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付一楠是個小靈通。
但凡許純後知後覺知道的事情,基本上都是由付一楠透露的。
因此,許純開始不經意地跟她扯一些學生會的事情。
付一楠雖然沒在學生會确切待過,但了解的內情還真不少。
其中有一條則是主席與副主席在交往的八卦。
“他有女朋友了?”
體育課休息,許純坐在草坪上,聽完坐直身吃驚地問。
付一楠搖搖頭:“也不确定,不過大家都在傳,整個學生會,蔣委員長就跟副主席走得最近話也最多,倆人還一塊吃過飯呢。”
許純手指纏着腳邊的青草,小聲道:“走得近不一定就是在一起吧。”
付一楠說:“反正我看他們倆還挺配的。”
許純沒接話,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而後她去找同學打羽毛球,找的場地有風吹,球總是被帶偏,接不着也打不出力道,她又心不在焉,早早地收了等下課。
高一教學樓在最南面,每次從體育館回教室都必經高三教學樓,這幾日陽光足天氣熱,女生們嫌外面的太陽曬,直接走長廊抄近路,三兩成群叽叽喳喳聲一片。
許純她們班級在頂樓,走的是最長的路線。
她跟付一楠等女生一塊從高三教學樓側面進,接着順其自然爬了就近的樓梯,一邊聊天一邊往上走。
從剛才付一楠口中得知蔣承凱的班級後,許純早在腦海中定位了他們班的樓層與方向,巧合的是同樣也在四樓,只是兩者之間隔了個高二教學樓,遙遙相望。
無法忽略的是,她的心底逐漸升起異常的期待與激動,就算是以前沒少走過這邊,也沒有此刻這麽緊張。
那份感覺難以形容,卻莫名強烈,就好像下一刻她就會撞見他似的。
不過想來也不可能,這會兒樓道裏沒任何人影及走動聲,靜悄悄一片,偶爾才傳來幾道旁邊教室裏中氣十足的講課聲。
許純在女生堆中話不多,認識的人都愛給她貼上文靜的标簽。
此刻,她也确實沒什麽話說,她們在前面熱鬧地聊着近來熱播的韓劇,她心底卻細細琢磨着那份小心思。
到了三樓半,班上女生的笑聲鬧成一片,恣意妄為。
許純沒聽進去她們在說什麽,雙腿走得有些酸乏,剛要在轉角處拐彎,迎面有個男生風風火火沖下來,撞得許純跟身邊挨得近的女生紛紛讓位,卻還是免不了被那股勁沖退到牆上,險些抓不住要斜着身倒下。
被撞得女同學當即爆了粗口,那男生也沒見回頭搭理和愧疚,嬉皮笑臉繼續往下跑,很顯然身後有人在追。
許純揉了揉被撞在扶手邊上的腰,當吃了個悶虧,皺眉往上看去,雙腳随即定在原處。
四樓樓梯口上方,下來一個熟悉的身影,簡單的一身白襯衫牛仔褲,兩條長腿一階階往下走,因為邊上女生多,走得相當緩慢。
許純将心提到了嗓子眼,視線觀察了一秒便挪開了,低頭看向階梯上的紋理。
腦海中,還是剛才那一瞬,他臉上微微盛着的笑容。
他在開心什麽呢,笑起來似乎更好看了。
那雙腳逐漸走到跟她同一階,許純的心撲通撲通跳着,一時間完全緩不下來。
她在等着他走下去,自己再多看一眼他的背影也好。
然而沒等到他快速走完,卻聽頭頂傳來一道關切聲。
“你沒撞傷吧?”
許純側頭,尚還在懷疑他對誰說話。
旁邊的女生率先回答:“沒事沒事。”
蔣承凱點點頭,轉過頭來注意到許純放在腰間的手,歪頭問了句:“你腰傷了?”
許純這回聽清了,他是在跟自己說話,後知後覺啊了聲,一邊用手扶了一把快掉下來的眼鏡,一邊低側過頭擺了擺手道:“我沒事情。”
“哦……”蔣承凱點點頭了然,短暫停留的腳步繼續追着往下趕,口中喊起先前那男生的名字。
許純走了幾步趴在扶手邊,視線随着他的奔跑的身影流轉,最後只見那陸續搭在扶手上邊的一只手,慢慢往下滑,直至消失在視野內。
登上四樓,許純心情大好,微風暖融融地吹來,拂在面龐上,說不出的舒服與自在。
自打那天起,許純發現,自己似乎與這位蔣委員長越來越有緣分了。
中午去吃食堂吃飯,她選擇面對食堂大門的方向落座,總能不經意捕捉到他提前吃完收拾餐盤的身影。
晚自修開始前十分鐘,他會準時出現在校內超市裏,随手抓一瓶飲料面包,然後孤身或者結伴往教學樓走。
午休或者自由活動課間,她還能在走廊盡頭眺望到籃球場上他揮汗打球的身姿,回來時有幾次會選擇高一的樓梯走,跟一群男生有說有笑。
……
許純有一回下樓去交英語作業,捧着厚厚的一堆練習冊,碰巧見他走上來,呼吸都被瞬間抽走般,全程低頭擦肩而過,耳邊捕捉到他爽朗的笑聲,以及鼻尖聞見他身上潮熱的汗水味。
許純開始喜歡在校的日子,仿佛每天都有盼頭似的,只要走在校園的每一處角落,她都時刻搜尋着他的身影,并且驚喜往往不負所望。
久而久之,她也逐漸從旁人的推測中得出,蔣承凱跟那位副主席之間沒有所謂的親密關系,僅僅只是學習工作上的交流與派任而已。
許純自己也發現,以前她将全部心思投放到學習上,現在卻在學習之外專注了一項跟他有關的所有事。
這些事包括:他們在校內偶遇過十六次,地點分別在食堂、超市、樓道等,教學樓附近的偶遇幾率最大,他一共穿過八套衣服,黑白簡單款居多,經常跟他們班上的一男生一塊走,走路時候習慣一手插褲兜,另一手微微擺晃,目光沉靜地看着前方,會掃視周邊各個同學,給人一種看誰都很深情的錯覺……
許純怕自己記不住,特意準備了日記本,将所有瑣事以關鍵字的形式記在上面,只有她自己看得懂,也只有她自己熱衷于記載。
時間久了,這便形成了一場無處訴說的暗戀。
這份情感,厚積薄發,卻不敢嘗試痛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