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在一起 (1)
周思慧心驀地一顫, 胳膊垂下不小心碰觸到了餐桌上的水杯，幸虧她反應快，水杯朝一側傾斜時, 她先一步握住。
水杯裏的水晃了晃，最終只溢出幾滴，水落到手背上, 隐隐渲開，她盯着水滴看了起來, 腦海中開始回憶昨晚自己到底做了什麽。
斷片太嚴重，腦袋裏好像揣着一團漿糊，似乎有什麽畫面閃過, 等她想去深究時又消失不見。
說白了, 就是什麽都不記得。
對他負責？
那她也得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事才行啊。
喉嚨太幹，她抿抿唇, 端起水杯仰頭喝了半杯, 喝完還是不太管用, 又把剩下的半杯水喝完。
喉嚨倒是不幹了，但心越發不平靜了。
昨晚她到底做什麽了啊？
難不成她和溫萊一樣……
周思慧随即否認了這個假設, 不會的, 要真發生了什麽她肯定會有印象, 即便她沒有, 身體也會有。
她試着活動了個下手臂，不酸不脹不難受，又活動了下腿，腿也沒什麽太累的感覺。
那個“可能發生了什麽不可描述事情”的假設被她否決掉。
她拉過椅子彎腰坐下, 拿起包子湊到嘴邊剛要吃, 又隐隐覺得不安, 放下包子，起身去了卧室，在卧室裏兜轉一圈，随即又去了衛生間，對着鏡子扯開睡衣衣領。
白皙如玉的脖頸在燈光的照射下越發顯得瑩潤，兩側鎖骨處也沒什麽異常，她又扯着衣領往下扒了扒，胸口那裏也如常。
換句話說，她和宋祁昨晚根本什麽也沒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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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用說負責了。
周思慧對着鏡子低聲嘟囔了一句：“壞人。”
“阿嚏。”宋祁正在辦公，莫名覺得鼻子有些癢，沒忍住連打了兩聲噴嚏。
助理小陳問：“老大，不舒服嗎？”
宋祁拿過桌子上的紙巾輕輕擦拭了下，搖頭：“沒有。”
随後問：“讓你準備的文件準備好了嗎？”
小陳遞上文件夾，“這些都是。”
宋祁伸手接過，“對了，瑞康的那個侵權案确定什麽時候開庭了嗎？”
小陳反應了幾秒，“是周小姐她們公司的那個案子？”
宋祁慢擡眼睑，“不然呢？”
小陳打開手機看了眼備忘錄，“下個月。”
宋祁交代：“把需要的文件都準備好，下午拿給我來看。”
小陳：“是。”
話音剛落，辦公室門打開，趙達擰着眉走了進來，像是沒魂了似的，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宋祁擺了下手，小陳點點頭轉身離開。
辦公室門打開又關上，裏面沒了外人，宋祁身體後傾倚上椅背，手裏轉着筆，挑眉問：“怎麽了？”
趙達唉聲嘆氣，“哥們昨晚做了錯事。”
“什麽錯事？”宋祁還從來沒見趙達這副神情，他猜八成事情挺嚴重的。
“官司的事？”
“不是。”
“私事？”
“嗯，私事。”
宋祁坐起些，伸手端過桌子上的杯水，低頭輕抿一口，“什麽事，說出來讓我樂呵樂呵。”
“去你的。”趙達伸手抓了把頭發，擰眉說，“我昨晚和溫萊，我們…睡了。”
“咳咳咳。”宋祁輕咳幾聲，“睡了？你和溫萊？”
“嗯，睡了。”趙達回，“我和溫萊。”
“你不是一直惦記着溫萊嗎，上次喝醉還說忘不了人家。”宋祁放下杯子，“這不正好，可以再續前緣了。”
“我是惦記着她沒錯。”趙達喉結滾了滾，做了個吞咽口水的動作，操，想起昨晚的一幕幕，心便癢的不行，像是有什麽在撓，“惦記好多年了，夢裏都是她。”
他邊說邊伸手解開西裝扣子，又扯松領帶，“可是她煩我啊，每次給她打電話要麽不接，要麽接了最多說兩句，她很煩我。”
“然後呢？”宋祁問。
“然後發生了昨晚的事我本來還挺高興的，我們關系終于可以近一步了，可是——”趙達輕嘆一聲，“她給我發微信要我以後永遠不要出現在她面前，昨晚的事就當是個誤會。”
“她還說，祝我幸福，等我以後結婚的時候，她會包個大紅包。”
趙達把手機扔茶幾上，“沒她我幸福個屁啊，結婚？！我跟誰去結婚，老子這輩子除了她就沒想過和別人結婚，不是她的話，我結個屁的婚啊。”
他越說心越堵，酸溜溜的像吃了山楂，“我剛去找她家找她了，她沒在，我又去了她公司，也不在，她現在就是躲我。”
“祁哥，我可怎麽辦啊？”趙達沒轍了，昨晚具體做了多少次他也不記得，但唯一肯定的是酒喝得太多，沒做什麽安全措施，這要是她懷孕的話……
“你得幫幫我。”趙達求助，“祁哥，只有你能幫我了。”
“我？我怎麽幫？”宋祁指尖輕輕叩擊着桌面，那張俊逸的臉無論在什麽時候都好看的要命，他眉梢淡挑，提出建議，“事情既然發生了，就得你自己去解決，這樣才有誠意。”
“我不是找不到嗎。”趙達雙手合十，“溫萊和小會會關系好，你幫我旁敲側擊問一下，看溫萊在哪，拜托拜托。”
……
周思慧是中午快下班的時候接到宋祁電話的，今天上午她一直在忙，溫萊沒上班，她的工作需要有人來完成，周思慧做完自己的便開始做溫萊負責的那部分。
期間連水都沒喝，椅子都沒離開一下。
她剛放下筆，擡手揉捏酸脹的後頸，手機響了，上面顯示“宋祁”，周思慧抿唇看着，一時不知是接好還是不接好。
旁邊同事提醒，“會姐，電話。”
周思慧回過神，勾唇說：“好。”
她拿起手機去了茶水間，轉身關上門，接通了電話，因為不知道宋祁打電話的目的，她沒主動開口說話，想等他先講。
接通後沉寂的這幾秒裏，她心跳很快，胸口像是揣着一只小鹿，瘋狂跳蹿，胡亂撞擊，胸腔都被撞疼了。
莫名的那張紙條上面的字再度浮現在腦海中，他？他不會真要找她負責吧？
可是，她并沒有做什麽呀。
周思慧思緒千回百轉時，聽筒那端傳來缱绻動聽的男聲，像是在她心尖上若有似無撓了一把，又酥又麻，讓人心慌。
“吃早飯了嗎？”宋祁問。
周思慧乖巧回：“嗯，吃了。”
“看到我給你留的字條了？”他又問。
“……看到了。”周思慧貝齒咬唇，神情有些許緊張，想問他什麽意思，但沒問出口。
她不問不代表宋祁不講，他輕笑問：“那你打算怎麽負責，嗯？”
周思慧臉不其然變紅，唇顫着不知說什麽好，後來想起他看不到她，心跳又平複了些，暗暗給自己打氣，別怕，你又沒做什麽。
“為什麽要我負責？”
“真忘了？”
周思慧眼睫一顫，“我忘什麽了，我什麽都沒做，你別騙我。”
“沒騙你。”宋祁說，“加我微信。”
“幹嘛要加微信？”周思慧不解問。
“把證據發給你。”宋祁晴朗的聲音伴着風傳遞過來，又蠱又撩，“怎麽？不敢加？”
偶爾周思慧也會掉進激将法的陷進裏，她輕擡下颌，說了一個字：“加。”
等好友通過後，她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宋祁怕不是用這個方法故意讓她加他微信吧。
那她現在删除好友還來得及嗎？
好友還沒删，她手機震了下，宋祁還真發來了所謂的“證據”。
一段大概二十秒的視頻，還是她要求錄的。
視頻裏，她坐在他腿上，腥紅着眸子摟着他脖頸親他，沒什麽章法的親，想親哪親哪。
氣息很重。
他攬着她腰肢，要她不要鬧。
她噘嘴，醉意朦胧睨着他問：“到底給不給親？”
他笑得一臉寵溺，眼神裏淌着欲，“親可以，但你得負責。”
“負責？怎麽負責？”喝醉酒的周思慧眼底氤氲蒙蒙的，好似泛起漣漪。
“負責啊。”宋祁說話語速很慢，邊說邊湊到她耳畔，輕聲低語了一句。
周思慧眼睫輕顫着說了聲：“……好，我負責。”
話落，她捧起他的臉，主動親了上去，七年沒接過吻，吻技退步很嚴重，她笨拙的啃噬着他的唇，吸吸他唇瓣，又咬咬他唇角。
還勾着他脖子說：“把這段錄下來，我以後要看。”
後面還有兩秒的影像，周思慧沒臉再看下去了，退出，走到窗前，拉開窗戶平息燥意。
今天的風又冷又大，可吹拂在她身上一點作用都沒有，她臉還是那麽紅。
她正大口喘着氣時，又有微信進來。
S：[看到了嗎，是你說要對我負責的？]
S：[你不會不想認吧？]
周思慧：[……]
周思慧還真不想認了，反正是醉酒的承諾。
周思慧：[我不記得了。]
周思慧：[你應該不會跟喝醉酒的人一般見識。]
周思慧：[我看昨晚的事就這樣翻篇吧。]
宋祁又發來一條，沒打字，是語音，六秒。
S：“你這是打算親了不認賬？始亂終棄？”
“……”這哪跟哪啊，什麽始亂終棄。
周思慧提醒他：“你用詞錯誤了，始亂終棄指的是情侶之間，我們什麽關系也沒有。”
S：“明白了。”
周思慧一臉懵，根本沒聽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周思慧：“你明白什麽了？”
S：“周思慧想不想跟我有個合法的關系。”
周思慧：“？？？”
S：“例如，夫妻。”
周思慧：“……”
又一陣強風吹來，吹得窗臺上盆栽裏的小花左右晃，周思慧發絲都被吹亂了，有一縷貼在了臉上，她撩起夾在耳後，有些不太相信方才聽到的，再次點開語音聽了一遍。
宋祁的聲音悠然傳來。
“明白了。”
“周思慧想不想跟我有合法的關系？”
“例如，夫妻。”
周思慧驚的說不出話，手機突然響了，看着來電顯示她下意識不想接通，可手指一顫，不小心給按下了接聽鍵，沒等她說話，對面先開了口。
“會會，我在向你求婚。”
周思慧：“……”
他真是瘋了。
溫萊最近接連受刺激，嗓子就沒好過，“咳咳咳，你說什麽，宋祁向你求婚了？還是電話裏？那你怎麽答複的？同意還是反對？”
“宋祁是腦袋被門夾了嗎？怎麽突然求婚？”
“還是說，你們兩個也發生了什麽不可描述的事？”
“什麽也沒有發生。”周思慧吃着漢堡，細想了下方才的事情，打她說出他們沒有任何關系之後，宋祁便開始胡言亂語了。
周思慧輕嘆，“估計是受刺激了吧。”
“他受什麽刺激？”
“他要我對他負責。”
“你怎麽說的？”
“我說我們沒關系。”
溫萊啧啧兩聲：“懂了，應該就是受刺激了，他那麽喜歡你，聽到你說沒關系，可不得立馬求婚。”
“宋祁真是被你拿捏的死死的了。”
周思慧抿抿唇，“我沒拿捏他。”
“是是是，是他上趕着讓你拿捏的。”溫萊的聲音聽着比早上好了不少，情緒也平複了很多，“欸，那你怎麽想的，應還是不應？”
周思慧回答的很慢，“……不應，又不喜歡。”
話音方落，她牙齒不小心咬上了舌尖，痛感傳來，她放下漢堡，捂臉輕嘶一聲。
那端溫萊輕笑兩聲：“看吧，口是心非的結果。”
宋祁打電話的時候趙達也在，等他挂了電話，趙達瞪眼，“老大，問下，你這求婚是真的還是随口說的？”
“真的。”宋祁從口袋裏拿東西，不小心帶出了什麽，落在地上砸出聲響。
很輕的聲音。
趙達順着聲音看了過去，他彎腰撿起，眼睛睜得更大了，捏着戒指問：“什麽時候買的？”
宋祁拿過戒指端詳着，“很久了。”
“多久？不會是你在美國的時候吧？”宋祁沒吱聲，也沒反駁，眉梢淡挑示意趙達閉嘴。
“我去！還這是那時候啊。”趙達倚着辦公桌，挑眉說，“你這意思，這麽多年來，你一刻都沒忘記小會會呗。”
忘？
怎麽可能。
“沒忘。”宋祁大方承認，随後把戒指放進了抽屜裏。
“不對啊，你不說她還沒答應你的追求嗎？那怎麽突然求婚了？”趙達一副不懂的神情。
因為被她的話刺激到了，她說，他們什麽關系也沒有，雖說是事實，但讓人很難過。
“沒忍住。”一直努力忍着，可還沒忍住。
其實宋祁忍耐力很強的，和宋康鬧得最兇的那幾年，一次都沒開口求過什麽，不給生活費怎麽了，他自己去掙，反正讓他妥協，那是不可能的。
宋老爺子曾說過，宋祁犟起來，誰都沒轍。
可就是這樣一個傲嬌倔強的人，在面對周思慧時永遠都是先低頭的那個。
她是他的底線，為了她，他什麽都願意做。
求婚不算是一時興起，是他的心心念念，即使明知道會拒接，他還是說了。
“哎，可憐見的，咱們真是難兄難弟。”趙達拍了下宋祁的肩，努努嘴，“你還沒給我問溫萊的事呢。”
話音剛落，周思慧微信進來。
[溫萊在家，今天沒上班，我把她家地址發過去。你轉告趙達想清楚了再去找溫萊。]
下條是溫萊家的地址。
宋祁轉發給趙達，“別廢話了，趕快去找吧。”
趙達挑了下眉，“老大，謝了。”
他走得很急，門哐當響了好幾聲，吓得外面辦公的員工們長籲了一口氣。
門關上，宋祁坐下，拉開抽屜，拿出那只女戒垂眸看起來，陽光落在上面映出淡淡光影。
他靜靜凝視着，輕嘆了一聲，趙達說的對，還是太着急了，應該再等等的，等到她不那麽讨厭他。
等到她再次敞開心扉。
反正七年都等了，再等等又有什麽關系。
突然腦海裏蹦出一道聲音：不是怕麽，怕她會在敞開心扉之前，先喜歡上別人。
怕她會先一步看到別人的好。
怕她，再也不給他機會了。
宋祁臉色漸漸暗了下來，漆黑的瞳仁裏沒了那抹綻亮的光，讓人看着便覺得心疼。
“欸，老大最近怎麽回事啊？”外面辦公的地方兩人交頭接耳說着話，“以前可從來沒見過老大這副神情。”
滿眼的求之不得。
“好像是遇到了初戀。”另一人側過身，隔着玻璃看了眼辦公室裏的人，撇嘴，“真的，從來沒見老大這麽失魂落魄過。”
“老大初戀是誰啊？”
“瑞康的那個周小姐。”
“長得很漂亮很有氣質的那個周小姐？”
“嗯，就是她。”
“那你知道他們當年為什麽分手的嗎？誰甩的誰？”
旁邊那人勾了下手指，“聽我表姐說啊，老大是被甩的那個。”
“不是吧，就老大這模樣還是被甩的那個。”
“千真萬确，當年這事在雲大可轟動了。”
“……”
兩人越說越興奮都沒看到後面有人來，直到聲音響起，她們才停下。
“連老板都敢編排了，你們兩個是不想幹了？”
“張哥別啊，我們就是随便說說。
張興努了下嘴，提醒：“好好工作，以後不許亂說。”
那兩人附和：“好，絕不亂講。”
張興擡腳朝辦公室走去，看到宋祁正發呆，問：“怎麽不去吃飯？”
宋祁回過神，把戒指放離心髒最近的那個口袋裏，淡挑眉：“忙完了？”
“嗯。”張興走近，胳膊湊到他面前，戳戳手表，“中午了，去吃飯。”
奇彙律所下面有幾家不錯的餐廳，他們随便選了一個，吃到一半的時候，宋祁想起什麽，随手招來服務員打算加菜。
張興看了眼桌子上的菜，“夠了，不用加了。”
“誰說給你加的。”宋祁翻着菜單，指尖輕觸着，很快點好了三菜一湯。
張興問：“不給我，給誰？”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給周思慧？”
宋祁端起茶杯喝茶，眉梢輕挑了一下，算是給了答案。
張興正處在熱戀中，知道那種喜歡的滋味，點點頭，“行，還是你貼心。”
接着又說了句紮心的話，“不過你都忙活這麽久了，你和周思慧到底怎麽樣了？人追回來了沒有啊，我們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吃上你們的喜糖？”
“想吃糖？”
“想啊。”
宋祁撩了下身上的西裝，雙腿交疊又擺了下手，服務員再次過來，“先生有什麽需求嗎？”
宋祁：“有糖嗎？給他拿點。”
張興：“……”
“行，我錯了。”張興以過來人的身份說，“我就是覺得吧，你要是真想把人追回來還得更努力些，吃飯看電影啊什麽的，都做一做，不能只靠手機聯系。見到人一切都好說。”
張興的話點醒了宋祁，對，要吃飯見見。
只是人有的時候總不能如願。
周思慧臨時出差了四天，第五天下午回來的，剛下飛機便收到了宋祁發來的微信，問她什麽時候到，需不需要他去接她。
其實發微信的時候，他人已經在機場外了，四天沒見，很想。
周思慧一會兒還要去公司開會，回複：[不用了，我和老板一起走。]
宋祁臉上神色淡了些，眼睑半垂着，擋住了眼底的光。
小陳沒太注意，指着奶茶問：“老大，不去送嗎？”
宋祁透過車窗玻璃偏頭看了眼外面，說話的聲音都很冷，“不送了。”
她沒空見他。
小陳立馬明白了什麽，縮縮脖子，心說：又碰壁了。
宋祁回複：[晚上一起吃飯？]
周思慧這條回複的很快：[今晚不行了。]
S：[有約？]
周思慧：[嗯，我媽叫我回家吃飯。]
宋祁雖然有些失望，但她媽叫，她也不能不去。
S：[好，那改天吧。]
他沒讓小陳把車子開走，而是一直等着，直到看到她上了車離開，才收回視線，沉聲說：“回律所。”
這天晚上，宋祁哪裏也沒去，一直在律所加班到了八點，八點半他手機響了，是趙達打來的電話。
“你現在在哪呢？”
“加班。”
“都這節骨眼了，你還加什麽班啊，我給你發地址，你快來。”
“沒空。”宋祁拒絕。
“我可告訴你，你要是再不來，你家小會會可要跟別人跑了。”趙達突然冒出這麽一句。
宋祁握着筆的手一頓，“什麽？”
趙達：“小會會在跟人相親。”
“啪”，宋祁扔了筆，站起身，取下衣架上的風衣，邊穿邊說，“地址，發過來。”
趙達發過地址，順嘴提了一句：“對方長得挺帥的，雖然跟你比差點，但是吧，也還可以。”
“我看他們聊的挺好的，你快點吧，媳婦真要沒了。”
……
周思慧根本不知道相親的事，電話裏徐敏說想吃西餐了，周思慧最近忙着工作好久沒回家，聽到她那樣說，随口應了下來，“那去吃。”
然後徐敏說了地址，她開車去的，本以為是母女倆的閑暇時光，沒想到還有其他人在。
一個男人，長挺高的，皮膚偏白，鼻梁上架着眼鏡，長相很斯文，談吐也不錯，見到周思慧來，立馬起身。
周思慧當即猜出了什麽，徐敏這是又給她安排了相親，她轉身要走，被徐敏攔住，她輕聲警告，“你把飯好好吃完。”
周思慧不想讓徐敏下不來臺，不情不願坐下。
男人含笑介紹自己，周思慧敷衍應着，沒什麽胃口，她幾乎什麽都沒吃。
男人很健談，不斷和她說着什麽，中途還給她夾了菜，徐敏見狀，含笑點點頭，離開的悄無聲息。
周思慧早注意到徐敏離開，只是什麽也沒說，等她走後，周思慧淡聲說道：“對不起先生，我事先不知道這是相親。”
男人問：“要是知道呢？”
周思慧：“那我不會來的。”
她又說：“我有喜歡的人，抱歉。”
剛作勢要站起，胳膊被人攥住，灼熱的觸感傳來，周思慧仰頭去看，視線裏，男人眉梢皺着，眼睛腥紅，唇抿成了一道線，胸前起伏不定，喘息聲很重，像是跑着來的。
宋祁确實跑了一小段路，車子被他扔在了路邊。
“跟我走。”他說。
周思慧被他拉着站起，側身要拿包和外套的時候，被他先一步拿走，“走。”
“欸，先生你誰啊。”男人站起，擋在了周思慧身前，“她在跟我吃飯，你憑什麽把人帶走？”
“憑她是我的人。”宋祁冷聲說，“讓開。”
男人被宋祁的冰冷的神情吓到，縮回手。
宋祁拉着周思慧的手往外走，路過收銀臺時，他停下，從口袋裏拿出錢包，把卡遞上，指着靠窗的桌子說，“那桌，算賬。”
收銀員接過卡。
周思慧抿抿唇，輕喚了聲：“宋祁。”
宋祁面對她時臉色緩和了不少，有風吹進來，宋祁走到她面前，拿起搭在胳膊上的外套，輕聲說：“伸胳膊。”
周思慧聽話的伸直胳膊。
宋祁努努嘴，“另一只。”
她又伸直另一只。
衣服穿好，他給她扣好扣子，打量了一眼，确定沒有什麽不妥，再次牽起她的手。
随後接過收銀員遞上的卡，牽着周思慧走了出去。
風襲來，他把人攬在了懷裏，怕她冷，還用手擋在她額前，“沒事，我護着你，摔不了。”
他手擋着她真的不好看路，好在他護着她，倒是也沒摔。
兩人慢吞吞朝前走去。
趙達看見他們迎了上來，把車鑰匙交給他，“老大，要不是我，你這車已經被拖走了。”
宋祁說了聲：“謝謝。”
沒再聽趙達說什麽，越過他，上了車。
趙達功成身退，繼續和朋友用餐了。
周思慧邊系安全帶邊問：“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宋祁啓動車子，回：“趙達說的。”
原來是這樣，周思慧想了想，覺得還是要跟他解釋一下。
“那個……飯局是我媽安排的，我事先不知情。”說完，她看到宋祁唇角很輕的扯了下，臉色似乎也比方才好了。
“你在跟我解釋？”宋祁沒急着走，而是側過身睨着她，“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跟我解釋？”
“不想你誤會。”
“怕我誤會？”宋祁心情越發好了，再次追問，“為什麽怕我誤會，嗯？”
他希望能聽到那個讓人心悸的答案。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即便只過了幾秒，也讓人難捱。
“嗯，為什麽？”他問。
“因為——”周思慧心很慌，手還有些抖，呼之欲出的答案，她突然不知道怎麽說了。
“因為我不想……”她咬了下唇，“不想你生氣。”
“怕我生氣？”宋祁小心的一步步朝她試探，手碰觸到她的手，一個拉扯便能把人扣懷裏。
他在等着。
等她承認她還喜歡他。
“這麽在意我？”
“是不是心裏還有我？”
一路上窩在胸口的怒火就這麽沒了，想到她在意他，他比吃了蜜還甜。似乎覺得，今晚還不算太糟，至少知道了些什麽。
周思慧咬着唇不回答，頭越垂越低。
宋祁手撫上她的臉，循序漸誘，指腹在她唇瓣上摩挲，眼神深情又勾人，“嗯？不想說？”
周思慧心跳很快，發出的聲音都是顫的，“沒有不想說。”是不知道怎麽說。
她有些怕。
“會會。”他輕喚一聲，挑起她的下巴，“看着我。”
周思慧迎上他灼灼眸光，緊張的吞咽下口水，手指一縮，好像抓了他胳膊一下。
她太慌了。
不知道有沒有抓疼。
指尖顫着又移開，乖巧放在了膝蓋上，“看你，幹嘛？”
宋祁眼睛裏像是簇擁着火，周思慧聽到他問：“還喜歡我，對嗎？”
周思慧沒來得及回答，因為後面響起了汽車鳴笛聲，她一驚，身體條件反射後退，後背貼上了車門，顫着眼睫提醒，“擋路了。”
宋祁眸光從她臉上移到車後方，眉梢很快的蹙了下，随即睜開，“坐穩了。”
話落，啓動車子駛離。
他開的并不快，可周思慧依然覺得心很慌，或許不是因為車子，是因為他這個人。
他的存在感一向很強，上學的時候便是如此，每每他出現，她都會方寸大亂，直到他離開，她才會好。
她咽咽口水，指尖攪着也不知低頭在想什麽。
宋祁順着車流朝右邊街道駛去，随後停下。
周思慧降下車窗玻璃朝外看了看，“這是……”
話還沒說完，被他扣住後頸堵住了唇，他吻得很用力，像是要把她吞噬掉。
唇角傳來痛感，她去推他，沒推開，反而招來他更用力的親吻，他另一手趁機解開她那側的安全帶，扣住她的腰肢，用力一扯，把她拉坐到他這邊來。
她在他和方向盤之間，跪姿有些不好形容，反正很難受。
驀地，聲音傳來，下一秒，宋祁身後的座椅朝後倒去，他也跟着倒去，周思慧也順勢趴下。
她跌在了他的身上，下巴都給撞疼了，輕嘶聲還沒發出，又被宋祁堵住了唇。
他像是怎麽也親不夠似的，一直用力吻着她，上唇瓣咬完了，咬下唇瓣，然後是唇角，還有她的下巴。
他唇還落在了她的側頸。
脖頸上弄出痕跡她不好見人，周思慧推了他一把，顫着音說：“不要。”
可能是她語氣太急，宋祁眼底閃過異樣，眼神有些受傷。周思慧下意識解釋：“在那裏留下痕跡，會被看到。”
意思是，那裏不可以，但別處可以。
宋祁輕笑，“這裏不行，那這裏呢？”
他擡眸睨着她，指腹落在了她鎖骨處，像是瞬間燃起一團火，周思慧剛要開口說話，他已經有了行動。
她倒抽一口氣，抖着聲音喚了聲：“宋祁。”
眼角餘光瞟到什麽，提醒：“車窗還沒升上去。”
宋祁忙碌中還不忘把車窗玻璃升上去，暗黑色的車窗玻璃，徹底阻隔了人們的視線。
隐隐的，連路邊的燈光都照不進了。
宋祁這次沒問她行不行，而是直接制造起了波濤，像是奔騰的浪，來時要命，退時也要命。
周思慧手一直按在他手臂上，情難耐時指尖會情不自禁的深陷下去，連她都不知道，到底掐出了多少痕跡。
這不怪她，是他太壞了。
也太能磨人了。
她耳後根很癢，心更癢。
側頸那裏似有火在燒，到底，他還是沒控制好，留下了痕跡。
周思慧無意中瞥到，臉上剛剛褪下的紅潤再次冒了出來，對着正在開車的他再次掐去。
之前掐手臂，這次掐的他大腿。
宋祁攥住她的手，挑眉問：“不想好好回家了。”
周思慧頭偏了些，把證據展現給他看，“都怪你。”
宋祁看着上面的紅痕，身體一陣燥熱，喉結滾了滾，捏捏她手指，“嗯，怪我，到家給你親回來。”
“……”這人，還能不能好好說話。
周思慧反手掐了下他的掌心，指尖移開前被他握住，然後，他手指插進了她手指間，十指交握，親密無間，連風都透不過去。
他執起她的手，輕吻她手背，眼神纏綿炙熱。
周思慧被他看到不好意思，偏頭看向車外，無人注意時，嘴角揚起。
她在笑。
宋祁看到她的笑，心也跟着一暖，握着她手的力道加重了些。
晚飯都沒吃，他問：“想吃什麽？”
周思慧想了想，“面。”
“外面吃？”
“家裏。”
“你家？”
“嗯。”
宋祁說：“好，去你家，我給你做。”
他最近這幾天忙完後，總會試着做些吃的，想以後做給周思慧吃，成果還不錯，趙達都說好吃。
其實趙達還說了別的，他碎碎念最多了。
“老大可以了，知道你最行，你能給我們單身狗一條活路嗎。”
“是，要想留住一個人得先留住一個人的胃，但是吧，你能別這麽優秀嗎，我都想變成女的嫁你了。”
“你這都學會幾十道菜了，你家周思慧這輩子都吃不完，可以停手了。”
“哎，我都羨慕小會會了，未來老公真是太出色了。”
“……”
多數時候宋祁都不理他，偶爾會跟着他一唱一喝，或者是直接怼人，“閉嘴吧你，吵死了。”
“想吃什麽面？”宋祁問。
“西紅柿雞蛋面。”周思慧說，“對了，我家好像沒西紅柿。”
宋祁正好看到路邊有家超市，把車停好，他解開安全帶，傾身湊過去，挑起周思慧的下巴親了一會兒。
磨得她溢出聲，他才停下來，摸摸她臉，“等我。”
周思慧被他親暈了，本能應下，“好。”
等宋祁走遠後，她回過神，從包裏拿出手機，手機這一路震了好多次，她一直沒接。
看着來電顯示，她雙眉皺到一起，接通後，先開了口：“媽，我說的，我不要相親，為什麽還瞞着我安排相親。”
徐敏：“你這丫頭，我都是為你好，再過幾年你就要三十了，怎麽着，你想留在家裏當老姑娘啊。”
車裏還有宋祁留下的氣息，讓周思慧有些分神，她推門下車，走到沒人的地方繼續講。
“我長大了，自己的事自己可以做主了，你以後不要再随意做主。”
“我是為你好。”
“我不需要。”
“你也天沒良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