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Section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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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桃按照白瞑給闵軻樊他們說的位置,順利的找到那個古董店,她可比闵軻樊兩人要幸運得多,不用繞到命都快要沒有。
無塵還是待在櫃臺雕刻着什麽,刻得很認真,知道有人進來,重複一遍歡迎光臨就自顧自的玩去了。
殷桃湊到無塵身邊,看着這個還沒有到自己肩膀的小妹妹,露出一個自認為溫柔陽光且無害的笑容:“小妹妹,不介紹一下你們家的寶貝們嗎?竟然把我這個客人晾在這裏?你這樣做生意,會虧的。”
無塵看起來很是贊同的點了點頭,然後說:“随便挑随便選,不接受講價不能退換,可以現金、微信、支付寶,選好過來付錢就行。”
殷桃:“……”
所以剛才的點頭是為了什麽?
“晚上二十點前會關門,你現在只剩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無塵還是沒擡頭,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冷淡,壓根就不把殷桃這個客人放在眼裏。
殷桃:“……”這生意做得……真是絕了。
殷桃看看無塵的高領衛衣,伸手過去想拉一下她的衣領:“你不熱嗎?大夏天穿這麽多?”
無塵突然擡頭,一把拍掉殷桃的手,帶着戒備和不悅看着她:“別碰我。”
殷桃被她吓了一跳,讪讪的收回了手:“抱歉,你反應怎麽這麽大?”
無塵有些不悅的看着她:“我讨厭和陌生人觸碰,你喜歡随便碰別人?”
“是我唐突了,抱歉。”殷桃有些不好意思的朝她笑了笑。
無塵皺眉,臉色不愉的瞪了殷桃一眼,最後還是沒說什麽,繼續盯着手裏的東西,一點一點雕刻着。
“我能問一下你的名字嗎?”殷桃盡可能收起自己的強勢的姿态,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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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塵。”
吳澄?還是……殷桃:“?”
“無法的無,塵土的塵。”
無塵啊!這名字怎麽給人一股遁入空門的感覺,殷桃哈哈的附和一句:“真名嗎?這名字真特別。”
無塵沒搭理她。
殷桃單手撐在櫃臺上,也沒有要看古董的意思:“你一個人在這裏嗎?這麽大的店只有你一個人,不會害怕嗎?”
“我不是一個人,老板也在這裏。”
“老板啊!”殷桃打量一下四周的環境,又換了只手撐到桌面上“你老板呢?怎麽我來這麽久都沒有見到他人?”
“你要買東西的話可以找我,他在不在都一樣,不買的話趕緊走吧,別在這裏浪費時間。”
殷桃:“……”
她沒有再留在櫃臺旁邊,開始在店裏四處逛了起來,東看看西摸摸,是“想要”挑古董的意思。
透過層層疊疊的置物架,無塵還是安靜的坐在櫃臺那邊,做着自己的事情,根本沒有要管別的事。
殷桃眼珠子轉了一圈,趁無塵不注意溜進裏屋,裏屋的環境很幽寂,像是沒有活物存在一般,給人一股幽森的氛圍。
殷桃莫名的覺得這裏有些鬼氣森森。
裏屋往外走是一個小院子,古色古香很有韻味,殷桃的目光繞着裏屋轉了一圈,最後定格在那古木樓梯之上。
殷桃悄悄的走了過去,正想擡腳往樓梯上走……
“你在這裏做什麽?”
殷桃詫異擡起頭,看見無塵站在樓梯隔層上,居高臨下的望着她,眼睛裏充滿了對她的戒備和不滿。
殷桃下意識退後兩步:“抱歉,我只是想找個廁所。”她是怎麽到那裏去的?
無塵晃悠着從樓梯上下來,經過殷桃身邊的時候撇了她一眼:“廁所在外面,上面不方便你進。”
“哦,好!”殷桃跟着她走了出去,還是不明白無塵是什麽時候跑到樓梯上去的。
“我想見見見老板,能不能跟他說一聲,有些事需要跟他聊一下。”
無塵朝不遠處指了指:“廁所在哪裏,有什麽事跟我聊也一樣。”
殷桃有些無奈且可憐的看着她:“我真的有事要找你老板,急事!拜托了。”
無塵盯着她,雙眼裏似乎沒有倒映她的身影,空洞且沒有生息,殷桃被她盯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瘆得慌!
“要不……”
無塵幽幽的說道:“老板回學校去了,今天沒空,明天再來吧,我該關門了,你可以走了嗎?”
“可以。”
殷桃快步走出古董店,不經意的回頭一撇,看到無塵低着頭正面對着她,及腰長發散落在身前,幾乎将整個人都給蓋住,有些分不清正對着殷桃的是正臉還是後腦勺。
“這個無塵,到底是什麽人?怎麽看起來跟個小鬼一樣陰森森的。”殷桃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心裏腹辯着。
她給闵軻樊打了個電話,告訴他白瞑不在尋霧閣,應該是在學校,殷桃打算到學校裏去看看。
闵軻樊猶豫了一下:“你先過去,找一下白瞑人在哪,但是別随便出手,先隐藏自己,別單獨行動,等我們過去。”
白瞑今天下午到晚上都沒有課,前幾個學生都是夜裏死的,白瞑這時又到學校裏去,讓人不得不懷疑他有問題。
但不管怎麽說都只是懷疑,白瞑跟這些案子不一定有關聯,要是因為他們的工作造成白瞑生活上的困擾,那可就不太好。
“好!”殷桃挂了電話,摸黑往堰城大學走。
教學樓天臺之上,白瞑抱着手臂靠在牆後,任憑夜風吹亂自己的頭發,薄鏡片後的眼睛微微一閃,泛着些不易見的紅光。
夜風越來越大,夾雜着落葉的沙沙聲,有人踏着落葉走過來,意外的是--天臺是沒有落葉的。
白瞑推了一把自己的眼睛,從牆後走了出來,看着站在天臺邊上的女孩,此時只要她再往後一步,立刻就會摔得粉身碎骨。
“你在等誰?”
女孩回過頭,看到白瞑有些意外:“怎麽會是你?你是誰?”
白瞑晃動自己手上的鎖鏈,帶來一陣深幽的鈴響,一聲聲回蕩在空氣之中,像一層天羅地網。
女孩臉色微變,綁着的高馬尾散落下來,貼着臉飛舞,枯葉飛舞的聲音更為刺耳,頑固抵抗着那鈴響:“你要攔我嗎?“
白瞑感覺到空氣中的震壓,他看那個女孩搖了搖頭:“我只是想幫你,你叫什麽名字。”
女孩有些不明所以的望着他,卻也緩和下來,天臺又一次恢複平靜,女孩一只腳已經在天臺外面,穩穩當當的站在那裏。
“你幫不了我的。”女孩低下頭,看起來很傷心,卻流不出眼淚“你幫不了我。”
“不試試怎麽知道。”白瞑微微一笑,目光透過鏡片投射在女孩身上“不要再錯下去了,你還能回頭。”
“回頭?哈哈哈……”女孩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般“不可能了,我早已經回不了頭了。”
“吱~呀~”
天臺的鐵門被推開,孫海走進來。
白瞑和孫海都是歷史系的學生,兩人見面的次數不多,白瞑的名字基本上整個大學都知道,孫海自然也認得他是誰。
都是同一個系的,白瞑知道有孫海這麽個人,只是不熟。
孫海一眼就看見站在天臺中央的白瞑,詫異着上前幾步:“白瞑?你怎麽在這裏?”
“快離開……”
白瞑話還沒有說完,鐵門突然就被風吹得砰的一聲關上,把孫海吓了一跳。
女孩已經不在天臺邊緣,不知道藏匿在何處,孫海自始至終,只看到白瞑一個人。
“你怎麽在這裏?”孫海看了看四周,并沒有發現其他人存在,臉色有些晦澀難懂的看着白瞑“那封信是你給我的?”
孫海并不是無緣無故的跑到天臺來,他收到了一封情書,把他約到天臺上來,估計是想要表白,聽他兄弟說送信的姑娘長得挺好看的,他想着不虧就過來了。
可怎麽也沒有想到竟然在這裏見到白瞑,雖然白瞑确實長得好看,畢竟是堰城大學的校草,不好看是不可能的,但他對男人沒興趣好吧。
孫海覺得應該跟白瞑說清楚一些:“白瞑,你……”
“閉嘴。”白瞑轉了一圈,沒有找到女孩的位置,不由得把眉心皺得更緊。
他把目光放到還什麽都不知道的孫海身上,現在最重要的是把孫海送走,只要孫海不在這裏,那女孩再強大也不能怎麽樣。
想着,白瞑朝孫海走過來。
孫海被他的動靜吓了一跳,下意識的想要遠離,不想被白瞑碰到。
誰知白瞑根本就沒打算搭理他,走到鐵門邊伸手想要将鐵門拉開,可他費了很大的勁也沒辦法将這扇門拉開一條縫,猶豫一下後松開了手,應該是有人在這門上動了手腳。
孫海看了好一會兒才看出白瞑是想把門拉開,他心底暗暗嘲諷了白瞑一把,白瞑這身材看起來還行,可惜中看不中用,竟然連扇門都拉不開。
“白瞑,你讓開吧,我來。”
白瞑回過頭,看着孫海那微微帶着得瑟的模樣,便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但白瞑并沒有心情跟他計較,只是退後幾步說:“沒用的,這扇門開不了。”
“你開不了又不代表別人開不了。”孫海心裏暗道,正想着要去表現一把,準備單手将門拉開好借故暗諷白瞑……
鐵門紋絲不動,孫海有些詫異,又有些尴尬的重新拉一把,還是什麽反應都沒有。
白瞑就在不遠處看着,神情厭厭,并沒有嘲笑他的意思,只是平靜的像是早已經心裏有數一樣。
這讓孫海覺得自尊受到極大的侮辱,他不信自己搞不定這一扇門,想着雙手都用上來,死拽着這一扇門。
白瞑微微眯眼,感受着四周的環境,那個女孩會藏在哪裏呢?
他抖了抖手裏的鎖鏈,嘗試着找出女孩的位置……
孫海終于把自己折騰到沒力氣,不再執着于把門拉開,他回頭看向低着頭的白瞑,心裏的疑惑越來越多,心思也活絡起來……
學校裏的設備半年前才翻新過,不會那麽容易壞,天臺這扇門平時也是有人開關的,怎麽可能會突然就開不了了?
孫海語氣有些不悅,冷眼看向白瞑:“白瞑,這是不是你做的?”這門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腳,約他來這裏的人是白瞑,這門肯定也是他的傑作。
白瞑只是瞟了他一眼,平靜的回答:“不是。”
孫海臉色更差了,很顯然--他不相信白瞑的話。
白瞑也無所謂他信不信,現在更重要的是孫海還能不能活下去,就算活不下去,至少也要保住他的魂魄。
他閉上眼睛,靜心感受着周圍的一切……
“白瞑,你夠了,趕緊放我回去。”孫海壓着心頭的火氣“鬧大了對你我都不好,我覺得你應該也不想成為全校的笑柄吧……”
“我說閉嘴。”白瞑睜開眼睛,幽幽的看了孫海一眼,這人一直在嚷嚷,他根本就靜不下心來。
孫海被白瞑這一眼驚到,不自覺的後退幾步,還是心有不甘:“你,啊……”
一陣風突然掠過來,無形的手掐着孫海的脖子将他推向樓外,只是一瞬他的身體便往天臺外飛去,脖子被人狠狠掐住呼吸不過來,腦子也是一片空白……
混亂中,有人拉住了他的衣領往回拽。
是白瞑,白瞑拉着他沒讓他掉下去。
孫海半個身體懸在在天臺之外,一只冰涼纖細的手掐着他的脖子,孫海廢勁的睜開眼睛,看着那麽女孩的模樣,心涼得徹底。
“你、你……”他伸手去夠自己的脖子,還是什麽也做不到:“白瞑……救救我……”
白瞑見他快撐不下去,狠下心伸手去抓女孩的手。
“你為什麽要幫他為什麽?”女孩睜大眼睛,聲音嘶啞,整個眼眶黑漆漆一遍,像是從地獄來的惡魔“他該死!”
……
殷桃十幾分鐘就從尋霧閣轉移到堰城大學,她認真的觀察學校裏的每一個人,只是她沒能夠找到白瞑。
華燈初上,堰城大學的燈光柔和的照耀着整個校園,小情侶們正牽着手壓馬路,氛圍好不祥和……
殷桃在校園內逛了一圈後去了監控室,保安老張很是熱情,幫她把監控調了出來,可惜監控也只拍到白瞑進入校園後就沒了下文。
白瞑好像是故意躲開了監控,不讓監控拍到他的身影,殷桃心裏的疑慮越來越多,這個人實在是太可疑。
一直到闵軻樊和袁澤趕到學校,殷桃也沒有再找到白瞑的蹤跡。
三人彙合後,又收到了馬小雨新發過來的信息,同時去過占蔔小屋和尋霧閣的除了前四名死者外,還有兩個人,孫海和程平遇,都是堰城大學歷史系的學生。
闵軻樊收到馬小雨的信息後,立刻讓她查孫海和程平遇的去向。
馬小雨很快就給了回複--程平遇在外面實習,一個星期只有兩天在學校,今天不在;孫海住校,也沒有離開學校的記錄,今天應該在學校裏。
不一會兒,馬小雨又發信息過來--程平遇手機定位在公司,查了監控他人确實還好好的在那裏,孫海的手機關機,查不到去向。
袁澤心裏猛的浮起一股不安,手裏的水晶也震動一下:“老大,感覺到了惡魂。”
殷桃把目光放到他手裏的水晶球上:“在哪裏?趕緊找出位置來。”
袁澤抱着水晶球,閉上眼睛,一片漆黑之下,各種混亂的氣息從四面八方襲來。
幾分鐘後袁澤睜開眼睛,嘆了口氣朝兩人搖了搖頭:“找不到,這有可能就是鬼師所說的煞魂,魂力太強,水晶球無法找到源頭。”
“啧~”闵軻樊有些無奈,還是把目光放到監控上,希望能從這裏得到一些消息。
一旁的老張突然開口:“你們是在說孫海嗎?”
袁澤眼前一亮:“是啊,你知道什麽嗎?”果然是船到橋頭自然直,車到山前必有路麽!
“喔,聽說有女孩子給他遞情書,把他約到天臺去見面了,現在也許在談情說愛呢!”
殷桃忙問:“哪棟樓的天臺?”
老張思索了一下:“好像是……綜合樓吧。”
“太謝謝你了。”袁澤跟老張握握手,趕緊往外跑。
闵軻樊也跑出門去,臨走前回頭望了那保安一眼,他心裏對這個老張有些疑慮,可現實容不得他多想,真有什麽問題也得先把人救回來之後再說。
直到他們都離開了,老張嘴角才露出一絲詭異的笑意。
“綜合樓在那裏。”殷桃先前就已經在校區跑過一圈,知道大體位置在哪裏。
“你們快看……”袁澤瞪大眼睛,手往上一指。
只見一個人半身懸在天臺之外,像是随時都能夠摔下來,三人的心髒瞬間懸起。
“殷桃留下,聯系局裏的人和醫院,袁澤跟我上去。”
闵軻樊以最快的速度沖上樓頂,看看那扇關着的鐵門,一腳踹過去--只可惜,門明顯要更結實一些,被踹那麽一腳還是一動不動。
“門上有東西……”袁澤氣喘籲籲的說“水晶球感覺得到。”
闵軻樊眉頭緊皺,他猶豫了兩秒,咬破自己的食指,将鮮血抹到鐵門上。
一道黃符顯現在兩人面前,闵軻樊将自己的血抹上去,黃符自動焚毀,鐵門也自動滑開。
天臺邊緣,兩人白瞑正按着孫海的衣領往外推。
闵軻樊瞬間拿出配槍,指着白瞑:“趕緊放開他。”
白瞑回過頭,看着眉眼染上冷意的闵軻樊,低頭苦笑了一下,輕聲道:“好!”
孫海在白瞑出聲的同時,軟倒在天臺邊緣,不知是死是活。
白瞑臉色慘白,他扶了一把自己的眼鏡,看向防備着他的闵軻樊,只是說:“不是我。”
闵軻樊沒有對他的話作任何反應,只是說:“白瞑,這一次可以跟我回警局了吧!”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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