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請罪
千宮涅從陸府出來,換了身衣裳,戴上鬥篷找了一匹馬。馬鞭一甩從京都長街飛馳而過。
京都城外三百裏一處莊園,數百個黑衣人單膝下跪,垂首等待。
男人一身禁欲的黑袍,一雙漆黑的眸仿佛是深不見底的幽潭,瞳孔中是不時散發着令人不可捉摸的芒,單薄的唇角勾起一個冷酷的幅度,周身散發出上位者的強勢,令人望而生畏。
“屬下等拜見主子。”
千宮涅威嚴的目光在衆人面上掃過,嗓音低沉:“文星,文奇,我交代的事情辦妥了?”
兩個黑衣人向前一步跪下,“回主子話,已經辦妥。用一具身材和您差不多的屍體燒毀,混在元家人一起。不出三日,慶帝必然昭告天下,太子與元家畏罪自盡。”
千宮涅手不自覺地握拳,腦海中閃過曲靈珊靈動的眸子,如黃莺般的聲音:“改頭換面容易,但殿下滿腔仇恨卻是藏不住的。”複又松開,“嗯。”
“另外,元家還有活口,傾顏小姐。傾顏三個月前往憶清書院看望俪公子,因此躲過一劫。”
千宮涅表情依舊冷漠,“将傾顏送去安陽府,讓殷南赫保護好她。”
“表哥,你要為姑母和元家報仇,難道我就不能了。”一個身穿孝服雙目含淚的少女手握着朱釵對着自己的咽喉。
千宮涅快步走到元傾顏身邊,握住她的手,“表妹,報仇有哥哥,你是元家唯一的血脈,我不能讓你身陷險境。”
元傾顏決絕地搖頭,父母兄弟姐妹慘死,若非是為了報仇她豈能獨活?
“昏君荒淫無道,殺妻弑子,殘害忠良,我想以宮女的身份入宮,為元家和天下百姓除去這個昏君!”
千宮涅眼裏爆出懾人的厲光,“傾顏你瘋了麽?昏君不是沒見過你,就算你能進宮,只怕也殺不了昏君。”
“若是不能為父母兄弟姐妹報仇,我元傾顏有何顏面存世?”說着就要咬舌自己。
千宮涅反應快,先掐住了元傾顏的下颚,目光一轉,“我答應你,不過以後的事情你需聽我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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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後,早朝慶宗歷數元後、太子、元家數十條罪狀,貶元後為庶人,發至冷宮安置,廢黜太子,元家滿門抄斬。衆臣無比為之驚愕,有與元家交好的擔心受其牽連,也有曾想投靠太子的,也怕被打成亂黨,一時間朝中數十人為之心驚膽戰。
京中九門提督上報:“五日之前元家***,滿門三百餘口無一幸免,太子也在其中畏罪自盡。”
慶宗悶哼一聲,道:“孽子死有餘辜!自盡便宜了這些亂臣賊子。”
又提拔方貴妃父兄,封侯封爵,大贊榮親王千宮炎龍仁孝,将從前千宮涅的職位交到千宮炎龍手中,又說王府太小,将太子府暫賜給千宮炎龍居住。
朝中風向轉變,陸河星暗暗松了一口氣,還好當初方貴妃為榮親王提親時沒有拒絕。果真做了太子妃,只怕前幾日被滅滿門的不單單是元家,還有他陸家。”
想到這裏,陸河星站了出來,雙膝一彎,跪下磕頭道:“微臣有罪,請陛下賜罪!”
慶宗眼簾一垂,語氣平淡,聽不出是喜是怒,“愛卿何罪之有啊!”
“微臣一遠房侄女愛慕太子,太子賞賜那孩子不少東西,還邀請到府上做客。但此事微臣也是前幾日才知道,請陛下明鑒。”陸河星一個頭磕下去,吓得陸河源雙腿打顫。
大殿之中突然變得異常安靜,慶宗手指有節奏地瞧着龍案,“朕怎麽聽說,廢後曾向你的嫡親女兒求過親?”
陸星河吓得冷汗直冒,頻頻磕頭,“陛下明鑒,廢後的确向小女提親,可臣下以及夫人并未答應,陛下,都是一些無事生非的小人以訛傳訛,玷污小女名聲啊!”
新封的崇恩侯站出來跪下求情,“陛下,陸國公的确沒有許廢太子這門親事,微臣可以作證。”
陸河星重重地磕頭,撞的地面砰砰作響,半晌慶帝才道:“沒有應允那邊算不得廢太子黨,陸愛卿以後行事可要知道分寸,無事,退朝吧!”
陸河源見兄長腿軟,伸手扶了一把,陸河星拍了拍陸河源的手,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幸好當初沒輕易把梨白許配出去,不然陸家可就完了。”
陸河源點點頭,白天國丈和國舅還在早朝,慶帝連提都沒提及此事,晚上一把火把元家燒的幹幹淨淨,連申辯的機會都沒給,直接被滅滿門。慶帝性情古怪,實在讓人難以捉摸。
“那梨白的婚事?”
陸河星目光微微一凜:“榮親王,現在成年的皇子出身高貴的就只有榮親王,若是......咱們還有蓉蕊,再不濟還有曲靈珊那丫頭。你先回去,我進宮拜見方貴妃,把婚事定下來,以免夜長夢多。”
兄弟在宮門口分開,一個打道回府,一個進了內宮見方貴妃。
上陽宮是慶帝為方貴妃修建的宮殿,用盡天下奇珍異寶。據說貴妃宮中從來不用燭火,貴妃宮中各處挂着夜明珠,地板上鑲嵌的白玉地磚刻着貴妃最喜愛的牡丹,花蕊用寶石點綴,花瓣用金絲鑲嵌,梁棟用上等沉香水木,室內不用熏香,卻香氣缭繞。
跪在冷冰的白玉地板上,陸河星已經沒有上回來時的國公氣度。上次是方貴妃邀請,這回卻是他跪求。
半晌,宮樂升起,陸河星跪直了身板。
珠簾作響,四個宮女迎着一位美豔不可方物的貴妃儀态萬千地走來,方貴妃生育一子一女,保養得跟二十來歲沒多大區別,雲鬓高挽,肌膚白皙細膩猶如初生的嬰兒,身段妖嬈,高峰将呼之欲出,細腰仿若迎風擺柳,一雙水汪汪的眼睛便如要滴出水來,只是輕輕一瞥便令人魂魄離體,仿佛從畫中走出的勾魂狐貍精。
“微臣陸河星拜見貴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方貴妃入座,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陸河星一眼,“喲,本宮當是誰呢!陸國公今兒怎麽行這麽大的禮?本宮只是個貴妃,又不是皇後,越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