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頭還疼嗎?”宿醉後分外難受,一早起床便見式微端着一杯蜂蜜水及時送到自己面前,

夢好接過蜂蜜水笑着道,“昨晚什麽時候結束的?”

“你什麽都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夢好看着笑意連連的式微,警惕的問,“我幹了什麽嗎?”

“沒有,”式微忙搖頭道,“你就是喝醉了。”

“哦。”夢好看了看式微,戲谑的用手指勾起式微的下颌,“你的嘴唇怎麽了?”

“沒怎麽,”式微心虛的摸了摸破了的下唇,“昨晚喝多,不小心撞到了。”

“撞到哪位美女嘴唇上了?”夢好了然,搖頭咂了咂嘴,“不好意思啊,耽誤您顧小爺昨晚的好事了。”

“我要是那樣的人,昨晚的好事早就成了,”式微沒好氣的道,“你還耽誤不了我的好事!”

“哦,我今天回家看看,”夢好看着式微有些不快的臉色,揉了揉頭發轉移了話題,“你送我回去吧。”

“好,你先收拾一下,”式微拍了拍夢好,“我去買些菜回來,吃完午飯送你回去。”

“嗯,”夢好又窩回床上,“我再趴一會兒。”

“你真的不記得昨晚說過什麽嗎?”式微不死心的問。

“說過什麽?”夢好盯着式微眼神裏的渴望,頭皮發麻。

“沒什麽,”式微略微失望的離開,“我去買菜。”

夢好一個人在床上翻來覆去略感不安,她總覺得式微話裏有話,無奈昨夜的記憶被橡皮擦抹失在腦海黑洞裏,權衡再三,她還是給沈季予發了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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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沒?”

“什麽事啊,”沈季予回道,“這都幾點了還不起床?看來你這是昨晚成了好事呀。”

“別說廢話,昨天的事情我還沒找你算賬呢,我問你個事兒,我昨晚對顧式微說了什麽嗎?”

“你不記得了?”沈季予強忍着笑。

“不記得了,”夢好淡定的把玩着頭發,猶豫了一下,向沈季予軟聲求助,“你告訴我吧。”

“你就說了一句我來。”

“我來?”夢好念了一遍皺了皺眉,“我幫顧式微擋酒了?這不像我風格呀。”

“确實不是你的風格,”沈季予奸笑着把視頻和照片一股腦發給夢好,他能想象到夢好惱羞成怒的樣子。

夢好茫茫然的點開視頻不敢相信的煮熟了臉,她将照片一張張放大又一張張仔細的看了又看,最終被迫接受了現實。倒在床上的秦夢好一邊埋怨自己不該喝那麽多酒,又一邊把頭深深的埋在被子裏,自覺無法見人。突然間她一躍而起,去衛生間盡可能快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給式微留了一張字條便落荒而逃。式微買了一大堆夢好愛吃的菜回家,等待他的只是雜亂的房間還有人剛剛匆忙逃脫的慌亂氣息。

式微拿起手機剛要回撥,就看到沈季予的短信,沈季予告訴他夢好已經知道昨晚的事情了。式微無奈的苦笑,本以為小丫頭有什麽急事才慌慌張張的跑了,沒想到卻是不知道如何面對自己,自己又不是什麽洪水猛獸。

昨夜式微背着夢好踉踉跄跄的上樓,期間夢好模模糊糊的拽緊了式微的脖子,将頭埋在他的肩上,有些慵懶又耍賴的問,“顧式微,你打算什麽時候娶我呀,我等得好辛苦。”

式微腳步頓了一頓,他不知道這是幻覺還是現實,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女孩已經安靜的睡得深沉。一整夜,式微就這麽坐在床頭癡癡的看着夢好,看着這個自己傾注了所有複雜感情的女孩子,他期待明天是一個明媚的日子,陽光随着她的笑意常伴自己身邊,再無分離。他想到過她會否認、她會惱怒,卻沒想到她會遺忘。KTV的事情尚有證據,而昨夜那似夢非夢的一段話醉人卻陷入長眠。而那一晚,終将成為他一個人的記憶,甜蜜又噬骨的回憶。

夢好在自家小區徘徊了許久,最終還是轉身離去。她打車到秦志龍單位附近的咖啡廳,耐心的等着秦志龍下班,一下午夢好無所事事,一邊在咖啡廳喝着咖啡,一邊想着昨晚的事情。如果此刻有有心人路過,必然能看到一個眉眼溫柔的女孩子紅着臉,嘴角挂着怪異的微笑。

“怎麽突然回來了?”秦志龍下班時接到夢好的電話,很吃驚。

“林希同婚禮我是伴娘。”

“這我倒是沒想到,你和那個林希同不是一直關系不好嗎?”

“你怎麽知道?”夢好很疑惑,自己的青春期仿佛一座孤島,封閉了所有人,島上住着一個惡魔,日複一日的詛咒着自己的奶奶。

“我知道有什麽奇怪的,你是我女兒,有些話我不說不代表不知道。”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也知道你媽做的那些事,然後就眼睜睜的看着不聞不問?”夢好聲音有些冷。

“好好,這件事是我的錯,”秦志龍抖了一下,“我們談過了,翻篇了好不好?”

“我這次回來也沒什麽大事,”夢好仔細的看着秦志龍兩鬓枯萎的白,軟了聲音,“就是我聽說楊姨回來了。”

“是,”秦志龍有些不自在,“一直沒告訴你,想着你暑假就能看到了。”

“我從式微那裏聽到的。”

“式微有一次給我送東西看到了。”

“楊姨還好嗎?”

“挺好的,你不是一直很喜歡她嗎,還叫她楊媽媽,”秦志龍小心的看了眼夢好,“所以我正考慮要不要複婚。”

“別管我沒提醒您,潑出去的水,即便是收的回來,也不是最初的模樣,”夢好冷笑着攪動幹涸的咖啡杯,“原來能說出口,現在卻叫不出來。”

“你不喜歡你楊姨嗎?”

“我喜不喜歡沒那麽重要,”夢好嘆了口氣,笑着對秦志龍講,“您能選擇一個讓你高興的人最好,畢竟我不能陪您過一輩子。兒女是債,夫妻是緣,您把債看得太重,把緣看得太輕。不用什麽都顧念我,我長大了,雖然不會大富大貴,但也算有一技之長,多考慮考慮您自己就好。”

“怎麽能不考慮,”秦志龍晃了晃咖啡,“我得給你攢嫁妝呀,不能讓顧家小瞧了。”

“顧式微沒那個膽子小瞧我!”夢好心中有事,渾然未覺掉入了秦志龍的陷阱,秦志龍笑而不語不欲深究,小兒女的□□說到底要他們自己操持,長輩們坐享天年就好。

“走吧,事情也知道了,回家吧。”秦志龍買單後對夢好講。

“我不回去了,”夢好說,“和你一起回家難免讓楊姨多想,就當我從來沒回來過好了。”

“那你去哪裏?”

“我去式微那裏住。”

“好。”秦志龍本想着叮囑夢好一句注意安全,但想了想式微也不是趁人之危的孩子,故而作罷。

“爸,”兩人分別前夢好又對秦志龍叮囑道,“我媽再婚後過得很好,我猜她也放下了,您也放下吧。”

“我有什麽放不下的?”秦志龍反駁。

“我媽心中放不下的是您,而您放不下的是您的自尊,”夢好淡淡的揭穿,“這麽多年了,您作為男人,作為一家之主的自尊也該修複了,別活成一個誰都不喜歡的倔強老頭。”

“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秦志龍本能排斥。

“或許您從沒有認真想過為什麽當年您對我的事情不聞不問卻又暗中關注,”夢好看着路旁的車水馬龍,“我猜想因為我這張臉越長越像沈梨,而我身上的氣質卻越來越像姜楠,這讓你又恨又愛。其實這些年我們誰都不曾好過,希望以後,您、我和我媽都能過好。您和我媽,這麽多年來,誰都沒放過誰。”

夢好看着皺眉思索的秦志龍,她知道秦志龍聽進去了她的話,她輕松的打車離開,揮手告別。其實從愛侶到怨侶往往不是因為不愛,反而是深愛。因為愛得深,所以傷得狠。因而怨天尤人,于是生死無關。可當千帆過盡,才會發現,所有的相識都是命中注定,無論憂喜,都是最好的安排。

式微把夢好從酒店拎回家時,暮色已經占據整片天空,夢好像犯錯的孩子一樣抱着抱枕低頭蜷縮着窩在沙發裏。原來夢好和秦志龍分開後直奔酒店,而秦志龍擔心夢好安全就打電話問式微夢好是否安全到達,并隐晦的對式微講了年輕人在一起要注意分寸。式微恍然了悟,心中哭笑不得,“行呀,秦夢好,學會謊報軍情了,自己偷摸跑出去住,還挂名在我頭上。”

“我錯了。”夢好還沒想好怎麽面對式微便被他抓了回來,只好喃喃道。

“說吧,上午為什麽不辭而別?”式微一邊給夢好削果皮,一邊問。

“沒什麽,和我爸有點兒急事。”

“你的急事就是坐在咖啡廳等秦叔下班?”式微揚聲問,“該不是把我咬了就不好意思見我了吧!”式微惡意的笑着。

“誰咬你了?”夢好一着急,紅着臉瞪大了眼睛辯解,“我就是想親你一下,結果喝多了用力過猛。”話音剛落,室內靜了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見,夢好沒有注意到式微眼裏流淌的笑意和泛紅的耳根,“那個,我又不是狗,怎麽可能像沈季予一樣咬人。”夢好極力緩和氣氛,打碎一室的暧昧。

“對,對,反正我是占便宜一方,不能得了便宜還賣乖。”式微看着窘迫的夢好忍着笑。

“那是,我這不是怕林希同占你便宜嘛,畢竟她現在也是家庭婦女了,讓她占了你便宜,你那風流倜傥的美名怕是會被辱沒,你得感謝我。”會得了便宜賣乖的從來都不是顧式微,而是秦夢好。

“所以我得感謝你?”

“必須的!”

“禮尚往來也是應該的,”式微鄭重的思考了一下,“你親了我一口,為了報恩,要不我睡你一覺好了。”

“滾!”夢好紅着臉怒氣沖沖的把抱枕砸到式微臉上。

“秦夢好,你瘋了,又不是沒睡過,至于嗎?”夢好無視式微的叫嚣,逃回了卧室關起了門,她才不要式微看到她慌亂的眼神和會錯意的心思,而她也沒有看到式微眼中的洋洋得意和志在必得。

“好好,等你畢業,便做我未婚妻吧。”式微站在夢好門口呢喃,悄悄說給自己聽,仿佛對門內渾然未覺的女孩承諾了一個莊重的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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