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看見姜糖鑽進屋子裏的身影，蘇大娘和兩個孩子的心都提了起來。
百煉緊張兮兮地站到陳婆子那間屋子門口。
成鋼緊緊抓着蘇大娘的手，眼睛一錯不錯地盯着姜糖進去那間屋子。
也不知道她在裏面做什麽，進去後就沒有動靜，所有人在心都吊在了嗓子眼。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另一間屋子，陳婆子行走的腳步聲突然響起。
蘇大娘臉色驟變，心裏一着急，額頭都開始冒出細汗。
百煉飛快上前堵住門，“奶奶，可不可以再加十個，我和弟弟已經半年沒吃過雞蛋了。”
成鋼見狀，松開蘇大娘的手，走到百煉身旁，用可憐巴巴的聲音，向着門裏的人說：“奶奶，可以嗎？這樣我和哥哥就可以多吃兩個了。”
話音落下，門外的一個大人和兩個小孩都秉着氣，聽屋裏的動靜。
只聽見陳婆子的腳步聲頓了頓，随即越來越小，似的返身回去拿雞蛋。
蘇大娘大大松了一口氣，百煉和成鋼的身子都有些微微發抖。
這時，姜糖從屋裏出來了，她輕手輕腳把門合上，恢複成原來的樣子。
百煉成鋼見狀，連忙過來抓住她的手。
姜糖感受到他們輕顫的手，心裏不由得泛起愧疚。
不過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
她給了蘇大娘一個肯定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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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大娘神色一凜，下巴朝門口點了點，輕聲問道：“走不走？”
姜糖搖頭，正準備說話——
陳婆子就打開門口，她沒察覺到異樣，把雞蛋遞給姜糖，“一共四十個，你數一下。”
換好雞蛋從陳家出來。
過了那座山，小李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接過裝雞蛋的籃子，“嫂子，我來拿吧。”
姜糖沒客氣，把籃子給他，随即蹲下看向兩個孩子，摸着他們的後腦勺，說道：“我們百煉成鋼真棒，把娘說的話都記住了！”
百煉微白的小臉露出了害羞的笑。
成鋼也就在陳家那會兒有些怕，出來後就變得沒心沒肺了。
聽見姜糖的話，他興奮地問道：“比我爹還厲害嗎？”
姜糖：……
她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道：“那你回家問問你爹，是他厲害還是你厲害。”
百煉抿嘴偷笑，“爹的手掌更厲害。”
成鋼被堵得沒話說，生氣地“哼”了一聲。
百煉見狀，趕緊去哄他。
見兩個孩子恢複精神了，姜糖這才松一口氣。
她剛才一直擔心他們倆被吓壞，沒想到這兄弟倆都是心大的。
蘇大娘這時問道：“你進屋做什麽去了？”
姜糖說道：“什麽都沒做，就是确認一下自己的猜想。”
畢竟徐望歸只是說查到不對勁，具體怎麽不對勁也不知道，所以她就直接莽了。
現在冷靜過來一想，姜糖覺得自己仿佛降智了一般，不然怎麽會做出這種以身犯險的事，
就算小李在附近，也不能百分百保證不出意外。
也幸好一切順利沒出什麽事。
經過剛才那一輪，再加上知道姜糖一個人帶着兩個孩子從江寧市到邊城，蘇大娘已經是打心底裏認可她了。
蘇大娘沒問她要确認什麽，而是征詢她的意見：“接下來你有什麽想法，打算怎麽做？”
姜糖微微一笑，“當然是報警。”
蘇大娘一怔，滿臉驚訝地問道：“你怎麽會想到要報警？”
姜糖瞥了她一眼，義正辭嚴地說道：“遇上事兒了，當然要找人民警察來主持公道。”
小李嘴角抽了抽，他好奇地插話，“既然如此，今天怎麽還來陳家？”
姜糖理直氣壯，“我忘了！”
她是真的沒想起可以報警，所以才覺得自己仿佛被降智了般。
蘇大娘：……
小李：……
蘇大娘滿臉一言難盡的表情。
姜糖把百煉成鋼送回家，請齊嫂子幫忙看一下，然後她跟蘇大娘一起坐小齊的車到北河縣派出所。
報完案，她回到邊城部隊已經是下午了。
姜糖連飯都沒來得及吃，馬不停蹄來到蘇家，給劉大伯和劉大娘打電話。
派出所的動作很快，次日齊嫂子就一臉八卦地跑過來。
“小姜啊，你知道嗎？紅旗大隊的大隊長一家被抓了！”
姜糖微微詫異地挑眉，“你從哪裏聽到消息？”
齊嫂子搬了個椅子坐到她對面，“聽周美華說的，她今天早上想去紅旗大隊換東西，沒想到就撞上這事兒了。你說得沒錯，陳老太跟她兒媳婦是不一樣。”
姜糖裝作好奇地問道：“怎麽不一樣？”
“她兒媳婦是被人賣給他們的，對外卻說是遠方親戚的侄女，那女孩剛來的時候跑過，不過都被村裏人看到抓回去了！”
姜糖皺眉，眸底閃過一抹憤怒，“紅旗大隊的人知道她是被拐賣來的，但是都選擇袖手旁觀或者助纣為虐？”
齊嫂子搖搖頭，滿臉痛心和嘆息，“沒人知道，因為陳老太說她這兒媳婦腦袋有問題，總說些白日做夢的話，所以沒人把她兒媳婦說的話當真，只以為她胡說八道。”
姜糖沉默了，心情變得沉重起來。
她又應付了齊嫂子幾句，借口身體不舒服想要休息，請她先回去。
中午。
徐望歸回來時，姜糖還在廚房炒菜。
他脫掉帽子，洗了洗手鑽進廚房，坐在竈前的小凳子，“姜糖同志，你可以啊。聽小李說警察已經把人抓了。”
姜糖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徐望歸挑眉，“怎麽還不高興？事情不都解決了？”
姜糖把鍋裏的青菜盛起來，鍋鏟一扔，“我只是在想，如果我在縣城看到她的時候就跟你說，她是不是就可以少受一些苦。”
徐望歸一愣，他看了一眼心情明顯不好的姜糖，實話實說：“就算再來一次，我相信你的選擇依然不會變。”
姜糖聞言，擡起頭定定望他幾秒。
雖然還是覺得難過，心底卻豁然開朗。
徐望歸說得沒錯，不管這件事重來幾次，她依然是她，所以自責也沒用。
知道這件事有警察同志管之後，姜糖就沒有再關注。
不過她後來也聽說，只有陳婆子一家受到制裁，拐賣劉蘭的人沒有半點線索。
劉蘭是她“兒媳婦”。
時間匆匆，轉眼就到十月份。
這天中午。
徐望歸回來看到桌上的番茄炒蛋，沒忍住挑了挑眉，“我還以為你不想要這些雞蛋了。”
姜糖瞥他一眼，夾一筷子雞蛋，“做錯事的又不是雞蛋，我等價交換來的東西為什麽不要？再說這可是糧食。”
徐望歸聞言嗤笑了一聲。
姜糖面無表情地說道：“徐團長，要是你不想吃就站起來，出門右轉，再見不送。”
這怎能行！徐望歸神情一凜，“姜糖同志，我有件重要的事要跟你彙報。”
“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