子,跟他們打哈哈,“嘛呢?找死呢?”

打頭的飛機頭沖布丁努努下巴,“哥們,叫你們班布丁。”

盧盛不叫,“叫你大爺叫,我們狀元也是你能叫的?”

飛機頭瞥一眼不動聲色的紀燃,沒敢鬧事兒,說實話,“康灼給我們買了兩條煙。”

盧盛懂了,“怎麽?他還想報複我們狀元啊?他還知道他姓什麽麽?”

飛機頭沒否認,“他是這個意思,不過我們後悔了。”

盧盛糟着眉頭,“怎麽說?”

飛機頭龇出一排參差不齊的小黑牙,“你們班布丁一歪頭萌吐奶,想操。”

紀燃起身,從盧盛手裏把凳子拿過來,飙上飛機頭的腦袋,“操-你媽逼!”

作者有話要說:

紀燃:打今兒起,布丁就是你紀燃爸爸的人了,不知道這什麽概念的,盡管招她,我能讓你手腳雙全,我特麽就不叫紀燃。

盧盛鼓掌:牛逼!

我準備出道了,藝名就叫姜萃絲,你可以叫我萃絲。[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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