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更】
【這年頭, 沒點錢醋都吃不起】
按照計劃，節目的後半程段旭會作為神秘嘉賓出現, 談話的重點也會從私人問題轉向電影宣傳。
不料出現了一點點小意外。
段旭按時出場，觀衆們如預想的一樣驚訝, 唐宋卻掉了鏈子。
他聽了魏大江的叮囑想要做出一副驚喜的表情, 然而內心深處又不想做戲騙粉絲, 呈現出來的狀态就是——
【啊, 見到朋友好意外！】
【明明已經知道了。】
【這樣真的好嗎？】
懷着這樣的心情，唐宋慢半拍地站起來，和段旭擁抱，嘴角想要咧開, 卻又僵僵的。
【笑容漸漸消失】
可愛又好笑。
二號攝像機一直跟着他，因此這一系列表情變化也清晰地呈現到了直播間。
粉絲們集體笑瘋——
“哈哈哈哈笑死了, 一看就是裝的！”
“馬失前蹄呀唐唐！強裝驚喜什麽的哈哈哈哈哈！”
“史上最爛演技, 沒有之一！”
Advertisement
“笑吧笑吧，也就在這種時候有機會嘲諷我唐的演技了，換到大熒幕上你試試？”
“唐唐的內心OS：我應該假裝不知道，我應該表現出驚喜, 我不尴尬，要微笑, 對微笑……嗷！這劇本太難我演不出來，媽媽我想回家！”
……
還有一批觀衆原本是沖着節目來的, 看到這裏忍不住被唐宋的表現逗笑，覺得他又呆萌又真實, 一不小心就粉了。
魏大江坐在觀衆席，眼瞅着直播間的點贊數嗖嗖地往上漲，唐宋的微博粉絲欄飄起數額巨大的紅圈圈。
他的心情無比平靜。
強行淡定。
段旭在公衆面前立的是“成熟體貼小幽默”的人設，此時他恰到好處地表現出了這些元素。
“唐唐見到我高興成這樣嗎，表演技巧都顧不上了。”
現場觀衆一陣哄笑，直播間彈幕也歡快地刷起來，氣氛被炒熱。
唐宋感激地沖他笑笑。
段旭擡起手，虛虛地護在他身後，并且十分體貼地把光線好的位置留給了唐宋。
不知是巧合還是刻意為之，他今天也穿了一件灰色系的套裝，同樣是休閑款，和唐宋坐在一起竟有種情侶裝的味道。
直播間安靜了三秒鐘，彈幕突然像洪水一樣傾瀉而出。
——“我看到了什麽？現代版的小劉徹和東方朔！”
——“一個高大俊朗一個精致如畫，這是什麽神仙cp？配一臉啊啊啊！”
——“我不允許你們不知道他和他！《天子》cp東方朔X劉徹！都來給我嗑！”
……
唐宋摸摸鼻子，無比尴尬。
相比之下段旭就自然多了，仿佛沒有看到彈幕似的，依舊笑盈盈地同主持人說話，并時不時照顧唐宋一下。
溫和，暖心，又有種說不出來的小暧昧——明明他的語言沒有任何暗示意味，舉止也禮貌得體，就是讓人覺得emmm……好寵。
彈幕上瘋狂刷着“鎖了鎖了”“在一起”。
節目還沒結束，熱搜榜上就有了他們倆的關鍵詞。
魏大江握着手機，冷汗嗖嗖地往外冒。
——他應該慶幸嗎，沈磊現在在飛機上，看不到熱搜也沒辦法沖過來踢館！
***
原定為一個小時的直播，由于觀衆太熱情，愣是延長了半個小時。除去中場休息，結束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帝都的街道依舊擁擠。
保姆車彙入車水馬龍之中，緩緩行駛。
段旭仰靠在後座，閉目養神。
小助理點開手機，悄悄地往經紀人眼前晃了晃。
段旭的經紀人年紀不大，像是剛剛入行，她朝助理擺了擺手，面露難色。
助理指指段旭，又指指手機，一個勁兒給她使眼色。經紀人只是搖頭，似乎有點怕。
兩個人動作頻頻，不小心打擾到段旭。
“有事就說，偷偷摸摸像什麽樣。”段旭聲音冷淡，透着明顯的不耐煩，和臺上的風度翩翩大相徑庭。
經紀人咬了咬牙，猶猶豫豫地開口：“旭哥，您還沒看手機吧？那個，您和唐宋……上熱搜了。”
段旭睜開眼，一言不發地掏出手機，解鎖，刷微博。
相關話題有兩個：#《天子》cp#和#段旭唐宋#，一個排在第36位，一個排在第38位，不算靠前，但也足夠讓人注意到。
經紀人和助理對視一眼，小心翼翼地說：“您看這樣行嗎，我現在給公司打電話，讓他們趕緊撤掉，然後——”
“推上去。”段旭打斷她的話。
“什麽？”經紀人懷疑自己聽錯了。
“通知宣發，推到前十。”段旭拿指肚在屏幕上點了點。
經紀人和助理面面相觑，兩臉吃驚——旭哥不是最讨厭炒cp嗎，尤其是和同性！
助理：真……給宣發打電話？
經紀人：都發話了，不打想死嗎！
雙雙嘆息。
——這就是小經紀人帶大腕的悲哀，尤其是這種臺上溫和有禮、臺下冷漠強勢的腕！
世紀先鋒娛樂集團是華國娛樂圈的三大巨頭之一。
段旭是世紀先鋒力捧的一哥，年近四十，之所以沒被後浪拍死，除了他本身演技出色、外形不錯、人設吸粉外，還因為他和公司高層有着某種不可言說的關系。
——這是一個迷，圈子裏一直在傳，卻沒人扒到實錘。
對他來說，走公司的賬花錢買熱搜就是一句話的事。宣發部看人下菜碟，直接砸了大幾萬買了一整天。
網友們向來對明星的戀愛、分手、結婚、劈腿抱有極大的興趣，話題剛刷上去，唐宋和段旭的cp超話就出來了。
段旭掃了一眼，面無表情地收起了手機。
沒吭聲就代表基本滿意。經紀人和助理雙雙松了口氣。
原以為這事就妥了，沒想到還不到一個小時，剛剛買上去的熱搜就被撤了下來。
經紀人趕緊勸：“旭哥您別生氣，我現在就給公司打電話，看看是不是他們弄錯了，明明說的是二十四小時保持熱度……”
段旭冷着臉，聽着她跟那邊交流。
對方的回應是有人花了大價錢，把兩組詞條一并給撤了。
“會不會是唐宋撤的？”經紀人猜測。
“不會。”段旭眉頭皺得死緊，“唐宋窮得就剩那間辦公室了，哪來的錢撤熱搜？”
尤其是眼下這個撤法，比花錢往上推貴多了。
“現在怎麽辦？”
“繼續買！”
經紀人隐隐覺得有些不妥，卻又不敢說，只得老老實實再次給宣發打電話。
宣發第二次砸錢明顯不如頭一回幹脆，嘴裏說着要讓上頭簽字，實際是在側面表達不滿。不過，段旭的咖位在那擺着，最後還是簽了下來。
為了顯得不那麽假，這回話題換了換——#段旭大咖面對面#、#段旭唐宋私交好#。
半個小時後，#段旭唐宋私交好#被撤，#段旭大咖面對面#後面跟了一條#段旭花錢買熱搜#。就那麽精确無誤又大大咧咧地墜着，諷刺至極，又好笑至極。
底下的評論自然是一波群嘲，時不時還會出現“人設崩塌”之類永遠用不濫的話。
經紀人吓得話都不敢說。
段旭攥着手機，幾乎要氣暈過去。
“再買！”兩個字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經紀人不敢耽誤，急匆匆給宣發打電話。
沒人接。
段旭咬牙：“再打！”
依舊沒人接。
第三次打，聽筒裏響起短促的忙音——電話線都拔了。
“是不是……下班了？”這句話說出來，經紀人自己都不信。
公司宣發二十四小時待命，根本沒有“下班”一說，人家不接電話唯一的原因就是不想給他們做無用功。
段旭一拳砸在扶手上，“直接聯系水軍，錢從我卡裏劃。”
如果說他起初還是策略性地炒cp、蹭熱度，這時候就是單純地在賭氣。鑒于他平時的表現，經紀人連勸一句都不敢。
只能砸錢。反正是段旭自己的錢。
段旭也沒閑着，利用關系查是誰在和他作對。他不相信是唐宋。
一來，唐宋沒錢。二來，唐宋不是這樣的性格。不然的話他也不會拉着唐宋炒。
講真，他只猜對了一半。
唐宋确實不是這樣的性格。熱搜上上下下，佛系小軟糖根本沒看見，他在回家的車上就睡着了。
唐宋很有錢，人家的錢換成鋼镚兒能把愛琴海填平，只是他不知道而已。實際上，就連唐宋自己都不清楚。
關鍵是人家還有個超有錢的老公，驅趕強行貼上來的男小三什麽的，多少錢都舍得花。
更何況這錢對沈磊來說并不多，撤幾條熱搜而已，還不如他家年糕的狗窩貴。
又一條#《天子》cp#的熱搜飄上來，沈磊都懶得費神盯了，直接給技術部打電話，包年，一口價，上多少撤多少，要多少給多少，不帶眨眼的。
段旭玩不起了。
沈磊勝利了。
眼睜睜見證了這場腥風血雨的徐大經紀人無語望天。
——這年頭，沒點錢醋都吃不起！
***
海市，鵬程酒店。
沈磊洗完澡，裹着媳婦買的愛心浴袍，坐在酒店的落地窗前，頭發微濕，姿态閑适，帥得讓人窒息。
徐影心如止水，沒人比她更清楚，這位爺只可遠觀，不能親近——除了這副皮囊稍稍帶點白，其他都是黑的。
黑到發亮的那種。
黑心石頭甩了甩頭發，開始冒壞水，“徐姐姐，來，拍張照片發微博，要帥的。”
徐影瞟了他一眼，單手抓着手機，無比敷衍地按了下快門。角度歪歪扭扭，焦距也沒對好，依舊帥得沒天理。
發給沈磊之後，徐影無意中瞅了一眼，心頭一顫，手機差點沒拿住。
“磊子，等等！”
沈磊咧嘴，“發了。”
徐影幾乎是顫着手指打開了微博頁面。
@沈王爺：平安落地，養精蓄銳，明早開工！【配圖】
照片沒P沒調，原版上傳——夜景，落地窗，高大的身影，微敞的浴袍，微微閃光的鑽石耳釘，還有那只戴着鉑金指環的手——沈磊舒展雙腿，狀似随意地托着ipad，就那樣懶洋洋地靠在坐椅上，宛如大片。
粉絲們都是火眼金睛。
三分鐘後，沈磊的耳釘價格、浴袍品牌、腳下的地毯、身後的坐椅都被扒了個一清二楚，更別說他手裏的ipad。
這是徐影最擔心的。
屏幕上播放的是《大咖面對面》，剛剛結束的這一期，畫面定格在唐宋的側臉——嘴角含笑，眉眼精致，俨然是一位突破次元壁的美少年。
——“王爺在看唐唐啊！我沒猜錯，他們果然感情很好！”
——“明明是《大咖面對面》好不好？湊巧看到這一期了好不好？再說了，旁邊還有段旭和星姐呢！”
——“賭一根王中王，王爺要上《面對面》！”
——“我賭兩根！一定是這樣沒錯！”
……
緊接着，#沈磊 面對面#的話題被刷了起來。
“看，沒什麽可擔心的。”沈磊晃了晃手機，志得意滿。
徐影神色複雜，“你……”
她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幾次三番，她算是看出來了，沈磊就是故意的，并且不是一時沖動，而是步步謀劃。
他敢搞多大的事，就能兜多大的底。
“早晚要公開，今兒漏一點，明兒漏一點，到官宣那天不至于吓到人。”沈磊用開玩笑的口氣說出來，實際是在向她解釋。
徐影翻了個白眼，不用等到官宣那天，你的經紀人就會被你吓死。
沈磊蹭了蹭頭發，掏出套着“小綠仔”情侶殼的私用手機——為了防止唐宋扔掉，他把小綠仔也用膠水黏上了。
這個手機登的是他的微博小號，就連唐宋都不知道。
沈磊直奔【沈唐cp】超話，哼着小曲簽了個到，并暗搓搓發帖子——
@糖罐大糖罐：霸道攻軟萌受，配一臉哦~~【配圖】【配圖】【配圖】
徐影好巧不巧瞄到了句末的波浪線，眼睛差點瞎掉。
——精分吧你就！
——等着你小號被扒的那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