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海棠
禹山上的海棠已經開得十分燦爛，聞着沁人心脾的花香，甚是惬意。
沈問萱與謝靈霜置身于花海中，邊走邊聊些家常，倒是十分開心。
沈問萱笑着說道：“謝姐姐，我記得宮宴那天，你對我說你不希望被天家選中，因為你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不知道是哪家公子這麽好，居然比皇子還入得了謝姐姐的眼？”
謝靈霜臉上一下泛起了紅雲，“瑞王妃問這作甚？”
沈問萱歪着頭，沖着謝靈霜眨了眨眼睛，笑道：“我只是好奇啊！我大哥在我心中便已是人中極品了，我想知道，入得了謝姐姐眼的人，比我大哥如何？”
謝靈霜有些不自然地轉過臉，眼睛看向遠處：“沈公子玉樹芝蘭之容，文武雙全之才，自然是極為出色的！”
“那又怎麽樣？”沈問萱嘆了一口氣，皺着眉頭說道：“劉家還不是退了親！經過這一鬧，大哥恐怕難找到可心的人了！看爹爹的意思，過了這段時間，随便找個小門小戶家的尋常女子配給大哥便是了！”
“那怎麽行呢？”謝靈霜一下轉過頭來，臉漲得通紅，義憤填膺地說道：“劉家來退親，那是她劉清容沒有這份福氣！沈公子這麽好，千萬不要随便找個人啊？”
“哦？那該找誰啊？”沈問萱掩嘴一笑：“不知道謝姐姐行不行？”
“哎呀！瑞王妃，你好壞！”謝靈霜見自己着了沈問萱的道，一跺腳，轉過身，說道：“我不理你了！”
沈問萱呵呵笑了起來，轉到謝靈霜面前，看着她：“謝姐姐說的那個人，就是我大哥吧？”
謝靈霜低着頭，滿目含春，半晌，才嬌羞地點了點頭。
沈問萱心中一喜：“我大哥若能得到謝姐姐這樣的女子相伴，實在太好不過了。”
“我第一次見到沈公子的時候，便傾慕于沈公子的才情！”謝靈霜羞答答地說道：“只是當時沈公子已經與劉清容定了親，我只能将自己的心思悄悄地埋在心裏。現在，既然沈家已與劉家退了親，我……”謝靈霜畢竟是女兒家，說到這裏，只紅着臉，便不好意思再往下說了。
沈問萱自然明白謝靈霜的意思，現在沈岩與劉清容解除了婚約，謝靈霜自然有機會與沈岩結親了。只是，謝靈霜是兵部尚書的嫡女，嫡親大哥謝旭陽更是鎮遠大将軍，鎮守邊關，威名遠揚。朝庭對謝家十分倚重，說起來門第身份比劉家還要高，謝家怎麽可能讓自己唯一的嫡女下嫁到如今的沈家呢？
想到這裏，沈問萱不禁一嘆，說道：“只是，謝姐姐是謝尚書家嫡女，而我大哥之前的婚事又生了那些變故，怕你父親是不會同意你嫁給我大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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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靈霜一下子擡起頭，兩只水汪汪地大眼睛滴溜溜地轉了轉，脫口便說道：“可以跟太後說，讓陛下賜婚的！”
沈問萱一愣！果然是将門虎女！看來，她對這些早就想好了！
沈問萱笑道：“那我先回去跟大哥說一聲！”總還是要問問沈岩的意思嘛！
一說起沈岩，謝靈霜完全沒有剛才要找太後賜婚的果敢，又低下了頭，臉上只餘小女兒的嬌羞之色。
謝靈霜長得漂亮，性情也好，若真的能成為自己的嫂子，倒也是不錯的選擇。想到這裏，沈問萱的心情難得的輕快了起來。
回到沈府，沈問萱便問陳管家沈岩回來沒有，想要迫不及待地問問大哥的意思。
“大公子還在宮裏未回府，不過瑞王來了，老爺陪着，正在大廳裏呢！”陳管家說道。
沈問萱愣了一下，問道：“大姐跟他一起回來了嗎？”
陳管家說道：“瑞王一個人來的！”
沈念萱沒有回來，那就是說她還在瑞王府了！
原本因為沈岩和謝靈霜的事情有幾分欣喜的心，又慢慢生硬了起來。
“好，我知道了。”沈問萱淡淡地應了一聲，便直接向後院走去。
“二小姐不去廳裏？”陳管家一愣。
“不去！”沈問萱頭也沒有回，自顧自走着，很快便消失在他的眼中。
陳管家嘆了一聲，只得自己去前廳，向沈建業禀報此事。
宋珉在沈府等了沈問萱一個上午，心中本就煩悶，又聽說她回來也不來前廳見自己，徑直回了自己閨房，心中更覺得氣悶。
沈建業對這個女婿雖然心中諸多不滿，但他畢竟是皇子，不敢得罪，看着宋珉的臉色變得鐵青，他只得說道：“小女性情頑劣，待老夫去教訓她幾句！”
沈建業一說教訓，宋珉腦海中便想了沈念萱胳膊上的淤痕。這個老丈人，真動起手來，下手可不輕。
他拱了拱手，說道：“岳父，還是我親自去跟她說說吧！”
沈建業猶豫了一下。宋珉現在已是沈問萱的丈夫，進到她的閨房裏，似乎也無不妥，便點了點頭，“有些話，你們小兩口自己說說也好！”
宋珉便跟着陳管家出了前廳，往沈問萱的閨房裏走去。
此時，紫蓮剛服侍着沈問萱剛換了一身家居衣裳，正在給她梳頭，冷不防便看見宋珉走了進來。
紫蓮一驚，忙說道：“王妃，王爺來了！”
沈問萱從銅鏡裏面，已經看見了宋珉，原以為自己不主動去見他，他會拂袖而去，沒想到他居然找到房裏來了。看來躲是躲不過去了。
沈念萱深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走到宋珉身邊，行了一禮：“王爺。”
“嗯。”宋珉輕聲應了聲，然後對着紫蓮揮了揮手，“你先退下！”
“是！”紫蓮匆匆退了下去。
“不知王爺今日過來可有事？”沈問萱問道。
“你說呢？”宋珉擡起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瑞王妃。”這三個字，他加重了語氣。
“妾不知，還請王爺明示！”沈問萱裝着傻。
“王妃還準備在娘家住多久？”宋珉問道。
“既然這裏是妾的娘家，自然妾想住多久都行啊！”沈問萱淡笑道。
“王妃既然已經出嫁了，便不再是沈家的人了，自然應當回到瑞王府居住！”
沈問萱擡起頭，看了一眼宋珉，冷笑道：“瑞王可有把我當作王妃嗎？”
宋珉知道她還在氣他把沈念萱帶回王府的事，皺着眉頭說道：“她怎麽說也是你姐姐，難道你沒有一點恻隐之心？”
“大姐留在沈家，只不過被父親打一頓，又不可能要了她的命！可是王爺，你非要把她帶回瑞王府，你知不知道，你這麽做，不就是向天下人承認你與弟弟的側妃有染？”
宋珉見沈問萱說得難聽，板起了臉：“我瑞王想留一個女客在府裏都不行嗎？”
沈問萱頓了半晌，說道：“既然王爺要這麽說，那妾無話可說！”
“那不就行了！”宋珉說道：“趕快收拾一下跟我回府！”
沈問萱站着沒動：“只要王爺将沈念萱送回來，妾就回去！”
宋珉幹脆利落地回答：“不行！”
沈問萱咬着唇：“那請王爺恕妾難以從命！”
“你……”自己已經親自來沈府接她，她居然還是不願意回去，宋珉原本心裏窩着的火一下便爆發了出來，指着她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沈問萱，只要你還是瑞王妃，你就必須跟我回去！”
但沈問萱這次也是鐵了心：“其實，王爺一開始就不願意娶我，是我死皮賴臉非要嫁給王爺的！”說到這裏，沈問萱深深一嘆，接着說道：“我努力過了，沒想到結果還是這樣！既然王爺現在已經把你的心上人接回了府，而我也不可能與沈念萱共事一夫，頂着這瑞王妃的虛名也無用，不如王爺休了我吧！”
宋珉猛地擡起頭，兩只眼睛因為驚異而瞪得老大：“你說什麽？”
“請王爺休妻吧！”沈問萱雙眼一紅，眼淚就流了下來：“我會回到紫陰山青霞觀出家，随我師父修道，絕不會再嫁，也不會有損瑞王府名聲！”
也只有在紫陰山的時光，才是最美好的！與其留在這裏傷心，不如回到紫陰山，至少那裏有那些美好的回憶。
宋珉冷着臉說道：“沈問萱，你我成親不過才一月有餘，這可是父皇賜婚，你以為是兒戲嗎？不要鬧了，趕快跟我一起回府！”
沈問萱大聲說道：“王爺，既然不想相見，又何必非要強求！難道真要相看兩生厭嗎？”
不想回到瑞王府，不想見到那個與自己有六七分相像的親姐姐，不想看到他們倆在自己面前卿卿我我，那樣自己會瘋掉的！
“再生厭，你也得看下去！”宋珉恨恨地說道：“當初是你求太後讓父皇賜婚的，你當初這樣做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會這樣的結果了！我就算再讨厭你，但只要太後在一天，我就不會休你的！”
沈問萱懇求道：“王爺，當初那麽做，是我錯了，現在，我已經決定放手了，我求你，你也放過我吧！”
“晚了，沈問萱！”宋珉一把抓住沈問萱，“我瑞王府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随便可以走的！”
沈問萱擡起淚眼，看着他：“如果我堅持不回去呢？”
他凝視了她片刻，随即說道：“那也簡單，你大哥不是在宮裏當差嗎？我随便找個事由，就夠他受得了！”
他的話一出，沈問萱便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是皇子，不管是她，還是沈家，無論如何都鬥不過他的。
她愣了半晌，終于點了點頭：“好，我跟你回瑞王府！”
他盯了她片刻，看着她委屈傷心的模樣，心中竟然有些不忍，聲音随即軟了下來：“那現在就收拾東西，趕緊走！”
“請王爺先回去！妾還要等大哥回來，有話對他說！”她慢慢恢複了平靜，說道：“晚點我自己會回來！”
“那好！”宋珉冷冷地說道：“今天日落之前，你必須回到瑞王府！”
“妾定會遵照王爺吩咐！”沈問萱低頭一禮。
看着沈問萱疏離冷淡的樣子，宋珉心中一悶，轉身徑直向外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