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暫停食堂

就這樣陸小滿獲得了兩個一起搗亂的小幫手，陸愛夏看了看天色，提醒了大眼瞪小眼在發愣的一兄一妹：“趕緊的吧，回家去了，一會兒軍子哥華子哥就回來了。”

陸小滿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把竹簍子提溜着往家裏走去。剛剛到家門口，就聽見自家奶奶那響亮的嗓門：“滿兒！陸愛夏！陸愛民！小兔崽子！”三個小家夥沒有想到這麽快，大人們就到家裏了。

愛夏愛民吓得把腿就跑，把小滿遠遠地甩在了後面，徒留她和自己的一肚子疑問，這個時間段奶不是應該去食堂嗎？

陸小滿慢悠悠的走着一點都不着急，她的腳下還有點軟乎只是沒有告訴哥倆。愛夏和愛民跑在前頭，免不了會被奶奶一頓罵，但是這樣就能等她從院子推開的縫隙溜進大門的時候，先溜到另外兩哥哥的房間裏面，把偷拿出來的小玩意放進去了。

陸小滿放好東西之後，正巧就撞在了放學回來的陸愛軍和陸愛華身上，他們兩個背了髒兮兮的單肩包，腳上踩在草編的鞋子從外面回來。一瞧就知道大概是打了架的。

小滿被撞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陸愛軍趕緊往她的嘴巴裏面塞了一串甜妮兒。這是學校後面矮木叢生長的一種小野梅，殷紅的顏色吃完之後能夠在舌頭尖都染出一種桃紅。

這個季節的甜妮兒還帶着點酸味，陸小滿的小臉皺在一起，只見陸愛華将她抱起來哄到：“滿兒乖，不疼吧？哥給你吃了甜妮兒，一會出去可不能告狀啊。”

陸小滿的腦袋上面滑下來一組黑線，心裏想着自己可不是那麽嬌氣。不過看在有甜妮兒的份上，她還是乖巧的點了點頭。今天的收獲可算是格外的好了，既吃了魚肉這會還有零嘴。

陸愛華是最疼愛這個妹妹的，雖然小滿的身上髒了點，但他還是好不嫌棄的湊到圓潤的臉蛋上面親了個響：“我妹子就是乖的。”越看越喜歡，一笑露出了一排大白牙。

陸家的顏值在十裏八村都是出了名的，雖說大家普遍黑了點，但是這五官卻是生的極好，均是體到了陸老爺子的高鼻梁，陸銀花的雙眼皮。兒子個子都算是高的，兒媳骨骼不細小，陸銀花挑兒媳婦都是挑大個兒能幹活的，于是下頭的孫子們也長得極好。就說陸愛華這才十三歲，陸愛軍十二歲，學校裏面喜歡他們的小姑娘已經排成排了。

不過這個年代的娃兒卻是視這種“男女關系”如洪水猛獸。陸愛華現在因為五官長得好看，眉黑大眼薄唇，他的臉型卻是偏方形的長得比較陽剛，這樣的了臉型在現在十分受歡迎被許多小女孩暗自傾慕着。

陸愛軍的眼睛就體到了自己親媽的瓜子臉，他長得比較秀氣，看上去靈秀一點。常常被人說好看的跟個女孩子一樣，于是狠狠心讓爺爺給自己剃了個板寸的頭發，又成天見的在太陽底下跑，就為了把自己曬黑一點。

陸小滿被兩個已經是翩翩少年郎模樣的哥哥抱在懷裏，腦海裏面已經飄過了無數篇兄弟文的開啓方式，笑起來就像是偷了腥的貓兒一樣。惹得陸愛軍忍不住擡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一下子沒有跟上一口氣，陸小滿使勁兒的搖頭甩開，這才拉了點魂魄出來：“哥，你們咋回這裏來了？沒有去食堂等着啊？”家裏都是大娃子帶小娃子，每次飯點的時候，陸愛夏陸愛民兩個人的飯都得靠着自己親哥開路，才能順利搶到。

至于家裏唯一的女孩，陸小滿一直都是被當成重點看護對象。陸銀花怕她被人給擠傷了，于是就讓小滿待命，自己會利用職能便利給孫女搞一點吃的回來。

陸愛軍搖了搖頭把自己的抱放在床上，又把髒兮兮的一件衣裳換下來，裸着上身毫不在乎自己的小妹，在他眼裏小滿還是個奶娃什麽都不懂。

陸小滿也不浪費這個福利，眼鏡也不眨一下的看着自己哥哥的肚子，嗯，有點瘦，沒二兩肉看起來一點都不誘人，身上還青青紫紫的，一看就知道剛剛又打了一場大的。

“聽老師說好像現在大家都要在自己家吃了。”具體陸愛軍也不清楚，他下課的時候去辦公室拿作業本，正好就聽見幾個老師坐在一起閑聊。

陸小滿點了點頭，她倒是不奇怪，最近食堂裏面的飯食做的越來越差，首先是最近征收糧食的力度加大的太厲害了。廣播裏面天天在叫着生産隊的田地畝産萬斤，某某村子豐收又是幾千萬斤。

為了不拖大家的後腿，陸家所在的山前村也開始加大了征收的力度。大家都勒緊的褲腰帶，一時之間大家的種地熱情高漲但是最後的收成卻分不到自己的嘴裏。

食堂裏面的米飯已經沒有了，全都是一些野菜夾着土豆之類的菜葉子然後放了很多的水煮成白水菜，菜也不管飽就用湯來湊。雞蛋什麽的都更別提了，雞吃的不好，下蛋也下的慢了。

于是家家戶戶都開始重新動用了小竈，這是不被允許的，但是你非要去抓大家就要鬧騰在食堂吃不好，索性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不過現在這種整個村子偷偷解散了食堂的情況，陸小滿的心裏倒是有點不安，難道存糧已經不足以養活大家了？如果是吃大鍋飯的話，人們就會像無底洞一樣敞開肚皮。但是把糧食按照人頭發到各個家裏面，做飯的時候按照慣性都是能省一點是一點。

陸愛華看着陸小滿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他已經收拾好了東西，索性蹲下來把小滿往脖子上一放，拉着她的兩只小手晃了晃：“走咯，剛剛我回來就聽見奶在叫你呢，再不出去，她可得急死了。”

陸愛軍跟在後頭一邊看着小滿避免她沒坐穩一個後仰摔下來，不過這腦子裏面還在琢磨着剛剛和善後村的那些癟犢子打架的事情，他正在反思自己哪裏打的不好了，才讓他們占了便宜。

小滿也不想了，反正現在還小在家裏面吃還好一點，自己大不了多去轉悠一下“帶些”野物回家給家裏人補身子。這般想着，對于糧食稀缺的危機感少了那麽一點點。

堂屋裏面，陸銀花正帶着家裏面的媳婦清點今天分配下來的食物。老爺子最近看着天氣越來越炎熱，有點像是小時候經歷過的旱災，他在心裏面暗道不好。再加上村子裏的最新決定，心裏十有八九覺得是糧食出了問題。這上頭出了問題，下面的人就要靠自己解決了。

陸老爺子專門提點了陸銀花，以後家裏面做飯要能省就省，還有自家的那幾分自留地趕緊種下些耐旱的土豆。看着娃子們都到齊了，陸光祖深深吸了一口自己的卷煙，然後點了點桌子說道：“都過來，奶奶她們忙着別過去添亂了，爺給你們講點事情。”

大伯陸一得和二伯陸半兩分別坐在兩側，正逗着自己的小兒子。陸愛軍陸愛華走過去一左一右的靠着自己親爸站好，小滿被放下了之後就跑到了陸光祖的膝蓋上坐着。

小孫女抱在懷裏面，心情就好了幾分。陸光祖的臉上帶了點笑意問她：“哎喲，我家滿兒今天到哪裏去玩了？一身都是泥巴？”說着還把臉側過去要自己的孫女給一個親親。

陸小滿有些嫌棄爺爺的大胡子，不過還是抱着他的脖子親了一口，自己的鼻尖都能夠萦繞着一股子煙草味。陸小滿咳了兩聲說道：“爺！你不是答應過我以後要少抽煙的嘛？”

看着自己的孫女咳得臉上都染了一層紅色，陸光祖有些內疚，不過這戒煙哪裏說戒就能戒掉的。只是哄着她說道：“爺爺現在都抽的很少了。”陸小滿不信，但是也沒有一直揪着不放，只是眼睛裏面泛着水光有些委屈的說道：“反正你下次再抽那麽多煙，我就不讓你親了。”其他幾個人看着小滿的神色就有些複雜了，既羨慕又有點不忍直視老爺子這麽低聲下氣的樣子。

陸光祖又哄了哄這才正色的對着大家說道：“這幾天家裏面幾個小的娃子在外面玩的時候多注意有沒有什麽能吃的野物都往家裏面帶點。”陸一得陸半兩幫孩子們答道：“嗨呀，爹您別擔心，就這幾個淘小子，其他的不行叫他們找吃的都是天性。”

陸半兩接着說道：“就是，今天愛軍愛夏還帶着小滿去抓螃蟹了，趕明讓他們再去。”陸光祖知道孫子們去抓了螃蟹，看了一下簍子裏面的數量，也夠小娃子當個零嘴了。

點了點頭說道：“你們幹得不錯，不過不能到山裏面，也不能夠在深水邊上。”他這後半句話是對着三個小的說的，摸螃蟹的地方一般都挨着水，他擔心小娃子貪耍掉進去了。

幾個小孩子異口同聲的應了好，陸光祖又對着兩個大點的說道：“爺知道你們兩個能幹一點，但是也不能夠往山裏面去。這山上的野獸還是有的，別被叼了去。”愛華愛軍兩兄弟應了聲，只是這心裏面倒是沒有相信的。從小就這麽吓唬人，可是真論起來卻連一根狼毛都沒看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