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孟溪關禁閉并沒有那麽順利,她以為只是單純的關起來面壁思過就是了。

誰知道十九層地獄裏關的都是些什麽鬼怪,烏漆麻黑見不到個東西就算了,各種怪叫聲吵得人腦袋都要爆炸也算了,但是……那些鬼怪過來欺負她,搶她東西,搶的是顧謹之送給她的白玉流蘇簪子,萬萬忍不下去。

這些鬼怪從出生起就在這裏沒出去過,看見有人進來自然是百般好奇,基本已經形成了一個團體,孟溪要麽和他們一起同流合污,要麽任由他們欺負。

孟溪一個都不選,剛開始進去那幾天眼睛不适應,暗裏受了不少排斥,她都忍了,可這次,手動到她頭上了,搶她的東西,也得看看夠不夠格兒。

她漸漸開始閉着眼睛适應黑暗,有一團黑影悄悄靠近她,孟溪突然睜開眼,一腳将那團黑影踹開,然後走過去,腳踩在黑影上,黑影幾乎與黑暗混為一體,孟溪都看不清黑影的臉在哪兒,只能憑感覺,她惡狠狠的道:“你去過凡間嗎?你知道地府是什麽樣子嗎?你還等着出去吧,我是殺人剜心被關到這裏來的,再惹我,搶我東西,我挖你的心,你一輩子都出不去,一輩子待在這裏,暗無天日,永不見光。”

黑影發起抖來,聲音從喉嚨裏出來,嗚咽着形不成一句完整的話。

孟溪忽然意識到,她好像是對着黑影的腳說話,她深吸口氣,把頭上的簪子取下來緊緊握在手中,然後淡然地走到牆壁處,額頭抵着牆,開始面壁思過。

顧謹之,你說我該認錯嗎,我不想變成這樣,我想好好的,做一個溫柔的人,和你一起看書寫字,和你一起聊聊天。

我在十九層地獄,如果我在這裏做一個溫柔的人,做一個好人,我就會被他們欺負得渣渣都不剩,所以,十九層地獄的我,兇狠又惡毒。

面壁思過的第十天,陸子辰來接孟溪回去,來時穿了一身黑衣,黑衣襯得他的膚色更白,他的個子已經比孟溪高很多,見了孟溪就朝她笑,“走吧。”

孟溪跟着他走,她問他,“為什麽這麽容易放我出來?”

陸子辰道:“也沒有,只是不關你禁閉了,還得讓你守着黃泉呢?”

兩人去了判官殿,判官留着孟溪有話要對她說,陸子辰一個人在外面等着。

“孟丫頭。”判官道:“出來後別再想着往外面跑,也別闖禍了。”

判官很少用這種語重心長的語氣和她說話,孟溪直覺自己關禁閉那幾天一定發生了什麽事。

判官道:“陸子辰以後會是地府新的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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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

孟溪想說什麽,被判官止住,他道:“陸子辰是你帶過來的,你犯了錯,他替你抵了罪,守着地府一千年不能離開,你對他好點吧,他也不是該為你做那些的,用一千年換你的自由,他願意,我也攔不住,要我說你啊……”判官搖了搖頭,“一意孤行,天底下比愛情重要的東西多的是,偏你入了愛情的魔障出不來。”

“……”很難形容心裏的那種感覺,就好像一個人,本來好好的過着她安安穩穩表面平靜的日子,突然有一天得知了真相,這些安安穩穩的日子,都是別人受罪給她換的,你以為歲月靜好,你以為你想要什麽就該有什麽,也不過是別人承了你的磨難,替你負重前行,用時間和生命去換你想要的東西。

出了判官殿,看見陸子辰蹲在地上,手上帶着一道銀輝,隔着地面輕拂過,地上突然生根發芽長出了一株彼岸花,如霧似幻,他用手去碰了碰,幻化而出的彼岸花頓時消散如煙。

孟溪在他身後看了許久,深深地嘆口氣,靜悄悄走到陸子辰身旁和他一起蹲着,“陸子辰。”

“嗯?”陸子辰立即收手站起來。

孟溪問:“你喜歡彼岸花嗎?”

陸子辰點點頭,然後又搖頭。

孟溪笑了一下,也站起來,她道:“黃泉有很多彼岸花,自己去摘吧。”

她現在已經不叫陸子辰小鬼了,陸子辰以後是地府的新判官,判官和她說,讓她對陸子辰好點,讓她待在地府別出去,難道她要守着黃泉守着陸子辰一千年嗎?

那顧謹之呢。

自從孟溪出了十九層地獄,整個人都沉默了不少,白無常還以為她在裏面受了多大的苦,其實不是,她在想自己欠的債該怎麽還。

陸子辰的一千年,顧謹之還沒去找。

孟溪坐在輪回池旁,輪回池霧氣翻騰,亡魂排着隊入輪回池,一個一個心不甘情不願,的過來,孟溪随手勾了個亡魂,問他:“怎麽回事,不甘不願的。”

亡魂垂着頭,指了指一旁的忘川水,沙啞着聲音道:“苦啊,太苦了。”

孟溪皺了皺眉,拿了一旁的忘川水,準備喝一口試試味道,被白無常給攔下來了。

“孟丫頭,你幹嘛?”

“我試試苦不苦。”

白無常恨鐵不成鋼地道:“從你關禁閉出來後就開始不正常了,天天坐在輪回池旁,我盯着亡魂還得盯着你,就擔心你想不開給跳下去了,你現在還要喝忘川水,怎麽,現在沒水讓你喝是吧。”

孟溪:“……”

真不好意思,讓你操心了。

孟溪離開輪回池,走到白無常身旁,問他,“你知道我怎麽從十九層地獄出來的嗎?”

“知道啊。”白無常看她一眼,“陸子辰和冥主提的,用自己的一千年換你的自由。”

判官知道,白無常也知道。

“為什麽啊,根本就不值得。”

“誰知道呢,可能他願意。”白無常道:“陸子辰是你帶給判官的,你以前幫了他,他現在還你恩情,也說的過去,凡間有話說,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嘛。”

那報的也太過了吧,她那時只不過是順手幫陸子辰趕走欺負他的小鬼,後來交給判官之後就沒再管他,這一點恩根本算不上恩,報恩報的太過,那就成了債,還不清了。

頭疼。

“白哥哥……”

“停!”白無常立即打斷,“想問什麽就問,別陰陽怪氣的叫,我慌的很。”

“好吧。”孟溪直接問他,“顧謹之呢?”

“不知道。”話落,白無常趕緊捂嘴。

他已經說漏嘴了,捂着也沒用,孟溪耳朵又沒問題。

果然聽見她問,“是不是他的魂魄沒有入地府?”

白無常只管搖頭不說話。

黑白無常是地府勾魂使,要入地府的亡魂得先經過他們,白無常說不知道,只能是他根本沒見到顧謹之的魂魄。

陸子辰現在是新的判官,生死簿肯定交到他手上了,孟溪欠了他那麽些債,實在不好意思去找他要生死簿看看。

不能出去,找不到顧謹之,沒事做總得找點事做,于是這幾天,孟溪整日整日和白無常待在奈何橋下……研究忘川水。

忘川水清澈見底,水面平靜似一面鏡子,水中倒影着兩個人影,一白一紅,皆抄着手蹲在河邊。

“那些亡魂入輪回池總是一副愁眉苦臉的苦相,最大原因就是忘川水太苦,一生已經那麽苦了,為什麽不能讓他們轉世前感受點甜呢?”

白無常一臉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孟溪,“投胎之後,一切重來,誰會記得忘川水什麽味道,再苦,過去就好了。”

孟溪不理他,一心搗鼓着忘川水,忽聽見白無常說了一句話,驚的她差點沒一頭栽進忘川。

白無常說:“孟丫頭,陸子辰該不是喜歡你吧。”

“怎麽可能。”孟溪不可置信,“我比他大那麽多。”

“你比凡間顧謹之還要大幾百歲呢。”

竟無法反駁……

良久,孟溪道:“不行,不能讓他誤入歧途,我得去給他糾正過來。”

白無常趕緊拉住她,“這只是猜測,你別那麽快動作,再說了,你去找他你怎麽說啊,他要是不承認,你們倆不都挺尴尬的?”

孟溪頓時焉了,一只手在忘川水裏攪來攪去,滿頭愁緒。

要說陸子辰,孟溪很難将現在的他與過去對比,因為太不像了,不是面貌上的不像,而是性格。

以前的陸子辰和她說話都不敢看她的眼睛,他還給她送東西,該不是那會兒就有苗頭了吧,孟溪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喜歡一個人,其實是很莫名其妙的一種情緒,你會覺得那個人百般好,吃飯睡覺都想與他在一起,而如果他也剛好喜歡你,那就更完美了,你想和他一起做的那些事,他也想和你一起,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感情就是兩情相悅,我愛你,真好,你也愛着我,那麽,餘生請多指教。

孟溪把這種喜歡給了顧謹之,對于陸子辰,如果不是兩人同在地府,如果不是陸子辰刻意來找她,估計她都會忘了陸子辰是誰。

所以,如果陸子辰真的喜歡她的話,那注定是不會得到回應的,有些事,心裏清楚,但是不能光明正大說出來,只能當做什麽也不知道,也不會去問為什麽。

都是揣着明白裝糊塗,一個以為對方不知道,一個假裝不知道。

陸子辰也許都不知道愛情是什麽,他只是單純的想對孟溪好,在這地府中,有兩個人真心實意待他好過,一個是孟溪,一個是判官。一千年換孟溪的自由,他根本不會去想值不值得,只是覺得自己可以這樣做,反正他投不了胎,也不會有來世之說,他的想法很簡單,那就是:你有罪,我替你抵了便是。

又忠誠又盲目。

陸子辰記得,他們第二次見面的時候,他摘了黃泉的彼岸花放在她門口,地府幽暗蒼涼,唯有這彼岸花灼灼綻放,妖冶如火。

他那時候膽小,和孟溪說話都不太敢看她,送她東西都是下了幾次決心,豁出去一般,他覺得,一切美好的東西都适合她,而自己願意毫無所求地對她好。

作者有話要說: 有點亂(>﹏<)……本來想讓女豬腳受點罪的,可是受罪的話劇情又得無限拉長,寶寶想快點完結哇,所以受罪就省了,省了好多好多呢。

最後,大綱真的很重要哇!!!我沒有大綱,所以就寫成這個鬼樣子了。(嘿,說的好像有大綱我就能寫的飛起來一樣,呵呵呵。)

來呀,我們一起學土撥鼠叫,哈哈⊙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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