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126.
飯桶看着沈千鶴的成績單，拍手道：“師妹，你這個成績不錯啊！再往前考個四五十分，就能摸到A大的錄取線了。”
A大，是杜流洵渴望着的大學。
聽到飯桶這麽說的時候，沈千鶴翻了個白眼，覺得飯桶傻了。
“飯桶師兄，你睜大眼睛看清楚，我這才三百多分啊，杜流洵都六百多了。三百分的差距，你告訴我跟他可以手拉手進學校，你是讓我去他們學校當保潔阿姨嗎？還是當宿管？”
飯桶哈哈大笑，說：“梵緘師妹，你怎麽這麽傻啊。我們是體育生啊，體育生文化分三百多就夠了。”
體育生……
這個神話般存在于沈千鶴腦海中的名詞，終于在這個時候向沈千鶴敞開了懷抱。
不可追趕的道路一下子縮短。
沈千鶴渾身鼓足了幹勁，一張白紙的未來正在逐漸展現在她眼前，并非那樣的遙不可及，也并非那樣的恐懼。
想起來，正是因為前方的那個人是杜流洵，所以她才未曾有過恐懼呢。
127.
高二快要結束的時候，學校正好是百年校慶。
學校相當重視這個校慶，不僅讓高一高二的學排練校慶節目，還特地勻出兩天的時間全校舉行學生節。
排練的日子是辛苦的，學校高價聘了個咆哮哥。這位咆哮哥整天拿着個話筒把全校的學生罵得個狗血淋頭。
在這麽忙碌的時候，30班想着要在這次學生藝術節上一雪前恥，為班級樹立良好的形象，于是班級活動開展什麽，就成了30班的心頭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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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怡站在臺上，看着底下鬧成一團的崽兒，把手裏的書折起來，敲了敲，問：“所以怎們班班級活動要幹啥？”
學委把每個人的意見彙總起來，陳怡一個一個念出來，念道最後完全不想讀了，怒道：“等等，你們都寫的什麽？真人cs？鬼屋？咖啡廳？電影展覽室？？朋友們，搞個現實一點的好嗎？”
安豆豆說：“咱們班怎麽就不能搞成日系那種？要是一排女仆咖啡站出去，我們班絕對能夠瞬間出名！”
體委說：“籃球賽怎麽樣？借體育館的話還是很方便啊！”
李随意想了想說：“鬼屋多好啊，在這黑黢黢的班級裏面，給你們疲憊的腦瓜子降降溫。”
陳怡簡直不想說話。
忽然又聽見歷史課代表說：“既然是要體現班級特色，我們班怎麽不收集一下歷年來的《五三》真題，做一起《五三》展覽……哎哎哎，哪個小人揍我？”
他話還沒有說完，已經不知道在哪裏伸出來的罪惡的爪子，給了他一榔頭。
歷史課代表的抱怨還沒有完，英語課代表又要求播放奧黛麗赫本女神的電影，物理課代表覺得牛頓伽利略忍不下去，也跟着發表自己的看法。
沈千鶴把班級情況看在眼裏，默默在散文閱讀上圈出“八寶粥”三個字。
杜流洵看了她一眼，問：“這個是全文的主旨大意嗎？”
沈千鶴說：“是不是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咱們班現在是這樣，綠豆、花生加薏米，蓮子紅棗加蠶豆，稀裏糊塗争來吵去，活像是一鍋粥。”
響叮當笑得前仰馬翻，拍桌道：“沈美人簡直是咱們班的信仰啊！牛批啊！”
他的話一出，近乎是所有人都朝着沈千鶴看過來。
安豆豆說：“班級愛豆，打call打call！”
歷史課代表說：“她高舉美麗和權利的旗幟，對無知的人類進行了掃蕩！”
物理課代表看了看開普勒：“所有行星繞太陽的軌道都是橢圓，而沈美人就是在橢圓焦點上的太陽。”
剛才還八寶粥似的班級瞬間融合滋味，把所有目的性都盯在了沈千鶴身上。
陳怡揉了揉太陽穴，問：“那我們班搞什麽活動——換句話說，你們想怎麽玩沈美人？”
霎時，“肮髒欲·望”暴露無疑。
不願透露姓名的一號：“韓國女團露腰裝！”
不願透露姓名的二號：“貓耳夜店裝！！”
不願透露姓名的三號：“純白花嫁！！！”
四號：“娜可露露女巫裝！！！”
五號：“黃梅時節漢服必須有姓名！！！”
……
響叮當實名血書：“你們這群俗人！！當然是極光之夜蘿莉裝啊！！”
杜流洵微微一笑：“女仆裝吧。”
沈千鶴：“？？？”
衆人聽到女仆裝，回味了一下，覺得妙極，回頭一看竟然是杜流洵的微微一笑。
衆人：“哇……”
響叮當怒而掀桌：“杜哥，你直男啊喂！有點追求好嗎！！”
杜流洵反倒是似笑非笑地看着響叮當，問：“那你想要什麽追求，回去對着你家空氣娃娃不就好了。”
響叮當那叫一個生氣，随手抄起一本練習冊“唰唰”兩下撕了，裝腔作勢：“杜哥，你這話就讓我不高興了啊，人家有名字的好嗎？跟着我讀，愛麗絲……”
話還沒有說完，他定睛一看，剛才還野狗般撒潑的學生們一下子寂靜下來。
那場面真的是看書的看書、做題的做題，好不認真。
他吞了下口水，擡頭一看，只見老班那張鍋底黑的臉連同她手裏那本生物題一下子砸到他頭頂上，老班怒道：“聽聽說的都是什麽話？響叮當，九年義務教育怎麽就你這麽秀？給我把你撕掉的練習冊從頭到尾抄一遍！”
響叮當qwq。
然後老班就說：“前不久，C市地震了。一方有難，八方支援，這次我們班要進行募捐，大家都獻一份愛心。”
陳怡立刻提出自己的想法：“那幹脆這次學校學生節掙的錢，我們就不充班費了，直接代表全班捐贈好嗎？”
班主任覺得這可真是一個不錯的辦法，既能夠減少同學之間的攀比心，又能夠增強同學之間的友誼，可以說是一舉兩得。
經過激烈的讨論，圍繞着沈千鶴的班級活動終于确定下來。
而米什也因為服裝設計技術非常精良，被30班确定為禦用服裝師，只是……該誰去說服米什呢？
所有人再次把目光集中在瑟瑟發抖的沈千鶴身上。
沈千鶴頭皮發麻，裝出超兇的樣子，說：“幹……幹嘛？我很兇的，會揍人的！”
這個時候，大家才想起來，以前才聽說沈千鶴這個人的時候，人人都說沈美人手下不留情，惹誰都不要惹她，她是個學武術的，真的會揍人，還是男女不分那種。
但是經過兩個學期的相處，也沒真的看到沈千鶴揍過誰，反倒是可愛又傻逗的形象深入人心。
有人來30班打探沈千鶴，30班的人給出的答案是：“沈美人雖美，可惜不是個啞巴。”
對方往往是一臉問好。
到了現在，沈千鶴這種裝兇的話已經說了無數次了。
響叮當等人敷衍道：“哇沈美人好兇啊。”動作和姿勢相當浮誇。
安豆豆哈哈笑着：“好啦，沈美人可以去坑一下米狐貍了。”
沈千鶴委委屈屈出了教室，她把自己的手掌翻來翻去，心想，哎，這麽沒有人怕了呢？
128.
杜流洵跟響叮當最近也忙得很，他們兩個集訓七天以後，就要去參加省賽了。
學校裏面相當重視這件事情，晚自習都不讓他們上了，就指望着這兩個娃能夠争氣一點，給學校創造一點歷史出來。
這個關鍵時期，沈千鶴也沒敢繼續叨擾杜流洵。
杜流洵送給沈千鶴一瓶子的彩虹紙糖果，跟她說：“你要是想我的時候，就剝一顆糖吃。這樣你就會覺得我在你身邊了。”
趁着四下無人的時候，杜流洵會吻一口她的額頭。
起初沈千鶴十分舍不得這盒糖果，覺得沒吃一口，杜流洵對她的愛就會少一些，這麽漂亮一盒彩色的糖果，在燈光下會折射出不同的色彩。
她總是呆呆的看着那盒糖果，然後不知不覺睡着。
漸漸地，她那份舍不得的心情減弱了，她終于拿出了打開蓋子拿出一顆彩紙包裹着的糖果。
會是酸的還是甜的？亦或者是牛奶味的？
無數種猜想在她腦海裏略過，最後在糖紙打開的那一秒化成灰燼。
裏面沒有糖，而是有一張紙，展開以後，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印着數學公式……
沈千鶴努力保持微笑，不死心又拆了一顆。
然後看到了裏面的動能定理。
沈千鶴微笑着，默默蓋上了蓋子，塞到了抽屜最深處。
可是過了一會兒，她又不死心拿出來，挨個挨個拆開，最後在糖紙裏面找了一句看了讓人眼紅心跳的話。
——你看到這個的時候，一定正在喜歡我。而我，一定非常非常的愛你。
大概是這句話給了沈千鶴動力，她竟然開始認認真真地背糖紙裏面的公式。杜流洵去集訓的時候，她就在教室裏面老老實實做五三，簡直讓各門科任老師流下鱷魚淚。
中午時間，班級裏面會為了接下來的活動忙碌一會兒，下午時分，高一高二最後一節課都用來排練百年校慶，一下子沈千鶴的生活格外充實。
轉眼一個月過去。
百年校慶終于到來，高一高二的學生終于不用在忍受咆哮哥每天喇叭的怒罵，咆哮哥走之前說了次軟話，聽得大家心裏面還有點難受。
他說：“明天，就要靠你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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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校慶無風無波過去，校長聽着各位土豪的捐款，一張臉都笑成菊花。
如果是第一天的校慶是為了吸引資助，那麽第二天的學生節就是為了吸引學生。
早上八點，實驗中學的校門終于不再是如往常一樣緊閉，他向本市打開了懷抱。
來來往往的學生對于這所歷史悠久的名校，充滿了向往。
放眼望去，青黃色的草坪和秋末的芙蓉交相輝映，本市首屈一指的塑料操場洋溢着青春的氣息，數棟高樓拔地而起，象征着本市高中的頂峰。
學子們讨論着這裏的學風，然後開始向教學樓進發。
然後他們就看到了一個舉着“問路看我”的女仆蘿莉站在教學樓下面，她臉上沒有什麽表情，甚至一臉不爽，但她長得好看，就算是這種表情，也只會讓人覺得她不過是一個死傲嬌而已。
一個懵懂的少年走上前，羞澀道：“請問，可以帶我們去一班嗎？”
他們來到這裏的目的，就是想要瞻仰一樣所謂的學霸班。
女仆挑了挑眉毛，說：“跟我走。”
她晃了晃自己的大歐派，有點難受的挪了挪自己的洶湧澎湃，霎時看得兩個少年吞了吞口水。
但是女仆說話間，又自帶着一種霸氣，讓人情不自禁就跟着她走了。
走了約五六分鐘，小女仆把兩個領到了30班門口。穿着同款女仆色氣泡的陳怡走到兩個小夥子面前，說：“歡迎來到學渣的世界。”
年少輕狂渴望學霸的兩小只瑟瑟發抖：“……那個，我們真的是只是想看看一班……”
身着中世紀騎士裝的李随意抱着兩疊《五三》走到兩人面前，微笑着推了推眼鏡，穿着漢服的歷史科代表裝模作樣地用琵琶彈奏着《東風破》。
安豆豆捧着拉拉隊對話，嚯嚯一笑：“歡迎來到地獄，只要你們通關了，就能打開通往學霸的大門，當然你們也可以試試我們的咖啡和點心，如果沒有過的話，請為災區人民送去一份問候。”
捧着挂鐘的紳士杜流洵，掐了下表，補充道：“以上，均為自願。”
女仆蘿莉沈千鶴從旁邊拿出一條流星錘，砸在地面上，一腳踩在凳子上，眉宇間皆是不爽。流星錘落在地面上發出響聲，吓得兩只小可憐瑟瑟發抖，這像是讓人自願的樣子嗎？
沈千鶴挪了挪胸，覺得裏面的玩意兒非常不舒服，直接伸手進去把饅頭拿出來咬了一口，說：“參不參加？”
兩少年：弱小、可憐又無助。
後悔，非常後悔，怎麽看到假胸就跟着小蘿莉走了呢！
興許是這樣“強買強賣”的設定還挺有意思，30班的活動開展得比其他班都要熱火朝天。陳怡擅長泡咖啡，泡出來的茶也是格外的好喝。點心都是買的現成的，種類不多，也就是市裏面還算不錯的仙豆糕和大福之類的。
班級活動充分利用上了每個人的特點。
歷史課代表精心準備的《五三》題海挑戰，李随意的“清涼一吓”大作戰，物理課代表終于壓住了的物理三門大山……
最沒有浪費的就是杜、鳥、姚三門的美貌。
杜流洵，愛麗絲兔子的斯文敗類；沈千鶴，暴力女仆的火熱可愛；姚忻忻，俠義恩仇的酣暢淋漓。
三個人做了一班攔路虎，算是30班業績的一大功臣。
當晚活動結束的時候，一整個班都沒有收拾滿屋子的狼藉。
不曉得是哪個人先發出了一聲感慨：“高三的人是不是已經走了啊？”
寂靜下來的空蕩蕩的校園，倒影這隔岸的漁火通明，瑟瑟的風波讓江面的橘色燈火顫抖着。
安豆豆說：“是啊，我們已經是高三了啊。暫時不能給愛豆們打call了。”
李随意靠在床邊，摸了摸桌子角，身旁的道具劍順着落到地上，他把劍撿起來，說：“周末你們都沒在學校？高三生們不是已經爆發了一場扔書大賽嗎？那白花花一片的地面，乍一看，還以為下雪了呢。”
語文課代表曰：“恰似瑞雪一場，白茫茫真幹淨。”
白茫茫啊……
所有人忽然覺得心尖一陣緊蹙，又有些茫然。
遙想不久前，老班語重心長的跟他們說：“從今以後，你們就是高三生了。”
這句話的沉重，之前還沒有察覺，但是今天忽然沉靜下來以後，竟然比烈酒還要猛。
姚忻忻叫起來：“啊啊啊啊，好煩啊！不就是高三嗎？誰還沒有個高三了？”
沈千鶴卻笑起來，說：“那就往前沖啊！遇神殺神，遇佛殺佛，誰還能擋住我們嗎？”
姚忻忻手握成拳，輕輕砸在沈千鶴身上，她哈哈大笑：“往前沖啊！30班的同學們，我們一往無前，一定未來可期！”
“孩子們。”老班敲了敲門，她穿了一身紅裙，潇灑地站在門口，一直以來兇巴巴的臉此刻格外的溫柔，她視線掃過在場的人，說，“恭喜你們高三了，最後不足的三百六十五天，請用你們的汗水來填補吧，最後給你們兩個小時，把沒有交代的心思都交代一下吧。”
穿着奇裝異服的各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哈哈大笑。
杜流洵對着響叮當說：“把我的吉他抱出來。”
響叮當屁颠颠抱來一把古典吉他，獻寶一樣：“杜哥，您這是要為我們彈一曲？”
李随意把教室裏面的燈都關了，唯獨開了講臺中央的一小簇光。
杜流洵搬了個凳子，坐了上去，一條腿微微曲起，他把吉他放在腿上，目光低垂，白光灑在他臉上，配着他的兔子耳朵，顯出了歲月靜好的溫雅。
他說：“獻給30班的，小朋友。”
他目光中揉碎了星光，那麽溫柔，他收起了平日的冷淡，竟那樣讓人着迷。
木吉他的真實，營造了一個朦膿的夜晚。似是而非，朦朦胧胧，若影若現，卻讓人心尖都為此顫動。
是《夜空中最亮的星》。
夜空中最亮的星，請照亮我前行。
這是送給30班的，無懼風雨的班歌。
他被燈光簇擁，他的目光落在她眼瞳的深海中，他們彼此一笑。
杜流洵問：“鶴鶴，你願意跟我上一所大學嗎？”
在衆人的驚訝聲中，沈千鶴露出一個燦若千陽的笑容，她說：“我願意，還有米什也願意。”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一吻定情，久久同心。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