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牛奶糖
一整天，唐憇憇的心情都無比的好。
盡管早上發生了一點小小的不愉快，可這一切全都抵不過後來重遇封信的喜悅。
她心花怒放，便連下午去給石敢當交檢讨時，面對石敢當的斥責還一直欣然傻笑，搞得石敢當都心虛地懷疑是否是自己斥責太過讓這孩子的精神發生了些不正常。
下午放學，唐憇憇哼着歌回到家。
唐爸唐媽還沒到家。唐憇憇在玄關随便踢掉鞋子換下校服，從冰箱裏随手抄了罐冰可樂打開電視。
電視臺正演着上周新播的一部青春偶像劇。男女主角正在漫天遍野的向日葵花田中肆意奔跑。看着看着，那男女主角的輪廓慢慢竟變成封信和她的。唐憇憇的神緒又開始無邊神游。
也不知道封信現在在做什麽。
吃沒吃晚飯？到沒到家？
或者……
也和她想他一樣正在想她？！
這個想法從腦海裏一閃而過，唐憇憇愣了愣，忽地低下頭開始彎唇傻笑。
她兀自笑，連窸窸窣窣的開門聲都沒聽到。直到額頭被什麽東西“梆”一聲輕敲了一下，白日夢瞬間破碎。
“哎呦”了聲，唐憇憇擡頭，眼前浮現出唐媽的臉。
“又一回來就看電視！”唐媽作勢呵斥，“看也不好好看，在那兒吓琢磨什麽呢？笑得那麽傻！”
唐憇憇谄媚地吐吐舌頭，“媽你回來啦！今天比平時早哦。”
“不早回還不知道你不務正業呢！”唐媽将一袋子包裝整齊的甜糕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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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頭瞄了一眼，唐憇憇詫異，“怎麽還剩這麽多？今天居然沒賣完？”
唐家雖只是小康家庭，日子過得卻幸福紅火。
家中的頂梁柱唐爸是名建築工程師，項目時閑時忙，收入頗豐。
唐媽原是私企職員，因一直有着個創業夢，一咬牙從公司辭職。
她一雙制作甜糕的手藝精湛絕妙。再三衡量，最終在青城小食街開了家“甜心牌甜糕店”。因口味獨特，沒想到竟在小食街一舉成名，甚至一度成為全青城甜糕店中的明星店。
往日裏唐媽做的甜糕基本都是供不應求的，還是頭一回會拿回來這麽多。
“哦不是。”聽見疑問，唐媽回答：“這我特意留下的，一會兒要送人的。”
送人？
“送誰啊？”
“對面406他們家，今天我早上出門搬東西沒搬動，還是人家幫的忙呢。這不送給人家幾塊感謝一下。”
……406？
仔細回想了一下，唐憇憇驚訝，“406那家人回來啦？！”
唐憇憇家所在的小區雖不是新小區，但是地界在整個青城卻是黃金地段。不僅交通方便設施齊全，又是市中央，最關鍵的，還是學區房。
青城市內幾個最有名的小學中學皆在這個小區附近，而“狀元高中”青城一中距離這裏更是僅有四站公交的距離。所以盡管并非新小區，小區內的房源還是相對很緊張的。
但是406那家人有點不一樣。
唐家這套房是唐爸唐媽在唐憇憇小學三年級時買的二手房，從唐家搬過來那年開始，印象裏406那套房就不曾住人過，倒是隔三差五有保潔阿姨過來打掃。
她曾聽物業提過一嘴，據說那戶人家似乎不止這一套房。所以當初樓盤建售，那家人将這套房買下來裝修完後便一直空着。
盡管從沒見過，可唐憇憇對406的好奇心卻一直很強。有這麽一處房子卻連租都從沒出租出去過，她隐然就将這家人與大土豪劃了等號。
“誰知道是回來了還是他們家把房子賣了呢，不知道。”唐媽在廚房洗着土豆随口回答：“反正今天上午的時候看到他們家有人進出搬東西來着。”
好奇的小火苗熊熊燃燒，唐憇憇八卦地問：“是戶什麽樣的人家啊？男的女的？多大歲數？一家人還是一個人？長得好看嗎？是不是真的看起來很土豪啊媽？！”
唐媽瞟她一眼，“想知道？”
她小雞啄米地點點頭。
手裏還握着土豆，唐媽向她招了招手，“來，我告訴你。”
唐憇憇颠噠颠噠地湊上前。
土豆又一次在她的額頭上“梆”地一敲，唐媽涼涼開口，“成天自己的事都解決不了呢，還想着八卦別人家！男的女的好不好看和你有什麽關系？快去幫我送甜糕去！”
唐憇憇哭喪着臉揉額頭，“媽你這叫家暴你知不知道……”
拎着甜糕站在406門口，唐憇憇拉了拉身上及膝的小熊睡衣，順了順頭發，再三确認無誤，然後按響門鈴。
“誰啊？”回應她的是一個很溫婉很柔和的女聲。
隔兩秒，棕紅色的防盜門從屋裏被打開。
出現在唐憇憇面前的是一個中年女人。
淡青旗袍，長發微卷，保養得異常好，讓人猜不透年齡。
看到門口的陌生小女生，林岚不覺露出微笑，柔聲問：“你是？”
頓了頓，唐憇憇笑彎了眼，“阿姨您好！我是對面402的！謝謝您幫今天我媽媽拎東西。這次來是我媽讓我來特意感謝您的。這是我們家自己做的甜糕，聊表謝意，希望您能喜歡！”
說着擡起手，将甜糕擺在她面前。
林岚訝住了，愣了會兒才反應過來她說的事情。
“哦！你們家就是我兒子說的上午幫忙搬米油的那一家吧？上午我不在，是我兒子在家的。都是鄰裏鄰居，互相幫助是應該的！不用客氣，也不用送禮物的！”
唐憇憇立馬搖頭，“那不行的！我媽說了，感謝人就要有誠意。何況這甜糕一點都不貴重。阿姨您就收下吧！替我們家謝謝您兒子，謝謝他！”
眼前的小女孩兒人長得甜甜的，聲音也甜甜的，又極有禮貌。
林岚打心眼裏生出好感，笑呵呵接下來，“那好吧，那我就不客氣啦！來我們家喝點水吧！阿姨正好做了奶茶。”
“啊不用了不用了！我就是來送甜糕的，還是不麻煩了。”
“沒關系不麻煩，來都來了，進來坐坐！正好阿姨家沒人，你來陪阿姨說說話。”
禁不住她熱情的請邀，唐憇憇有些不大好意思地邁進門。剛一進客廳，整個人便深深被震住。
——好豪華！
水晶燈！
歐式沙發！
暗紋壁畫！
入目可見每一處都是十二分的輝煌漂亮。唐憇憇甚至有一種……明明只百餘平的房子卻生生被他們裝出了白宮大廳的錯覺。
只是看起來他們适才搬進來，還有些東西沒有整理好。客廳裏堆積着一些零散的紙箱，一些新家具的塑封還沒來得及撕掉。
正站在門口躊躇着，林岚已經倒好了奶茶走過來，“來坐！嘗嘗看奶茶。”
在她身旁坐下了，唐憇憇輕輕捧起奶茶抿了一口。
林岚眉梢泛笑，“你叫什麽名字？我該怎麽稱呼你？”
“我叫唐憇憇，‘甜心’憇，阿姨你叫我憇憇就好！”
“在這附近上學嗎？”
“嗯！我在青城一中，今年高二了！”
“一中？”林岚一喜，“還真是巧！我兒子現在也在青城一中，今年也是高二！這樣一看，你們還算是同窗！”
唐憇憇驚訝，“真的？”
“是啊！等有時間，我介紹你們兩個認識，都是同學，交個朋友！”
“好！”
七七八八随意聊了聊，林岚起身繼續拾掇紙箱，“我們家今天剛住進來，還沒收拾好。等回頭一切都安頓下來了，你再來阿姨家做客，阿姨給你做好吃的！”
“阿姨，我來幫你吧！”唐憇憇興致勃勃地提議，“您告訴我怎麽弄，我保準幫您收拾的好好的，人多力量大！”
林岚覺得有趣，欣然應允。
不久門口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接着是防盜門被推開的聲響。從門外走進來的少年白衣藍褲，身形秀颀修長。
“媽，我回來了。”
他喚了一聲，聲音輕輕淺淺，清泠卻動聽。
唐憇憇正在撅着屁股費勁巴拉拖着一個半人高的紙箱，聞聲下意識轉回身去，回身的時候還不忘大咧咧地抹了把汗。
……？！
目及來人的瞬間卻徹底石化——
“封信你回來啦！”
不遠處的林岚聽見聲響，笑盈盈地走過來。看見兩個孩子正面對面站在客廳四目相對，熱情地介紹，“這個就是我兒子封信，今天剛轉到一中的。封信，這個姑娘是隔壁402的住戶，和你在一中都是高二年級的呢！叫唐……”
頓了頓，林岚一時忘記了她的名字，有些抱歉地向她投去一道目光。
她是想讓唐憇憇自己介紹一句的。可唐憇憇此刻卻仿佛聾了，完全沒聽進任何聲音。她一動不動，只怔怔地盯着眼前的少年，瞪如銅鈴的眼眸裏滿是震驚。
淡然與她回視，封信輕輕挑了下眉。
好半天，唐憇憇終于如夢初醒，然後遲緩地低下頭瞄了瞄身上的舊睡衣，臉頰瞬間爆紅。
“……阿姨不好意思！我回家一趟馬上就回抱歉麻煩等一等！”
飛快撂下一句話，她直接拔腿奪門而逃。“嗖”的一下便沒了影。
“……這孩子是怎麽了？”呆呆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林岚表情惆悵，“我兒子長得有那麽吓人嘛……”
封信：“……”
唐憇憇一口氣跑回家，直接一把跑回房間趴到床上，将臉埋在枕頭裏郁悶哀嚎。
今天與封信相識之後，她曾幻想過無數次與封信再見面的方式。可無論是哪一種，她都絕對想不到，現實竟會是這樣的一幕！
406的住戶，是封信的家？！
那個又美麗又溫柔的阿姨，是封信的媽媽？！
而剛才的自己——姿态不端、滿頭大汗、素面朝天、頭發淩亂！
身上還是幼稚到爆炸的卡通睡衣！
這樣慘不忍睹的她落在封信的眼裏……唐憇憇真的，連死的心都有了。
悶在枕頭裏郁悶了好半天，她才想起自己是答應了幫忙的。又“騰”一下站起來，敞開衣櫃開始翻箱倒櫃。
換了一條最喜歡的小白裙，唐憇憇重新整理好自己，深呼吸出門。
走出卧室時，唐媽的飯剛好做好，遠遠向她召喚，“窩頭啊，快來吃飯啦！”
唐憇憇頭也不回地喊：“媽我不吃了！406在搬家我答應幫忙的，你和我爸先吃不用等我拜拜！”
防盜門哐一聲被關上。唐媽舉着鏟勺追過來，“诶诶……”
從貓眼瞄到唐憇憇一溜煙跑沒的背影，唐媽不禁喃喃，“去幫忙還穿了身白裙子？吃錯藥了？”
406。封家。
封信幫着林岚一同拾掇着屋裏的廢紙箱，林岚笑着問：“怎麽樣兒子，今天在一中第一天，感覺好不好？”
“還可以。”封信神色平淡，“大家對我都還不錯，同學很熱情。”
“那就好！”林岚笑。回想起剛剛那個元氣滿滿的小女生，又不禁說道：“剛剛那個女孩兒就是一中的，就是上午你幫忙搬東西的那一戶，我覺得你可以和她交個朋友！那女孩兒看着不錯！你有什麽不懂的，還可以問問她！”
封信頓了頓。
“其實……”
他想說其實他所說的“很熱情”的同學就是她，門口的門鈴這時突然被按響。封信起身前去開門。
門一開，眼前出現一個雪白的小人兒和……
一個烏黑光潔的頭頂。
“……”
唐憇憇再站在406門口的時候，就曾想過開門的或許會是封信。她顫着手按響門鈴後，便埋下頭，又期待又忐忑地盯着地面。
直到門開，視野裏出現的是一雙屬于少年的潔白運動鞋。
唐憇憇心口頓時錯亂，指尖無意識地揪緊裙擺，小聲說：“封信你好！我是隔壁402過來幫忙的，還請多多關照！”
她頭低得太低，聲音又小得好像蚊子。封信壓根就沒太聽清她說了什麽，皺眉屈身想看清她的臉。
因看不到他的動作，從唐憇憇的角度，只能感覺到頭頂忽然墜下了一道颀長陰影，接着一股溫熱的氣息貼近自己，鼻息間有淡渺的薄荷香。
轟一下！唐憇憇身體所有的血液全部湧上腦海，心髒像裝了小馬達，撲通撲通狂跳個不停。
好一會兒，耳邊傳來封信的聲音，豪無情緒。
“我的臉，在地板上嗎？”
作者有話要說： 很久很久以後，微博熱搜提問：“請問大家都是和自己的男/女朋友在一起多久後見的家長？”
排名第一的封信回答：“負一年零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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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我的小可愛們“中年養生佛系少女”、“亮天兒了”、“春風得意”的地雷，感謝小天使“祖傳卷皮”、“可可愛愛沒有腦袋”沒有腦袋的手榴彈，破費了，筆芯~~~
今天依舊有紅包，搬小板凳在線等你們留言~不用給我省錢！我有的是錢！誰給我省錢我跟誰急哦哈哈ヾ?≧?≦)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