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你這身……嗯，”素霓捏着下巴, 用專業的眼光審視了一遍, 心裏已經有了想法，“我大概知道配什麽妝容好了。”

宋嬌驚奇地道：“你不覺得這套服裝有點, 呃, ”她斟酌了一下用詞, “不合适？”

“嗯？”素霓完全沒考慮到這問題，她的職業讓她第一時間思考的是妝容搭配, 現在回過頭來看，似乎還真有點不合适，“小餘仔，距離開秀還有兩周，你去減肥, 至少要瘦五斤。”

……不是這個不合适的問題好咩？餘信苦着臉，本來還期望素霓能幫自己阻止瘋狂的姜恩，眼下看來，是不太可能了。

宋嬌笑斷了氣，大義凜然地向餘信點了點頭，一副“請為組織犧牲”的表情, 餘信哇地一聲跑出去, 他不要跟這幫壞人玩了。

“哈哈哈, ”裴于看到餘信的試裝照, 笑得猛拍沙發, “素霓叫你減肥果然沒錯, 你是得減肥。”

“不是這個問題好咩，”餘信指着照片裏的服裝，瞪大了眼睛，“你不覺得我不适合穿嗎？”

“不覺得，”裴于收起誇張的笑容，指着照片道，“還記得你參加模特大賽初賽時，洛蘇為什麽要你選擇騷包沙灘褲麽？”

餘信表情一下子就嚴肅起來了：“記得啊，就是要我搶眼。”

“那你覺得這套服裝不搶眼？”裴于反問。

“搶眼是搶眼……”餘信猶猶豫豫，“但是這套走秀真的合适嗎？”

“沒有所謂合适不合适，秀場下，是品牌商主導，品牌商要求你穿哪套，你就得穿，你認為不合适，但品牌商認為合适就沒問題。你只有在t臺上，才有控場的權利。”裴于道，“你要想從服裝開始主導，就先走到能影響品牌商的決定的地位。姜恩是熟人，可能還會給你面子換裝，但我告訴你，別的品牌商不會。這套服裝很合适，放心地穿上臺吧。”

“好的哈。”聽裴于這麽說，餘信瞬間有了底氣。

“記得，你是要走中性風的，”裴于摸摸餘信的腦袋，“這是走出去的第一步。跌倒了別怕，還有我們扶着你，你只需要面向困難前進就對了。”

餘信笑容燦爛，溢滿了甜蜜。

六月初，《妝苑》秀場如期舉辦。這一期，有35個品牌參加，主題是色彩的搭配，開秀時間是早上九點，品牌商和模特早早就來準備了。

楊潔幫潘就明化好妝後，就把其它模特丢給自己的助理，一副看不上別人的嘴臉。她擦擦手，走去洗手間，在洗手池碰上了素霓。

“喲，我還以為你退出了呢。”楊潔嚣張地道，拿出粉餅在臉上塗抹，看也不看素霓，“沒想到你還這麽頑強。”

“我為什麽要退出？”素霓洗幹淨手，抽出擦手紙擦幹，“是什麽讓你産生我會退出的錯覺。”

“餘信可是被換掉了，”楊潔蓋上粉餅，頂着一臉粉笑道，“說不定在哪裏哭呢。”

“是哭還是笑，秀場開始就知道了。”素霓将擦手紙丢入紙簍，頭也不回地走了。

楊潔唾棄地嘲笑她，到這時候還裝什麽，以為餘信還能翻身麽，失去了閉場的資格，他就跟一般模特一樣，毫無亮點，觀衆們注意到的只會是時裝而非模特，只有開閉場的模特，才能讓觀衆眼前一亮，注意到模特的形象。

秀場準備開始了，楊潔拎着手提包，一扭一擺地走到通過潘就明關系拿到的好座位上，後臺有她助理幫其它模特補妝，不用她出面。她認為，對于未來大牌欽定的化妝師來說，她的地位可是很高的，除非她的模特需要，否則她不需要花費時間在別的模特上，她可以用多出來的時間去看別人的成果，順便再嘲諷一下那些不如她的人。

她的位置相當靠前，可以以很近的距離看清t臺上每一位模特的長相以及時裝細節。她坐定後不久，她身邊就有一位高大的男人坐下，成熟的氣息完全将她籠罩進去。

她被一股無形的氣場攫住了，怔愕地側過頭，便被一雙傲視天下的目光奪走。這目光太可怕，攝人心魄，讓人不禁産生顫意，向他跪伏。

“裴……裴神？！啊啊啊啊！”她興奮地高聲尖叫，她的男神竟然坐她旁邊，天啊啊啊啊啊，她要幸福死了！“裴神，請請請……請幫我簽名！！！”楊潔一丢高傲的姿态，登時麻利地從手提包裏拿出紙筆，遞給裴于，恭敬得跟什麽似的。

裴于吓得瞪大了眼，立刻站起來喊：“哪來的人，沒有家教，把她叉出去！”

剛進場的人登時倒抽一口涼氣，一致地閉緊了嘴巴。

裴于竟然在這裏！國際超模來看二線規格的秀場本就不可思議了，更奇特的是，一向低調的他竟然會當衆發脾氣，這是要變天麽？

楊潔莫名其妙受到這種對待，登時感覺全世界的目光都注意到她身上了，她臉色難看起來，臺階下不去，頭也不敢擡，捧着紙筆的手騰在半空，尴尬地不知道該收回還是該繼續往前伸出去。

“裴……裴神，”楊潔咬了咬下唇，戰戰兢兢地收起紙筆，扯出難看的笑容道，“我是您的粉絲，剛才多有冒犯，不好意思。”

“算了，”裴于一臉怨氣地揮手，“以後別在公衆場合大喊大叫，我不聾謝謝。丁駱，幫我換個位置。”說完，換了個更好的位置，徑直坐下，鳥也不鳥某人的簽名請求。

裴神霸氣！被楊潔喊聲吓到的觀衆怒給裴于點贊，見到偶像激動可以理解，但是你年紀也不輕了，麻煩看一下場合好麽，以為還是十幾歲不懂事的小姑娘麽，這裏到處都是媒體和知名人物，給你一個好位置就把自己當少奶奶，想怎麽喊就怎麽喊了麽？楊潔灰頭土臉地低下頭，下唇被咬出一道猩紅的紅痕，拍着胸口安慰自己，是自己不小心，讓裴神難堪了，下次注意一點，就沒事了。

她嘴角一勾，臉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撫了撫淩亂的發，向正好看到這邊的裴于丢了一個媚眼，誰料裴于倏然舉起宣傳手冊，擋住自己的臉，看也不看她。

連續吃了兩次癟，正常人都該知道她是惹裴于不快，該有自知之明地避開了，她卻不，她總以為自己了不起，在圈內有了一定的地位，裴于該賣她幾分面子。

她撩了撩發，邁着風情萬種的步伐走向裴于，坐在裴于旁邊，笑容妩媚動人：“裴神，剛才實在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請你原諒……”

話沒說完，裴于打斷了她：“不原諒。”他冷冷地瞥楊潔一眼，“麻煩你有點自知之明，請勿靠近我，否則我就叫保安來。我不管你是什麽人，對于在公衆場合如此失态的人，我不會給她簽名，以免人家說我像她一樣無德。”

楊潔被貶得擡不起頭來，她臉色一陣青白交錯，周圍那麽多人看着，裴于壓根就不給她面子，這讓她怎麽下臺？

她灰溜溜地夾着尾巴走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突然有人在她背後低聲道：“嘲諷餘信的人，他也不給那人好臉色看，不要以為自己背後說閑話沒人知道，老天在看着。”

她驚愕地一回頭，卻不見那人的蹤影了，她猛然意識到了什麽，渾渾噩噩地走回秀場，這時候秀已經開始了。

開場模特是時下發展緊逼潘就明的b模，距離a模的水平已不遠，他的氣質出衆，贏得了不少人的視線。楊潔憎惡地怒瞪那些給開場模特好評的人，開場模特算什麽，她家潘就明才是最優秀的，對，餘信連給潘就明提鞋都不配，裴于不是維護餘信麽，她倒要看看不能走閉場的餘信，拿什麽跟潘就明比！

走秀音樂富有節奏韻律，理應能讓人精神振奮，然而觀衆卻打起了呵欠，有的人已經忍不住，借去洗手間的名義離場了。這一期的品牌質量都不高，大部分都是為了貼合主題而胡亂搭配的，看得人眼睛難受。唯一的亮點恐怕就是妝容和造型了，服裝根本沒得看。

楊潔看得昏昏欲睡，頭點了好幾回，沒等到餘信出場就打起了瞌睡。

忽然，場上發出吃驚的聲音，把淺眠的她吵醒了。她迷迷糊糊一睜眼，往秀臺上晃了一眼，登時坐直了身體，瞪圓杏眼。

“這……我是不是眼花，這是女裝吧！”

“不不不，如果你眼花，我也眼花了。”

“等等，為什麽男裝秀場會有女模？是不是走錯臺了。”

“不對，這模特胸是平的……他是男模！”

全場嘩然！

向秀臺前方走來的，是穿着女裝的男模，這男模，正是餘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