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真假千金19

将為人父的喜悅令八皇子滿面紅光,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開心了,這半年他諸事不順。

老四将他被噴了一臉牛屎的事大肆宣揚,以至于每個人看他的目光都意味深長,尤其是幾個兄弟,借關心之名行嘲笑之實。

不等這場風波平息,他第二次去禦田時,明明已經十分小心,可還是被淋了一身牛屎。

之後,但凡他出現在禦田,周遭十丈內不得有耕牛,卻又被鳥屎淋了頭。

各種各樣的意外令他成了全京城的笑柄,更有人傳他被上天所棄,才會為鳥獸厭惡。

對一個皇子而言,被上天所棄無異于絕了更進一步的希望。他努力壓制流言,可在兄弟們的喜聞樂見,好事者的推波助瀾之下,越演越烈,就是父皇都收回了他督辦禦田的差事。

不用再去禦田,他的噩運到此結束。他卻并不高興,禦田攸關社稷名生,可大大提高他在百姓中的威望。君不見太子憑此收攏了多少民心。

他不高興,阿漁就高興了。她辛辛苦苦幹活,憑什麽給八皇子做嫁衣,想沾她的光,門都沒有。

渾然不知自己是被誰坑了,只覺得自己流年不利悄悄去拜了好多菩薩的八皇子,這會兒喜動于色,看着蕭雅珺腹部的雙眼放光。

忐忑不安的蕭雅珺被他毫不保留的喜悅感染,壓下淡淡的無措彷徨,輕輕笑起來。

在八皇子戀戀不舍離開之後,已經得到消息的周招娣端着笑臉前來恭喜蕭雅珺。

蕭雅珺有些擔憂她的情緒,見她雖有些黯然可喜悅情真意切,漸漸放了心。

刻在周招娣臉上的笑容在回到房間那一刻如潮水洶湧褪去,一張尚算清秀的臉因為嫉妒而猙獰扭曲。

蕭雅珺懷孕了,所有人都喜氣洋洋的。

自己懷孕了,卻是見不得人的醜事。

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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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半個月,她算是看明白了。蕭雅珺根本不是什麽正頭娘子,她跟自己一樣,也是個見不得人的姘頭。

同樣見不得人,為什麽她就能開開心心生孩子。自己卻得冒着喪命的風險打胎。她的命就比自己金貴。

同樣是孽種,憑什麽她的孩子能生下來,自己的孩子卻得打掉。

同父同母的姐妹,憑什麽差別那麽大,一個在天下,一個在糞坑裏。

當年娘要不是為了讓她過上好日子,自己怎麽會這麽慘,也許這會兒自己已經嫁人生子,紅紅火火過日子了。

她害了爹,害了娘,害了小寶,害了她們母子,她害了這麽多人,憑什麽還能比誰都過得好。

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

怒火在她血管中燃燒,不甘在胸膛中翻滾,周招娣開始恨,恨得咬牙切齒。

……

阿漁拿了把寬玉梳,輕輕地梳理貓毛,大黑貓懶洋洋地趴在她身上,惬意地喵喵叫。

阿漁的心情也很好,不枉她捏着鼻子裝不知道周招娣在享福,這個女人果然沒讓她失望,太有想法了,簡直讓人拍案叫絕。

果然不能小瞧任何一個人,不然會摔得很慘。譬如蕭雅珺和八皇子,他們哪一個把周招娣正兒八經地放在眼裏了。

可就是這個女人趁着八皇子,不對,現在是恭王了。前年底皇帝分封諸王,八皇子被封為恭敏郡王,去年秋彌又立下射殺險些傷害皇帝的餓虎的大功,越過前面三個兄弟,晉升為恭親王。

趁着恭王出京辦差,在蕭雅珺半夜發動時,周招娣豁出去給自己灌了一碗催産藥,這女人狠起來,不只對別人能狠,對自己也能。她比蕭雅珺早一個時辰生下一個男嬰,而後效仿她們的母親,換了蕭雅珺千辛萬苦生出來的兒子。

引狼入室終自食惡果!

這世上哪有什麽感同身受,針只有紮在自己身上,才知道有多疼。

她很期待,期待蕭雅珺知道真相那一天,想必到時候,蕭雅珺總能體會到靖海侯和游氏對周氏夫妻的憎恨。

到時候,她一定要親口問一問蕭雅珺,她對周氏夫妻盡孝的時候,可曾想起過這件事對靖海侯夫妻造成的傷害。

靖海侯夫妻金尊玉貴地養大了她,轉過身,她就去孝敬他們的仇人,合着是替仇家養了個孝順閨女。

她這麽重生恩,又将養恩置于何地?

進了園子的趙琮,入眼就是一幅美人戲貓圖,金燦燦的春光灑下來,為一人一貓鍍上一層溫暖的金光。

遠遠地看見趙琮,阿漁從鋪了狐裘的搖椅上起身,待他走近後,行了個萬福禮。

說起來,周招娣能這麽順利地偷梁換柱,趙琮功不可沒。她控制貓在行,控制人就不擅長了。

趙琮不邀功,她也當不知情,只悄悄給他傳遞了不少皇帝以及諸王的小秘密作為回報,她們做妖精的不愛欠人情。

“豐樂不必多禮。”趙琮笑容和煦,虛虛一擡手。

阿漁笑笑起身,眼望着趙琮,自打他不負責禦田事宜後,他們就很少見面了,不過阿漁一直都關注他的情況,畢竟這可是壓制恭王的定海神針。他好,恭王就別想好。

只趙琮當下處境似乎不大妙,自古明君變昏君的帝王不勝枚舉,尤其那些在位時間長的皇帝,年輕時發奮圖強,将國家治理得井井有條,然到了暮年,精力不足,判斷力下降,逐漸昏庸。

當今皇帝沒有跳出這個怪圈,父子相疑,諸王奪嫡,朝綱混亂。

趙琮卻是一派不受朝局影響的怡然自若,嘴角銜着三分笑,手裏還提着一個食盒:“聽聞你喜歡梨花白,這是新進貢的,我嘗着不錯。”

說着話,趙琮把食盒放在搖椅旁邊的小幾上,伸手把上面的小魚幹幹果點心挪到邊上,換上自己帶來的酒壺酒杯幾碟下酒菜。

阿漁瞅瞅他。

趙琮微笑:“你坐。”

阿漁就真的坐回搖椅上,身子随着搖椅輕輕晃動了下。

趙琮笑容更盛,遞了一杯酒給阿漁。

阿漁接過酒杯。

趙琮端起自己那杯酒,坐在繡墩上,雙目凝視阿漁,他舉起酒杯:“算算,我與阿瑜相識近三年,卻還是第一次對酌。”

阿漁眉毛輕輕一挑,阿瑜?他們何時這般親近了,然面對一反常态的趙琮,阿漁也舉起酒杯與他碰了碰:“臣女的榮幸。”

“是我的榮幸。”趙琮扯唇輕笑,飲盡杯中酒。

阿漁也一飲而盡,就聽見趙琮笑問:“阿瑜就不怕我在酒裏下藥?”

她的鼻子讓她不用怕,阿漁笑着道:“太子有什麽理由害我。”

“理由可多了,也許我在酒裏下了春藥。”趙琮意有所指地盯着阿漁。

阿漁:“……”她這是被調戲了?

趙琮低笑出聲,注視着阿漁的雙目亮得異常:“阿瑜可知,前年我曾向父皇求娶你。”

“……”這個真不知道。

片刻後,阿漁憋出一句:“多謝太子厚愛,臣女愧不敢當。”

趙琮又是一聲笑,似嘆非嘆:“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阿瑜今年十七了,就沒想過嫁人?”

阿漁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我志不在嫁人,只願為天下百姓奉獻一生。”

“……”這下輪到趙琮無語了,緩了緩,他又往酒杯裏注滿酒:“阿瑜志向之高遠,着實令我心悅誠服,得阿瑜實乃我大秦之幸。”

阿漁矜持地笑了笑:“不敢當太子謬贊,不過是盡我所能罷了。”

“不過阿瑜縱使心懷天下,卻大可不必犧牲自己人生。以你才華,有誰忍心将你拘于後宅,便是天下百姓也不會同意。”

阿漁搖頭:“然每個人的精力有限,雜事多了,勢必影響投注在正事上的精力。且我這人心性寡淡,比起嫁人,我更喜歡寄情于田地與農務為伴。”

趙琮目光深深地看着她,她心性的确淡薄,與蕭家人都不甚親近,這麽多年無一好友:“在阿瑜眼裏,我是否當得上朋友二字?”

阿漁一怔繼而笑:“能得太子為友,是我之幸。”

趙琮笑了,頗為愉悅地喝了一口酒,聲嘆:“于願足矣。”

飲完一壺酒,趙琮仿佛想說什麽,又忍住了。若能再見,再說也不遲。

趙琮起身告辭,目光在阿漁身上流連不去,似要将人銘記。

阿漁微笑送他至院門口,望着他逐漸遠去的挺拔背影,想起近來探聽到的消息。笑容逐漸收斂,趙琮準備動手了,也是該做個了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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