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陸千庭自然是不想來的, 但是又不能不來。

要說村西陸家裏誰最厭煩陸張氏那個老太太,非陸千庭莫屬了。陸張氏就是個典型的炕頭王,窩裏橫, 平時最愛拿捏幾個兒媳婦,就連兒子也都不放過。不過老大陸廣增考上童生之後,陸張氏便事事捧着他,日子到也随心。不過老二陸廣富和老三陸廣財又是老實的性子, 就連媳婦兒也都戰戰兢兢, 聽見陸張氏的動靜心裏都恨不得抖三下, 更別說反抗了。老四陸廣會和媳婦兒一樣是個滾刀肉,主要是陸廣會混不吝, 他媳婦有樣學樣,發現這樣既能不幹活又能讨好, 自然是修煉的樣樣到家。

至于老五陸廣發那是陸張氏的小兒子, 心頭肉。平日裏本就寵着哄着, 兒媳婦也是千挑萬選, 既要模樣好, 又要家裏有錢財,還得脾性溫柔和睦, 最後挑中了小王氏, 也算是門當戶對。

陸千庭自诩讀書人, 最看不過眼陸張氏這種見人下菜碟虛張聲勢的樣子, 可是得到的好處也是實打實的, 就幹脆眼不見心不煩。成親之前借口讀書躲了出去, 成親之後更是幹脆住在老丈人給置備的院子裏,家都不願意回了。而且在他心裏,那破破爛爛的農村院子壓根不能算是個家,那是什麽地方啊?連個像樣兒的院牆都沒有,滿地雞屎,後院還有豬糞臭味,家裏成天充斥着陸張氏吆五喝六的聲音。

後來不知道怎麽的,那陸張氏就拿捏住了村東陸家。連帶着他跟着一起搬了過去。陸廣明家跟陸大田家差不多寬敞,但是陸廣明一家子都是勤快人,人家也養雞,可是每天掃好幾次雞屎,院子裏十分幹淨。人家也養豬,三天兩頭的收拾豬圈,那豬一只只圓胖可愛,更是沒有什麽臭味。

更美妙的是,他家還有個小院子!

那小院子是當年陸廣明的祖父出主意蓋的,想着家裏能出個讀書人,結果沒能如願,倒是讓他住上了。院子雖然小,也只有兩間屋子,可是處處都是好的,院子裏還特地栽了一棵梅樹,梅花開時滿園飄香,令人心怡。

而且周氏做飯的手藝相當不錯,每次從書院回來,他就喜歡住在這個院子裏,當年成親也是直接将于氏擡進這個院子的。而且他也是在這個院子裏靜心讀書,享受陸廣明家幾個孩子的服侍伺候,考上的秀才。

當他在書院裏得知陸廣明竟然将他們這一大家子趕了出去,心中就十分不痛快了。因為在他眼裏,這院子就算不是他的,後面那小院子也應該是他的。現在書院放了假,他帶着媳婦兒于氏不得不回來等着過年,看着越來越近的那個亂糟糟的院子,心中就特別不樂意,進門之後又聽見陸張氏的哭號聲,簡直想轉身走了。

他心裏別扭,身邊的于氏更是滿臉嫌棄。可是為了自家男人,也只能忍下去。畢竟陸千庭是個秀才,秀才最怕名聲不好,若是露出嫌棄鄉下老家的模樣被有心人見了在出去胡說一通,影響了男人考學就更麻煩了。

陸張氏就那麽叉着腿坐在炕上,一邊哭號一邊拍着炕沿,“讓我死了吧,我活不下去了啊……當初瞎了眼嫁給你這個老不死黑心肝的啊,嗚嗚……這是看我老了老了不中用了,就想把我攆出去,自己找個小的啊!!老天爺你怎麽不開開眼,降下雷來劈死這個老不死的吧!”

陸大田其實一直躲在四兒子屋裏抽煙,因為兒媳婦嫌棄屋裏冷,早早的就出去找熱炕頭唠嗑去了,如今屋裏只剩下陸廣會和陸大田,爺倆一個盤腿坐在炕上吃花生,一個坐在炕頭上抽旱煙,抽的屋裏烏煙瘴氣的。至于老四家幾個小的,姑娘去了趙氏那邊跟她家閨女玩,小子也出去野了,不在家裏。

聽見外面騾車響,陸大田一臉官司的出來,看見大兒子大孫子和小兒子,臉色才緩和了一些,帶着笑把人迎進屋裏。

陸千庭帶着媳婦兒拜了陸大田,将從縣城帶回來的各色禮物堆在堂屋,找了個借口就去了西屋了。只是他能溜,陸廣增和陸廣發卻不能溜,只得硬着頭皮進東屋去安撫陸張氏。

因為窗戶都修好了,王氏也沒有借口繼續賴在西屋,早早的被小張氏攆了出去。現在西屋空出了一半,炕頭留着給陸千庭和于氏睡,中間拉個簾子,另一半則是陸廣增帶着小張氏和二兒子睡的。

不過這個時候金枝玉葉也都在這屋,她們不想在東屋聽陸張氏哭,也不想看陸秀秀一副胡攪蠻纏的樣子,實在是煩透了。

“娘,怎麽就都搬回來了?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陸千庭壓着聲音問小張氏,滿臉煩躁。

小張氏也唉聲嘆氣道:“我上哪兒知道去?咱一直住在這邊院子裏,那邊發生什麽我們向來是不敢管的,就只是聽說……你老姑罵了那個被休回來的陸千山,還跑去他屋裏偷東西吃,結果被按住了手。那陸千山也是邪門,以前悶了吧唧的一個人,被休回來之後大病了一場,說是都要死了,結果呢?人家回過神兒來了,直接發威,當着村長他們的面兒把你奶奶發落了,還要走了兩百兩銀子。”

陸千庭的眉頭擰的死緊,“就因為這個?”

小張氏道:“可不是嗎?你奶奶回來之後就成天罵街,沒個清淨時候。我跟你倆妹妹成天被吓的心肝突突的疼。再說你老姑……哎,你老姑也是個混脾氣,我真怕她帶壞了咱家金枝玉葉。庭兒啊,你能不能想個法子,把我跟你妹妹們接出去住啊?就算不接我,讓你倆妹妹去你那裏住也成啊。這成天聽這種污言穢語的,倆小姑娘哪裏受得了。”

“這不應該啊……”陸千庭道:“我看廣明叔也是個老實的,就這麽看着爺爺奶奶搬出來?他不是還指望我跟爹當了官帶擎他們一家子嗎?”

小張氏壓低聲音道:“你不知道,那天你廣明叔壓根不在家,在鎮上上工呢。就那個陸千山死活要鬧,你那個嬸子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平時看着不言不語的,臨了掏出個賬本子來,一筆一筆的記着咱們在他們家吃了啥用了啥。然後逼着你奶奶把錢都掏出來了。等你廣明叔回來了,那周氏再吹吹枕頭風……你廣明叔說了,以後跟咱這邊斷了親了,再也不走動了。”

金枝兒聽她這麽說,擡頭看了眼,道:“娘……廣明叔哪裏是因為那件事斷親的?還不是因為奶奶自己壞了心眼兒,還連累了娘被周嬸子打了一頓嗎?”

“還有這事兒?”陸千庭都驚了。在他眼裏,周氏是個再溫和不過的人,只要他在院子裏讀書,那衣服每次都漿洗的幹幹淨淨疊好送進去,夜裏還有夜宵可以吃,從不大聲說話,聲音都是柔柔的。她能打人?打的還是他娘?

于氏坐在炕頭上,她從進門就沒怎麽說話,冷眼看着小張氏跟自己男人說事兒,但是瞅着神色不對,怕是有什麽隐瞞。她笑着從自己包袱裏掏出個小盒子,打開之後裏面紅的黃的堆了十來個瑪瑙戒指。然後她把這盒子戒指推到金枝兒面前,笑道:“妹妹挑兩個戴着玩吧。”

玉葉兒驚呼一聲撲過去挑,看這個也好那個也好,總覺得兩個不夠。金枝兒倒是沒挑揀,随便拿了一個戴在手指頭上,笑道:“謝謝嫂子了。”

于氏也笑道:“說什麽謝呢?咱們可是一家人……只是進門這麽長時間,吵吵嚷嚷的,到現在一口熱水都沒喝上,我肚子有些不太舒服。”

小張氏連忙道:“哎喲我這個記性,光想着躲你奶奶呢。紅娟你等一下啊,我去給你沖個糖水雞蛋吃。”說完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等小張氏走了,于氏看向金枝兒,“妹妹,我看娘有些話不太好說的樣子,究竟是怎麽了?”

她自然也不想住在這裏,住在這兒亂糟糟的成什麽樣子?之前回來都是住在村東頭的,和自己相公有個單獨的小院,那多舒服啊。在這裏住還得跟公婆睡在一張炕上,想想就覺得難受。

金枝兒道:“娘心裏也苦,畢竟奶奶是長輩,說什麽她都得聽着。奶奶自從搬回來住,就一時的不消停,還成天說那個陸千山被鬼附身了,所以才把他們趕出來……然後,然後……”她咬了咬唇,滿臉委屈,“奶奶硬拽着娘去鎮上,找了個假道士,給他銀子讓他來村裏說陸千山不好,但是也不知道哪裏出了岔子,那道士反而跑來咱們家,說奶奶和老姑被鬼附身了。奶奶氣不過就把她花了銀子的事說了出來。然後那一家子都生氣了,娘當時正好在院子裏,就被周嬸子按着打了一頓,好幾天都沒敢出門……”

于氏皺眉道:“這老太太,越來越不成樣子了。那今天哭鬧是因為什麽啊?”

從進門就哭,到現在都沒消停,吵的人頭疼。

金枝兒往外看了看,院子裏只有趙氏和孫氏忙乎着做晌午飯,小張氏找了雞蛋跟紅糖,要在小竈上煮紅糖雞蛋呢。她湊近于氏,輕聲道:“說是奶奶半夜嘴饞餓了,去廚房摸了個窩頭吃,也沒吃完就吃了一半,另一半放在枕頭邊兒上。爺爺早起看見那窩頭說奶奶敗家,就吃了兩口,剩下的被奶奶搶了。就這兩口窩頭,差點兒把爺爺折騰沒了。嫂子沒看見,可邪乎了,拉了整整一天,臉都白了。褲子都沒得換。他躺床上起不來了,也不知道奶奶咋回事,也跟着躺了,還口口聲聲說有鬼……這兩天爺爺身子剛好些,就說奶奶要弄死他,想把奶奶休了。”

陸千庭氣的腦仁崩崩響,“簡直胡鬧!!這,這成何體統!”

于氏也嫌棄的撇撇嘴,道:“奶奶這人,這可怎麽得了……傳出去都會說咱家風不正啊。相公,你可得想個辦法,就這麽住在這裏,成天聽他們吵嚷,我受得了,我孩子也受不了啊。”

陸千庭按了按額角,道:“既然回來了,總不能再回去。紅娟你且忍忍,我去那屋看看。”

東屋的陸張氏倒是不哭了,但是仍舊在罵,罵的也都是車轱辘話,什麽我嫁給你吃糠咽菜給你生兒育女,我都沒生小哥兒,你竟然還嫌棄我?我兒子是童生,我孫子是秀才,你憑什麽想休了我?你黑了心肝了,爛了腸子了。一邊罵一邊彭彭拍炕沿,那架勢跟唱戲似的。

陸千庭進了屋,看見頭發紛亂還拿着手絹子擦眼淚擤鼻涕的陸張氏,心中一陣嫌惡。他努力笑道:“奶奶有什麽氣也別這麽生啊,氣壞了自己可不值當的。我們在縣城給奶奶帶了雞蛋糕來,又軟又香甜,奶奶趕緊吃兩塊,歇口氣兒。”

“還是我大孫子孝順!”陸張氏用團成一團的手絹子擦了把臉,然後看向陸千庭,露出笑來,“我大孫子累了吧?今天咱家炖肉吃,老二家的,去外面割條子肉回來炖了!”她扯着嗓子喊完了,又道:“哎,我這嘴裏都幹了,也沒人給倒口水喝。”

陸千庭連忙給倒了碗熱水,又把點心匣子打開放在炕桌上,道:“奶奶跟老姑都嘗嘗,爺爺也吃啊。”

陸張氏捏了點心,剛吃了兩口,趙氏進了屋,“娘,給幾個錢去割肉。”

陸張氏臉一黑,啪的把雞蛋糕摔進匣子,怒聲道:“我還能貪了你那幾個錢不成?讓你去割肉,你反而跑進來要錢了!給你給你,吃啥沒夠的玩意!”

說着就去開櫃子,但是半天不摸出錢來。

趙氏被罵的臉色漲紅,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又想走,可是最終沒走。

陸張氏更生氣了,從匣子裏抓了幾個錢丢在地上,“去吧!”

趙氏哆嗦着把錢撿起來,就五個銅板,哪裏夠割肉的?

陸千庭厭煩到了極點,可是又不能發作,只能從自己荷包裏又數出十來個銅板遞給趙氏,“二嬸兒辛苦了。”

趙氏一驚,卻不敢接那個錢。

陸張氏沉着臉,又數出十來個銅錢拍在桌子上,“拿走,好像我不給你錢似的,我是短了你吃還是短了你喝?我跟你說這錢割多少肉我心裏有數,你可別偷吃!”

趙氏被羞辱的幾乎要哭了出來,她哆嗦着手拿過那幾個銅錢,垂着頭走了出去。她也不想來跟陸張氏要錢,可是她如今一個銅板都沒了。壓箱底的那點兒東西是絕對不能拿出來的,只要是拿出來那也是絕對有去無回,她還想給孩子留點兒,尤其是家裏的丫頭,嫁人總得有嫁妝,這個婆婆估計也不會給置備什麽,她總不能委屈了自家孩子。

趙氏被羞辱,陸廣增跟陸廣發就跟沒看見似的,等趙氏走了,陸廣增才笑眯眯道:“還是咱娘持家有方,要是換個人,還不定怎麽摳唆娘的錢呢。”

陸張氏美的哼了聲,道:“可不是嗎?你以為養這麽大的家容易?哪裏多了哪裏少了,想不到就出問題。”說完了又拿了剛才的雞蛋糕開始啃,一點兒都不覺得她在兒子面前發落兒媳婦有什麽不對。

陸千庭覺得,那一家之所以不讓他們住在那邊了,估摸着可能就是陸張氏在那邊也跟在這邊似的發威了。但問題是人家畢竟不是陸張氏親生的,真逼急了,怎麽可能忍得下去?

看看他那個二嬸兒,剛嫁過來的時候也是個圓臉兒,如今幹瘦蠟黃,一年不如一年的樣子。

這樣的一個家,他一天都呆不下去!

因為兒子孫子們回來了,陸張氏手裏總算不捏那麽緊了。不但殺了一只雞,還炖了白菜豬肉,拿了幾個雞蛋用大醬炒了,還用油涼拌了個鹹菜,又炖了最廢油的茄子土豆。一大盆一大盆的端放在桌上。

男人們在炕上吃,那盆裏的肉最多,幹糧也都是兩合面的饅頭和細面餅子。女人們則在地下吃,拉開個桌子,坐小板凳上,等着陸張氏分菜。

于氏大着肚子,哪裏能坐這個小板凳?幹脆跟陸張氏說要回西屋吃,然後挑揀了兩碗肉菜和幾個大饅頭,回屋跟金枝玉葉一起吃飯去了。

開飯的時候王氏也溜達回來了,看見于氏這個做派,咧嘴笑道:“可真是娘喜歡的孫媳婦兒,當初俺們懷孕的時候說坐不得小凳子,只能站着吃飯呢。”

陸張氏一拍筷子,“你還吃不吃飯了?”

王氏嘿嘿一笑,坐在趙氏身邊,“吃呢吃呢,今天吃肉啊?可真香。”

趙氏今天輪不上吃肉,她面前只有一碗大醬和幾根蔥,就連餅子都是高粱面的,又黑又硬。就這個,陸張氏也不想讓她吃飽,一會兒說着要喝熱湯,一會兒說着要吃蘿蔔,次次讓她跑腿兒。等跑完了,飯菜也都冷了,該撤桌了。

陸千庭冷眼看着,只是覺得心煩,等吃完飯他在屋裏坐了一會兒,跟于氏商量了一下,拿了兩盒子點心去了陸廣明家。他想着自己好歹是個秀才,就算陸廣明跟他奶奶鬧翻了,也要看在自己秀才的面子上不會鬧的太難看。其實他的目的很簡單,不想住在這邊,想回去那邊的那個小院子住。

只可惜,現在村東的陸家,已經不是陸廣明當家了。

陸千山聽見前院兒的動靜也要出去看,鐘玉麟自然不願意自己呆在屋裏,小胖手直接抓了陸千山的袖子,結果因為體重太輕噌的被帶起來了,裹在身上的手絹直接飄了下去。

鐘玉麟大囧,又不好放手,急得不行。

陸千山噗的笑了,趕緊拿了手絹子給這小胖子裹上,道:“你臉紅什麽?我又不是沒見過。”

“你一個哥兒能不能矜持點兒!”鐘玉麟覺得自己快炸了。

陸千山呵呵一笑,把鐘玉麟踹進懷裏,推門就出去了。

陸千庭以為陸廣明會把自己迎進屋裏,只要進了屋,就證明這關系能緩和,別人看了也會覺得自己懂事,好歹能把陸張氏帶來的壞影響去掉。可是這陸廣明看見自己就呆呆的,也沒以前親熱了,更別說讓他進屋,門都沒讓進。

“廣明叔,我知道我奶奶做的不太對,所以想替她來給您賠不是了。這是我從縣城買回來的點心,給幾個弟弟妹妹們嘗嘗鮮。”

陸廣明不想要他的點心,他突然想起之前陸千庭也帶了點心過來,可惜自己孩子一口都沒吃上,就連看了幾眼都被陸張氏罵嘴饞的事了。

“爹,娘喊你進屋呢,說有事找你。”陸千山進了前院,看見門口探頭探腦的幾個弟弟妹妹,揮揮手不讓他們出來。曾紅梅也拽着陸千帆,對陸千山擺了擺手。

陸千山就欣賞他嫂子這股子聰明勁,知道什麽時候該做什麽。

陸廣明哎了聲,又看了看陸千庭。

陸千山走過去推了陸廣明一下,“娘說肚子疼。”

陸廣明頓了頓,順杆爬了。

陸千庭沒想到陸廣明就這麽走了,他趕緊往裏走了兩步,卻被陸千山攔住了。他看着陸千山那張似笑非笑又十分漂亮的臉,忍不住有些恍惚。

當年他挺喜歡陸千山的,因為陸千山長得真的是太好看了。每次陸千山去給他送飯送水,他都忍不住要把人拉住,摸摸手,說上兩句軟和話,看着陸千山被逗的漲紅的臉,心裏都癢的不行。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是絕對不能娶陸千山的。不說陸千山家裏這個情況,就因為他是個哥兒,自己家就絕對不會讓娶。他奶奶陸張氏向來看不起哥兒,覺得只有窮賤之人才會娶個哥兒,有本事有錢的,還是得娶個女人才行。

這次離了半年再次回來,他發現陸千山似乎更漂亮了。尤其是那雙大眼睛,水汪汪的,好像會說話一樣看着他,看的他心裏直癢。

“山山,我……我一直都想着你呢。”陸千庭說着,伸手往懷裏掏,掏了半天掏出來個瑪瑙戒指遞了過去,“給你,你喜歡嗎?”

陸千山掃了眼戒指,嗤的笑了出來,“哎喲秀才公,你這是什麽意思?你送我戒指你媳婦兒知道嗎?你出去讀書就讀了這一肚子男盜女娼回來?我可替你覺得丢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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