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胎記

更新時間:2014-01-13 14:00:03 字數:3426

那一天,将軍府裏像往常一樣平靜,只除了齊勝将軍将自己關在書房裏一直沒露面,時不時聽到一陣噼裏啪啦的聲響,然後是青衣的胃口特別好,一個人吃光了所有的菜。王大夫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喘,一張臉跟苦瓜似的。青衣似乎心情還不錯,拿了幾張紙寫了幾頁醫經丢給王大夫。王大夫看後大喜,到廚房去找了幾個早餐留下的饅頭,然後就窩在房裏研究那幾張白紙上的黑字,似乎特別有勁。

青衣吃飽喝足後就像往常一樣讀書,“靜則慧,慧則靈。冷水浴,身常健。果仁毒,果殼解。腦在用,身在煉。要得安,不受寒,勤勞動,常用腦……”

路過的老管家湊過腦袋,“青衣姑娘,你在讀的什麽書啊!”

青衣“啊”了一聲,然後翻開封底,“叫《醫藥諺語》。”

老管家“哦”了一聲,“聽着覺得還是很有道理的哈!”

青衣微微睜大了眼睛,“是嗎?”她眼中滿是疑惑。

老管家奇怪地看着她,“你難道讀了還沒懂嗎?”

青衣不好意思地笑笑,“這個,讀起來好深奧哦!”

老管家倒塌,這青衣姑娘,真是一個奇怪的孩子啊!

這時一角紅衣出現在視線之內,然後是穿着褚紅長袍的人從上飛下,“青衣——”他向青衣撲去。

青衣微微閃過身,避過那一撲。

成炎有些錯愣,居然沒撲到?!他喝多了嗎?

青衣有些詫異地看着他,“我不是叫你不要再出現在我眼前的嗎?”

成炎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我今天做了件事,可能會給你帶來點麻煩,所以特地來跟你吱一聲。”

“哦,什麽事?”青衣問。

成炎刷地打開一直藏在袖中的扇子,“我上次不是調查你的身世然後你把我趕走了嗎?還威脅要燕阿來去挑了我們成家堡,我一生氣就把你老底都給搜出來了,然後昨天夜晚我又去找了齊勝,我本來想讓他治治你的,誰知道那家夥好像早就知道你的事情,理都不理我,我生氣啊!我費了那麽多人力物力把七年前的舊事翻出來我容易嗎?居然不買本少爺的賬,于是本少爺就想找個買賬的人,咱們是做生意的,總不能虧本吧!你說是不是青衣?”

青衣點點頭又搖搖頭,一臉呆滞,“你沒事幹嗎調查我?你想知道什麽直接問我不就好了嗎?還有你不是沒錢的嗎?”她抱着頭一臉糾結,“啊,你真奇怪。”她得出這麽個結論,然後向外走去。

成炎愣了,這、這是什麽反應?見青衣就要踏出門檻,他大喝一聲:“等等——”

“啊?”青衣轉過頭來看他,撇撇嘴,“你這沒用的男人,只會做奇怪的事情。”

成炎火冒三丈,怒目瞪着她,“你說什麽?”

青衣微仰着頭哼哧一聲,“沒用沒用,一點用處都沒有,阿來那家夥看走眼啦!看我再見到她怎麽損她!虧她還能算卦!啊!”青衣忽然一臉醒悟,“她就是算出你只會拖我後腿所以才讓你來的吧!她真奸詐!”

成炎氣得跳腳,“本少哪裏拖你這女人的後腿了?你血口噴人!”

青衣鄙視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收回目光,懶懶地說:“好吧!就算你沒拖我後腿好了。”

“什麽叫就算?”成炎大叫。

青衣攤了攤手,“那麽你說說看,你都為我做過什麽事?”

這個!

成炎有些心虛地用指腹摩挲扇柄,她被拖進牢房的時候他沒有救她,她被強迫跟着齊勝一起走的時候他也沒有應她的要求帶她走,而現在,他還将她的身世告訴了最不能告訴的人……

難道燕阿來真的會算卦?

真準吶!

啊啊啊——

現在不是感慨這個的時候,成炎回過神來,卻見青衣已經走出好遠了,他忙追上去,“青衣吶,我将你的真實身份告訴給太後啦!你要不要快點帶着你的姘頭回無宴山……”

“砰——”大門被踢爆,初春的寒意未散,似乎又全部聚集起變成嚴冬。

成炎看着臉色陰沉的齊勝,吞了吞口水像後退了兩步,“那個,我好不容易打探到的消息,一定要有人欣賞是不是?我給過你機會的。”他腳尖在地上輕踮,如燕一般飛起,然後是一聲慘叫。成炎如麻袋一樣落下,他瞪着落在不遠處的墨硯,痛得龇牙咧嘴,這絕對是蓄意傷害啊!不,是謀殺!

齊勝眼中布滿血絲,“如果青衣有一毫的損傷,我先剁了你,再讓大軍踏平你成家堡。”

青衣錯愣地看着他,他那樣說是什麽意思?

成炎忽然有些後悔起來,他嘟着嘴,“我又沒說假話!那是事實嘛!她就是七年前不知使了什麽手段逃脫的程家小姐程青青不是嗎?你不曉得這個消息多麽值錢,一萬兩銀子呢!給你你還不珍惜。”

齊勝狠狠地瞪過來,成炎立馬捂住嘴不敢亂說話。

齊勝一把抓過青衣的手,“跟我走。”

青衣神色呆滞,“我為什麽要走?”

齊勝緊緊握住她的肩膀,“聽着,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一個是我的母妃,一個就是你,我沒有保護好我的母妃,這是我會用一生來背負的罪,所以你,絕對不可以出事,我,會保護你。”

青衣眼中漸漸籠了一層迷霧,她微低着頭,眉頭緊皺,似乎有什麽事情想不通,“這樣不對。”

齊勝拉着她的手,“先跟我走,我送你回無宴莊。”

青衣固執地站在那裏,眼中漆黑明亮如琉璃,有些懾人,“這樣是不對的。”她重複。

齊勝緊緊抓住她的手,似乎感覺到她情緒的波動,“什麽不對?”

青衣搖搖頭,“我最讨厭的人就是你了,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一直一直對她這麽好,之前他并不知道她對他的讨厭,可是現在他知道了啊!那麽現在他說的做的又是為什麽?

怎麽說呢?

他不應該對她這樣好的不是嗎?她明明那樣子讨厭他,那樣笨蛋一樣的男人,她一直讨厭着啊!他什麽都不知道,為了仇人而舍命流血,愚不可及!只有這樣蠢笨的人才能活在陽光下,因為他沒有看見牆角的陰暗。

真是不公平呢!

同樣是失去了至親的人,為什麽只有他可以憑借一腔熱血而屹立如斯?

“因為,”齊勝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即使知道她對他存在的憎恨,他卻不能停止對她的想念,“因為你拿走了我的心。”

青衣不自覺地後退小步,她搖頭,“我沒有。”他的心不是好好地在他的胸口嗎?她才沒有拿。

齊勝苦笑,“這顆心總想着你,總念着你,比較像是你的。”

這種時候他居然還能開出玩笑,齊勝都自覺自己十分堅強勇猛了。

總想着一個人嗎?總念着一個人嗎?

青衣不自覺地抓住胸口的衣服,眼中露出恐懼……

齊勝會錯意,“青衣,我帶你走。”

青衣低着頭,她淡淡地說:“我不用走。”

齊勝握住她的手緊了緊。

青衣擡起頭來,“我不是程青青,程青青早就在七年前就死了,我是程青衣,我為什麽要走?”

齊勝緊抿着唇,然後臉上漸漸松弛下來,是,如果青衣不承認的話,那麽誰能肯定她就是當年十多歲的幼女?反而是逃走了,一旦離開,那麽便不再有得見天日的一天。

一旁的成炎叫出聲來:“你們太小看我成三少了,我既然要調查那當然會無懈可擊,七年前的程青青左邊肩膀上有一塊紅色的胎跡,哈哈哈——”

“這個?”青衣扯開自己左邊的肩膀,露出一塊雪膚,上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什麽也沒有。

成炎忽然被自己的笑給嗆到了,“咳咳咳——”

齊勝臉色更黑,忙擋在青衣身前遮住成炎的視線,慌慌張張地扯着青衣的衣服,怒吼:“你這女人到底有沒有常識啊?衣服是能随便脫的嗎?”

好不容易才把那塊肌膚給遮嚴實了,齊勝滿臉陰沉地瞪着成炎,“挖眼睛!”

“啊?”成炎吓得往後縮了縮,咕嚕着,“又不是我要看的。”

齊勝咬牙,“挖眼睛!”

成炎忙爬起身來向外飛奔,“我才不要……”

齊勝本想躍身攔截,卻被青衣拉住衣袖,他回過頭來,臉上泛着淡淡的粉,聲音清清冷冷的:“以後不許再做類似的舉動。”

青衣看了看自己的肩膀,“沒那麽嚴重的吧!”

“你說什麽?”

青衣搖頭,“我說‘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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