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漁火已歸
文/沐清雨
卧室裏一片昏暗, 一縷月光透過薄薄的窗紗透進來, 輕緩柔和。借助微弱的光線, 他們勉強看得清彼此的眉眼。
邢唐那雙眼, 深邃如海, 此刻似有光在跳動,透出某種篤定的溫柔, 和原始的欲·望。當俞火反應過來,他已俯下身來, 她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亂了節奏,身體更在這一剎有了觸電般的悸動。
酒意散了許多,俞火的大腦漸漸恢複了清明, 她胸口微微起伏, 原本無意識搭在他腰上的手不知是該認慫地收回, 還是大膽收攏,抱他更緊。
邢唐注視那張月光映照下緋紅的臉,手肘撐在她腦袋邊, 克制地把後背繃得筆直,身體也盡量擡起,他低聲問:“酒醒了?”
那聲音沙啞到極致, 俞火頓時覺得自己的每一寸肌膚都燙起來,也意識到似乎是自己闖了禍, 引了火,搭在他腰上的手幾不可察地抖了抖。
邢唐敏感地感覺到她細微的動作,他知道她還沒準備好。畢竟, 她才答應他做他女朋友,直接一步到位,未免太快了。
她是個謹慎的姑娘,不會輕易交付。他珍視她,更尊重她。
盡管欲望已掩飾不住,邢唐卻沒再深入,只是又熱烈而溫柔地吻了她好一會,吻得她全身酥軟,才重重嘆了口氣,喘息着埋首在她頸窩,“別怕。我不亂來。”
俞火任由他抱着,半晌才說了句:“你怎麽還公主抱啊,腰傷沒好不知道麽。”
他輕笑:“哪怕是最疼的時候,也不妨礙我抱你。”
俞火心頭泛起又甜又暖的情意,手則在他背上撓了下。
還敢撩撥他。邢唐懲罰似地用力親了她鎖骨一口,扯過薄被蓋在兩人身上,帶着幾分無奈地警告,“再磨我,真要了你。”
俞火哪裏會不懂“要”這個字眼在這種情境下是什麽含意,她頓時老實了,乖乖地任他摟着,枕着他胳膊,躺在他懷裏。
邢唐側過身,像抱孩子似地摟着她,下颌抵在她頭頂。
許久,她在寂靜中低低喚了一聲:“邢唐。”
“嗯?”他的聲音沒有絲毫睡意。
俞火卻沒再說什麽,只是身體更緊地往他懷裏貼了貼。
邢唐輕輕拍了拍她,随即性感慵懶的嗓音緩緩響起,“我知道,相比肖砺,我還不能給你安全感。但是火火,我愛你,不是因為你漂亮而産生的好感,也不是簡單的喜歡,而是愛。”
“我愛那個舉着藥方,相信我會成功的你;我愛那個見我受傷,和護士對剛的你;我愛那個為了給我調理身體,熬藥到半夜的你;我更愛那個明明有很多顧慮和拒絕的理由,卻還願意邁出一步,勇敢接受我的你。”
“我很抱歉,不能給你一個簡單純粹的少年,有一個令你介懷的過去。這段過去,我雖不後悔,卻無形中給你帶去了傷害。這讓我覺得虧欠。我是守護過別人,可從我确定了對你的感情,我所給你的一切,一定是沒給過任何人的。我或許做不到一百分,但我會以此為目标,好好對你。你要對我有信心,試着慢慢地信任我,依賴我。別因為害怕失去,就拒絕交付。我是說你的心。你要知道,該害怕,該擔心,該沒安全感的人,應該是我。”
他是怎麽讀懂她的心的?俞火靜靜聽着,手在他腰間輕輕撫摸。
他用下颌蹭了蹭她發頂,表示回應:“從我母親過世,這二十多年來,我已經習慣了忍耐和謀算。我無意成為一個心機深沉的人,無奈我就處在那樣一個環境裏,我不算計,謀劃,我母親和老邢共同創下的大唐就會落入他人之手。你說你不喜歡和商人深交,我理解。可商人不重利,是無法在商場中存活的。沒有硝煙的戰場也會死人,賺不到足夠的利潤,會被同行打壓,直至踩死。贈人玫瑰,手有餘香。可若你沒有玫瑰,拿什麽贈予?沒有今時今日的大唐,沒有大唐總裁的身份,沒有足夠的財力,再完善的‘醫養結合’,再理想的‘老少同樂’都只能是個理念,無法成為現實。 ”
“老邢在阿政去世後,捐了一個億助力醫學研究。他希望終有一天,諸如白血病一類的疾病能被攻克。這對于推動醫學進步自然是好事。可他若不是一生謀利,何以捐得出一個對于普通人而言天文數字的一個億?忠以為國,智以保身,商人致富,成名天下。不怕商人重利,只要取之有道,并願意以名,以財惠及他人,就是大商之道。你說是嗎?”
俞火嗯了一聲,隔了片刻,她輕且堅定地說:“讓過去歸零,我們重新開始。還有,你不用去和阿砺比較。我當他是哥哥。”
當你要給我百分百的自己,我又怎麽會執着于過往?就讓我們從零起步,一起為愛情,為未來加分。至于阿砺,你們于我,是不一樣的。
黑暗中,邢唐的心和眼睛一樣,又澀又熱,他把臉埋在她發間,低啞地應:“好。”
俞火聽出他語氣中的哽咽,沒再說話,像個孩子似地蜷在他懷裏,慢慢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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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朝晖染紅天際,俞火在一片暖陽中醒過來,她懶懶地翻了個身,睜開眼睛。
白色的窗紗,鵝黃色的被子,水藍色的地毯,入目的一切都是熟悉的。她緩了緩,又伸了個懶腰,掀被下床,發現身上還穿着昨天的衣服,才意識到昨晚沒洗漱就睡了。她懵懵地直接進了主卧的衛生間準備洗澡,然後沒多久,忽然又沖出來。
客廳的沙發上,一人一貓仍在酣睡。
他那麽大個人,側身屈膝躺着,身上只搭了件西裝外套,懷裏的大款壓在他衣服一角處,趴的又乖又老實。
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有一個男人,留宿在她家裏。這一刻,俞火的心被一種陌生的情緒充斥得滿滿的,那情緒讓她覺得既溫暖又踏實。
這個世界沒有變。但她的生活,卻因為戀愛,因為近在咫尺的這個男人,悄無聲息地在改變着。
俞火靜靜地站了幾秒,轉身回卧室拿被子,輕手輕腳地往邢唐身上蓋。
大款睜開眼睛看她。
像是擔心它叫起來驚醒邢唐,俞火立即把食指豎在唇邊,朝它做了噤聲的手勢。
大款似乎沒領會她的意圖,又或者她給邢唐蓋被子時沒注意壓到它了,它還是喵喵地叫了兩聲,踩着邢唐,跳下了沙發。
邢唐被吵醒了,他微微蹙了下眉,睜開眼睛時就看見他的小女朋友作勢吓唬大款的鬼臉。
不自覺地笑了。他伸手握住她手腕,把她拉向自己:“睡醒了?”
俞火像先前的大款一樣半趴在他胸前:“你怎麽睡沙發啊,太軟了對腰不好。”
邢唐注視她精致的小臉,笑問:“那我睡哪兒啊?”軟玉溫香在懷,卻什麽都不能幹,他實在不敢多在她身邊躺一秒。等她睡着了,就趕緊從卧室出來了。可她家,沒有別的房間可睡。
确實,俞火這雖然也是三室,卻只有一間卧室,一張床,他不睡沙發,就只能……但他昨晚明明是睡在她床上的。
俞火感覺到自己的臉又熱了起來,她垂眸說:“回家睡呗。”
邢唐輕笑,寵愛地刮了她鼻尖一下,才坐起來說:“腰好的差不多了,沒事。”
俞火倒沒急着起來,她把胳膊搭在他膝蓋上:“痛感明顯減輕,看似是快好了,卻最容易讓人忽略,導致複發。你別大意。”
“有你監督,我會注意的。”邢唐說着慢慢俯身向她,貼在她耳廓低聲說:“不治好了它,耽誤了大事,影響安定團結。”
俞火怔了下,等反應過來他指的大事是什麽,連腳趾都紅了。
平時冷淡犀利的她,喝醉了酒熱情如火的她,在男朋友面前居然是這麽的害羞。邢唐發現,自己對她這一面毫無抵抗力。把她抱坐在腿上,他笑道:“我以為我的火火會回我一句:沒事,有俞大夫在,耽誤不了。”
俞火在他胸前點了一下。
不痛不癢的,明顯沒下重手。
邢唐親了親她臉頰:“有什麽不好意思的,等以後,我們會做更親密的事。”
俞火無處可逃,只好把臉搭在他肩膀上,與他交頸而擁,同時氣鼓鼓地說:“你再說,我要反悔了,讓你單方面官宣,把臉丢光。”
她摟着他脖子,整個人軟軟地偎在他懷裏,邢唐的心瞬間被融化了,他沒再逗她。
靜靜相擁了片刻,邢唐看看時間:“我回去洗漱一下,一會送你上班。”
俞火從他腿上下來:“我先給你按按腰吧,你這麽睡了一晚,肯定不舒服。”
邢唐站起來:“你覺得這個時候我能經得住你上下其手嗎?”
俞火反駁:“什麽上下其手,我那是推拿。”
“這是誰幹的啊?”邢唐指指自己被扯出褲腰的襯衣:“證據我都給你留着呢。”
俞火才想起來昨晚在酒精作用下不受控制的舉動,她雙手捂臉 :“完了,人設崩了!”
邢唐好笑的摸摸她的小腦袋,“等我給你攢着,到時候一起算賬。”
俞火往外推他:“快走吧你。”末了又補一句:“收拾利索過來吃早餐。”
從這一天起,邢唐和俞火開始了正式的戀愛生活。由于同住一個小區,他們基本上每天都是早上一起出門,晚上一起回來。偶爾誰要是需要加班,另一個就會安排好自己的時間,彼此等對方一下。除了午餐不在一起吃外,早餐和晚餐也差不多都是一起的。
邢唐在俞火的監督下又堅持治療了一周。從推拿到理療,再到中藥調理。終于,俞大夫宣布:“邢總,你可以暫時摘掉患者的标簽了。”
“為什麽是暫時?”邢唐皺眉:“到底是好了還是沒好?”
俞火幫他戴護腰:“治腰間盤突出最好的辦法是養。你想以後不在犯,平時就得注意。別再傷到,也別涼着。否則,用不了多久,你還得來我這報道 。”
邢唐對此不是很滿意:“意思是,我這腰落下病根了?”
“想恢複到沒受傷過的狀态那是不可能的。但只要你聽我的話注意保養,我保證,十年二十年之後,同齡人中,你的腰是最好的。”俞火朝他眨眼:“到時候別人一個個的都腰肌勞損,腰間盤突出的,你還是現在這個樣子,美不美?”
邢唐才笑了,拉過她親了親,“有我的火火在,我能美到一百歲。”
“貪心。”俞火輕輕推開他:“在診室呢,小心有人進來。”然後說:“跟你說了別再往醫院送花了,你怎麽不聽啊。早知道你這麽敗家,不要你了。”
“全醫院都知道我在追你,就送一次花,像什麽話。俞大夫是那麽好追的?”他笑望着她:“做戲當然要做全套。”
“戲精上身吧你!”俞火好想打他一頓啊:“你隔一天送一大束來,我都沒地方放了。家裏又有大款,不能插花,我也不好各科室送吧,人家以為我在炫耀呢。哦,對了,老主任還對花過敏,都不敢到我診室來了。”
邢唐居然建議:“給谷雨和荊誠帶回去,不能白讓他們叫我姐夫。”
俞火啧一聲,給他下最後通牒:“你再送我不讓你進門啦!”
“那就到我那去。”他說:“你也該到我那認認門了。”
以前怎麽沒發現他是這麽不正經的人!俞火不想理他了。
等邢唐走了,俞火照常工作。去病房時,路過門診遇見了左欲非。她正要上前去打招呼,左欲非忽然掉頭,進了男洗手間。
俞火一怔。兩個人幾乎是迎面碰上的,他不可能沒看見她,可他的反應,怎麽像是故意躲她?
俞火琢磨了一路,到病房時猛地反應過來,好幾天沒見到赤小豆了。那個平時一天最少兩個電話,十條微信,恨不得時時定位她的家夥,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最近都沒主動聯系她。而她發過去的微信,她也回的很是敷衍。
這不符合她的風格。
再聯想到左欲非的表現,俞火忽然冒出一個不得了的想法:不會這兩個人發生了什麽不可描述的事情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話唠小劇場】
俞火:“我真相了嗎親媽?”
親媽一臉冷漠:“不,你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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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甜膩,會不會得糖尿病?我很擔心啊┗|`O′|┛ 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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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是參加活動的一天。只能晚上趕明天的更新,暫時不确定更新時間,小主們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