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情沒偷着反而丢了性命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父母卻一臉的歡喜。當然,他們歡喜不是因為看到了我,而是因為看到了我扛回家的一整麻袋水果。除了自己吃的、可以貯藏的之外,還有不少可以分給鄰裏,挨家敲門送東西,好不熱鬧。
我随便吃了點晚飯,就躺在了自己房間的單人床上,腦中一點一滴地回顧着自己這十九年來走過的人生道路。
三歲那年,被人當作神童,能背誦六百個英語單詞,父親背着我去晨練。
五歲時,愛畫畫。跟着人家拖拉機跑,就是為了記下拖拉機的樣子。
六歲,上了幼兒園,第一次和一個漂亮的小女孩牽手,就有了心動的感覺。
十歲,被大孩子欺負,讓人騎在身上,還扯壞了書包帶。
十五歲,開始從師學習書法。當年就獲得了兩次市級的書法展一等獎。
十六歲,第一次看黃色光盤。瞪大雙眼直咽唾沫。
十七歲,第一次接到了女孩子的情書。可惜那女子長得和諸葛亮的夫人好有一比,只得放棄。
十八歲,一邊念着夜大,一邊開始在公墓打工賺錢,告別了讓父母撫養的生活。
十九歲,剛剛到十九歲,甚至還沒來得及過自己的生日,我怎麽就這樣早早地夭折。
回顧自己的短暫一生,甚至還沒來得及為人民做點什麽貢獻就直接玩完了,太多的遺憾。還有,突然想起生我養我的父母,在他們的庇護下,我沒吃過什麽苦受過什麽累,更還沒來得及對他們盡孝,現在想起來真是遺憾。
還有沒有正經地談過一次戀愛,更沒有嘗到過禁果的滋味,作為男人真是枉活一世了。我突然很想去做一件每個男人都該做的事。現在就去。怎麽實現?現找個女朋友是不可能了,最簡單有效的辦法就是去買春。
也許有的男人會覺得把自己的第一次這麽草率地獻出去是該被人恥笑的。可我不這麽認為,我覺得這是我現在能做的最現實的一件事情。我給她錢,她給我滿足,這甚至比我上了小靜或于晶晶都要好的多。因為我現在的身份是鬼,我不能加害人家無辜的少女。
雖然我身已成鬼,但我可以負責任地說,我還算是個負責任的好鬼。
說幹就幹,懷裏揣上平時積攢的一堆票子離開了家。父母還在歡喜地分攤着水果,我臨出門前留戀地注視着他們,希望自己以後能多抽出些時間盡盡孝道。
以前從沒仔細留意過市裏的紅燈區,甚至從來沒想過自己要來到這裏,心裏不免十分緊張。走在夜總會、歌舞城的門口,我甚至不知道怎樣開口問對方有沒有出臺的小姐。走了三四家之後,我不由恨我自己,做人的時候都經常縮手縮腳,現在是鬼了,還怕些什麽。找到第五家的時候,我直接大踏步邁了進去。
夜總會裏面的燈光不斷地旋轉,讓人有些頭暈。聲音震耳欲聾,煙霧缭繞,再就是刺鼻的白酒味道。我在昏暗的光線下在男服務生的帶領下走着S步終于摸到一個座位上坐好。服務生拿着酒水單子,幾乎是趴在我耳朵上面喊:“大哥,有什麽需要?”
我看了看他的年齡,一定在我之上。原來只要你拿着錢你就可以直接升級成大哥。
我也大聲地喊:“小姐有嗎?”在這種嘈雜的背景下好像并沒有什麽不妥。
服務生還以微笑,看樣子我點了他們最有賺頭的一道菜。他說了聲“請稍等一下”,就歡天喜地地一陣風似的消失了。
時間不長,過來一位穿着清涼的女孩坐在我的旁邊。我不知叫她女孩還是女人更貼切。她只穿了件露肩的薄上裝,衣服的質地很有彈性,緊緊圍裹着窈窕卻又豐滿的軀體。一件天藍色真絲短裙下擺上綴着閃閃發光的水鑽,看上去十分性感。頭發是當時最流行的披肩栗色長發,配上瓜子形的白臉和鮮紅的櫻桃小口,身上散發出陣陣香水的味道,讓我簡直快為之暈倒。服務生在一旁彬彬有禮:“先生,您還滿意嗎?”
我剛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那個女孩子就全身堆到我的身上來。雖然已經是鬼了,但我對于這種情形仍然很不适應。酥香滿懷,重重地咽了口唾沫,我不知如何解決自己的尴尬。我可不能讓人家看出來我是個雛兒,俗話說得好,“酒壯英雄膽”,只得點幾瓶啤酒來喝。于是我一手摟着她的香肩,另一只手不斷地往自己的嘴裏倒酒。她微笑着在我耳邊說:“哥,碰到什麽不開心的事兒了吧?”
我看了看她,長相還算比較養眼,點了點頭道:“是啊,全是不開心的事兒。跟你睡一次要多少錢?”我想做鬼應該直接一些。
她感到有些意外,仿佛很難把我的相貌和這句話聯系在一起,但愣了一下還是說:“二百,不過要先交錢。”
我從兜裏拽出兩張百元大鈔,扔到她的面前說道:“收好,一會兒你跟我走。”
她收了錢眉飛色舞,主動地把我的手放在她的大腿上說:“哥,一會我就是你的人了,先陪你一醉方休再說。”
當,兩只酒杯碰在了一起。
酒瓶子在桌上排了一排長隊,我的頭越來越重。她在旁邊拉我:“大哥,跳舞去吧,這支的曲是現在最流行的,多帶勁呀。”
我甩開了她的手,“你先自己去吧,我過一會兒。”現在別說跳舞,站起來我都會吐。我還想保持一點兒尊嚴。
她也混在了舞動的群魔中間。我觀察着面前的天和地,呵呵,原來地球果然是在轉的,轉得好快。
一個人影閃現在舞動的群魔之間,好像是徐會計,但一閃就消失在了人群中。這是我暈倒之前記得的最後一個圖像。
“鬼,鬼。”我嘴裏不清不楚地叫着。
公墓上空,一只烏鴉飛過,帶着一串凄厲的哀鳴。
遠遠跟在徐會計身後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關老師。
有了上次的教訓之後,這次關老師更是加倍的小心,任她徐會計再警覺也發現不了有人跟蹤。關老師手裏拿着一支輕型的手電筒,但并沒有點亮。這種手電上還有一個電擊的開關,是前些天孫老師的兒子從哈爾濱的混混兒手裏買的,可以防身用。
這次徐會計的舉動更怪異了,她到公墓邊上的樹林做什麽?天色昏暗之後這樹林像一大片漆黑的鬼影,別說是一個女人,就連關老師都直冒冷汗。他邊擦汗邊不斷地給自己打氣,暗下決心倒要看看這個女人想做些什麽。
徐會計徑直摸進了林子,這下關老師可慌了手腳。現在天色不早,再加上林子很深,這人一鑽進去哪還能看見蹤影。他不敢直接過去,怕被發現,只好躲在一片樹叢後面等候究竟。
兩三分鐘過去,樹林裏始終靜悄悄的。關老師心裏開始打鼓,要不要就這樣等下去呢?她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出來?
就在關老師正在盤算的時候,一股陰風襲過。關老師心道一聲“不好”,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一個黑影猛地向自己撲來。出于本能關老師彈射起來,打開電筒照到對方的臉上。
對方被光射到,大叫了一聲:“啊!”然後站在了原處不動。此時關老師借着燈光看清楚了那張臉,正是徐會計。
此時的徐會計滿臉慘白面無人色,雙眼因受到驚吓而瞪得滾圓,正呼呼地喘着粗氣,看起來是因為剛才在林子裏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關老師定了定神趕快自報家門:“徐會計,是我,關老師。”
電筒的光從徐會計臉上移開,徐會計還是站在原地沒有反應。虛驚一場,關老師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剛才的事兒把他吓得也不輕。“徐會計,我是關老師,你剛才看到了什麽?”
徐會計還不答話,只是怔怔地站着,面對着關老師的方向。
“徐會計?”見她不答話,關老師也覺得有些不對頭,難道她驚吓過度吓傻了?關老師又一次把手電筒的光芒在她臉上身上晃了一晃。
這一晃不要緊,他看到了一張極其恐怖的臉。那雙眼睛因為過度地放大而變得白眼珠多黑眼珠少,面部表情扭曲誇張到了極限。這哪像一張活人的臉,分明就是傳說中的女鬼。接着,關老師聽到徐會計又一聲慘叫響徹雲霄。他也再也受不了這種刺激,暈倒過去。
徐會計這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驚起了夜半熟睡的山林生物,鬼叫之聲此起彼伏,說不出的詭異。
評書裏說的好:“說書的一張嘴表不了兩家話。”為了讓讀者更真實地了解這件事的始末,時間還是重新返回清明節這天的下午。
前文講過,徐會計覺得自己最近郁悶透頂,又惹上了張達這個難纏的色鬼。雖然徐會計擅用身體來做交易,但也不是當街放蕩的妓女,平時在工作中還是一直保持着本分的個人形象。張達拿她的個人作風問題做文章正戳到她的痛處。事已至此,不答應他還能有什麽更好的辦法呢。說起來徐會計還是一個很有野心的女人,雖然家庭條件不錯,但她從不滿足。看看現在自己這過的叫什麽日子,沒有大把的銀子,也沒有私人的坐駕。
徐會計氣得臉色發青,張達卻仍皮笑肉不笑地糾纏,“老徐呀,一會兒四點鐘下班,我先回去取車。為了不給你找事兒我就不給你打電話了。我五點半準時到西邊的那片松樹林等你。”
她聽說要去樹林,不免有些害怕:“幹嗎去那個鬼地方,再說五點半天都黑了。我,我害怕。”
“有什麽害怕的呢,咱這山上又沒有狼沒有虎,難道還有鬼出來吃你不成?進小樹林可以躲開打更的死老頭子,那樹林裏有一小片空地,我從後面把切諾基開進去。到時候四下無人,我可以和你在車裏車外各大戰幾百個回合。”張達想着徐會計那豐滿的胸脯和渾圓的屁股,恨不得現在就把她拉到林子裏面。
“那,那好吧。”徐會計答應得非常勉強。到現在她真拿這個爺爺沒什麽辦法。
天色漸暗,公墓的工作人員都扛着各自的戰利品找車下了山。徐會計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裏整理着賬本,渾身說不出的疲憊。
桌上鬧表的指針指到了五點半鐘,她咬了咬牙,終于下定了決心,挎好手包匆忙地和關老師告辭。自從上次關老師發現她在荒地裏燒紙以後,她就對關老師十分戒備,好在這關老頭不是老王頭那種大喇叭,也并無大礙。今天的事情如果被人發現比上次燒紙要嚴重得多,所以徐會計格外地小心,出了管理處走過空地就上了山路,一步一回頭,确認沒有人跟出來。
山坡上的松樹生長得非常繁密,黃昏中的松樹林黑漆漆的一片。走到近前,徐會計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心中暗罵:這張達真是個變态,好端端的賓館不去,家裏也不去,非在這荒郊野外玩兒什麽新奇。萬一有個豺狼虎豹什麽的,死在這兒都沒人知道。除了這死鬼再沒第二個人能想出這麽惡心的主意了。可是既然已經走到了這裏,就硬着頭皮往裏面走吧。反正一進去看見張達的車心裏就有底了。徐會計咬着牙邁步進了樹林。
樹林裏的情況和張達說的沒什麽兩樣,果真走出沒幾步就看到了一片空地。這片空地還真不小,有一個籃球場那麽大,還真是個天然的野合場所。看來張達這個色魔以前在這裏搞過不少的姑娘,否則怎麽知道這個所在。
可是,空地裏四下無人,陰風瑟瑟,哪有切諾基的影子?
“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這是唐詩嗎?怎麽聽着就像描寫一個恐怖場景。徐會計此時倒吸了口冷氣,雖然沒有聽見人語響,但她此時被夾在一圈松樹之間,看着天色一點點變暗,心裏一陣陣地發冷。那些松樹的影子好像一圈厲鬼包圍着她,還總是隐約聽見林子深處傳來一種微弱的聲音。
“這該死的張達,怎麽還不來,我要堅持不住了。”徐會計後悔自己出來太早。現在這個情形自己該怎樣去應付呢,如果再待上個一兩分鐘,豈不要吓破了膽。
徐會計一動不動,蜷縮在林間空地的角落裏,就像在等待死神的宣判。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空山之中萬籁俱寂,遠處那種微弱的聲音聽得愈發真切了,像是有人在低聲地喘息。她全身的神經都集中到耳朵這一點上,自己心跳的聲音也逐漸明顯了起來。
呼,呼……那種喘息聲好像在由遠及近。徐會計想起了自己臘八那天在出租車上的幻覺,簡直可怕得要死。那些恐怖的畫面不會再一次出現吧。不行,再待下去整個人會瘋的。什麽張達,什麽切諾基,都統統見鬼去吧。一刻不跑出這死人出沒的地方,就一刻不能安寧。徐會計突然轉身,像瘋了一樣地向樹林外面跑去。
還好,其實她只進了林子沒有幾步,很快就跑出了樹林。過了前面的一小塊灌木叢,她就可以順利地跑到大路上了。就在這緊張至極的時刻,面前的灌木叢裏突然站起來一個人。
她雖然已經被吓得快瘋掉,但她的意識還算清醒。這是有人事先藏在這裏,看我迎面跑來所以才現身。這個人是誰呢?張達,在這兒和我玩捉迷藏的游戲?關老師,他又來跟蹤我?
可惜,她都猜錯了。那不是人,只是一個影子。不,确切地說不是人影,實在難以用語言來形容她眼前看見的一切。一個東西站在那裏,黑洞洞的,沒有五官,沒有衣着,只是一個人的輪廓。徐會計給吓傻了,她試圖瞪大雙眼,把這個輪廓看得更清楚些,試圖分辨對方的五官眉眼。但她失望了,那個輪廓當中只是一片黑暗,好像可以吸走一切映射在他上面的光芒。
一束光随即投射在徐會計的臉上,晃得她看不清東西。徐會計呆若木雞。幾秒鐘之後,她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那是一種絕望的尖叫,耗盡了她所有的心力,然後撲通一聲跌倒在地。她的臉上滿是汗水和泥土,雙眼瞪得不能再大,面部表情古怪地扭曲着,十分猙獰。時間凝固在這一刻——一九九六年四月四日清明節晚十七點四十一分。徐會計做了一個夢,她見到了她早已去世的母親,母親撫摸着她的頭發十分憐愛。她渾身舒暢,盡情體味着那種溫暖。突然,母親變身為一個厲鬼,滿嘴的獠牙,從身後拽出一把長長的尖刀刺入自己的心髒。從這一刻起徐會計失去了意識,一生中的點點滴滴像過電影般在腦海裏快速閃現。還沒來得及對這些過往進行任何思考,思維就逐漸走遠,走遠她……
關老師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仰面躺在一片空地上,渾身冰涼。天色像墨染了一樣黑,四野無聲。也不知道自己在外面躺了多久,回憶了一下剛才發生的事情,他的心又提了起來。
左右摸了摸,碰到一個軟軟的東西,感覺好像是人的皮膚,吓得關老師迅速抽回了手。他揀起手電,向旁邊照去。
徐會計就躺在他的旁邊,雙眼還瞪得圓圓的,一動也不動。
“徐會計,徐會計。”關老師呼喚着她的名字。
沒有任何回應。
推了她幾下,還是沒有反應。
探了探她的鼻息,沒有鼻息。
關老師驚呆了。徐會計……竟然死了。
徐會計就這樣死在了公墓邊的一片荒草之中。沒人知道她遭遇到了怎樣的恐怖,也沒人知道她是被誰殺死的。
我被呼機的聲音驚醒了。頭怎麽這麽沉,像被人重重地擊打過一樣。自己這是身在何處?
我竟然身在一輛夏利出租車裏,窗外的景物正飛速地向後倒去。
咦,明明記着自己在夜總會裏和小姐喝酒,怎麽轉眼自己又跑到了出租車上?不是要找個女人風流一下嗎,怎麽什麽都不記得,好像二百元錢都給人家了。可是……
呼機不斷地閃爍,發出從弱漸強的蜂鳴聲。我看了看,上面顯示是公墓的電話號碼。一定是關老師找我,這個時候也就他還在管理處。
我觀察了一下旁邊的司機,他正在專心致志地開車。還好,這個司機不是那次送我上公墓的那個,我座位的面前還擺着出租車公司頒發的運營證,上面有司機的相片,還蓋着公章。我緊張地觀察完這些後松了口氣。
“師傅,咱們這是去哪呀?可能是喝太多了,什麽都不記得了。”
司機看了我一眼,“終于醒了,要不還得等下車的時候叫你。你什麽都不記得了?”
“是啊,到底怎麽回事?”
“我在夜總會門口等活兒,是兩個小姐把你攙出來的。她給了十元錢,要我把你送回家。”
“噢。”
司機莫名其妙地沖我笑了笑說:“小夥子,你剛才被那個小姐耍了吧。”
“怎麽了?我不太明白。”
“剛才那兩個小姐攙你出來時聊天,其中有一個說今天碰到了個雛兒,喝了點啤酒就搞定了,白白得了二百塊錢。”
原來是這樣。唉,都怪我心眼太實在,剛才那個小姐勸酒的手段并不高明,我怎麽喝着喝着又沒控制住呢。酒入愁腸愁更愁,一個沒有了明天的人喝多少酒又有什麽關系呢。
司機又語出驚人:“如果我說我們的車是剛從公墓回來,你會不會害怕呢?”
“啊!為什麽?”我只是驚訝,但并沒有感到害怕。做鬼也挺好,起碼不用再怕鬼了。
“因為你上車以後,我問你去哪裏,你含含糊糊地說要去公墓,我只好就帶你去了。”
“是我說的?然後呢?”我難道剛才和司機說過話?怎麽我什麽都不記得。
“到了公墓附近我叫醒你,你看了看周圍的環境說走錯了,又說要去設備廠。你還開車門下車去吐,我整整等了你十分鐘。晚上去那裏還真有點恐怖。”
啊,這下我開始害怕了。我怎麽一點都不記得?也許作為一個鬼,去公墓是我自然的反應。可是我還是想回家,我不想去陰森恐怖的公墓過日子。還有,我不會去那裏做過什麽可怕的事情吧?
“嗯,不好意思,本來不該和你說這些的。可是你知道,從夜總會到公墓再到設備廠,應該給二十塊錢。”司機又說。
“知道了,謝謝。”設備廠到了,我補了錢下車。
呼機響了一遍又一遍。一定是有什麽急事,否則關老師也不會連着呼我。我順便看了一下表,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沒來得及上樓,我就在樓下的電話亭裏回了電話。電話那頭傳來關老師有些變形的聲音:“桃子,不好了,徐會計死了。”
“什麽?”我呆在原地,“她怎麽死的?”
關老師簡單把事情的過程說了一遍,看意思徐會計是在松樹林那邊撞到鬼以後被吓死的。他說他已經報了案,警察一會兒就來。他還說他不想說出我們懷疑徐會計并對她跟蹤的事,要求我保密。我讓他放心,又安慰了他幾句。
心亂如麻。徐會計再怎樣也算是我的同事,朝夕相處也有大半年時間了。雖然我并不喜歡這個人,但人家對我也沒什麽不好,突然聽到了她的死訊,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她是怎麽死的呢,為什麽這麽晚她還在公墓上?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我心中升起:不會……不會是我殺了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