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Section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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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們連夜工作,終于把黎塘給搶救回來,他病房就安排在鄭獅的病房隔壁,這樣也方便警方對他們的看管。
只是奇怪的是黎塘手術結束後卻一直醒不過來。
手術剛結束時,醫生斷定沒有意外的話,沒有意外的話,黎塘能夠在二十四小時內清醒,然而二十四小時過去,黎塘卻沒有一點要清醒過來的意思,睡得那叫一個香甜。
殷桃又将醫生揪過來好幾次,卻始終沒有檢查出黎塘昏迷的原因,他們連夜将神都研究所的研究人員一塊拉了過來,對黎塘做了一次全方位的檢查,想要查清楚黎塘的問題,直到現在都還沒有一個定數。
沒辦法,靈祭組的一衆人不可能把時間全耗在醫院裏,只能加派人手留下來先盯着黎塘,他們得回局裏去處理別的事。
袁澤抱着自己的水晶球一臉怨氣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時不時還撇闵軻樊一眼,生怕他一個氣憤不過就動手揍他--畢竟人是在他們審訊的時候出的事,而殷桃是個女孩,闵大組長總不能拿她出氣,算來算去就只剩下自己了,這苦命的人生啊……
即便袁澤腦海中已經演繹出千萬種自己被揍的場景,然而闵軻樊卻是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撐着下巴像是着思考着什麽無法理解的問題。
班公室沉默了良久,闫欣帶着一臉疲憊從門外走進來,她忙活了一天一夜,總算是把上頭的人都給應付完,現在的闫欣只想睡一覺,可惜現實不允許,組裏還有好多活要幹。
看着闵軻樊想問題想得那麽出神,她伸手到這人面前晃了晃,讓他回神。
闵軻樊眨了眨眼,把手放下,拿着手機在手上抛着玩:“都解決了?”
“嗯!有我出馬,什麽事搞不定。”闫欣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跟那些領導們廢話一大堆真是有夠累人的“你呢?在這裏想什麽?”
闵軻樊蹙眉思索了一會兒,說道:“我就是覺得有點奇怪。”
馬小雨從電腦後面探出腦袋,小聲問:“哪裏奇怪呀?”
闵軻樊歪了一下腦袋,眼睛向天花板上看,一邊回憶一邊說:“我們剛查到孫海跟案子的聯系,孫海進醫院昏迷不醒,查到鄭獅和白瞑和黎塘認識,結果鄭獅和黎塘也都進了醫院,同樣是昏迷不醒,現在還沒出事的就只剩白瞑和程平遇,這兩個人似乎也有不少秘密,并且不願意讓警方知道。”
而且誰也不知道他們還會不會繼續出事,要是他們也有個什麽三長兩短,這個案子可就真的不知道該怎麽進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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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覺得白瞑的嫌疑很大。”殷桃說道“在天臺上我們都看到他想對孫海動手,而鄭獅也是跟他一起去吃飯才出的事,黎塘又是他的校長,那些學生出事前又都去過他的店裏,這世界上會有這麽巧的事嗎?”
闫欣也贊同的點了點頭,她跟殷桃的觀點一樣,她并不相信那個看起來很幹淨陽光的小青年,況且白瞑并沒有确鑿的不在場證明,沒有誰能證明他是清白的,就目前這個案子來看,白瞑的是嫌疑最大的人。
袁澤也看向闵軻樊,摸了摸自己的水晶球,他實在是想象不到讓水晶球産生恐懼的人到底會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闵軻樊朝他們揮揮手:“已經讓人盯着他了,我也不可能把目光全鎖定在白瞑身上,這個案子肯定還有我們沒有發現過的線索。”
袁澤有些沮喪:“可是我們現在要怎麽做?感覺跟案子有關系的當事人三分之一在法醫室,三分之一在醫院,還剩下的那三分之一根本什麽都問不出來。”
“總會有線索,主要是看我們怎麽樣去發掘。”闵軻樊伸了個懶腰,正了正自己脖子上的骨頭“殷桃跟我去一趟程平遇他們以前的學校,袁澤和小雨往黎塘家裏跑一趟,看看能不能也什麽發現,至于闫欣……你趕緊去睡一覺,有什麽事都等恢複精神之後再說,你現在這狀态也沒辦法好好工作。”
“好!”
……
孫海等人曾經就讀的高中離神都很遠,闵軻樊和殷桃兩個人單單是花在路上的時間就已經用了大半天,等找到馬小雨發過來的那個學校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事。
幸好他們是兩個人過來的,能夠換着開車才不至于疲勞駕駛。
闵軻樊将車停好,和殷桃一塊走向校門,保安将他們攔在了校門口,不肯放他們進去。
闵軻樊将自己的證件給拿出來:“我們是警察,有些問題找這個學校的校長,能放我們進去嗎?”
保安将他的證件反複看了好幾遍,即便已經确認過那是真的證件,也依舊不肯将他們放進去,而是給校長打電話,等校長跟闵軻樊确認過才肯放人,除此之外,保安還一路跟着他們倆,給兩人的感覺--這保安有點過度緊張。
殷桃暗暗撇了那保安幾眼,拿出手機給闵軻發信息--這學校管理這麽嚴格的嗎?
闵軻樊--是有點奇怪。
殷桃--他們不會是做了什麽虧心事,然後怕被我們發現才一直盯着我們吧?
闵軻樊朝她搖了搖頭,給馬小雨發了信息,讓她查一下這學校的制度問題。
校長辦公室并不遠,那保安将他們送到辦公室後也沒有要走的意思,就那樣守在門口,看意思是等他們跟校長聊完了之後,還會一路跟着他們離開學校。
闵軻樊:“……”
殷桃:“……”
校長是一位頭發半白的中年人,端端正正的坐在辦公桌前,見到闵軻樊兩人也只是皺了皺眉,一臉嚴肅,有一股老幹部的氣息。
闵軻樊把自己的證件擺到校長面前。等他查看完證件後才開口:“許校長?”
許校長點了點頭:“是我,不知道兩位警官來我們學校是為了什麽事?”
“沒事,我們就是有一個案子遇到了難題,正好查到案子跟貴校有一點聯系,所以特地過來看看。”說着,闵軻樊給殷桃遞了個眼神。
殷桃接收到闵軻樊的眼神,立刻接話:“許校長,貴校的管理一直都這麽嚴格?這樣的制度很少見啊!不怕學生會反感?”
許校長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話裏的意思,他猶豫着開口:“我們學校對外來人員比較防備,對學生還是挺放松的,所以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闵軻樊笑問:“為什麽對外來人員這麽嚴格?是之前出過什麽事?”
許校長眉頭皺得更深,似乎是不太願意提起這件事。
這時,馬小雨也發了信息過來,她查到了一些資料,是關于這個學校的信息:那個學校以前是開放式的,很歡迎家長以及各界人士到學校參觀,校方應該是希望通過這樣的方式提高入學率,只不過這一切的轉折發生在六年前。
六年前這個中學發生了一起命案,死者是一名高一新入學的女學生,才剛到這個學校一個月不到,經過警方調查,死者死前有被侵犯過的痕跡,但是檢驗不到DNA生物樣本,而且學校裏的外來人員出入太多,兇手的可排查範圍太大,基本上可以說是無法确定範圍,最後校方出面向女孩家裏賠償,這個案子最後也就不了了之。
闵軻樊問--那個女孩是怎麽死的?
馬小雨--墜樓。
他們這個案子的幾名死者也全都是墜樓而亡,這下終于算是對上了。
馬小雨還補充了一條信息--那個女孩的名字叫做鄭蝶。
闵軻樊将目光從手機上轉移到許校長臉上:“你們之所以會對外來人員這麽防備,是因為這個名叫鄭蝶的女孩,對吧?”
馬小雨将鄭蝶的照片發了過來,闵軻樊将那張照片怼到許校長面前。
許校長看着照片上那個笑顏如花的人頓住,臉上劃過一絲疲憊與愧疚的情緒。
闵軻樊拉過轉椅到許校長面前坐下,将自己的手機收回來:“好了,來說正事吧!”
許校長垂下眼睛:“你們想問什麽?”
闵軻樊敲了敲手機上那張鄭蝶的照片,還甩了一把自己的小辮子:“關于這個女孩的一切,我們都得知道。”
許校長皺眉:“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鄭蝶的案子不是已經結了嗎?”
“正确來說,那還是一個懸案,而我們正在查的……”闵軻樊露出一個職業假笑“紀律要求,恕我不能跟你說明情況。”
許校長嘆了口氣,摘下眼鏡擦拭着,他說:“這件事是我一輩子的罪孽。”
許校長年輕的時候野心很大,他從一個小小的老師做到校長,一路得到了衆人的贊揚與羨慕,但是他不想僅僅局限在這裏,他想要得到更多人的認可,想要自己的名聲傳播得更廣、更遠……
讓外界人員随意出入參觀校園就是許校長親自做的決定,他給學校裝修得很漂亮,将資金都投入在表面上,他想把學校推廣出去,做得更大,最好能夠多開幾間分校,讓自己的名字家喻戶曉。
那段時間,學校很熱鬧,當然也有學生反應過受到了外來人員的騷擾、那些校外的人影響到學生的學習……只是許校長從來都不把這些話當一回事。
他覺得是學生們太矯情,一點小事都不能容忍,要把學校推廣出去,這些都是必須要有的程序,只能先暫時犧牲一下這些學生,等這段時間過去,一切都會恢複正常,學校的知名度也會更好,到時候學生自然也會回歸平靜。
然後,意外就發生了。
鄭蝶是一個品學兼優的孩子,她長得漂亮,人緣也好,以超高分考這間中學,而那些投訴被打擾學習的人中就有她一個。
開學不到一個月,鄭蝶就跟班上的同學都混熟了,那一次是他們的聯名投訴,但是許校長對這事卻不予理會。
就在那個投訴事件過去後的第二個星期,鄭蝶就出事了,那樣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那樣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那鮮紅的血肉成了許校長午夜夢回時的噩夢,是他這一輩子都無法償清的債。
許校長擦拭眼角的淚水:“鄭蝶的父母鬧到學校裏,而警方又沒辦法查出兇,事情繼續發酵下去只會越鬧越大,可是我不能讓學校毀在我手裏。”
所以許校長找人的這件事壓了下來,甚至引導輿論,說鄭蝶的事只是一個意外--警方并沒有将調查結果公布出去,誰也不知道鄭蝶的墜樓到底是因為什麽,這輿論很容易就被帶偏帶跑。
他還想方設法将鄭蝶的家人逼走,将這件事徹底的壓下來,警方這邊本來應該繼續調查,可是受害人的家屬都已經不再追究,而且警方這邊也沒有任何的線索能走,就只好這樣讓這個案子冷下去。
而許校長則是關閉了校門,重新頒布新制度,嚴格要求外來人員不許進校,就算是進也要有人全程盯着,決不能讓他們跟學生有過多的接觸。
許校長眼角的緋紅無法散去:“我對不起那個孩子,是我對不起她啊!”
闵軻樊并不想對他做過的事做什麽評價,給夠許校長緩和的時間,他接着問一些細節方面的問題:“鄭蝶以前在班裏跟誰的關系最好?有沒有跟誰鬧過別扭或者是什麽小摩擦?還有孫海、程平遇……她和這幾個人的關系怎麽樣?”
許校長沉默了一會兒,他搖了搖頭:“我對鄭蝶其實不是很了解,大部分都是在她出事之後從他們班的老師那裏聽來的。”
殷桃說:“那誰對她比較了解,我們想知道更多關于鄭蝶生活細節。”
許校長想了想:“我給張老師打個電話,他是鄭蝶的班主任,應該對她比較熟悉。”
闵軻樊朝他點了點頭。
許校長便給張老師打了電話,讓他到辦公室裏一趟。
……
張老師還很年輕,目測不到三十歲,看面相與打扮,應該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
闵軻樊幹脆利落的說明自己的來意,将剛才問過許校長的問題又重複了一遍。
張老師雙手交握在膝蓋上,思考了一會兒:“小蝶跟全班同學都相處得很好,但是沒有什麽最要好的朋友,她活潑大方,也沒和同學鬧過矛盾,班裏的同學都很喜歡她的性格,至于你剛才說的那幾個人,我沒有很大的印象。”
殷桃疑惑:“為什麽?”
張老師解釋道:“當時開學才一個月不到,同學們各自都還不是很熟悉,我也沒把他們的名字都記住,而且現在已經過去了六年,就算我原本記得,現在也淡忘得差不多,所以我是真的想不起來。”
闵軻樊和殷桃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睛裏的疑惑--連學生都還沒有認齊,怎麽對鄭蝶的情況就這麽了解呢?
張老師看出了他們的疑惑,有些無奈的解釋:“小蝶是當時班裏成績最好的學生,她還是班長,我們班有什麽事都是她在跟我接觸,所以我對她印象挺深。”
闵軻樊和殷桃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手機再次震動,馬小雨已經将鄭蝶的身份資料給挖了出來--鄭蝶生在一個普通家庭,是獨生女,生活關系簡單,只是她的父母也都在幾年前相繼離世,鄭家父母的葬禮還是他們鄰居幫忙辦的,除了這些,其他什麽都查不到。
闵軻樊給她回了一個OK的表情包,将手機收起來繼續自己的工作。
“鄭蝶出事之後你們班轉走了不少學生吧?”
張老師點了點頭,随後很快又搖頭:“我們學校教學資源很不錯,很多學生和家長其實都不願意走,他們更多的是轉到其他班,只有少數會轉學,大家都不想離開這個學校。”
闵軻樊點了點頭表示理解:“有當年轉校的學生名單和檔案嗎?我們想看看。”
張老師聽罷,下意識看向許校長。
許校長倒也沒有過多的猶豫,痛快的說:“資料都在我這裏,你們先聊着,我去找找。”
殷桃趕緊跟上去:“許校長,我陪你一起去吧。”
許校長點頭,轉身走出去。
殷桃悄悄給闵軻樊比了個手勢,也跟着許校長跑了。
闵軻樊掃一眼他們離去的身影,看着張老師的眼睛,對他說:“當年的事給你的事業造成了不少打擊吧。”
“打擊是有的,畢竟我是他們的班主任……”張老師說着說着就苦笑了起來“那段時間的确很難熬,除了家長和社會的指責,還有我對那孩子的愧疚,無一不在折磨着我,但是好在這一切都過去了。”
“那麽你恨嗎?”
“嗯?”張老師有些疑惑。
闵軻樊眯了眯眼:“你有沒有想過要為自己報仇,把那些曾經傷害過你的人都殺了?”
張老師站了起來,眼睛裏充滿了戒備和不悅:“警官,你什麽意思?”
闵軻樊擡頭跟他對視了好一會兒,突然就笑了,移開自己的目光,朝他招招手,讓他坐回位置上:“別這麽激動,坐下來喝口茶,我就是開個玩笑而已。”
張老師還是有些不悅,卻還是坐下來:“我覺得一點都不好笑。”
“是是是,是我的問題,張老師見怪莫怪。”闵軻樊給張老師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我這個人說話不過腦子,你可別介意哈。”
張老師微微蹙眉,接過他手裏的茶,不再多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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