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得以解脫

畫扇一身是傷被裹成個粽子一樣回來,起先吓了老槐樹一跳。

待聽到畫扇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老槐樹用樹枝探過去,發現她身上全被灼傷,但是內裏卻無損耗,不禁詫異。它動用全部力量用了離魂術,進入畫扇的識海,發現她的識海很是寬闊,而且裏面郁郁蔥蔥,一點兒也不像是妖物的識海。

看來,雖然畫扇落到風策子這樣妖道的手裏,但是還是不自覺一直在修正道,所以她的識海才能這麽幹淨。這樣的人,噢不,是僵屍,心性可謂堅韌,如果能夠逃出去以後好好修煉必定能夠成為僵屍王,讓人聞風喪膽,不用再受這樣的苦。

它正想施些春風化雨術來給畫扇療傷,不料門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是風策子回來了。忙抽回樹枝,回魂于體,依舊坐躺在籠子裏,雙眼無神地低着頭。

風策子推門而入,看到地上的畫扇還被符箓定着蜷縮在一團,他上前就是一頓猛踹。大腳毫不留情地踹在畫扇的肩膀,腹部,後背和胸口上,畫扇只覺撕心裂肺,眼睛看不見,耳朵聽不清,全身痙攣,抽搐,渾如瀕死。

所有的精怪看着,都目露不忍,有幾只被畫扇經常照顧的還嗷嗷叫着,發出威脅的怪聲。風策子毫不在意,等他踹累了,就一下子把畫扇踢到籠子裏,他已經決定了,餓她個十天半月,讓她知道自己的錯誤。

他果然這樣做了,連着餓了畫扇五天,這五天來他時不時就抽出鞭子來抽打她,她衣服上的血幹了變成褐色,凝結在一塊,有些衣服緊貼在傷口處,就像長在她的肉裏了一樣。風策子有時會拿些酒來喝,他的酒量似乎并不好,經常喝醉了就說胡話。

說什麽自己也是有師傅,但是他會比他師傅還要厲害,這麽些年,他不停地捉妖,用了很多陰險的方法來助長功力就是要超過他師傅,來保自己的命。

他說的颠三倒四,畫扇有時痛的意識模糊也聽得不清楚,只是見他經常拿出一個小小的玉牌,面上表情複雜,忽而癫狂大笑,忽而涕淚齊流,實在讓人捉摸不透。

發狂的時候就拿精怪取樂,鞭打都是輕的,有時還會拿着小匕首用精怪當靶子來投擲,看着妖物戰戰兢兢,驚慌失措的樣子,他分外愉悅。在這樣殘暴的折磨之下,老槐樹是一日也忍不下去了,拼着同歸于盡的想法也想将這種暗無天日的生活結束。

它總是趁風策子不在的時候去給畫扇療傷,也将自己的想法說給畫扇聽了,畫扇同意了。但是畫扇的身體還是比較虛弱,全身更是被打的慘不忍睹,老槐樹用了春風化雨術,畫扇被雨露滋養,傷口慢慢長好。

老槐樹對畫扇期望很大,它也知道畫扇心地善良,會說到做到,怕畫扇的力量不足以對抗風策子,它一狠心居然将自己的內丹一分為二,吐出半顆,喂給畫扇。畫扇起先不知道,但是內丹入喉,渾身就像樹木浸潤在和風細雨中,是那樣的舒适。她覺得這跟老槐樹平常施的春風化雨術不一樣,便問了,得知自己居然吃了老槐樹的半顆內丹,她很是恐慌。

本來老槐樹就被鎖鏈穿骨,形容枯槁,這下半顆內丹給了自己,它還能夠撐住嗎?

老槐樹知道她心中所想,安慰她說:“不用擔心,好歹我還是千年老槐,半顆內丹還在體內,是不會有生命危險的。你也不須要內疚,畢竟我也是為了自己,還有身後其他的精怪,我們一定要打敗風策子,逃出去,你說對不對?”

畫扇連連點頭,還沒待他們再商量一下,風策子突然推開門,神情興奮,手裏拿着一顆紅色的丹藥,直直朝畫扇走來。

畫扇直覺不好,站在籠子裏不安地後退,風策子把籠門打開,進入籠子,一把掐住畫扇的臉頰,畫扇的嘴不由自主地張開,風策子把丹藥丢進她嘴裏,下巴一擡,那丹藥順着她的喉嚨就下去了。

風策子這才放開畫扇,畫扇不停幹嘔,想把剛剛的丹藥吐出來,但是哪裏還吐的出來?

“你給我吃了什麽?”畫扇捂着脖子驚慌地問。

“自然是好東西,我取了幾個邪物的內丹,煉成了這丹藥,現在給你吃下去,應該能激發你的僵屍之氣,到時引來高階僵屍,我控制住他們,為我所用,到時候便可以肆無忌憚了,哈哈哈。”風策子仰天大笑,而畫扇的身體也正在慢慢發生變化。

身軀暴漲,四肢粗壯,頭大如盆,指如臘腸,風策子也只到她腹部位置。體內氣息不穩,畫扇只覺得一股陌生的力量霸道地在體內流竄,極力想要控制住她。她想要抵抗,于是也使出全身力量來對抗,兩股氣流在她的體內激烈碰撞,那霸道的力量幾乎将畫扇鉗制住。

她周身形成了一股漩渦,勁風疾速猛烈刮起,房間裏的東西都被吹得東倒西歪,一張張符箓在空中上下翻飛,精怪們也被這勁風掃到,一個個驚奇地看着畫扇。站在最前面的風策子首當其沖被風打了臉,他起先是淡定,接着就是興奮,但是看畫扇如此,他又有點擔心了:畫扇的狀态明顯不太對了。

眼珠兒之前是藍色的,現在居然變成黃色的了,昏黃如殘燈,盯着風策子的眼神是如此的冰冷。風策子心裏暗暗一驚,面上不動聲色,只念起咒語,手上頓時多了一根朱砂紅線,用力一扯,畫扇手捂胸口,疼得張大嘴,嘴裏迅速長出兩顆長長的獠牙。

原來還是能夠控制的……

風策子這個想法剛一掠過,立刻被畫扇打了一巴掌,風策子猝不及防,居然被打個正着,左臉登時腫成個饅頭狀,嘴裏嘗到濃濃的鐵鏽味,他噗的吐出一口血,畫扇已經又雙手招呼上了。

對着他的臉左右開弓,呼哧哧打了十幾個耳光,風策子被她的巴掌扇得眼冒金星,耳朵轟鳴,根本來不及畫符念咒。他身後的那些精怪見他被打,都興奮地各種亂叫,有些開始撓籠子,想出來狠狠咬他個千遍萬遍,讓他也嘗一嘗被虐待毒打的滋味。

畫扇明顯聞到了血腥味,發了瘋一樣扯住風策子的兩個胳膊,沖着他的脖子就要咬下去。她能看到那薄薄皮膚下面汩汩流動的鮮血,似是最香甜誘人的美味,誘惑着她用獠牙刺破皮膚,大口大口盡情地吞咽新鮮的血液。

那關在籠子裏的僵屍似乎也受到了影響,狂躁不安地怪叫着,不停地破壞籠子想要出來。就在那些精怪都以為畫扇會咬下去的時候,畫扇突然停止了,體內霸道的力量退卻,身體恢複到原來的樣子,清醒的畫扇回來,看到自己居然要喝風策子的血,頓時惡心得想吐。

就在她這一愣神的功夫,風策子已經抓住時機,以咒語催動金錢劍,趁畫扇不備,一劍刺到她後背。畫扇只覺左肋處鑽心般的疼痛,一回頭發現金錢劍斜插在自己的左下處,那裏還有幾枝老槐樹的樹枝,如果剛剛不是老槐樹及時地伸出樹枝将金錢劍推偏,畫扇此時已經被一劍穿心。

風策子也發現了老槐樹的阻撓,一把推開畫扇,毫不留情地拔出金錢劍,就要殺掉老槐樹。畫扇顧不得身後的傷,站起來撲到風策子的身上,死死抱住他,咬住他的脖子。風策子用手肘不停地撞擊她的胸口,畫扇咬的滿口鮮血,仿佛感覺不到痛一樣,就是不松口。。

糾纏中,風策子的鑰匙掉在了地上,而畫扇也被風策子一腳又踹飛,腰部狠狠撞到鐵籠子上掉在地上。摸了摸脖子,結果卻摸了一手的血,風策子暴怒,上前去一劍狠狠刺在畫扇的腹部又猛地抽出。

畫扇只覺得自己的肚子上破了一個大洞,風呼呼地往裏面灌,冷,真冷,痛,好痛。

風策子轉身又想對付那困在籠中的老槐樹,直接一拉鎖鏈,老槐樹忍不住就是一陣顫抖。拿着金錢劍在老槐樹的傷口是一通亂攪,看着它疼得抽搐,風策子只覺得還不夠,火焰咒正要貼上,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虛弱的叱喝:“住手!”

老槐樹擡起頭,看到畫扇手裏拿着集魄瓶跟聚魂塔,肚子上傷口還流着血,嘴邊也滿是血漬,她頭發散亂,站着還顫巍巍的,但是腰背卻挺得筆直,像是冬日裏地凍天寒的廣袤天地裏一根傲然挺立的竹子。

“放了它們,要不然我就打破你的寶貝。”她緊緊盯着風策子,手裏握着風策子最在意的東西,腿肚子其實已經在打轉。

“你威脅我?”風策子輕蔑地說,根本不把如此虛弱的畫扇放在眼裏,“你難道不知道,我想要你死,只要動動手指就可以了嗎?”

他說着又一扯朱砂線,畫扇疼得跪在了地上,她當然知道風策子說的是蝕心咒,但是她決不能看着他将其他精怪折磨致死。

“我知道,但是我不在意了,如果你不放了它們,那麽你的這兩個寶物就會被毀掉,我說到做到。”她說着就舉起了集魄瓶,眼裏的堅決讓風策子猶豫了,他眼珠一轉說道:“你把這兩個寶物給我,我就放了它們。”

“不,你先放了它們。”畫扇絲毫不退讓,風策子沒說話,畫扇又把聚魂塔也舉了起來,風策子似是萬般不甘,同意了。

就在風策子轉身準備開鎖的時候,畫扇拿着兩個寶物上前來,風策子突然轉身,蛟龍鞭一抽,畫扇手腕一疼,不自覺就松手,風策子用鞭子卷走了那集魄瓶跟聚魂塔。畫扇一急,祭出一道符箓将風策子困住,風策子詫異非常,不知畫扇何時學會了使用符箓。

但是這符箓于他來說太容易解了,畫扇也知道,立馬又使用了老樹新枝術,有樹木藤蔓的枝幹抽長伸進來,将風策子纏縛住。風策子蛟龍鞭跟金錢劍施展不開,便用了大力拽朱砂線,畫扇的心就像被萬千根絲線纏住,狠狠勒緊,最後攪成一團碎肉,讓她痛不欲生。

嘴角不斷有鮮血滴下來,她口中咒語不停,那樹枝把風策子勒緊,風策子覺得自己要喘不過氣來了,突然間慌了,難道自己真的要死在這個僵屍的手裏嗎?

畫扇的意識不斷模糊,眼睛也幾乎要看不清了,只是她一直還在維持着施咒的姿勢。

最後模模糊糊的只看到好像老槐樹伸出枝幹插進了風策子的身體裏,各種精怪從籠子裏出來,争先恐後地撲向風策子,一口一口地咬掉他身上的肉。畫扇好像聽到了風策子的慘叫,又好像沒有聽到,最後有人在耳邊對她說:“死了,他死了,我們解脫了。”

她想笑,卻又想哭,身體一放松,整個人無知無覺地倒下去,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裏。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終于擺脫這個變态道士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