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此時彼時
雖然舒緣警告梁漠堯不許再來打擾傅清禾, 但梁漠堯把她的話完全當做耳旁風。舒緣把林以墨的家庭住址強行塞給梁漠堯，同時恐吓道要是他再離家出走就去林以墨家打地鋪。那張紙在梁漠堯轉身離開傅清禾家的時候就不知道被扔到哪裏去了。
他還是會打擾傅清禾, 這是已經開始的交集，不會停止。
平安夜與聖誕節過後便是緊張忙碌的期末備考時期, 無論是傅清禾還是梁漠堯都變得更加繁忙起來，他們偶遇的時間也就少很多了。
在這一年年末，傅清禾唯一一次聽說的關于梁漠堯的準确消息，就是他取得了那場校園歌手比賽的冠軍，亞軍是夏逅這是後話。
這個勁爆的消息不只讓傅清禾摸不到頭腦，也激起了其他參賽者粉絲的憤怒，即使是夏逅的粉絲, 那些一直标榜着夏逅與梁漠堯友誼關系而對梁漠堯很支持的粉絲也表示了對梁漠堯獲冠軍的不滿。
因為，他根本沒有登臺表演啊！
把冠軍頒給沒有表演的人，這種結果公衆怎麽可能接受？
忙着課業與美術考試的傅清禾沒有機會去找梁漠堯了解情況, 就算她有時間，除了在音樂教室的相遇, 她還有什麽辦法能找到他呢？
驀然發現, 她和他之間的距離, 還是那麽遙遠。
期末考試結束之後便是長達一個多月的寒假，其他同學都舒舒服服地收拾東西回家等着過年了。而傅清禾，由于在傅家的尴尬身份, 她是不會回到傅家過年的，但必要的場面她還是要出席，去維持一下傅家的臉面。
往返于傅家大宅與她自己的小公寓和去學校上美術班的暑期補課便成了她這漫長寒假要做的事情。
圍巾, 手套，羽絨服，防寒用具一樣不能少，傅清禾收拾好畫具，準備穿好衣服去畫室。
“傅丫頭，傅丫頭。”
這是門外傳來了隔壁阿姨的呼喚，傅清禾了連忙跑到門口去開門。
“阿姨，怎麽了？”
“有你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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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和藹地朝她微笑。
“哦哦，謝謝阿姨！”
傅清禾禮貌地回應，穿上鞋跟着鄰居阿姨去她的家裏。
因為傅清禾住的是房租便宜的公寓，她的生活雖然不是很艱難，但是也有些拮據。她根本沒有額外的錢去配備手機之類的通訊工具。所以想要聯系她的話，就要打電話到隔壁的阿姨家裏，然後阿姨會來叫她去接聽。
傅黎不是沒給她配手機，只是傅清禾将它放在了傅家的她的房間裏。如果可以，她不想再欠傅家任何。
傅清禾接起電話，和聲細語：“我是傅清禾。”
“清禾。”
話筒裏傳來的聲音，低沉輕柔，婉轉缱绻。
“堯，堯堯？”她驚訝地差點叫出來。
“嗯。”
他微微應着，聲音有些慵懶疲倦。
傅清禾真的是做好了這一個寒假都見不到梁漠堯的心理準備了，她幻想過各種偶遇，可是絕對沒有想到他會主動給她打電話來找她。
那種驚喜的心情令她激動地發抖，連聲音都有些控制不住的沙啞。
“我想見你。”
傅清禾已經不想隐瞞太多了，她破天荒地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那就見面吧。”
另一端的他，是不是也很期待見面呢？他的心裏是不是也很激動呢？傅清禾知道不能拿自己的心情去衡量梁漠堯的心境，畢竟他們二人在感情上所處的的地位是不同的。她喜歡他，這是明顯的。而他對她，卻不一定是喜歡。
“好。”
不管梁漠堯對她的感情是什麽樣的，她的心情都不會變。
“那，晚上七點，市中心，步行街的心怡咖啡屋見。”
傅清禾點頭，不過梁漠堯可能看不見。
“我會準時到的。”
“嗯，拜拜。”
梁漠堯說完之後便挂斷了電話，而傅清禾卻停在那裏久久，仿佛電話還沒有講完般。
她還沒有相信自己接到了堯堯的電話，堯堯說要見她。此時的她由于很興奮，所以沒有注意到梁漠堯剛才打電話時低沉的語氣。
青春似乎還漫長，漫長到可以包容她小小的情懷。年輕時候的小心思，只為一人盛滿。
所以看着現在尚還天真的她，何不暫時包容一下，因為，在将來等着她的，足以擊垮她的所有。
傅清禾這一天在畫室可以說是魂不守舍，神游海外，最後連輔導老師都看不下去了，詢問她是不是有什麽事，還是身體不舒服。傅清禾不好意思地跟老師道歉，最後老師覺得她這幾天的功課太重了，便提前放她回家。
結束了畫室的課程，距離和梁漠堯約定的時間還早很多。她收拾完東西後，坐在椅子上也不着急走，發起呆來。
和堯堯見面要聊一些什麽？她完全沒有思路。
問問他最近的生活？還是關于比賽的事情？還是關于……堯堯有很多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她也經歷了很多堯堯不知道的事情。如果他問起，她想她是不會說出來的。因為想分享給他的是快樂又幸福的記憶，不想讓他知曉痛苦的滋味。
隐瞞這些事情的目的，可能他們二人都不知道，彼此是一樣的。
傅清禾磨磨蹭蹭地将畫具什麽的送回家之後，便坐公交去找那家咖啡屋。因為她沒有去過這家店，所以她提前了一段時間出發，以留出時間來找到這店的位置。不過這家店的地理位置不是很難找，她很快便找到了。她站在門口猶豫許久到底要不要進去。
這是一家比較高檔的咖啡店，去裏面喝一杯一定要不少錢。如果她想進去等梁漠堯來，那就要先點些什麽，考慮到自己的資金情況，傅清禾覺得她還是在周圍逛逛，到時間再來找堯堯比較好。
傅清禾轉身想要離開的時候，一個聲音攔住了她。
“都到了，怎麽不進去？”
傅清禾詫異地回身，看着推門走出來的梁漠堯。堯堯居然這麽早就到了。
也沒等傅清禾說什麽，梁漠堯就拽住她的手臂把她拉進店裏。帶傅清禾到他預先占好的桌位後，他揮手招來服務員。
“你喝什麽？熱牛奶，一定是要原味吧？”
“呃…哎？”傅清禾愣愣地看着梁漠堯，他知道她喜歡喝什麽？“嗯，好。”
跟服務員講好之後，他又坐回原位。
“你的口味太好猜了。”梁漠堯漫不經心地說。“小時候就是，吃什麽都喜歡清淡的。”
不過傅清禾對人的喜好，還真是讓人不理解呢，比她的飲食習慣更讓人不理解，更加持久固執。
他說的對。即使已經17歲，即将成年的她，還是沒有改變這種飲食喜好。
“但你的，就不好猜了。”
傅清禾別過頭，喃喃低語。
梁漠堯的事情，他的習慣，他的喜好，他的心情，都讓人無法猜測。除了他熱愛唱歌和音樂這件事，其他沒有一件事能讓人得出肯定結論。
梁漠堯擡眼看她，她在躲閃，他并沒有咄咄緊逼。
“我……麽？”他苦笑，搖了搖頭。“因為沒有喜歡的，當然不會被猜出來。”
她故意避開的視線停在身旁的窗戶上，因為冬天寒冷的溫度，所以玻璃上總會有水霧。她呆呆地看着窗戶上倒映着的梁漠堯模糊的側影，出神。
沒有喜歡的……沒有嗎？
她想問的問題真的有一大堆，可又一句也說不出口。傅清禾雙手緊緊攥着自己的衣服，咬牙糾結着。
“堯堯打電話給我，是因為想見我嗎？”
不知哪裏來的勇氣，她居然就這麽直白地問他。
梁漠堯會知道他的聯系電話這點沒有什麽奇怪，因為她在平安夜那天已經告訴給夏逅學長，也就相當于告訴了梁漠堯。梁漠堯打電話的理由要比為什麽知道電話號有意義多了。
梁漠堯沒想到傅清禾會突然這樣問，一時沉默沒有回答。
“因為寂寞吧。”
他望向窗外，淡淡開口。
因為寂寞，他躺在床上傻傻地望着天花板許久，想找個人聊聊的時候，腦海中閃現的居然是記憶裏被他故意去淡忘的傅清禾。
在有何弋陽的家裏生活過着的就是表面風光，實際被束縛住雙手雙腳的牢獄。而在此牢獄中，他大腦閑暇之時會想到人，就然是這個家夥。
他不明白，他也不想明白。他和傅清禾，到底是維持這一種什麽樣的關系？他為什麽在意她？
“可我想見堯堯。”
對于這個時候的傅清禾，能這樣直接又坦誠地表達自己的心情着實不容易。因為她自卑，因為她害怕，還因為她喜歡隐藏。不過當對象換成梁漠堯，她的唯唯諾諾總是被自己的沖動攻陷，導致她情不自禁地說出許多不該說出的話。
年少，想說的話不敢說，卻能沖動。
年長，想說的話不能說，只能隐忍。
多年後的她，已經敢直白地說出帶刺又傷人的話語，卻不能任自己沖動地表達對眼前這個少年的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