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5)

想來看看鐘黎的模樣,如今不僅看了,還與人說上了話,不禁又美滋滋起來。

酒會開到一半,昔幼煙便突然笑出聲,她與鐘黎偷偷的留出了酒會。

鐘黎并沒有開車,兩人便肩并肩的走在路上。

兩人錦衣夜行,惹來了路人的不少目光,昔幼煙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鐘黎将目光放到了昔幼煙的身上,夜風吹動了她白色的裙擺,裙擺上的銀線在夜光下閃閃發光。

“其實我有點嫉妒白荻。”突的,他靜靜的說道。

白荻?昔幼煙看向了鐘黎,“你嫉妒他做什麽?”

如果沒有鐘家,他是不是與她還在一起,而不是錯過那麽多的時間?

他嫉妒的是,白荻在三年的日日夜夜裏,都能見到她,無論她快活、失意,他都能在她身邊。

他與他一樣,看出了她的不一樣,所以他才喜歡上她,不是嗎?

這些話,鐘黎卻說不出口,他覺得若是說出口,昔幼煙便能看出,他其實并沒有變,他用外表的矜持來遮掩三年前那個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心愛的人離自己越來越遠的顧黎。

“鐘黎,無論你是誰,對我來說,你始終是不一樣的。”昔幼煙站定了,有些認真的對鐘黎說道。

見鬼的,她居然看出了他的不安。

作者有話要說: 前面的章節全部修文了哦

☆、第 59 章

鐘黎定定的看了昔幼煙一眼,半晌,才挑了挑過于好看的眉道:“難道不是因為我比其他人好看?”

以前的顧黎怎麽會開這樣的玩笑,在夜風裏,昔幼煙再一次臉紅了。

“倒不竟然是你這張臉。”昔幼煙低聲說道。

”哦?還有什麽?”鐘黎有些好奇的問道。

昔幼煙眼光猶疑,喜歡鐘黎什麽?世人都喜歡他的皮囊,但是她卻知道,透過那副好皮相之外的鐘黎是多麽的好,他的執着、他的善良、他的純真,他的天然,她通通都喜歡。

突然,一對小情侶騎着單車,從兩人面前經過。

面對鐘黎有些期待的眼神,昔幼煙靈光一閃笑道:“我喜歡你騎着單車帶我的樣子。”

那時候她坐在他身後,将手輕輕攔在他的腰間,看着他年輕朝氣的側臉,心中湧出無盡的甜蜜與期待,她想,就算時光易逝,這也是她心中最難忘的場景。

“單車?”鐘黎從來沒有想過,昔幼煙說起的是這個,“當時,我見到沈知書用豪華名車載你,心間總暗暗的吃醋。” 經歷了這麽多事,回想起來,他才發現,自己有多麽的幼稚。

昔幼煙微微一哽,說到此,兩人避不開的便是她要離開他的理由。

鐘黎似不想提這些,巧妙的将這個話題繞過去了,“我買這輛車的時候,便想着,如果以後能有機會,便要載一次你。” 是他當時太過于幼稚,總覺得自己給她的不夠多,可是到後來,他發現是她給的他太多。

鐘黎将目光放到不遠處便利店門口的小情侶身上,他微微一笑,走上前去,與小情侶說話。

昔幼煙只見小情侶中的女孩子見到鐘黎,一雙眼睛閃着光,連嘴巴都合不攏,而她的男朋友正有些敵意的看着他。

鐘黎對着他們指了指昔幼煙,又留下了電話。

沒一會兒,鐘黎推着單車向昔幼煙走來。

昔幼煙突然有些眼熱,笑道:“你是怎麽借到的?”

“我說我女朋友說,如果不借到自行車載她便和我分手。”鐘黎拍了拍自行車,如當年一般,揚唇一笑:“上來吧。”

與以前穿着大大T恤的他不同,今日他穿的是高級的白襯衫,顯得他寬肩窄腰,昔幼煙看着他的背影,覺得似有距離又很熟悉。

“我還穿着禮服裙呢。”她小聲抱怨道,但卻乖乖的坐上了單車的尾座。

“坐好了。”鐘黎臉上少了許多高高在上的表情,當年那個笑起來便讓人覺得心中開出一朵花的少年回來了。

昔幼煙攬住了鐘黎的腰,“我們去哪兒?”

鐘黎沒有回答她,只踩着自行車徑直往前。

昔幼煙沒有繼續問,長夜漫漫,這條路未知的路,就算再長再忐忑,她都願意沉默的陪他走下去。

“到了。”鐘黎終于停了下來,昔幼煙擡頭看,這竟然是鐘黎的大學。

鐘黎将單車停好,牽住了昔幼煙的手,“之前都一直不敢回來看,幸好有你。”

不敢回來看?昔幼煙覺得心間有些疼,父母驟然去世,而親生父母又是其他人,鐘黎這三年到底是過的什麽樣的日子?

鐘黎似感覺到了昔幼煙的低沉,他回頭笑道:“不過我還是回來了,不是嗎?”

兩人穿着華服,一看便不是學生的模樣。

鐘黎仗着有一張好看的臉,與保安說了半天,保安才點頭将兩人放了進去。

“你與他說什麽?”昔幼煙好奇了。

“我與他說,我身邊的是鼎鼎有名的大經紀人,我現在和她混,馬上就要出道了。”似到了校園,鐘黎越來越輕松。

……這樣也可以,想必那位保安還記得三年前鐘黎這張令人印象深刻的臉。

兩人手牽手走在校園,與許多學生擦肩,昔幼煙似回到了過去。

鐘黎始終沉默不語,似在想着什麽。

重游舊地,他肯定有許多感觸。昔幼煙不出聲,任由他牽着自己。

“顧黎。”正當兩人沉默着,身後有人叫道。

鐘黎轉身,有些驚訝:“陳叔叔。” 居然是顧家父母的舊人。

這位陳叔叔顯然不知道鐘黎已經認祖歸宗的事,只以為鐘黎還是顧黎,“你還知道回來?你最近這幾年去了哪兒?”

“我……”鐘黎低了頭,“我出了國。”

“出了國?”那位陳叔叔皺了皺眉,“再如何,你怎麽連學位都不要便走了?”

……當年鐘黎走的時候,連學位都沒要?可見有多傷心,有多匆忙。昔幼煙再一次悔恨自己當年的莽撞。

鐘黎低頭不語,在這位陳叔叔面前,他似乎成了一個犯了錯誤不敢擡頭的小孩兒。

“你的學位我幫你與學校求情,留下了。”陳叔叔語重心長與鐘黎說:“你再讀一年。”

如今鐘黎怎麽可能還在這個學校讀一年書?昔幼煙看向了鐘黎。

可是卻不料,鐘黎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好的,陳叔叔。”

這位陳叔叔大概也有些惋惜顧家父母的事,“你父母的事固然對你是個打擊,可是你總要走下去,你不能辜負你父母對你的期望。”

“謝謝陳叔叔。”鐘黎笑道。

“可惜啊,你父親當年研究的課題已經到了最緊要的關頭,卻出了那樣的事。”那位陳叔叔嘆息道,若是顧父能繼續下去,只怕他負責的項目已經突飛猛進。

鐘黎聽到陳叔叔說道顧父,一雙閃過的眸子變得黯然起來,他似想起顧父坐在沙發上,看着報紙與他說:“你呀,要不要來我的課題組?以你的天賦,這些都不是問題。”

當時他怎麽說的?他沒有回答什麽,反而是顧母說:“顧黎有顧黎的人生,你不要将這些強加到他身上,很不公平。”

陳叔叔拿出紙筆,将自己的電話寫好了,遞給了鐘黎:“你明天聯系我。”

鐘黎接過了紙條,将它揣進了褲兜裏。

若陳叔叔是個會看場合的,便知道鐘黎身上的套裝價值不菲,可陳叔叔是個一心搞科研的,在他眼中,鐘黎除了長大了一些,便與之前并無不同。

這便是學者,這便是與顧家父母一般的人,單純得很,也認真得很。

鐘黎将手插進口袋,繼續往前走。

夜風吹得他的發絲有些亂,正如他紛亂的內心。

他突的轉身問昔幼煙道:“你喜歡現在的我麽?”

昔幼煙微微一愣,“現在的你不是你麽?”

鐘黎将手穿過發絲,不知道是嘲諷一笑還是釋然一笑。

“無論是怎樣的你我都喜歡。”昔幼煙停了腳,有些認真的揚聲與他說道:“無論是顧黎也好,鐘黎也罷,我只需要知道,你是你,就夠了。”

昔幼煙這話說得聲音有些大,有不少學生經過時向她投來了打趣的目光,她已經許久沒有如此向人坦白自己的心情,一時間覺得臉上火辣得很。

在這三年的日日夜夜裏,鐘黎也曾問自己,為什麽對昔幼煙這麽難忘,而如今,他終于獲得了最确定的答案,他往前走了幾步,将昔幼煙攔在了懷裏。

昔幼煙被鐘黎陡然擁入了懷中,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能聽見他的心跳聲,她知道這微微加快的心跳聲是為了她的。

昔幼煙遲疑了片刻,才擁住了鐘黎。

“煙煙。”鐘黎在她耳邊靜靜的說道,“我想繼續研究父親的課題。”

顧父一生平凡,就算走在外面,也不是什麽惹人注意的人物,可他卻有着最珍貴的堅持品質,他十年如一日,研究着自己的課題。

鐘黎要繼續研究他的課題,便極有可能與他一般,一生平凡,十年如一日,守着那些沒有感情、沒有變化的數據過一輩子。

昔幼煙沒有想到,鐘黎石破天驚,居然會下這樣的決定。

可是鐘黎從來都不是自大的人,他每次的決定都是深思熟慮,他能如此說,便是早就想好的。

昔幼煙沒有說話,她只緊緊握住了鐘黎的手,她知道,她這樣便是對他最大的支持。

鐘黎緊緊抱住了昔幼煙,“謝謝。”

兩人分開,手牽手一起。

昔幼煙突然傻笑。

“你笑什麽?”鐘黎有些好奇的問道。

“我在笑,原來你從來都沒有變。”昔幼煙傻傻說道。

“我本來就沒變。”鐘黎擡頭看了看星空,發誓道:“煙煙,我永遠不會變。”

永遠?這是一個多麽虛幻的詞。可是從鐘黎的嘴裏說出來,昔幼煙便覺得她是願意相信的。

“煙煙,如果你愛我,便永遠不要離開我。”他終究還是有了一絲絲變化,他從以前那個被動被愛着的顧黎成為了現在主動握住昔幼煙的手的鐘黎。

昔幼煙啞然。

“你離開我的理由,我全都知道。”鐘黎靜靜的說道,“離開并不是解決所有問題的辦法。以後若還有這天,你要記得,我愛你。”

原來他都知道。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昔幼煙忍住喉頭的疼,輕輕問道。

“嗯?”鐘黎像一個小孩一般,驕傲的揚了揚頭,“我就是知道。”

☆、第 60 章

第二日,鐘黎與昔幼煙去看顧家父母。

昔幼煙站在鐘黎身邊,見這個青年蹲了下來,小心翼翼的将顧家父母的照片擦幹淨,又将上面的雜草除了,才将一大束花放在了上面。

昔幼煙與鐘黎并排,将自己手中的一大束百合也放在了上面。

大概是過了三年的原因,鐘黎面上少了些許的沉重之色,反而大概是因為做了某些決定的原因,他眉眼中顯出了一絲輕快。

“你可以陪我回家一趟嗎?”兩人走出了墓地,鐘黎與昔幼煙說道。

昔幼煙微愣幾秒,才明白,鐘黎與她說的家,大概是顧家,她點了點頭,跟上了鐘黎的腳步。

即使過了三年,顧家附近都沒有什麽變化,那兒是大學教授們的宿舍樓,大夥兒是看着鐘黎這個小子從小長到大的,對鐘黎的長相早就免疫,可就算如此,大家見到鐘黎,仍是忍不住的打招呼,大家的問題免不了就是“臭小子,這幾年你去哪兒了?”

大家的言語之中雖然有些長輩人古板的說教,但攔不住的是其中的關心,顧家夫妻突然去世對這唯一的兒子打擊肯定是大,但是這顧家兒子突然之間失蹤,連學業也不要了便是太過分了。

面對宿舍樓附近的叔叔阿姨們的過度關心,鐘黎并沒有十分生氣,他笑着與大家解釋,因為當時太傷心,所以出國了幾年。

出國?向來顧黎出國也是為了學業的。在象牙塔的長輩們十分的單純,很快便接受了顧黎如此的回答,并将暧昧的眼光投向了昔幼煙。

因為今天是要陪鐘黎去與顧家父母掃墓的緣故,昔幼煙只略施粉黛,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襯衫連衣裙,顯出了纖細的腰身,她逢人便笑,落落大方,倒是一副很讨人喜歡的模樣。

還有顧家母親的好友吳教授,想起三年前,顧家母親與她隐約抱怨過,兒子戀愛了,女朋友什麽都好,只是比他年紀要大些。

“你們在一起也挺久了吧?什麽時候結婚?”吳教授想了想,問昔幼煙道,她覺得顧黎的父母全都去世,她作為長輩,是有義務幫他們過問一句的。

昔幼煙聽到這句話,有些尴尬的咳了咳,她指了指鐘黎道:“那要問他。”

鐘黎似背後有眼睛,他笑着回頭與吳教授道:“不遠了,到時候給您一封喜帖。”

“那就好。”吳教授松了一口氣,這顧家小子從小長得好,但因為顧家父母管着也從來沒有出過什麽岔子,如今顧家父母不在了,他又出了國,她倒是很怕他為外邊的繁華移了心性,不過男人結婚了,便能安定下來了。

什麽叫不遠了?昔幼煙低下了頭,覺得耳垂有些火熱的紅,她突然想到,若是沒有鐘家的話,她與鐘黎在一起,是不是早已經走了這些流程?有鐘家在,鐘黎的這句不遠了,讓她覺得實在有些不大可能。

兩人與鄰居們說完了話,便往樓上走去。

大概是鄰居們惦記着顧家父母,顧家的門口一塵不染,甚至還換上了新的對聯。

鐘黎的眼中帶了笑意,他說:“這一定是吳阿姨換的,每年,她都會催我媽媽換對聯。”

說完,鐘黎将手中的鑰匙拿了出來,打開了鐵門。

昔幼煙原本以為,鐘黎三年沒有回來,顧家只怕早已灰塵滿屋了,卻不料鐘黎打開門來,一切窗幾明淨,可就算是如此,因為少了主人的緣故,這屋裏始終寂寥了一些。

“我每個月都會叫人來清掃。”鐘黎解釋道,他将鞋子換了,又找了一雙給昔幼煙。

塑料拖鞋大概是三年前的,所以顯得有些舊了,昔幼煙将它穿上了。

鐘黎細心的關注到了她的不舒适,輕輕道歉道:“等會兒我幫你去買一雙新的。”

“不用了。”昔幼煙輕輕搖頭,她明白鐘黎的感覺,那一天來的太急太快,讓他都還沒有回過神來,只能存着這些舊物,找回當年的一點點幸福回憶。

自己也算是鐘黎的舊物麽?昔幼煙有些探究的看向了鐘黎。

鐘黎不明白昔幼煙為什麽會看向自己,他只溫和的牽住了昔幼煙的手,走向了自己的房間。

算了,兩個人好不容易在一起,為何要糾纏這些有的沒有的?昔幼煙收回了探究。

鐘黎的房間昔幼煙早已經來過,牆上籃球明星的海報已經漸漸褪色,昔幼煙記得,他在今年春天已經對世人宣布,他要退役。

鐘黎站在海報前,靜靜站了一會兒,才笑着與昔幼煙說:“我在酒會上曾經見過他。”

鐘家的小公子,有想見誰而不能見的?

“怎麽樣?”昔幼煙問道。

鐘黎搖了搖頭,沒有回答,他是他年少時期的偶像,但是在金錢面前,也并不如他表現出來的那麽好。

鐘黎看到自己的衣櫃,饒有興致的将它打開了,他将手伸進去摸了半天,摸出一個巴掌大的鏡框,有些調皮的往昔幼煙面前揮了揮道:“你看。”

昔幼煙接過了這鏡框,有些驚訝,這鏡框裏的人不是別人,是她自己,她穿着紅色連衣裙,坐在椅子上,似在想什麽事。

這……

“這是我們剛見面沒多久的時候我偷拍的。”鐘黎笑道:“我當時心裏想,昔小姐不僅好看還懂得比我多。”

“我怕媽媽發現。”鐘黎低頭偷偷笑了笑,“就把它藏在了衣櫃的最深處。”

只怕,鐘黎當時,比自己想象的更喜歡自己。昔幼煙突然莫名有了這個認知,想到此,昔幼煙又不免有些內疚起來。

"不過現在。”鐘黎見昔幼煙面上的內疚,笑着撫了撫昔幼煙那微卷的發絲,“我覺得昔小姐不僅好看還需要人照顧。”

說完,他将昔幼煙手中的相框拿了回來,“這是我的寶貝,只能借你看看。”

……

面對這樣的鐘黎,昔幼煙有些無奈。

兩人又将顧家老屋的舊物清理了一番,鐘黎房間裏的那張海報最終還是被拆了下來,就算他內心堅韌,堅持不變,有的東西始終會随着歲月流逝。

“煙煙,和我一起住吧。”兩人拿着垃圾下樓,鐘黎突然說道。

一起住?昔幼煙沒有明白鐘黎跳躍的思維。

“在我的家裏,和我一起住。”鐘黎重複道。

鐘黎要住回顧家了?那鐘家怎麽辦?昔幼煙心中紛亂,他與鐘家,難道有什麽不愉快?

可這些昔幼煙都不好問出口,只能傻傻的點了點頭答道:“好呀。”

鐘黎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眉眼帶笑,似回到了當年他們重逢時。

昔幼煙跟在鐘黎身後,突的想起,當年葉錦年問她,與這麽一個只有一張臉的無名小子戀愛,有沒有想過将來。

有想過的,昔幼煙心間輕輕的說,她收入不少,他是單純閑暇的性子,那邊讓他做自己想做的事,兩個人只要開心就好了。

“鐘黎……你繼續你父親的研究你會開心麽?“昔幼煙突的開口問道。

“嗯?”鐘黎回頭,“當年父親與我說了許多,我雖然嘴上說着不想聽,但實際上還是有興趣的。”

這樣就好。昔幼煙加快的步伐,跟在他身後。

她不問他鐘家的事,他也不說,仿佛和三年,鐘家從來沒有橫在他們之間一般。

很快,鐘黎便回到了校園,開始忙碌起來,而昔幼煙也回到了公司。

沈知書看到昔幼煙的第一句話便是:“你和鐘家小公子到底在搞什麽?”

昔幼煙挑了挑眉,“怎麽?”

“鐘家都亂了套了。”沈知書低聲道,“鐘黎辭了集團所有的職務。”

昔幼煙心中訝異,卻并不覺得奇怪,她明白,鐘黎只怕心間早已下了這個決定。

沈知書見昔幼煙沉默,“你是不是早已經知道他下了這個決定?”

昔幼煙點了點頭。

“你……”沈知書恨鐵不成鋼,豪門太太不當非要去住老舊房?

可是當年他也苦追過昔幼煙,知道她到底想要什麽。

“鐘黎也就認識了你!”沈知書無奈。

昔幼煙并不想與他多談這些,只打開了電腦與他說起工作來。

工作完畢後,昔幼煙開車去接鐘黎,一旦要與鐘家分隔開來,鐘黎顯得格外的決絕,他并不貪享鐘家的豪華名貴,只做校園裏最普通的學生。

只不過……他那張臉怎麽可能普通得起來?昔幼煙站在一旁,看着不少的小學妹拿着提問的借口羞答答的與鐘黎搭話。

就算離開了鐘家,這三年的養尊處優扔刻在了他的骨子中,普普通通一件T恤挂在他的身上,愣是比別人好看了一大截。

昔幼煙欣賞了一會兒,才走向了鐘黎。

鐘黎剛與小學妹講完題,看到昔幼煙了,便将書包收好了。

兩人慢吞吞的走在校園間,享受着難得的惬意。

昔幼煙看鐘黎這幅平和的模樣,始終無法将他與那個卸下鐘家職務搞得鐘家大亂的小公子聯系在一起。

她第一次有了一絲微微的好奇,鐘黎這三年,到底在做什麽?

☆、第 61 章

昔幼煙就算再好奇,也不會去問鐘黎,若是他想說的,他自然便會說;若是他不想說的,她便體貼的保持沉默。

只不過,昔幼煙沒有想過,居然會有貴客上門來找自己。

看着沈知書那張臉上欲說還休的表情的時候,昔幼煙很快便猜到了,要見她的到底是誰。

“是鐘家的人要來找我麽?”昔幼煙問道。

“是。” 沈知書苦笑,女人太聰明就是這點不好,一點便透。

上次鐘家出現,還沒有認回兒子,便覺得昔幼煙是個愛慕虛榮只顧錢財的女人,如今鐘黎已改了姓,有與昔幼煙混到了一起,只怕鐘家對昔幼煙的印象更差。

鐘黎要回學校繼承顧父課題的這件事并沒有公開,沈知書不知道這些,只對昔幼煙說:“你小心些。”

雖然沈知書也算是這個圈子裏的人,但他也明白,這些豪門的人眼高于頂,你随便沾一沾身,他們都覺得你可能占了莫大一個便宜,更何況與鐘黎談戀愛?

昔幼煙心間平靜,只問沈知書道:“時間、地點?” 鐘家既然來找她,她便與鐘家的人聊一聊。

沈知書見昔幼煙完全沒有三年前的心思煩亂,便知道,此次鐘黎一定是給了她無比強大的安全感。

以前他總覺得,昔幼煙與鐘黎之間,實在是太不對等了一些,昔幼煙事業好,而鐘黎大學還未畢業,就算他再早熟,也跟不上昔幼煙在社會上的步伐,可如今兩人再次相見,丢下那些自尊與自卑,反而沒了那麽多隔閡。

沈知書報了地址與時間,又與昔幼煙玩笑道:“你可知鐘夫人的時間值千金?”

昔幼煙微微一愣,想起了那個冷淡又高傲的夫人,笑道:“難道我的時間便不值千金了?”

切,沈知書對昔幼煙這種王婆賣瓜的行為有些不屑,他回頭鬼鬼祟祟道:“若你們聊得好的話,請幫我要一張鐘夫人的簽名。”他願意繼承公司,進入娛樂圈,都是為了她。

“什麽?”昔幼煙以為自己聽錯。

“簽名而已,至于這麽震驚麽?”沈知書有些無奈,“她是一個傳奇。”

當然是,她在最美的時候息影,嫁入了對自己一心一意的豪門,被如珠似寶的寵了一輩子,這一輩子的挫折,只怕除了鐘黎,并無其他。

可正是這樣,只怕她根本看不上昔幼煙,昔幼煙心中戚戚。

與鐘夫人見面,昔幼煙是鄭重其事的,可她知道,無論自己如何打扮,都美不過這位美了一輩子的夫人,便收起了自己的豔光。

鐘夫人定的酒店是本市的超五星,昔幼煙進了酒店報了鐘夫人的名字,便被帶到了一個靜谧的會客室。

與往常讓約會的人等上半個小時的做派不同,鐘夫人這次,居然準時到了。

昔幼煙見到鐘夫人到了,連忙站了起來,她的相貌與三年前并無不同,她皮膚雪白,穿着一條翠綠色的裙子,裙擺處盡花紋,映襯得她如一只孤芳自賞的孔雀一般。

只不過,就算如此,昔幼煙還是從她的外表中窺得了一絲倦怠,這是為了鐘黎麽?

可憐天下父母心,顧母當年為了鐘黎花盡心思,鐘夫人作為親生母親怎麽可能不是呢?

“坐吧。”鐘夫人一見到昔幼煙,便揮了揮手,她并沒有給昔幼煙任何下馬威,仿若真慈和得如一個長輩。

昔幼煙聽話的坐了下來,但她正襟危坐,不敢妄動。

鐘夫人不動聲色的打量着昔幼煙,見她今日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下面是一條一字裙,并無以濃妝豔抹來虛張聲勢,不由得心中點了點頭,大概她這個小兒子的眼光是真的不錯。

“黎黎要去研究他養父的課題,你知道麽?”鐘夫人大概養尊處優慣了,不大喜歡與人說話繞什麽圈子,只直接直球抛過。

“我知道的。”昔幼煙點了點頭,若是鐘夫人将此事遷怒到她的頭上,她也只能點點頭,認了。

……

鐘夫人沉默了片刻,綿綿說道,“他要去研究課題也不是不可以,但也不能鐘家的東西全部不要了。”

鐘黎推拒了鐘家的所有東西?昔幼煙心中有些驚訝但并無大震。

“你勸勸他,讓他回來,我和家人都很惦記他。”鐘夫人大概是知道自己在小兒子心中的地位不及面前這個女人,頭一次低下了高貴的頭顱,與昔幼煙道。

“鐘夫人不要擔心,鐘黎心中是有你們的,不然也不會與你們生活三年。”面對鐘夫人如斯美人,她又這樣低聲下氣的與她說話,昔幼煙實在強硬不起來,就算有仇有怨,也随風而去。

與他們生活了三年?鐘夫人有些無奈,若不是……

“昔小姐,這三年,黎黎是怎麽與你說的?”鐘夫人突然有些好奇。

“他沒有說。”昔幼煙對鐘夫人有了一絲歉意,若有只言片語,她都會挖給鐘夫人聽,可是鐘黎确實沒有說。

鐘夫人雪白的手指動了動,一定是心間焦躁了,“他剛到美國,他的父親便病倒了,他哥哥獨木難支,他必須要留下來。”

鐘家勢大,但其實并不是那麽好維持的,鐘家掌門人一倒,大家便如那見到血的螞蟥,通通湧過來想吸一口血,鐘鴻雲就算手段了得也疲于應對,于情于理,他都需要這個親弟弟的幫忙。

鐘黎留下了,幫鐘鴻雲應對這些,鐘夫人何嘗不心痛小兒子?剛剛回來便接受這血雨腥風,她一開始,明明是要好好補償她的。

昔幼煙聽到這些,剎那間明白了鐘黎所想,只怕依他的性子,不會在鐘家危難時離開,但若鐘家安穩了,只怕他心中認可的姓氏,還是顧。

昔幼煙沉默了,她終于明白了鐘黎為何三年未歸,她不知道如何與鐘夫人說這些,鐘夫人如此聰慧,定然已經猜到了鐘黎在想什麽,只是就算如此,她還是想再在另外一個人口中,得到答案。

“黎黎腰上的傷,便是為了保護我而受的。”鐘夫人說到此,美人落淚,“我将他找回來,可不是讓他受這些的。”

鐘黎受過傷,昔幼煙心間一動,他什麽都沒說,他什麽也不願意說。

“昔小姐,他差一點就死了,若不是他大哥在他耳邊說了你離開他的理由,他差一點就死了。”鐘夫人最終花容失色,“他這麽愛你,他一定會聽你的。”

昔幼煙五雷轟頂,死?她就算當時狠心與鐘黎分手,只是期望他去過榮華富貴的日子,并不是期望他去死的。

鐘夫人說的這些,讓昔幼煙心中如刀割一般,她有些忙亂的摸了摸小包中的煙盒,“對不起,鐘夫人,失陪一下。”

昔幼煙臉上的震驚不似作僞,鐘夫人頓時明白了,她那個嘴硬的小兒子,那麽愛昔幼煙,卻從來沒有将深情說出口過。

這樣自持的性子,像極了他的父親,讓人恨得不得了,也讓人愛得不得了。

“去吧。”鐘夫人無力的揮了揮手。

昔幼煙點了點頭,她走了幾步回頭,見鐘夫人如一只鬥敗的孔雀,精致的臉上終于顯出了疲态。

這何嘗不是一場心理戰?鐘夫人在賭,賭她的一絲絲憐憫,也在賭她那一絲絲對豪門的向往。

她當年再如何看不起她,她終究還是接受她了,她的接受并不是因為她有多好,她的接受是因為她太愛鐘黎。

昔幼煙在洗手間洗了一把臉,冷靜了片刻,最終還是沒有碰那個煙盒,她戒煙太久了。

昔幼煙再回到會客室,面對鐘夫人,她是真的有了不忍,她有何錯?是命運将鐘黎從她身邊帶走,她也一直在等着找到她的小兒子。

“他繼續研究他養父的課題我并無意見。”鐘夫人的底線一退再退,“可是我只希望他,拿走應該屬于他的東西。”這些,便是鐘家的股份了,只要鐘黎接受鐘家的股份,他這一輩子就算什麽都不做,也能保他幾世繁華。

鐘夫人就算再被養的不谙世事,勸得也極為技巧性,依着小兒子對昔小姐的執着,兩人只怕以後是要結婚的,昔小姐不說為自己,也要為自己以後的孩子打算的。

孩子,鐘夫人嘴角揚了揚,鐘黎與昔幼煙都長得不差,生下來的小孩也一定是玉雪聰明的。

昔幼煙不知道鐘夫人想到了什麽地方,她只能對鐘夫人搖了搖頭,“鐘夫人,對不起,這些事我不能為他下什麽決定,我只能支持他所想。”

對于昔幼煙的話,鐘夫人平靜也不意外,若是昔幼煙能這麽快被說服,鐘黎也不會如此喜歡她了。

“我明白了。”鐘夫人優雅的喝了一口茶,“謝謝。”

“應該的。”昔幼煙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鐘夫人,不好意思,我還有約。”

鐘夫人點了點頭,昔幼煙站起,準備離開。

“昔小姐。”鐘夫人似想了很久,終是叫住了她。

昔幼煙回頭。

“我為我三年前的狂妄道歉。”

昔幼煙沒有想到鐘夫人會說這些,她微微一愣,沈知書确實沒有喜歡錯偶像。

“三年前,我又何嘗不自卑又自負呢?”昔幼煙苦笑,“鐘夫人,你作為鐘黎的母親,不需要說道歉。”

鐘夫人沒有回昔幼煙的話,只有她身邊的助理為她披上了披肩。

☆、第 62 章

昔幼煙因着有心事,一個人在路上亂走,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到了鐘黎的大學門口。

她想見他,卻又不敢。

昔幼煙坐在學校門口的甜品店吃冰沙,卻沒有想到鐘黎突的出現在她面前。

“你怎麽來了?清爽的青年,帶着滿室的陽光穿着白色T恤出現。

昔幼煙感覺到了自己心上的震動,她歪了歪頭說:”我只是突然想見見你,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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