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柴盞想錯了。
原本還以為可能要等到小傻子醒過來，确認完好無礙之後，自家老板才有心思去管那幫想要趁夜偷襲的家夥；沒想到幾個小時後小傻子睜開眼睛，醫生都還沒确診小傻子是不是沒有後遺症的時候，老板就吩咐他去做審訊了。
——其實老板是在“如果小傻子還不醒來，就立刻想辦法把敵人徹底毀掉，以洩心頭之恨”和“如果小傻子在某個時限內醒來，那就慢慢折磨敵人”兩個選項中選的吧。
因為總覺得這樣才符合老板的個性。
柴盞暗自腹诽着，該做的事卻也不含糊，不出半天，在夏氏莊園裏精密繁雜的專門用于對付惡靈的“工具”幫助下，柴盞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他們說他們來自‘黑暗之城’，直接上級叫做‘晉碎’，是個非常醜陋的男人。”
柴盞向夏瑜做彙報。
“據初步調查結果顯示，晉碎，男，年紀30，華國籍人，從醫院定期做的體檢記錄裏可判定其身體屬于一般健康範疇，戶籍部門的資料裏，該男子是個身家清白的普通人。
求學經歷幹淨得很，最高學歷是國內一家三等普通大學，水利技術專業，畢業之後沒有多找工作，直接走的關系被朋友介紹到了一家夜店做看門保安。
理由是家庭經濟比較困難，所以被店長允許借住夜店裏，在薪資達到一定标準後再搬出去……總之，看基本資料上是找不出絲毫晉碎不是人類的證據的。”
夏瑜對此沒有說話，柴盞只好繼續。
“那家夜店就在本市，您同意的話，我現在就叫人去請那位晉先生來這一趟。估計，咱們今天八點之前老板就能見到晉先生了。”
這回是真的彙報完了，就等着夏瑜下命令了。
柴盞沉默着，等着夏瑜的指示。
而夏瑜——
他看了看身邊的小傻子。後者自不久之前醒過來，就又像從前那樣緊緊跟在他的身邊。就像破掉的後腦勺一點兒痛楚感都沒有，也似乎毫不介意那傷是被自己那一推所造成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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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而言之，不管是眼神還是別的動作，都還是那樣，只看着自己，跟着自己，一切都以自己為中心和重點。
小傻子給出的這種反饋真是讓夏瑜說不清楚心裏那點複雜滋味。
雖然他不是第一次了解到這個事實，但卻是第一次感覺到有點古怪。
當然，被一個小傻子始終視若珍寶的感覺，說不上很好，卻也說不上有不好。
總之，一切都還有待觀察與确認。
這樣想着，夏瑜摸了摸小傻子被繃帶紮住了的那圈頭發，淡淡問道：
“想不想出去玩？”
之前帶小傻子玩那個“游戲”時，夏瑜就看出來小傻子身上那股殘忍勁了，也發現什麽東西、什麽事件比較能夠刺激到小傻子，讓小傻子興奮和高興。
不，不應該說是殘忍，應該說是——無知無覺的沒有人性。
小傻子不懂得何為殺戮和殘酷，也不懂得當他面對獵物時，或許就在一舉手一投足之間，一條生命就會因為他的一個小小的舉動而立刻消失掉。
就像小傻子按下那一個又一個的玻璃罐按鈕，那動作是無比的幹淨利落，毫不猶豫一樣。
說來，夏瑜真的挺喜歡看到那樣的小傻子的。
因為他覺得，那樣的小傻子真的很鮮活、很生動，能讓小傻子不再只是個小傻子，而更像是個活生生的，富有色彩的不同的人類。
所以他今天決定帶小傻子再去“玩一玩”。當然，這一次的“游戲場地”比之前那個玻璃管游戲要更大點，游戲內容也應該會更新鮮和刺激。
他相信，等到了目的地，小傻子只要再次開始做出上次玻璃罐事件的相似舉動，就能帶給他之前感受過的，那份快活。
啧，光是想想，都有點迫不及待了呢。
至于小傻子——
智商掉線中的小傻子看不透夏瑜的那顆心，卻聽得懂夏瑜問他的話。
夏瑜剛才是在問他：想不想出去玩？
嗯！
他想啊！
于是遵從本心的小傻子忙不疊地對着夏瑜狂點頭。
“想，想！”同時他急促的回答。
夏瑜笑了，沖柴盞招了招手。
“去夜店。”
……
此時已入夜。
萬家燈火映照之下，這座華國超一線城市顯得別樣燦爛而誘人。
無數的男男女女在夜色的襯托下展現出了新的模樣。那是在白天很難讓人看見的，在夜晚則顯得尤為動人和充滿誘惑的樣子。而此時的“暗夜”中，也将這些人類的特質展現的淋漓盡致。
夏瑜到了“暗夜”門口時，看見的便是這樣類似的場景。
而小傻子則雙手環抱着夏瑜的一只手臂，跟在夏瑜一側，傻乎乎的盯着“暗夜”那兩扇大門，看了好久。
他第一眼看到那兩扇大門的時候就被那門給吸引住了。
哦，說錯了，是被那門上鑲嵌着的“小石頭”給吸引住了。
畢竟，那些“石頭”看上去又亮，又美麗，每一顆都仿佛是眼睛一般，看上一眼，就叫人再也移不開目光了。
真的好好看。
“你想要？”
夏瑜注意到小傻子的眼神，于是指着那兩扇門的方向，問道。
小傻子當然知道“要”是什麽意思了，立馬趕緊點頭。
“你想要什麽？”
夏瑜引導着小傻子又問道。
他看到了小傻子看的那個方向有門，還有門上那顯而易見的仿若星辰的小裝飾，兩個可能的選項叫他不确定吸引小傻子的到底是什麽。
小傻子則毫不猶豫指向了門上那些亮晶晶的玩意兒，燦爛的笑起來。
那差不多算是個直接的回答了。
至少夏瑜懂了。
“柴盞。”
柴盞上前。
“門上鑲的那些玩意兒都給我摳下來。”
柴盞：“……”
老板你這樣太瘋狂了吧？就為了個小傻子你竟然也有一天幹出拆人家門做紀念品的事兒來！你到底還記不記得自己的超級富豪人設了？你知道你這樣幹多不合适嗎？啊！
“去。”
夏瑜微笑着說，明顯準備欣賞跟了自己十幾年的忠心耿耿的特助接下來的笑話。
柴盞：“……好嘞！”
被自家老板那抹笑給激的秒慫加回過神的柴盞嘴裏答應着，同時沖向那兩扇門。到了門口，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來一個差不多小手指大小的奇形怪狀的玩意兒，沖着門上的某顆小碎鑽上來就是一個貼。
下一秒，那被貼了一下的小碎鑽就從鑲的極牢固的門裏面脫落而出，掉在了地上。
夏瑜看了整整半分鐘柴盞在那用工具摳別人門上“財物”的逗樂子場景，然後才心滿意足的牽着自家小傻子的手，慢悠悠跨過了“暗夜”的大門。
“暗夜”是本城裏一家二流夜店。從外表看跟其他夜店也沒什麽區別——入夜之後，就似乎永遠都在向公衆敞開的，卻始終無人值守的大門；從大門到第二道門中間不長不短的、裝滿了各式耀眼燈具的走廊；以及走到第二道門時，自那門內傳來的震耳欲聾般的音樂聲……
以上這些都讓“暗夜”看起來就是一家普通的夜店，沒什麽了不起的地方。
直到夏瑜推開第二道門，看見了門旁邊站着的一位醜陋的保安。
事情才稍稍有了點小意思。
那個保安看起來真的很醜。就那張臉，好像是被人用剪刀對着臉皮直接剪了數百刀甚至更多刀一樣，布滿了支離破碎密密麻麻的網狀條紋，在燈光的映照下，不難看出那些條紋不是類似刺青或者貼畫一般的玩意兒，而是實實在在的深入肌理，刻進皮膚，甚至“切”入了骨骼血肉乃至是神經中的痕跡。
使得整張臉看起來醜陋又猙獰。
叫人看着不由膽寒又覺得惡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