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喂,周末去買球鞋。”林知峥又來找陳榮融,順手扔了個包大白兔在他桌上,似笑非笑:“你不是喜歡吃這糖嗎,多吃點。”

确實陳榮融經常買這糖,然而喜歡吃的是何青。他看着少年呼朋喚友離去,臉色鐵青。

“我,我不喜歡吃糖。”旁邊伸出條白得耀眼的胳膊,将本已收進抽屜的糖粒放回陳榮融面前,何青不僅長得秀麗,說話做事也斯斯文文的,怕陳榮融不信強調,“真的很謝,謝謝你。但我真的不喜歡吃糖。”

不喜歡吃會吃大半年?

每次剝了含在嘴裏臉上的笑是他陳榮融産生的幻像?

不過是不想跟林知峥有牽連罷了。

“我,我今天約了和室友吃飯.....”何青的聲音随着陳榮融臉色愈加不好而越來越小。

約了室友吃飯,是要甩開他嗎?

是打算裝作什麽都沒發生走出去跟別人談笑風生嗎?

他低頭看着自己露出袖口的手腕,上面是重複的勒痕與淤青,上一道沒好下一道就疊上來了。就連手背上也有細小的割痕,是昨天林知峥把他壓在草從裏割出來的。

秋風沒起就穿起了長袖高領,動作間露出傷痕邊緣。

選修課同桌隐晦地詢問他發生了什麽,需不需要幫助。為什麽他何青就看不到呢。

“我,”他叫住挎着包要離開的何青,沒有擡頭,仍舊看着自己的手腕,“我明天生日,想請大家吃頓飯,你來嗎?”

“我,我可能沒時......好,好的,你把時間地址發我。”何青答應了,然後被鬼追一樣快速離去。

陳榮融捏起手指,将手心裏的淚滴揉了個幹淨。

林知峥放了他周五的假,周六上午就到他寝室樓下等人,拉着人去校外酒店厮混到黃昏,中午飯都點的是外賣。

晚上了,吃過飯後陳榮融說想唱歌。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提出要與林知峥一起去做個什麽事,林知峥很高興,在包廂不用陳榮融勸就喝了好幾杯。

很快他的臉上就飄起了紅,笑着對陳榮融招手,嬰兒肥的臉上酒窩深深:“過來。”

陳榮融乖乖靠過去了。

林知峥抱着他整個身體左右搖動:“你喜不喜歡我。”輕哄着像懷裏的是個三歲大孩子。

“我愛你。”這三個字陳榮融說得如此順口,早已不像剛開始那樣難以啓齒。

褲兜裏手機震動。

是何青來了。

陳榮融下去把何青領了上來。

“他......”何青看到包廂除了林知峥并無‘大家’頓時臉色飒白,抱着蛋糕盒的手臂緊了幾分将盒子壓變了型。

林知峥看到何青臉色也不好了,笑容掩去目光如炬盯着陳榮融要一個解釋。

陳榮融說他倆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希望能一笑抿恩仇,說着拿起早就倒好的酒,多一些的是給林知峥的,少一些的給何青。再自己拿一杯,先幹為敬。

三人喝了幾杯坐在包廂裏。何青離林知峥遠遠的,林知峥巴不得他離遠些。兩人互不說話,陳榮融則坐在中間拿着麥克風毫無表情地唱歌,

“......是怨是愛也好不須揭曉

......

流言自此心知不會少

.......

離別最是吃不消

我最不忍看你 背向我轉面

要走一刻請不必諸多眷戀

浮沉浪似人潮 哪會沒有思念

.......”

唱了幾首他站起來,對安靜如雞的兩人說要去洗手間。

林知峥眼神已經有些迷離了,聽不懂他在說什麽,喘着粗氣來拉他。陳榮融卻把他引到已經癱軟的何青那頭。

他附耳對眼球蔓延上血絲的林知峥念魔咒一般:

“我愛你。”

燈關了,房間裏只有黑暗與陳榮融選的歌單嘈雜不安。

走出包廂,門在他身後合上了。

KTV到處都是隔音門都止不住的嘶吼,陳榮融去洗手間洗了把臉,走到前臺要了支水喝了幾口,然後在按摩椅上坐了下來。

旁邊坐了個中年人,大膀花臂,在公共場合仿若無旁人般大肆吞雲吐霧,工作人員也并未前來制止。

陳榮融看了他幾眼,

“怎麽小子,有意見?”

陳榮融搖頭,問:“能給我一根嗎?”

他姿勢生疏地夾着煙,學着旁邊人深深吸了一口,卻嗆得滿臉通紅,咳嗽不已,喉嚨火辣辣的疼。

“第一次抽吧。”花臂男幸災樂禍,往他這邊吐了個煙圈,“還是個孩子,嫩着吶。”

孩子?或許吧。

呼吸稍微平息後陳榮融擡起手指叼起煙嘴又深深吸了一口,然後緩緩吐出,煙味嗆人熏得他眼睛疼。他仰靠在按摩椅上,看煙霧缭繞往上飄散。

林知峥本就下手沒輕沒重,藥物與酒精的驅使下更是将何青弄了個半死。

何青在醫院醒來,知道自己被林知峥強/奸并且全校皆知後變得歇斯底裏,他還隐約記得醉酒後身上确實感受過疼痛,警察來做筆錄的時候他不願多說一個字,過于羞恥。警方認為是創傷後應激障礙,不願多刺激,草草問完了事。

林知峥也只記得自己喝醉了,說自己對何青沒有那方面的心思,是酒精作亂。

一個學姐對此冷笑,給大家科普:“真的喝醉了根本硬不起來,酒後亂性都他媽是瞎扯淡。”

陳榮融對什麽都搖頭,只說:“我在外面跟人聊天,然後在按摩椅上睡着了。醒過來天都快亮了。我進了包廂,然後報了警。”

男性被強/奸判不了強/奸罪,但因為斷了胳膊和下/身出血,有醫院診斷證據确鑿,林知峥被判了故意傷害罪,入獄六個月。

學校記何青陳榮融校外聚衆喝酒大過一次,林知峥開除學籍。

不知是哪裏走漏的風聲,在案件未立前學生就知道何青被林知峥強/奸了。

有人神情古怪地來刺探陳榮融:“......林知峥當初找你那麽勤,你......沒事吧?”

陳榮融很詫異:“只是看球而已,大家有目共睹。謝謝關心了。”

那之後何青成了驚弓之鳥,覺得每個人都對自己指指點點,事實上确實大家都對他指指點點,‘那個被強/奸的漂亮男生’成了何青的外號。

陳榮融給他送飯,他不願意見人就把筆記送到他寝室,甚至打了零工在學校附近租了間兩室一廳的房子。

何青埋着頭拖着不多的行李快速地躲了進來。

他實在是太笨了,甚至沒想到問一問陳榮融那天為什麽只請了林知峥和自己,說好的‘大家’呢,也太乖了,覺得喝幾杯就能真醉到斷骨疼痛都喚不醒。

他失眠,陳榮融給他唱方言搖籃,

“我母親小時候經常唱給我聽,”他牽着何青的手不允許他縮回,又說,“我不會讓他再傷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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