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季悠鎮定了片刻, 快速從衣櫃裏抽出衣服,用袋子裝好, 然後拎着出了卧室。

季立輝站起身來, 慢悠悠的往衛生間走。

“爸!”季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趕緊把袋子遞到季立輝面前。

季立輝被她吓了一跳,頓了頓,猶猶豫豫道:“我去趟衛生間。“

季悠擋在季立輝面前,咽了咽口水:“我...我也想去!”

祁彧還在裏面呢,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爸爸進去。

季立輝愣了一瞬, 往後退了一步:“那你先去吧。”

季悠紅着臉, 将手背到後面,攥住衛生間的把手, 然後猛地一拉,迅速閃身鑽了進去。

速度快的季立輝以為她憋好久了。

季悠一進去, 突然有雙手緊緊的抱住了她。

祁彧溫暖的懷抱裏還帶着淡淡的酒氣。

“哎這孩子,燈都不開。”

季立輝搖搖頭,在門外幫季悠把燈按開, 然後自己回了客廳。

衛生間裏驟然明亮, 季悠和祁彧兩兩對視, 甚至不知道要做出什麽表情好。

他們一方面有點緊張, 畢竟危機還沒有度過。

但是看見彼此狼狽又滑稽的表情, 又很快松弛下來。

祁彧不敢說話,只能朝季悠眨眨眼。

季悠軟在他懷裏,像個樹袋熊一樣, 把半個身子的重量挂在祁彧身上。

過了一會兒,季立輝等不及了。

他在外面喊:“悠悠,你還有多久?”

季悠清了清嗓子:“爸,要不你先去看媽媽吧,我可能還得過一會兒。”

其實季立輝也不是那麽急,他就是想跟女兒多待一會兒。

但現在季悠在衛生間,他在客廳裏坐着也怪無聊的。

“那好吧,你要注意安全,晚上鎖好門,不要給陌生人開門知道嗎?”

季立輝站起身,撈過自己的衣服,對着衛生間囑咐道。

“知道啦。”季悠趕緊應道。

又過了一會兒,季悠聽見了關門聲。

“吓死我了。”她心有餘悸的拍拍胸脯。

祁彧還是沒說話,用眼神暗示季悠先出去看一看。

季悠把衛生間小小的拉開一道縫,往外瞄了瞄,季立輝确實走了。

她這才推門出來,回頭對祁彧道:“你的防備心還挺強。”

祁彧淡笑,也跟着推門出來:“你以為誰都像你那麽好騙。”

季悠鼓了鼓嘴,小聲嘟囔道:“你喝點水也趕緊回去吧,都很晚了。”

祁彧原本還想陪她一會兒的,但想起剛剛季立輝說的話,他難免有些心事重重。

為了不讓季悠看出來,他又磨蹭了一會兒,纏着季悠帶他逛了她的卧室。

季悠的卧室沒有那麽少女心,只有一個衣櫃,一張床和一個書桌。

牆上雪白雪白的,只在床頭的位置挂了一幅季悠小時候的照片。

書桌上堆着都是各種各樣的書,她沒有書櫃,所以連帶着陽臺也放了很多。

唯一能看出來是女生卧室的,大概就是床單的顏色,和床頭那只帕丁頓熊。

季悠的床只有一米二,那只熊就占了将近一半的地方。

祁彧眼底閃過一絲柔光,指了指那只大熊:“它天天陪着你一起睡?”

“唔......”季悠有點不好意思承認,畢竟那是祁彧送給她的。

祁彧咬了咬牙,故意道:“沒想到一只熊占了我的位置。”

季悠難以抑制的幻想起祁彧代替那只熊的樣子,想的她渾身燥熱,于是趕緊推祁彧:“好啦好啦,你趕緊回去吧。”

祁彧這才不甘不願的被推到客廳,然後在季悠的監督下喝了水,穿上鞋,打開門說拜拜。

走到樓道裏,他正了正神色,然後掏出手機給祁厲泓撥了個電話。

祁首長正獨自靠在客廳裏看電視,聽到手機響,他拿起來看了半天。

簡直都不敢相信。

他能收到身邊親人電話的概率低到他需要遲愣一下才接聽。

不過困難程度從祁彧到祁衍到孟溪則依次遞增。

祁首長清了清嗓子,嚴肅道:“有什麽事?”

祁彧靠在走廊的牆邊,手插着兜,眼中醞釀着冷冽的神色:“爸,做個交易吧。”

聖誕前夕,好像是為了應景一樣,天上又飄起了迷蒙的雪花。

原本已經快要露出的地面再次被碎雪遮蓋。

盛華教室的玻璃上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霜,每天都需要值日生用鏟子刮下來。

梁濃幹起活來格外的認真。

她繃着唇,把手撐在窗框上,一絲不茍的刮着厚厚的冰霜。

雪沫迸濺起來,挂在她的頭發上,她的手指也被凍的發紅。

刮了一會兒,梁濃抖了抖手指,放在嘴邊吹了吹。

凍得發麻的手指這才恢複了知覺。

孟逸亓從教室外面走進來,皺眉看了看梁濃:“你怎麽又自己幹上了,等男生們來了再說呗。”

梁濃擦了一把臉上的水珠:“沒事,反正我來得早。”

她畢竟不是掃除組長,不好意思讓別人幹,而且等宋青山進來了,才不管是誰的問題,罵的是一整組的人。

季悠跟丁洛是從市裏趕過來的,所以到的晚了些。

等她們進教室,梁濃已經刮了兩扇窗戶了。

季悠和丁洛趕緊放下書包去幫忙。

“你也等等我們啊,哪有六點半來學校幹活的。”丁洛無奈道。

梁濃就是把責任看的太重了,覺得自己身為學習委員,就要盡量給老師省事。

季悠仰頭看了看,把梁濃扶了下來。

“這樣太慢了,洛洛,多找幾個抹布,沾着熱水擦。”

梁濃趕緊拽住季悠:“不行,飲水機裏的熱水是給大家喝的,怎麽能用來擦窗戶呢。”

丁洛嘆了一口氣:“哎喲,冬天真是煩人,好羨慕南方啊,根本就不會結冰。”

梁濃歇了一會兒,又爬上去:“算了,你們倆先擦黑板掃地吧,早自習老師急着用。我自己刮一會兒,等男生們來了,讓他們一起幫忙。”

她把季悠和丁洛趕去做不那麽涼的工作,反正自己手指也凍麻了,再做一會兒也無所謂。

祁彧和宋一瀾開天辟地的趕在早自習之前到了校。

宋一瀾一邊打着哈欠一邊埋怨祁彧:“你說你要好好表現非扯着我幹什麽,我還想多睡一會兒呢。”

祁彧掃了他一眼:“一天就知道睡。”

宋一瀾還欲抱怨兩句,一擡眼卻看到了蹲在窗邊的梁濃。

梁濃頭發上還沾着白晃晃的冰晶,雙手通紅,正努力的鏟着窗戶。

宋一瀾喃喃道:“這他媽是什麽活動,行為藝術?”

他以前在柏市,從來沒見人幹過這種活。

反正玻璃上的冰化了又結,結了又化,管它幹什麽。

可是自從盛華從季校長換成孫校長之後,形式上的規矩是越來越多了。

這批學生沒趕上好時候,根本不知道以往的學長學姐過的有多幸福。

祁彧輕輕踢了他一腳:“還愣着幹嘛,不記得你的大事兒了?”

宋一瀾撇了撇嘴,把書包往座位上一扔,擡腿朝梁濃走過去。

梁濃根本沒發現他。

她做什麽都專注,哪怕是勞動。

宋一瀾突然扯了一下她的腰帶。

陽臺本來就窄,她又蹲在上面,身後不是桌子就是椅子,突然感受到後拉的力,梁濃吓了一跳。

“啊!”

宋一瀾趕緊托住她的腰,笑嘻嘻道:“反應這麽大啊,我也沒使勁兒啊。”

梁濃驚魂未定,出了一身冷汗,氣的轉身罵道:“你有病嗎!”

宋一瀾無辜的眨眨眼,睡意蕩然無存。

本來是想來幫她幹活的,結果無故招來一頓罵。

宋一瀾之前算個花花公子,平時跟在他屁股後面送早餐送情書的小女生也不少。

他還是頭一次對哪個女生這麽好臉相迎,結果總是熱臉貼着冷屁股。

他也是有脾氣的,再加上一點起床氣,立刻沉下了臉。

“是啊,我有病。”

他收回手,轉身就走。

梁濃怔了怔,垂下目光,繼續扭過去幹活。

宋一瀾走了一會兒,也沒等來一句抱歉,他更是生氣,大大咧咧的往座位上一靠,準備睡個回籠覺。

不待見他,他還懶得理呢。

董珂珂正拿着掃帚掃地,見宋一瀾回了座位,她立刻轉悠到了宋一瀾座位邊。

董珂珂心中小鹿亂撞,有些緊張的拍了拍宋一瀾的肩膀。

宋一瀾剛閉上眼,又被叫起來,眼底有些不耐煩:“幹嘛?”

董珂珂被他的神色弄的不知所措,只覺得滿腔熱情被澆了一盆冷水。

“掃...掃地啊。”

她無辜道。

宋一瀾頓了頓,覺得自己是跟梁濃生氣,沒道理把脾氣發到別人身上去。

于是收斂起脾氣,起身讓開位置:“給我吧。”

他搶過掃帚,拎起自己的椅子猛地掃了兩下,把下面的灰和碎紙屑掃出去,又把掃帚還給董珂珂。

“行了。”

董珂珂忙不疊的接過掃帚,刻意擦過了宋一瀾的手指。

宋一瀾大大咧咧的,倒是一點也沒在意,繼續趴在桌子上,醞釀睡意。

但是董珂珂心裏卻美滋滋的。

宋一瀾果然是喜歡她,都不舍得讓她動手掃地。

她覺得自己終于遇到了懂得心疼她的男生,雖然誰都沒有挑明,但是這種暧昧着,互相暗戀的感情最美好了。

梁濃在陽臺上蹲的腰有點酸,被同組的男值日生換下來。

剛一站在地上,她就看到董珂珂抱着掃帚傻兮兮的笑。

梁濃一邊揉着腰一邊走過去,輕聲問道:“你怎麽了?”

董珂珂清了清嗓子,得意的揚着頭,神神秘秘道:“秘密,不告訴你。”

梁濃滿臉的莫名其妙。

她回到座位上,發現自己的桌子被宋一瀾擠得後退了一大截,都快坐不進去了。

而宋一瀾正蒙着帽子睡覺,一副誰也別打擾我的模樣。

梁濃深吸了一口氣,把桌子往前推了推。

根本推不動。

梁濃氣的臉都有點發紅。

她攥了攥發僵的手指,終于有些安耐不住脾氣了。

“宋一瀾!”

她叫了一聲。

前面一點反應都沒有。

宋一瀾其實沒睡着。

他就等着梁濃來找他,跟他服個軟,只要給他個臺階,他也就順勢下來了。

第一聲他沒動,因為覺得語氣不是那麽好。

但轉念一想,讓梁濃這種脾氣撒個嬌服個軟也太不容易了,宋一瀾又覺得,再叫他一聲就起來得了。

但是梁濃沒叫他第二聲。

董珂珂追了過來,拉住梁濃道:“你幹嘛呀?”

梁濃指了指自己挨在一起的桌子和椅子:“你看。”

董珂珂掃了一眼,又看了看宋一瀾的背影。

“你別生氣,我叫他往前一點。”

董珂珂本能的把自己歸為了跟宋一瀾更親密的關系,覺得只有自己才能讓宋一瀾聽話。

梁濃雖然覺得她這話有些古怪,但是自己現在脾氣的确不好,說話也沒什麽好語氣,于是就讓董珂珂去說了。

董珂珂俯下身,敲了敲宋一瀾的背:“宋一瀾,你往前一點呗,梁濃都沒位置坐了,她蹲了半天,腿都麻了。”

宋一瀾身子僵了僵。

他原本打算梁濃不說話他就不動。

但是董珂珂的話成功讓他心軟了。

梁濃腿都麻了。

他忿忿的往前挪了挪椅子,給梁濃騰出一大片地方,但依舊沒把腦袋擡起來。

董珂珂情不自禁的一笑,朝梁濃眨了眨眼。

梁濃總算有地方坐了,她擺好桌子,坐在椅子上,輕聲對董珂珂道:“謝謝。”

董珂珂擺擺手:“哎呀小事兒。”

不知道為什麽,梁濃說出謝謝後,總覺得心裏又酸又澀,別別扭扭的。

她低着頭,攤開掌心,看了看凍得有些發紅的幾根手指,然後慢慢縮起來,放在胸口。

突然,課桌上放下一個水杯。

季悠放下水杯,又把一個暖寶寶塞在她懷裏,對她道:“給你倒了點熱水,你捂捂手,哦,這個暖貼給你,貼在小腹上,你該那個了吧。”

她們宿舍人的經期,她基本都記得。

梁濃感激的望了季悠一眼。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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