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漁火已歸
文/沐清雨
俞火接起來:“阿砺, 你到了?好, 我馬上出來。”
卻沒能馬上出去。
才結束和肖砺的通話, 邢唐的唇已印上她的。兩唇相觸的瞬間, 俞火微微顫栗, 他內心也不禁滿足地嘆息一聲,一手輕撫上她臉頰, 另一只手扣緊她纖腰,迫她承接這一吻。
俞火含糊地嗚咽, 手掌抵在他胸口推拒,可對于男人來說,這個動作卻是似拒似迎。邢唐根本不給她躲閃的機會, 把她牢牢地禁锢在懷裏, 吮吻她口腔中的每一寸, 輾轉反複。
窗外星光稀疏,豪華包廂裏光線昏暗,外面還隐隐傳來宴會廳的喧嚣, 周圍的一切,無不讓人感覺到溫柔又刺激。尤其面前的男人是自己喜歡的,确切地說, 在親眼見證他在工作上的專注與多謀,也像他說的那樣, 每見他一次,對他的喜歡就加深一分。漸漸的,心底那一絲抗拒被他的吻化解。終于, 俞火情不自禁地深深喘息。
感覺到她的軟化,邢唐将這個吻加深,恣意地品嘗她口中的清新甘甜的氣息。直到走廊內響起腳步聲,他的理智才回歸。卻還是沒舍得馬上結束,手上一動,鎖上了包廂的門。力道緩下來,又溫柔地吻了她片刻,“我知道這樣是冒犯了你。但怎麽辦,我控制不住。火火,我不想再對別人說,是你患者。”他自嘲地笑了下:“可直到現在,我甚至都不清楚,阻礙我們的因素是什麽。這讓我很不安。”
她分明是對他有情的,卻一再拒絕;她應該與阿砺不是戀人,可他們又似乎很是親密。這些看似互相矛盾的情緒和關系,都是令他不安的根源。這種情緒,在過去的那些年裏,邢唐從未有過。哪怕當年蕭熠出現,他也只是認命地想:到底還是有那麽一個人走進了赫饒心裏。盡管那個人不是自己,也沒有那麽不可接受。可現在,邢唐承認,自己在為俞火患得患失。
可他不知道,只要他稍一示弱,俞火就會心軟。而他不自覺表現出的脆弱,更是俞火無法抵抗的。聞言,她擡起臉看他,漆黑的眼比窗外的星光還亮,邢唐聽見她說:“阿砺回來的正好,有些話,我要當面和他說。”
邢唐頓時明白,她是要和阿砺說他的事。他不明白,俞火為什麽要和阿砺報備?是要征求對方的意見,還是另有隐情?此前,阿砺只擁有名字。現下,這個男人真真切切地出現了,還要從自己手上把她的人帶走。這種等于同拱手相讓的局面,讓邢唐做不到無動于衷。
俞火讀懂了他眼裏的疑惑,“如果你願意等等,就給我點時間,我會給你一個解釋。如果你不能等,或是不相信我,那我們就到此為止。”她以眼神示意邢唐讓她說完:“這是我對阿砺的尊重,也是對你的尊重。現在,”俞火看了下時間:“阿砺應該是剛到家,也可能還沒來得及回家就過來了,我不想讓他久等。”
她把話說到這個程度,邢唐要是還不放人,肯定是沒後續了。自地庫那晚之後,她雖然也時不時怼他兩句,卻沒再拒絕。于邢唐而言,已經是個良好的開端。而她也明确表示會給他一個解釋。這就夠了。邢唐抵着她額頭:“別讓我等太久。”
俞火受不了他灼灼的目光,她垂眸,輕聲抱怨:“這麽心急的追求者我還是第一次遇到。”
邢唐把她擁進懷裏,語帶笑意地說:“沒什麽經驗,火火多包涵。”
俞火把臉貼在他胸口,他的心跳格外強勁有力,像是對她的态度,強勢不退步。
過了數秒,邢唐主動松開她:“我送你下去。”
俞火稍微一想,便知道他的用意:“有必要這樣嗎?”當着阿砺的面,宣示他的所有權。而他們,明明還沒确定關系。
邢唐注視她的眼,詢問:“可以嗎?”
人的本性是改不了的。如此以退為進的試探,符合他身為大唐總裁的心機謀略。俞火無奈一笑:“随你。”
邢唐也笑了,手掌順着她的手臂向下滑,觸到她掌心,輕且堅定地握住。
俞火沒像以往那樣掙紮。邢唐感覺指尖一緊,被她反手回握了一下。
但接下來她卻說:“別給記者拍到的機會。我不想和一生之城項目一樣,被大肆曝光。”然後抽出手,替他整理了下有點歪的領帶。
除了換藥,這是她待他最溫柔的時候。邢唐的心在瞬間柔成一汪水,他極力克制着,才沒再吻下去,在俞火也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裙後,他終是伸手打開了包廂的門,和她一前一後走了出去。而兩人因太專注于彼此,沒有發現身後角落裏有一道憤恨的目光。
一樓大堂外,一輛外觀大氣的越野車搶眼地停在臺階下。阿砺正在接電話,側身而立,身形挺拔。皎潔的月光與柔和的燈光相融,籠罩在他瘦高的身影上,炫成了一道耀眼的光暈。偶爾來往的人,無論男女,均在側目。
邢唐注視那道存在感極強,且絲毫不遜色于自己的身影:“我還不知道他姓什麽 。”
俞火也不隐瞞,答他:“肖像的肖,肖砺”
肖砺。人如其名,硬朗堅毅。
這時,肖砺敏銳地感應到什麽,扭頭看過來。見到俞火,他嘴角揚起好看的弧度,而臉龐的棱角被這抹微笑消融下去,看着格外溫柔。他挂了電話,步上臺階,朝俞火而來。
身穿作訓服,腳踏軍靴的男人,身高腿長,腰板挺直。一張臉英氣明朗,一雙眼安靜深邃,有種特有的犀利從骨子裏透出來。可他竟然還是個愛笑的人,又或者,他只是在面對俞火時,氣場與身份才會渾然不同?思慮間,邢唐已把肖砺打量了個徹底。
肖砺也是一樣。只是,相對邢唐對他的一無所知,他心如明鏡。
行至近前,肖砺未語先笑:“玩夠了嗎?”
這話聽在邢唐耳,似乎一語雙關。
俞火卻笑着反問:“等煩了吧?”
換作別的男人,出于紳士風度,應該會否認。結果肖砺伸手摸了她頭發一下,笑言:“一點點吧。”然後轉首看向邢唐。
四目相對,無需俞火介紹,他已伸手:“久仰,邢先生。”
邢唐眉心微蹙,目光在他肩膀上定格一秒,伸出手與他輕輕一握:“有勞了,肖少校。”
然後,各自收手。
而“有勞”兩個字中蘊含的感謝之意,肖砺聽懂了,他說:“她從來不會和我客氣。”
這個她是誰,不言而喻。
答話的卻是俞火,她說:“我一年能使喚你幾次?”
肖砺也不介意她的抱怨,只對邢唐說:“邢先生留步。”
面對他的淡然,邢唐面上也不動聲色,微微颔首過後,他對俞火說:“到家告訴我一聲。”
俞火瞥了眼肖砺,終是點頭:“知道了。”
之後她就跟着肖砺走了。邢唐看見肖砺替她打開車門,在她上車時虛扶了她肩膀一下。頃刻間,心裏巨浪滔天。是從什麽時候起,自己對她的占有欲如此強烈?
回去的路上,肖砺始終沒說話。直到受不住俞火一眼又一眼的注視,他才笑了:“怎麽,被我抓了現場,心虛?”
俞火嘁一聲:“是爺爺叫你回來的吧?前些天,我在某論壇上公開叫板記者,被他知道了。軍總醫院出面聲援,應該是他老人家的安排。事情過去之後,我是準備回去向他請罪的。結果他先一步去了繁華裏,看見了……邢唐。他很生氣,我追上去留他上樓坐坐,他沒理我,只說:讓我好好想想怎麽和你解釋。程大哥和我說,爺爺最近身體不好,總是咳。我回去了兩趟,爺爺不肯見我。”她的聲音漸漸底下去,頭也轉向了車窗外,眼睛裏霧氣氤氲。
她何止回去了兩趟。程嘉野已經在電話裏都告訴他了。肖砺單手扶方向盤,用右手握了握她的手:“他只是和我說,太久沒回來了,應該回來看看你。任務又恰好結束,我就申請了幾天休假。等你的空檔,我把近一個月來網絡上的新聞浏覽了一遍。”然後他問:“上次我們通話的時候,你并沒有提起他。所以,這是最近的事?”
俞火實話實說:“清明期間我回A市,才遇見了他。”
肖砺點頭:“這事,我來和爺爺說。但是,”他停頓了下:“他是邢唐,是大唐的邢總,是城邦地産的創始人。而他和鄭家的關系……這些你都考慮過的,是嗎?”
俞火被戳到了痛點,她眼睛一紅,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肖砺就明白了:“因為是他,你在為難?”
俞火別過臉去。
肖砺說話的風格和他軍人的身份很匹配,他一針見血地問:“你若對他全無感覺,不會覺得為難。小九,你喜歡上他了,對嗎?”
自己一直回避的情感被他一語點破,俞火心裏湧起驚濤駭浪。
見她不說話,肖砺竟以溫柔又玩笑的口吻說:“我才多久沒回來,我的小九就移情別戀了。”
俞火被他的措辭逗笑:“說得我好像是劈腿的渣女一樣。”
肖砺也笑了,末了摸摸她的小腦袋:“你長大了,早晚會遇見喜歡的人。不是他,也會是別人。我其實還擔心過,你會不會被我耽誤了。畢竟,很多比你小的女孩子,都換過了幾任男朋友,你卻一場戀愛沒談過。我也想過,那個人會不會是黃藥子。”面對俞火驚訝的目光,他一挑眉:“藥子是個溫柔的人,你們又有共同語言,在一起無可厚非。把你交給他,我也放心。卻沒想到,兜兜轉轉七年,會是……”
這也是俞火沒有想到的,她說:“我拒絕過他。”
“可他并沒因此放棄。”
“我還把和你的合影給他看了。”
然後,他不僅沒知難而退,還刻意以送她之名來見自己。肖砺一笑:“那他挺不把我當回事啊。”
俞火打他一下。
肖砺眼中笑意更濃,逗她說:“今晚怕是有人睡不着覺了。”
俞火微微臉紅。
回到西山幹休所時,肖遠山還沒睡。他坐在客廳裏看報,顯然是在等他們。見到俞火跟在肖砺身後進門,聽見她喚了聲爺爺,他淡淡地說:“回來啦。”
作者有話要說: 【話唠小劇場】
邢唐:“所以,火火這是要夜不歸宿的意思了?”
作者:“我說是的話,你還要去肖老那搶人?”
邢唐:“我可以嗎?”
肖砺:“你大可以試試。”
邢唐:“……我聽聽火火的,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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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應該能恢複十點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