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翅膀硬了
雪莉在接到阿弗電話的時候就覺得不好, 那會兒正是夜巡時間，吓得她還以為是布魯斯出事了, 阿弗連忙解釋，說只是傑森和布魯斯鬧別扭而已。
但真實情況可比“鬧別扭”的程度要嚴重多了，至少當雪莉想要像以前那樣上去揉揉傑森再揉揉布魯斯的時候，兩人的表情和周身的氣息讓她一下子頓住了腳步。
之前阿弗說的是“傑森有些失控”, 但雪莉看布魯斯的表情, 那可不只是“有些”而已。
傑森徑自掠過雪莉去換下制服，布魯斯走過來抱了抱她，雪莉幫他摘下蝙蝠頭盔，小聲問：“怎麽了？”
布魯斯搖頭, 他的頭發有些亂，雪莉擡手揉了揉, 布魯斯的神情終于緩和了些, 低頭親了下雪莉的唇。
但是當傑森換好衣服走過他們身邊的時候, 布魯斯放開雪莉轉過身, 臉上的那點笑意瞬間消失殆盡。
“傑森，”他語氣嚴厲地說，上前一步擋在他面前，“今晚的事情你必須給我一個解釋。”
“我沒什麽好解釋的。”傑森說，要往外走卻被布魯斯一把拽住手臂，強勢的力道讓傑森一下子惱了，手肘用力往上一撞，趁着布魯斯手臂擡高的空檔一拳打向他的腰側。
仍沒回過神來的雪莉被布魯斯第一時間推到旁邊, 一大一小直接打了起來。雪莉不知道兩人初見時傑森拿扳手打蝙蝠俠是怎麽樣一種情景，但肯定不會有現在這麽糟了。
十六歲的少年已經是人高馬大，傑森和布魯斯一對一的情況下在短時間內并不會顯出明顯的劣勢，更何況傑森在布魯斯眼裏畢竟只是個孩子，他不會真的動手。
雪莉比迪克反應快些，一個箭步沖了上去從身後抱住傑森。迪克随後也去拉布魯斯，看得雪莉簡直想翻白眼，布魯斯是成年人能夠控制自己，只要傑森停手了他又怎麽會主動進攻。倒是她比傑森矮了一個頭又比他瘦，要用不傷害他的方法制住暴走的小傑鳥并不容易，她兩手攥住傑森的兩只手臂，不斷地叫他的名字讓他冷靜，同時用眼神示意着急上前布魯斯不要過來幫忙。
傑森慢慢平靜下來，他只是生氣而不是喪失理智，所以也只是掙紮，沒有真的和雪莉動手。
見他似乎冷靜了一些，雪莉便松開手，傑森轉身看向她，他嘴唇緊抿，眼睛因為憤怒而微微發紅，胸膛同樣劇烈地起伏着。
“傑森？”雪莉輕聲說，右手下移拉住他的手，“傑森，布魯斯只是——”
話沒說完，傑森忽然甩開她的手，冷着臉大步往外走去。
見雪莉愣在原地，布魯斯平息下去的火氣一下子又上來了，“傑森·托德！你——”
雪莉趕忙拉住他，一邊對迪克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跟上去。阿弗也說：“我去給你們準備夜宵。”然後便也離開了蝙蝠洞。
人都走了，蝙蝠洞便又安靜下來。雪莉給布魯斯倒了杯溫熱的紅茶，嘆了口氣，說：“到底是出什麽事了？”
布魯斯接過杯子，說：“傑森差點殺了一個人。”
雪莉沉默了一下，她沒有問理由，因為在蝙蝠俠的觀念裏，不論那個人做了什麽，身為義警的他們都沒有資格去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他只是有點失控，”雪莉清了清嗓子，說，“畢竟傑森還小，脾氣上頭的時候難免沖動了一些。”
布魯斯凝視着她的眼睛，末了，低低一嘆氣，“行，你就慣着他吧。”
“那不然呢？”雪莉委屈地撇嘴，“我的小伯勞都不理我了。”
伯勞是傑森開始跟着蝙蝠俠夜巡後起的代號，是傑森自己想的。伯勞鳥是一種食肉的小型雀鳥，體型不大卻生性兇猛，倒是很适合他。
自從傑森有了代號之後雪莉就總喜歡叫他的外號，比如小伯勞還有小傑鳥。大概是對于女（愛）生（豆）的包容吧，傑森倒無所謂她怎麽叫，但是不喜歡迪克也這麽叫他，迪克每次一嘴賤傑森都得爆錘他狗頭。
“那我呢？”布魯斯問。
雪莉裝傻：“你什麽？”
布魯斯：“？？？”
雪莉看到他的表情後沒繃住笑了出來，布魯斯摟着她的腰，微一用力便把她抱到了桌上坐着。雪莉一下子比布魯斯高出不少，而布魯斯的臉卻正對着鋼鐵俠送她的那個項鏈，笑容頓時僵了一瞬。
雪莉的手臂搭在他肩上，低頭貼着他的額頭，笑問：“怎麽了？”
“這個……”布魯斯屈起手指敲了敲那塊吊墜，雖然沒有發着藍光的方舟反應堆那麽顯眼，但也是個改造過的圓圈圈起來的反應堆形狀，連顏色都是暗金色和暗紅色交織的，妥妥的鋼鐵俠風格，“太礙眼。”
雪莉眨眨眼：“你又看到什麽寫我和托尼的亂七八糟的文章了？”
自從兩人關系公開之後關注雪莉的人也多了起來，從妝發到出行服裝都登過娛樂小報，雪莉以前從不知道和平時代的人們居然這麽閑。那些實體雜志倒也罷了，互聯網才是麻煩事，布魯斯也沒那個能耐把那些消息都删幹淨。
想起網上那些對方舟反應堆圖片和雪莉項鏈圖案的剖析圖，布魯斯心情複雜地說：“果然是高手在民間……”
雪莉撇撇嘴，說：“別提了，早知道和你公開要多這麽多事情，我那天才不會去找你。”
九頭蛇剛安定下去沒多久，現在變種人又開始搞事。但和之前硬杠九頭蛇不同，變種人多混跡于人群中，所以少不得需要做些搜尋信息和探路之類的僞裝任務。而這些都是由雪莉和托尼負責的，畢竟縱觀整個複仇者聯盟也就他們倆适合在人前抛頭露面。
只是一旦參加了什麽宴會，雪莉每次都會被認出來不說，時不時地還得碰上幾個美女強行豔壓挑釁，她們一點都不在乎布魯斯已經訂婚或者結婚，那通作風做派跟布魯西寶貝單身時并無差別。
她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在衛生間裏補完妝要出去的時候被一個身量極高、前凸後翹的南美美人給堵住了，那胸部大的那腰臀比漂亮的那腿長的……就只比戴安娜差那麽一點點而已，雪莉對着她愣是一個字都沒說出來，嗯嗯嗯地把人打發走了。
想到戴安娜，雪莉回想起前幾天她們逛街時順道去內衣店逛了逛，戴安娜換了幾套內衣讓她幫忙挑選的時候……
她不禁由衷地感嘆道：“戴安娜真漂亮。”
布魯斯：“……”
他不知道雪莉怎麽的就忽然想起了戴安娜來，但想到未婚妻那好得不像話的同性緣，他果斷轉移話題說：“傑森那邊，你去和他談？”
“嗯。”雪莉應了一聲，“當然了，你要是去了非得打起來不可。”
她覺得最近傑森好像進入了叛逆期一樣，比起之前那一身刺的樣子更加不服管了，而且格外讨厭強勢做派，那讓他覺得自己的意見得不到尊重，就是個可有可無的接受指令的機器一樣。雪莉想這大抵是青少年，尤其是男孩兒在青春期時的通病吧，渴望得到關注和認可。
但偏偏布魯斯對待孩子就不是那種溫柔可親、能夠耐心引導他們說出內心想法并且專注聆聽的慈父風格，在夜巡這件事上，他對傑森向來是指令式的說話，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什麽，非常簡潔明了。
雪莉知道布魯斯不是不喜歡傑森，他之所以會這樣，一個原因是蝙蝠俠本就不習慣和孩子太親昵，另一個則是他清楚不需要他反複多次強調，傑森自己便明白蝙蝠俠所代表的精神和堅守的底線。
布魯斯曾說過傑森最像當初的他，所以他一次次給傑森機會，想将他的性子掰扯回來，只是……
“雪莉。”布魯斯擡眼看着她，輕聲說，“傑森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很顯然，他并不認為傑森只是純粹的脾氣上了頭。他也知道雪莉明白這一點，但是對于傑森……也不知道是不是會哭的孩子有糖吃，比起性格好又聽話的迪克來說雪莉總是格外優待他。
看見布魯斯的表情，雪莉抿了抿唇，有些無奈地把腦袋在他肩上蹭了蹭，說：“孩子慢慢大了，總會有自己的想法，世界上沒有哪對父母能把孩子的性格和作風養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
“我知道，但這不是像不像的問題。”布魯斯說，聲音沉了幾分，“而是，有些東西本就不能去碰，這不是可以縱容的事情。”
鋼藍色的眼睛沉澱了些許暗色，雪莉捧住他的臉，啾地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布魯斯：“……”
布魯斯別過臉咳了一下按捺住上揚的唇角，然後才回過頭來，警告地看了她一眼說：“你不能每次都用這招！”
“為什麽不行？”雪莉滿不在乎地挑眉，笑眯眯地又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有用就好，不是嗎？”
布魯斯仰起頭，精準地捉住她的唇缱绻深吻了一番，使得阿弗端着托盤在外面等了好一會兒才進去。老管家倒也樂見其成，把雪莉喜歡的甜點遞給她。雪莉抿着塊小甜餅問阿弗：“迪克和傑森在一起麽？”
“他們談過一會兒，現在迪克少爺已經回房間了，傑森少爺正在陽臺。”
雪莉點點頭，“我知道了。”
雖然迪克經常被傑森爆錘，但是兄弟倆關系卻是不錯，因為迪克性格很好，外向陽光不說，又會把這一大一小順毛撸，所以在之前雪莉沒回來而蝙蝠俠又格外陰郁的那段時間裏，他也會幫忙阿弗緩和布魯斯和傑森之間的關系。
所以在傑森回房間摔上門後，迪克也沒多在意就開門跟了進去，随手遞給他一支剛從冰箱裏順來的冰淇淋。
“給。”
傑森冷着臉揮開他的手。
他正坐在窗臺上，迪克把雪糕叼在嘴裏，也跟着翻上窗臺坐到他身邊。
傑森不說話，迪克也不主動開口，只自顧自地吃雪糕。他吃冰淇淋向來快，幾口下去就沒了大半，傑森怒瞪他一眼，劈手把雪糕搶了過來。
“你又不愛吃冰淇淋，少來糟蹋它！”
迪克幾乎被他逗笑了，什麽糟蹋不糟蹋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說的是什麽名品紅酒呢。
羅賓忍不住揶揄道：“看你剛才那麽對雪莉，我還以為你不想吃她做的雪糕了呢。”
傑森皺了皺眉，“雪莉無非就是幫布魯斯，我只是不想聽她說那些。”
“雪莉是韋恩夫人，如果她不聽布魯斯那套，又怎麽會留下來？”
傑森看向他，說：“你也說了，她只是因為蝙蝠俠是布魯斯才聽他的。可我們不一樣，迪克，我們不是為了布魯斯，而是為了哥譚能夠變得更好。”
夜色深沉，迪克動了動嘴唇，艱難道：“殺了那些人會讓哥譚變得更好……？”
“不會嗎？”傑森反問，“今晚那個毒.販老大過去害了多少人我們管不着，但至少我們殺了他，就能防止他以後害更多的人，這難道不能讓哥譚變得更好？”
迪克垂下眼，他的立場其實也并沒有那麽堅定，畢竟當知道那些人是如何作惡多端後，在面對他們的時候羅賓也往往會想，如果他們死了，是不是就沒那麽多事情了。雖然他也知道惡是除不盡的，殺了一個小醜還會有無數個小醜站出來，只是……
“你知道嗎，傑森。”迪克低聲說，“現在大家削蘋果都習慣用削皮刀了，反而忘了水果刀也可以用來削皮，只是難一些，危險一些，麻煩一些罷了。其他的事不論，但有句話我覺得雪莉說得對，當你習慣用殺人來解決事情了之後，其他的很多更好但是會更麻煩的方式，往往會被忽略掉。”
“我不否認。”傑森平靜地說，“所以我不是要蝙蝠俠去改變什麽，我仍然敬佩他能夠在哥譚的黑暗前守住底線，但我只是覺得，哥譚不僅僅只需要蝙蝠俠這樣的人而已。”
聽出了傑森話裏的意思，迪克一時啞然，傑森瞥了眼他的神情，涼薄一笑。
“我現在不會走，但以後……”他低下頭，搭在膝蓋上的右手緊攥成拳，“以後，總會有那麽一天的。”
因為在和迪克聊天的過程中已經完全平複了下來，所以在之後雪莉過來的時候，傑森也一切如常，說道：“你還沒睡？”
雪莉笑笑，“你不也是嗎。”她隐晦地打量着傑森的神色，心下放松了些，說，“和迪克聊過了？”
“嗯。”傑森淡淡應道，在雪莉關上門走進來後問她，“如果蝙蝠俠不是布魯斯，如果你不愛他，你也會和他站在同一邊嗎？”
這個問題不算太意外，雪莉把燈光調暗了些，抓了塊抱枕坐到床邊。
“不會。”她明确地說。
傑森笑起來，桀骜的眉眼略略緩和了些。其實他和布魯斯真的挺像，不是說五官，而是那副冷漠的神情因為她一句話而溫和下來的樣子。
安靜地看了他一會兒，雪莉又說：“但我必須得說，用殺人來解決事情，确實是下下策，是不得已而為之的做法。”
“我知道，我又不是殺人狂。”傑森眉梢微挑，“話說回來，果然你是因為他才……”
雪莉聳聳肩，說道：“沒辦法。這就好比你點了份牛排，既然想吃黑椒醬的鮮香，便不能嫌棄它的辛辣。”
傑森靜默了一會兒，說：“你這是餓了？”
雪莉：“……”
她看出了傑森是想結束話題，便也不再多說，又随意聊了幾句，道了晚安後便離開了。
說實話，以傑森現在的年歲和閱歷，他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三觀，這是基于他自己的所見所感所形成的，沒人能夠憑三言兩語去撼動，因而雪莉也懶得做這些無用功。言語的力量總是有限，更不用說是這樣集中式的說教，倒不如在往後的日子裏見縫插針地結合事實說上幾句來得有用。
不過好在傑森自己也并沒有要馬上離開的意思，年輕人确實容易意氣用事，而蝙蝠俠身上的隐忍和克制正是現在的小傑鳥所缺乏的。更何況，傑森的年紀實在小，光論武力他也許能夠一打十，只是經驗不足，思慮不全，在獨立處理事務上的能力終歸是差了些。
雪莉承認傑森需要約束，但如果是改造……
哪怕是布魯斯，想必他也是有心無力。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好像寫不到十章就要完結了……咳，番外暫定之前提過的兩篇，小天使們還有沒有什麽想看的番外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