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73.

打架事件過去之後,沈千鶴在家頹廢了好幾天,一下子瘦了不少。

好不容易長起來的嬰兒肥,一下子癟了下去,露出了尖尖的精致下巴。

不舉大師知道了沈千鶴的豐功偉績以後,滿意地大笑,給她挂着紅錦旗,讓應社和七兄弟來看。

不舉大師說:“終于有點保護人的樣子了,可喜可賀。”

鍋碗瓢盆七兄弟紛紛稱贊:“師妹真帥!”

姚忻忻也帶着桃子汽水過來,覺得沈千鶴帥斃了。

沈千鶴漸漸也解開心結,明白自己不能像小時候以後随便揍人了,武力,只能在保護自己在意人的時候使用。

眼見着期末考試了,杜流洵依舊沒有出現。

武術協會院裏換上短袖服裝了,杜流洵的影子也在這裏漸漸淡去。

姚忻忻時常跑來串門,米什跟她相互看不慣,見面就怼,沈千鶴每次都在旁邊傻呵呵的笑。

有一天,天氣很熱,武協蓮花開滿了池子。

一個中年人捧着一盆蔫嗒嗒的茶花來到了武協門口,姚忻忻正拉着沈千鶴去買汽水,一不小心差點撞翻了那盆與中年人格格不入的茶花。

中年人問:“請問,這裏有沒有一個叫做阿牟的大師?”

阿牟?

沈千鶴皺着眉頭,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聽過。

姚忻忻搖搖手說:“大叔,哪有人叫阿牟的啊?沒有沒有,你找錯地方了。”

中年人露出失望的樣子,擡頭看了看武協的招牌,嘆了口氣。

忽然沈千鶴看到應社師父走過去,就大嗓門問了一聲:“應老師,我們這裏有沒有誰叫阿牟的啊?”

應社身軀一僵,轉過頭來,看到那盆茶花,神情一滞。

應社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中年人已經入了屋子。

不舉大師看着中年人抱着的那盆茶花,久久沒有說話。

中年人喝了口水,說:“這盆茶花下面,是我養母的骨灰,我養母叫做三月。她在臨終前,讓我一定要把這盆茶花送到您手上,所以的心意,都在裏面了。”

不舉大師鄭重地接過茶花,眼眶已然是紅了。

瘦弱的茶花,用精致的花盆裝着,沒長開的茶花苗,跟當年三月送他的那棵一樣的不起眼。

中年人回憶起過去,露出一絲幸福地笑容:“養母對我很好,在我的記憶裏,她是個堅強而溫柔的女人。父親死後,她對我如同親子,在當時那般困難的日子裏,她一直鼓勵我活下去。”

不舉大師和應社師父都一言不發。

姚忻忻拉了拉沈千鶴的衣角,問:“沈美人,三月是誰啊?”

沈千鶴悶聲道:“是不舉大師還沒有當和尚時候,最愛的人。”

姚忻忻不說話了,似乎有些哀傷。

中年人繼續說:“我還記得養母會在冬天的時候,摘一朵茶花戴在鬓間,她會唱起悠揚的江南小調。溫柔得,就仿佛她的懷抱一樣。”

不舉大師嘆了口氣,說:“謝謝你帶她來看我。”

中年人眼眶有些濕潤,起身要走的時候,說:“三月經常跟我說,無論遇到什麽樣的困境,她都能抗過去,因為在很遠的地方,有她的家。”

不舉大師關門送客,終于忍不住抱着茶花,放聲大哭。

鍋碗瓢盆七兄弟站成一排,低頭啜泣。

看着那棵茶花,沈千鶴忽然覺得生命,是那麽脆弱。

或許有一天,米什會死,自己會死,杜流洵也會死,在死亡面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無法掙紮的。

那麽至少,在有生之年,不要留下遺憾!

第二天,沈千鶴就去打印店打了一個杜流洵等身高的立牌。

米什看着那個廣告牌一樣的立牌,驚得扇子都掉了,許久後,她才說:“挺……挺好的。”

沈千鶴覺得,她怎麽可以這麽聰明!

拍畢業照那天,杜流洵沒有來,沈千鶴早就料到會這樣,于是在拍照的時候,搬出了那個等身高的廣告牌。

老師:“這……”

沈千鶴微微笑,好哥們一樣拍了拍“杜流洵”,說:“拍吧,這下我們班人都齊了。”

大頭娃猙獰地戳了戳米什,問:“沈美人,終于瘋了嗎?”

米什翻了個大白眼,說:“不是一直瘋着嗎?”

大頭娃覺得米什說得對,看着旁邊那個假笑的“杜流洵”,大頭娃心裏頭還有一些發酸,也不知道這壞小子什麽時候回來。

老師嘆了口氣,讓沈千鶴扶好廣告牌,沈千鶴只好一手環着“杜流洵”的腰肢,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實驗小學,六年級三班,36人齊。

番外·不舉的情書

【給那個姑娘:

隔壁村有個姑娘,她個子不高,頭發不夠長,性子不夠剛,即使如此,我依然喜歡她。

她性子慢吞吞,說話慢吞吞,穿着純白色的素麻衣,即使如此,我依然喜歡她。

她,會在春天裏吹散一朵朵蒲公英。

她收下了我送她的蒲公英。

她,會在夏天裏用荷葉汲取天空的雨滴。

她收下了我送她的荷葉傘。

她,會在冬天裏在發間別一朵寶珠山茶。

那是我送她最華麗的裝飾品。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三月裏的三月,是草長莺飛的桃源人間。

我想娶那個姑娘,送她一朵山茶花啊山茶花,山茶花做的寶釵為她束起長發。

我想娶那個姑娘,用一片白雪啊白雪花,白雪花疊成西洋純白的花嫁。

我想娶那個姑娘,就在三月啊三月,用三月的暖陽迎娶三月啊,那個暖陽的日子娶那個暖陽的人啊。

……】

阿牟咬着筆尖問旁邊的應社,說:“你覺得這樣子,三月真的會同意嗎?會不會太輕浮?”

應社翻了個白眼,把情書一把奪了過來,捏成個團,扔出了窗外。

“啊啊啊!!!應社你這個狗東西!”阿牟急匆匆跑過去,正好看到三月把揉成團的情書撿了起來。

三月微笑着,問:“阿牟,你在找這個嗎?”

粉色的紙是上好的信紙,阿牟臉一下子紅了起來,近乎是跳起來搶了那個紙團。

阿牟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說:“謝謝你啊。”

三月眨了眨眼睛,好奇地問:“這是什麽啊,你居然這麽在意?”

應社走出來,靠在門邊上,冷嗤一聲:“情書。”

“情書!”三月的臉幾乎是一瞬間紅了起來,卻又一瞬間白了,她低下頭攪着自己的長發,“阿牟有喜歡的人了嗎?”

阿牟深深吸了一口氣,脖子根都染成了一片紅色,甚至因為緊張,脖子上動脈都凸顯了出來,他閉着眼睛大聲吼道:“我要是跟那個姑娘表白,她會同意嗎?”

“……”寂靜無聲。

阿牟冷靜下來,睜眼時,風吹起了三月的額發,露出了她細膩溫柔的眉眼,她蜜糖色的瞳孔滿滿的都是柔情,她笑了,說:“我想,她會答應的。”

阿牟:“啊!”

應社:“哼。”

【給那個少年:

對不起,我偷看了你的信。

我想,那個三月如果是我的話,我願意。

謝謝你送我的蒲公英,謝謝你陪我走過的春天。

謝謝你送我的荷葉傘,謝謝你陪我擋過的雨點。

謝謝你送我的山茶花,謝謝你為我裝點的美夢。

我也想鄭重的告訴你,

三月,

願意嫁給你。

做你的新娘。

做你的妻。

如果将來你送我這封信,我便用一株山茶花回複你。

一生一世,青絲到白頭,此生不棄。】

三月臨終前,握着這封信,她說:“請把我的骨灰連同這封信,一起裝進山茶花裏面。然後告訴他,我從未離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