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遭人刁難
“少爺,你,你回來了啊。”畫琴遇事就慌,這會子說活已經不利索了。
“嗯,怎麽了,是不是畫扇又闖禍了?”莫笑最近聽畫琴說的最多的就是畫扇出糗的事,這個丫頭也真是,什麽都不會,也不知道她怎麽長大的。
“啊,那個,少爺我說了你別生氣,她,她,她也不是故意的。”先替她求個情吧,看少爺能不能饒了她,畫琴說完,看了看畫扇,為她捏了把汗。
“說吧,到底是怎麽了,總不會這次又把荷包縫成了個球吧?”莫笑不以為意,畫琴給他倒了杯茶,他坐了下來,剛要去摸茶盞,手裏就被塞了個東西。
畫琴一看,眼睛都瞪圓了:你怎麽把這硯臺碎片直接給少爺了?
“這是什麽?”莫笑這麽一摸,這手感,邊緣鋒利,好像是什麽東西的碎片,再一摸,這紋路,有些熟悉啊……
“畫琴!”
“奴婢在。”
“我手裏這是什麽,你們把什麽打壞了?”莫笑臉色一變,心裏想着:可千萬不要是我的那個……
“回少爺,是……蟾形硯。”
……寶貝。
麻蛋,真的是我的蟾形端硯,莫笑一口老血差點直接噴畫扇臉上。
這可是以前祖父最喜歡的端硯,他那時候見這硯臺特別,給偷偷拿回來的,祖父知道了,沒有怪他,還直接送給他了,讓他好好讀書習字。這下子,直接碎成了幾塊,他這心啊,碎得跟這摔了的硯臺一樣。
“畫扇,你,你,你給我站外面去,站到我讓你進來為止。”莫笑聽畫琴說了,這丫頭怕曬太陽,見了太陽跟老鼠見了貓一樣,那就用這個辦法治你。
去外面?曬太陽?畫扇看着外面毒辣辣的日頭,十分不想去。她膽子還挺大,都這個時候,還敢去拉莫笑的袖子,那意思是:我不去行不行?
“趕緊地給我站那!別廢話,再拽我,剁了你的爪子。”莫笑現在可沒什麽耐心,畫琴指了指門外,畫扇看了看莫笑,只好低了頭出去站着。
現在已經是巳時二刻,外面較辰時比,已經熱了起來,那陽光直接曬在身上,畫扇睜不開眼睛,身上發燙發紅,一碰就燒的疼。她站了有一刻鐘的時間已經快支撐不住了,她偷偷往屋內看去,莫笑已經摸索着将那硯臺拼好,臉陰沉沉的,看起來氣可沒消。
她見左右沒人,偷偷地挪一點,再挪一點,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她挪到了院裏的那棵大石榴樹下。還是這裏舒服,夠陰涼,曬不到太陽。她将衣服拉開一點,看到胳膊上起了幾個透明地小水泡,戳了一戳,嘶嘶,好痛。
莫笑在屋裏還在心痛自己的硯臺,畫琴跟丁點兩個看着外面已經躲到石榴樹下的畫扇,都禁不住為她捏了把汗。幸好,三少爺這會兒看不見,要不然,知道她當着他的面兒就敢不聽他的話,還不曉得怎麽罰她呢。
“少爺,”畫琴小心翼翼的,“奴婢給你把書房裏的洮硯擺上,你看如何?”
“對啊,少爺,咱們還有那洮硯呢,大少爺送你的生辰禮物。我聽說那洮硯顏色是綠的,可稀罕了,比那玉還貴,這要是研墨,少爺提筆作畫題詩可不更順手……”丁點正說着,見畫扇一個勁地給他使眼色,他腿一軟就跪下了,“少爺,小的說錯話了,你罰我吧。”
莫笑沒有說話,他下意識想再去摸一摸桌上的端硯,卻只是更加清楚地摸到了那些裂縫。端硯又如何,現在還不是成了無用之物,而那洮硯自己還能有用得着的一天嗎?他心裏發苦,也沒有說罰丁點的事,只是淡淡地說了句:“讓畫扇回來吧,還有,把這端硯拿走……扔掉。”
莫笑讓她回去啦,畫扇很開心,雖然身上被陽光灼傷了一大片,但是不用在太陽下再站着,她還是要松了一口氣。
畫琴看她這樣沒心沒肺,忍不住把她拉到一邊叮囑她說:“畫扇,少爺應該是原諒你了,但是你畢竟打碎了少爺心愛的硯臺,而且他又想到不開心的事了,整個人都低落下來。這樣,你現在去廚房,把今日廚房給三少爺準備的藥膳端過來,這樣少爺看你這麽懂事,也許就會開心一點兒,明白了嗎?”
畫扇聽懂了,她用力點了點頭,然後她指了指畫琴手上碎掉的硯臺,畫琴嘆了口氣,“少爺說扔掉,可惜了,這是他最喜歡的硯臺,以前他總是愛用這塊硯臺磨墨,然後畫竹子圖,題上自己的字。可是,自從少爺的眼睛看不見,他已經很久沒動紙筆了。”
原來這是他最喜歡的,怪不得會生這麽大的氣,她見這硯臺長得很像石頭,便拉着畫琴去那假山處要去找一塊一模一樣的,畫琴好不容易弄懂了她的意思,頓時哭笑不得,搖了搖頭,對畫扇說:“這不是石頭,這裏找不到的,一模一樣的更不可能。這是端硯,只有京城裏有名的幾家文房四寶店才有得賣,而且,這價格也是相當貴,沒有幾百兩銀子是買不了的。你就歇了這個心思吧,還是趕快去端藥膳吧。”
很貴,要錢,畫扇聽清楚了,她聽畫琴的話,去了廚房,腦子裏一直在想着這件事。藥膳用食盒裝好,她提着,盡量沿着有花木的地方走。她單純只是為了躲那天上的太陽,但是看在別人眼中就變成裝腔作勢,偷懶耍滑了。
在畫扇去廚房的時候已經有人注意到她了,沒辦法,聽說她是靜煦園最近新來的丫鬟,長得如花似玉卻是個啞巴,不會說話。因此,很多人都想看一看她,奈何,這個丫鬟貌似低調得很,大家并不能經常見到她。其實,這也不怪畫扇,實在是她前段時間一直在學着女紅,又因為她怕曬太陽,所以,在白天她總是不愛出來。
她越是這樣,大家便越是好奇,這不,聽說是那個美貌的丫頭,幾個丫鬟聚在一起,手裏拿着要打的絡子,貌似無意,其實眼睛都在時不時瞄着廚房那裏,看看這畫扇出來了沒有。
“嘁,有什麽,聽那些個男人瞎說,還沒見過女的啊,只不過是個啞巴,能有多漂亮,我看他們就是在那兒胡說八道呢。”莫問身邊的大丫鬟桐落嘴裏嗑着瓜子,噗的吐出去一片皮。
“誰說不是呢,估計也就是個鄉下的粗野丫頭,怎麽可能能跟我們桐落大美人比,你們說是不是?”一個丫鬟靠近桐落附和她說。
其他幾個也點點頭,看着桐落吹彈可破的皮膚跟那婀娜的身段,也覺得桐落是真的美。
桐落将垂下的發絲撥到耳後,眼裏掩不住的笑和得意,嘴裏卻說着:“就你們幾個會說話,淨會哄我。”
幾個人連說不是,這桐落更加眉開眼笑,連瓜子都沒空磕了。說起這桐落,她是莫問身邊的大丫鬟,人長得好看,性格也是外向開朗,跟這府裏的丫鬟家丁都相處得不錯,不過好話聽多了,人便有了些傲氣。她本是這府裏丫鬟中公認的美女,這下子據說了個貌美如花的丫鬟,哪裏還忍得住,正是要看看到底長得怎麽樣。
“來了,來了。”一個丫鬟提醒說,幾個人看着廚房出來了一個人,身上是一件白玉蘭散花長裙,頭上梳着垂挂髻,兩邊什麽簪子都沒用,只簪了兩朵紅色的芙蓉花,鵝蛋臉瑩白如玉,腳步輕盈,自有一股靈動的氣質。她從那花木叢下走過,鮮花一映粲然生光,這容貌簡直是桃羞李讓。
“真好看啊。”一個丫鬟瞪大眼睛,情不自禁地說道。
桐落見這幾個人都是一副見了仙女的樣子,重重哼了一聲,手上的瓜子猛地扔在地上,散落地哪裏都是。幾個丫鬟面面相觑,誰知道這丫頭長的這麽好,桐落跟她比起來簡直就像是路邊的野花了。
“也不過如此嘛,我就說,一個啞巴能漂亮到哪裏去,依我看,連秋蓮都把她比下去了。”桐落抱着雙臂不屑道。
被點名的小丫鬟聽說自己比畫扇還美,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牙,“是嘛,桐落姐姐,我長得比她還好看?”
那牙上不知沾了什麽,黃黃的,桐落看了一眼,差點沒惡心死,忙擺手說:“你離我遠點。”那丫鬟被呵斥地吓了一跳,忙站在一邊去了。
桐落看着畫扇,心裏非常不舒服,她眼珠一轉就朝畫扇走了過去。
畫扇這正心裏想着事呢,還要一心二用躲太陽,所以這前面突然多了個不明物體,她還真是沒看見,愣是就這麽給撞上去了。桐落本來是想會一會這個丫頭,沒料到剛走到她面前,還沒說話,就被撞地後退了幾步,飽滿的胸脯也被撞疼了,此刻揉着胸口,她連罵娘的心都有了。
“哎,你沒長眼睛是不是,這麽個大活人在這,你就直接撞上來了。”
畫扇撞到人之後第一反應是:哎呀,食盒裏的藥膳有沒有灑,莫笑還等着我的藥膳呢。見她不理自己,反倒把那個食盒裏裏外外看了好幾遍,桐落更加火大,她上前幾步,站在畫扇面前,直指她的臉說:“我跟你說話,你聽到沒有,你這是什麽态度?”
對不起。
畫扇向她點了一下頭,指了指手裏的食盒和天上的太陽,桐落可沒耐性看她這些動作,她一臉的不耐煩,見她不說話,只是指來指去,她眉頭皺着,給了她一個白眼,“你指什麽指,不會說話,啞巴嗎?”
啞巴……畫扇看了看桐落,遲疑着點了點頭。
桐落冷笑一聲,“我倒是忘了,你是個啞巴。也是,我怎麽還能要求一個啞巴說話呢,就像一只公雞是不會下蛋一樣,看樣子還是我強人所難了。”
畫扇沒有說話,她雖然不能完全聽懂,但是她知道,這個人在說不好的話。她還要回去,還要去送藥膳,她提着手裏的食盒就想繞過桐落回到靜煦園,桐落卻不放過她。
“哎,我還沒說讓你走,你怎麽能走?”桐落擋在前面,她整了整衣襟,在畫扇疑惑的目光中開口,“既然不會說話,下跪總會吧,給我跪下磕頭我就放你走。”
下跪?畫扇她搖了搖頭,桐落眉毛一挑,“你不會連下跪是什麽也不懂吧?”
“這樣,秋蓮過來,你示範給她看。”
“啊,為什麽是我?”
“叫你跪就跪,哪裏那麽多廢話?”
屈服于桐落淫威的丫鬟心不甘情不願地在兩個人之間跪了下去,畫扇好奇地看着這個丫鬟雙膝一彎,跪了下去,然後頭磕在地上,站了起來。
“該你了,快給我跪下磕頭吧。”桐落說着坐在了花臺上,等着畫扇給她下跪。
畫扇想了想,還是搖了搖,她不喜歡下跪,不想下跪。桐落一看她搖頭,頓時氣性上來了,“好,你不下跪,我偏要你給我跪下。”
她一下子站起來,按着畫扇的頭就往地上磕頭,畫扇搖頭想甩開她,手裏還緊緊抓着食盒,她的力氣也不小,桐落呼叫其他丫鬟來幫忙,幾個人一起上,又恰好抓到了畫扇的曬傷處。畫扇支撐不住,眼看膝蓋被踢得要跪在地上——
“你們在幹什麽?”畫琴來了,她跑過來,桐落幾個人已經松開了畫扇,畫扇臉色紅紅的,一站穩就怒視着桐落,桐落也不怕她。只跟畫琴輕描淡寫地說了畫扇撞了她,她們看畫扇不太懂尚書府的規矩,便準備教教她。
“畫扇的規矩我們少爺是教給我來教的,我覺得應該不用麻煩你們了。”畫琴可不相信她們的鬼話,剛剛她可是看見了。
“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算了,我們都還有事,就不耽誤你教規矩了。”桐落一臉無謂地說,其他幾個人也跟着桐落若無其事地走了。
畫琴問了畫扇,畫扇便将事情的經過演示給了她,畫琴氣的又罵了桐落一頓,看了一下藥膳還沒灑,便帶着畫扇回了靜煦園。
作者有話要說:
秋蓮(苦瓜臉):“不就是長得醜點嗎?怎麽又被人嫌棄,還要演示下跪磕頭的,這麽慘,能不能加戲,能不能?”
桐落(傲慢):“一邊去,加戲這種要求,只有有顏值的人才能提。”
畫琴(搖頭):“錯,是有顏值的人,不會說話也天天加着戲呢。”
畫扇(茫然):顏值是什麽,可以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