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2)

更新時間:2013-04-25 09:59:39 字數:4627

“小貓……”

“……”

“……我們有多久沒見面了?嗯?”

他語氣微促,焦渴一如少年。

卯卯臉熱得厲害,卻不想躲閃。她看着他,燈光下一直一直看着他,擡起纖細的胳膊繞到了他的頸上,緊緊的不想放手。

東寅的吻像是沒完沒了,每次落下便是一場煎熬。

卯卯像攀住浮木一樣抓緊他的肩,腦海裏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碎片全部化做了粉末,消失不見。漫長的擁吻始終沒有盡頭,腦袋像是泡進了溫熱的水裏,眼睛即使張開也看不到真切的景象,一切都是模糊的。

沒完沒了的親吻全是東寅用來麻痹她的手段,待得他身體覆下來貼住她的,便開始了一場與方才的溫存截然不同的折磨。

他在床上從來都是花樣百出,讓卯卯疲于應付。然而這次卻全然不是。所有的花樣被他抛開,少年一樣的焦渴,把他的女孩擺成了折斷翅膀一樣的姿勢,整個人覆了上去。

卯卯劇烈喘息,一時覺得怕,栖惶地低喚:“東寅……”

喊聲裏帶了哭音,吻她的臉,卻是沒有淚的。

這樣的卯卯像一朵開在懸崖上的花,脆弱得像是随時被風吹散,卻仍是搖搖欲墜地伸展着花瓣,不自覺地引誘,不自覺地讓人發狂。

東寅忽然抱着她站起身,赤裸的背貼緊了冰涼的牆壁,她搖着頭掙紮,雙手卻被他圈得死緊。

身後冰冷,前方卻是他烈火般不知節制的攻擊。卯卯喉嚨喑啞不堪,指甲深深陷進他的肩膀裏,身軀輕得似羽毛,神魂慢慢飛離。

東寅貼住她的臉,喉嚨沙啞:“卯卯。”

“……”她張開眼睛。

東寅伸出手指,指尖輕輕碰觸她的臉頰,沾到濡濕的液體。

“……為什麽哭?”

卯卯閉上眼睛,搖頭。

“為什麽哭?”

他追問,帶了淚的指尖劃過她的嘴唇,粗暴地探進她的唇舌間,動作再次加劇。

卯卯快要被他逼瘋,拼命地搖頭,淚珠掉得更急。

誰說她不在乎,誰說她不在乎?東寅想,自己這四年來的等待終究是有了一個着落。誰說他的貓兒對他毫不在乎?

臨到最後東寅一下咬住她的頸子,力氣重到舌尖都嘗到血腥之氣。

仿佛揉進彼此骨血一樣地擁緊,終于止了這兩相折磨。

窗外天色漸亮,正是破曉時分。

浴室的窗玻璃上氤氲着一層水織的霧氣,東寅把漸漸涼掉的水重新換過,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觸着懷裏的人。

她伏在他胸前,眼眸半睜半閉,神色也像是半夢半醒。

東寅附到她耳邊,“早餐想吃什麽?”

卯卯過半晌方才搖搖頭,把臉深深埋進他的頸窩裏。

“小貓。”

“……”

“你決定這個暑假去揚程公司實習?”

他果然對她的事情了如指掌,卯卯在心裏嘆氣。

“莫怪我對你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東寅看透了她的心思,笑着挲她的下巴,“小貓,我問你什麽事你從來都不說,還想讓我怎樣?”

“我們不一直都是這樣的?”卯卯有氣無力,淡淡地閉着眼睛,“你決定退出那個圈子,我也是從別人嘴裏才知道的。”

“你是我老婆,做丈夫的,在外面有什麽不好的事,那可是要瞞着家裏的人。”

東寅講話還是這麽不正經,卯卯把臉埋在他的胸前,懶懶地不想接話。

“小貓,待在陌城總是麻煩,我本想退出之後便帶你去國外。”他說着,撫着她光滑的背,“小貓還是小孩子脾氣,進社會裏工作是會被人欺負的。所以我想呢,以後你可以繼續讀書,讀多少年都可以,我就陪着你。”

卯卯搖頭,“不行。”

“不想讓我養你?”他總是能輕易猜透她的想法,笑道,“那就留在陌城好了,你去揚公司賺你那偉大的薪水,我便歇下來,天天在家做煮飯公,等你賺錢養活我。”

卯卯忍不住撇嘴笑。

東寅看着她那昙花一現般難得的笑,不由得心蕩神馳。

“卯卯。”

“嗯?”

“以後,我們會過得很開心。”

東寅講話一向懶懶的,很少這樣認真。卯卯不說話,看着窗外破曉的天際,只覺得心頭似是被那第一縷陽光照亮。

四年前她随東寅來到陌城,不過是為着東辰的死前的話。東辰死前只有尼侬見過他最後一面,留下了兩句話——

他說以為能照顧卯卯到成年,看她嫁給東寅。

他讓她不要離了東寅。

東辰到死都在為東寅争取。

那些話曾像是一根刺,一字一句地紮入卯卯的心裏。從頭到尾,東辰反複念着的只有她和東寅。

而卯卯呢?

卯卯是那只被小王子馴服的狐貍,無論什麽要求,她統統答應。只怕答應得不夠。

後來卯卯被東寅帶來了陌城。他日夜守着她,親手照拂,看着她身體一點點恢複。

近半年的時間他守着她寸步不離。

有時候半夜做噩夢,她像瘋子一樣嘶聲喊叫,每每清醒過來,抱着她的人一直是東寅。

那麽能言善辯的東寅,在她哭泣的時候卻從不說什麽安慰的話,只是緊緊抱着她吻着她。

可是那時的丁卯卯恨透了這個人,幾乎有半年的時間不肯開口跟他講一個字。東寅也處處由着她,給她請來家庭教師,一直沒有誤了學業,後來又入了學,每天由他接她上學放學,耐心發揮到極致。

卯卯無知無覺,和他朝夕相對,卻又熟視無睹。她把自己埋進了高三學業裏,不去多想,也不敢多想。

死水一樣無波無瀾地度過了一年又一年。

她一直想着東辰死前的話,心想,自己還有什麽可求的呢?東寅恐怕是她一輩子都逃不開的了,索性還是跟了他吧。

就跟着他,朝夕相對,即便是相看兩厭,這樣未嘗也不是一種莫大的折磨——

她受折磨,沒關系,東寅也絕不會好到哪裏去。

十七歲的丁卯卯,被逼到走投無路,意志分為兩方,一方是忠于東辰死前的遺言,一方卻是心生了報複。他讓她不要離開東寅,她便不逃不避。東辰想看到她嫁給東寅,好吧,她統統聽他的,願意為他做出妥協。

就這樣留在了東寅的身邊。

一留便是四年多。

可是直到四年後的現在,丁卯卯才終于明白,她願意留下來,其實并不只是為着東辰的遺言。

身邊的東寅動了動,喚回了她的思緒,卻聽他附在她耳邊低道:“貓兒,老實說,這些年我沒有陪着你,你是不是一直不高興?”

卯卯定定神,搖頭,“我只是不喜歡……不喜歡你待在那個圈子。”

丁卯卯最怕的便是沒有安全感。

她自己身世不明,身邊的所謂親人不是生離便是死別,至怕沒有安全感的生活。所以當年東辰一出現,她便忍不住向那個沉定的男人靠攏。

東寅呢?

東寅一直是狐貍一樣的變幻多端的性子,他讓她覺得不安全,何況後來他說走就走,去的又是那麽危險的圈子。

她一直想離得他遠遠的。

“我知道,我知道。”東寅低頭沒完沒了地吻着她,從未有過的溫柔,“貓貓,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忘掉東辰。”

她垂眼聽着。

“一年兩年,三年四年,我一直以來沒有束縛你的自由,就是在想,如果看不到我,小貓會不會想念她的主人?”說着這樣的話,東寅還是調笑的語氣,“如果相見不如懷念,那我便去成全你。可是一天又一天,你還是呆在自己的小洞裏不肯走出來。小貓,我可是受不了了。這樣的日子一天便是折磨,何況是四年?所以我不打算再對着一群莫名其妙的人唱下去,想回到家,天天對着你,看你是歡喜還是怨怼。”

丁卯卯懶懶道:“守着這空城一樣的房子,你想讓我把它當作一個家?”

“那麽,不如我們換個地方?”

“我不是那個意思。”

“可是總是要換的。”東寅身體後仰,懶散地舒展着肢體,“說起來,玉玺山這地方一直沒被記者發現也算奇跡。最近被記者盯得太緊,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被爆料了。”想想那些個無孔不入的記者就覺得頭痛,“繼續留在陌城,總是麻煩。”

“你當初決定來陌城,何嘗不是帶給我們很多麻煩。”

卯卯語氣漫不經心,她說的是“我們”,自然是指她和東辰了。東寅并不介意她提東辰,反而介意她四年來一直把這個名字當作禁忌。現下想想,不由得也笑了,“這麽一說,我倒是對将來滿有期待的,卯卯,你既然不怕麻煩,我又怕什麽。就這樣,留在陌城。”

丁卯卯聽着他這麽閑閑地話家常,覺得心裏平定溫暖。

終是輕輕揚起了嘴角。

暑假開始。

東寅在七月中旬推出了最新的專輯。

專輯名叫做《回到塔上》,正是應了第一張專輯《塔上》的景。商業宣傳尼侬和他了如指掌,專輯封面便直接打上了标語“告別的歌唱”,說白了便是預示着他決定退出歌壇。

這明明白白的召示,一時之間掀起了軒然大波,帶動了新專輯大熱,轉眼便銷售一空。

這只狐貍,游走在音樂與商業的刀鋒之處,平白得了萬人擁戴,行事偏偏這麽無情無義。

卯卯心不在焉地敲着鍵盤,慢慢停了下來,聽着筆記本裏播放着的歌。

柯藍進門的時候,看到丁卯卯正在發呆。

她側耳似是在聆聽,播放的那首歌,正是南旗寅新專輯的主打歌曲《回到塔上》。

柯藍的神色起伏不定,眼底明明滅滅,終是開了口:“卯卯。”

“哦,你回來了。”

卯卯笑着打招呼,忽然又反應過來,一時赧然,動手關掉了正播放的歌。

柯藍把她的反應收在眼底,過了半晌,方才一笑,“好久不見了,卯卯,你最近……去了哪裏?手機一直在關機。”

卯卯神色更加不自在,低了頭含糊道:“對不起,手機一直是停機的……我回家了。”

“家?”

柯藍抓住了這個字眼,聲音有些尖銳。

卯卯奇怪她的反應,擡眼看着她。

“你和南旗寅和好了?”

卯卯又是一怔。柯藍語氣急促,且問得很奇怪,她不知該如何回答。

想想自己以前對東寅的态度,的确像極了一直在吵架鬧別扭……可是這麽多年的糾纏,又豈是三言兩言能跟柯藍解釋清楚的?卯卯一時赧然,嘴裏胡亂地應了一聲。

柯藍臉色仍是繃得緊緊的。

好半晌,她神色才平定下來,歉然道:“對不起,我……我是一直擔心你。”

“嗯……”

“卯卯,我……”柯藍迎着她的黑眸,“我找不到你,覺得很孤單……而且,過兩天就是我媽媽的忌日,我想……”

卯卯一怔,“忌日?”

“是的,是我媽媽紀從簡的忌日,我想……約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柯藍語氣裏帶了央求的意味。

她一向沉定堅強,很少有這樣孩子似的孤單無助,卯卯連連點頭,“我陪你。”

一直以來,柯藍也是那麽孤單啊……

卯卯在心裏輕嘆,沒有瞧到柯藍古怪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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