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小産
想到這裏，紅芍眼睛一轉，便将翠薇拉到一邊，将她按坐在石凳上，一臉地關切：“翠薇妹妹，你別着急，先坐下喘口氣，等等吧！”
翠薇掙紮着想要站起來，卻被紅芍死死按住！翠薇大叫道：“我能等，王妃等不了！再晚了，孩子就保不住了！”
看翠薇大叫，紅芍心裏一驚，忙側眼看了一下宋珉，見他正站在屋前，雙眼盯着沈念萱的房門，似乎并沒有聽到翠薇的話，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對着翠薇說道：“哎呀，翠薇妹妹，你就別叫了，呆會兒王爺生氣了，可就麻煩了！”
翠薇也看見宋珉根本沒有聽自己說的那些話，心裏一陣激憤，不管不顧地站起來，一掌推開按着自己的紅芍，沖上去，撲到宋珉腳下，扯着他的袍邊哭着哀求道：“王爺，求求你，快讓藍大夫去看看王妃吧！”
宋珉低頭冷冷睨了一眼翠薇。想到沈問萱竟然将沈念萱推下石梯，手段如此歹毒，完全不顧念姐妹之情，他心裏便大為惱火。
他擡起腳，一腳将翠薇踢開，冷冷說道：“沒看見藍大夫正忙着嗎？讓她先等着！”
見宋珉這麽說，翠薇的心一下便涼了！看來，這王爺是不會管王妃了，心裏不禁替沈問萱暗暗傷心！
翠薇對宋珉已經不抱期待了，她慢慢爬了起來，用手抹了抹淚，一路哭着便跑回了翠竹苑。
看着翠薇哭着回來，紫蓮和雲珊大吃一驚。
紫蓮忙上前扶住翠薇，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翠薇哭着把事情對大家說了一遍。
聽了翠薇斷斷續續地講述，躺在榻上的沈問萱心中更是寒涼至極。沒想到，他不要她，甚至連她肚子裏的孩子也不要。
兩行清淚慢慢地從她的眼中滑落。
雲珊服侍宋珉多年，知道宋珉的為人。她不相信宋珉會是這麽無情無義的人，忙問道：“你到底跟王爺說過王妃懷孕的事沒有？”
“當然說了啊，當時紅芍叫我等等，我大聲叫道再等孩子就保不住了，王爺就在那裏，但他沒有理我！”翠薇說道。
雲珊閉上了嘴，可是心裏卻還是有些疑惑。以她對宋珉的了解，如果他知道沈問萱懷了孕，不可能會無動于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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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躺在榻上的沈問萱臉色煞白，雲珊忙走上前，傾下身子，在沈問萱耳邊輕聲勸道：“王妃，您別生氣，我再過去看看！”
沈問萱躺在床上，沒有吭聲。看起來，就像一個木偶一般，毫無一點生氣。
看着沈問萱的樣子，雲珊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起身便出了門。
腹痛越來越甚。沈問萱雙手手指緊緊抓住身下的褥子，豆大的汗珠開始往下滴落，那種與血肉漸漸分離的感覺讓她知道，這個孩子，她是保不住了！
心，随着血肉一絲一絲的分離，正一點一點的死去！
孩子，對不起，娘親沒本事，不能留下你，你父親他也不管你……恨只恨我們母子緣淺福薄，娘親沒有這麽福分陪伴着你長大！孩子，你乖乖地去吧，娘親也想跟着你去，一了百了。
心，痛得無以複加！緊緊抓住被褥的雙手已經泛白。
宋珉，我對你的一片真心，難道就換來你這樣的回報嗎？如果是這樣，那麽，今生今世，我沈問萱對你，不再有愛，只有恨！
就在沈問萱在榻上苦苦掙紮的同時，雲珊急忙趕到了銀杏園，只見宋珉正和一個中年男子在說着話，神色頗為放松。
“王爺！”雲珊上前行禮道。
“雲珊，你怎麽過來了？”宋珉微笑着問道。
“回王爺，奴婢是來找藍真子大夫的！”雲珊說道。
“你找藍大夫有何事？”宋珉有些不解。
藍真子看雲珊雖然是侍女打扮，但服飾卻與普通丫鬟大不一樣，看樣子在王府裏應該頗有地位，忙回身對着雲珊拱手說道：“回姑娘，在下正是藍真子！”
“原來這位便是婦醫聖手藍真子藍大夫吧！不知道康王側妃如何了？”雲珊福身問道。
“母子暫且平安，雖然胎象還不是很穩，多休養一段時日應該沒什麽大礙了！”藍真子說道。
“王爺，既然康王側妃已經沒什麽大礙，奴婢可否請藍大夫到翠竹苑那邊去給王妃看一下！”雲珊問道。
“她到底怎麽了？有什麽大不了的病，非得現在看！”宋珉雙眉緊蹙。
雲珊一呆，半晌才說道：“王爺您不知道？翠薇不是來找過您嗎？王妃懷孕了，她和康王側妃一起從石梯上摔下來，現在已經有小産的跡象！”
聽了雲珊的話，宋珉一驚，呆了半晌才回過神來。一月前那個清晨那一幕，又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沈問萱懷孕了。
是他的孩子。
他卻沒有讓藍真子去給她治。
現在，她怎麽樣了？孩子怎麽樣了？
他緊緊盯着雲珊，“雲珊，你說的話可是當真？”聲音不由自主地有些顫抖。
“王爺，這話奴婢怎麽敢亂說！快請藍大夫去翠竹苑吧，晚了，可真來不及了！”雲珊一臉的焦急。
宋珉回身望着藍真子，說道：“藍大夫，請你趕緊去看看王妃！”
“是！”藍真子應了一聲，轉身便準備随着雲珊一起出去。
宋珉突然一把抓住藍真子的手，說道：“你，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不知道怎麽回事，他突然感覺沈問萱肚子裏的孩子，對他很重要很重要。如果沒有了這個孩子，他将會失去一樣很重要的東西。
“小人定當竭盡全力！”藍真子忙躬身說道。
當一行人趕到翠竹苑時，只聽到沈問萱壓抑着呼痛的聲音，紫蓮和翠薇低聲的哭聲。
聽着沈問萱呻｜吟的聲音，宋珉覺得一陣內疚。因為他的原因，讓她受苦了！
“藍大夫，你趕快進去看看！”宋珉忙說着。
“是！”藍真子正準備進門。
這時，只見翠薇正端起一盆水從屋裏走出來。
那水鮮紅鮮紅的，灼得宋珉的眼睛一陣生疼。
雲珊見此情景，面色大驚道：“翠薇，藍大夫來了！王妃怎麽樣了？”
翠薇擡起頭，兩只眼睛已經哭得紅腫：“晚了！王妃她……她已經小産了！”說完便“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一聽翠薇的話，宋珉有如五雷轟頂，整個人都懵了。他滿臉蒼白，腳下也變得虛浮起來，似乎快要站不穩了！
孩子沒有了？！
他突然覺得老天給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剛剛知道自己有了孩子，現在卻已經失去了他！
孩子已經沒有了！那她呢？她怎麽樣了？
宋珉忙對着藍真子說道：“快，去看看王妃如何，一定要保證王妃無恙！”
“是！”藍真子便進了屋去。
宋珉等在屋外，內心卻猶如在油鍋上一般。下午等在沈念萱的屋外，他的心裏雖然十分擔心，卻遠不像現在這樣，心像被人放在油鍋上一般，深深地煎熬着。
其實翠薇來銀杏園的時候，藍真子已經施完針了，若不是自己讓他在沈念萱房裏等着她脈相平穩後再出來，也許他就可以早點過來為沈問萱診治，也許孩子也就不會掉了。
此時，悔恨、內疚、恐懼一起向他的心頭襲了上來。他突然很害怕，害怕會失去她！
他覺得等了好久好久，終于，藍真子從房裏走了出來。
宋珉立即迎了上去：“藍大夫，王妃她……怎麽樣了？”
“王妃沒有什麽大礙了，只是身體有些虛弱，要多靜養一段時日便行！”藍真子看宋珉臉色不好，又勸慰道：“王爺也不必傷心了，您和王妃都還年輕，還會有子嗣的！唉，若是我能再找一刻鐘來，或者王妃的情緒起伏不那麽大，也許孩子還可以保住了！”藍真子面上有些許的遺憾。
宋珉心裏一陣酸痛。
藍真子原本可以早些來，是自己沒有讓他來。翠薇來求自己的時候，自己無動于衷，還踢了翠薇一腳，沈問萱一定是聽說自己不肯讓藍真子來為她診治，導致情緒不穩，以致于孩子沒有保住。
她，現在該是很恨我吧？
想到這裏，宋珉擡腳便準備進屋。
雲珊忙出聲阻止道：“王爺，王妃剛剛小産，屋內污穢，王爺現在不宜進屋。”
宋珉卻像沒有聽見雲珊的話一般，腳下沒有一絲停留，徑直進了屋。
沈問萱靜靜地躺在床上，閉着眼睛，臉慘白得猶如一張紙，感覺不到一絲生氣。
他越走近她，感覺自己的心，痛得越深。
紫蓮正坐在她身邊，不停地用絲帕替她抹着臉上的虛汗。
她就像一個木偶般，任紫蓮擺布着，沒有一點反應。
宋珉走上前去，從紫蓮手上接過絲帕，說道：“讓我來！你退下吧！”
紫蓮猶豫了一下，行了禮便退了下去。
他執起她的手，握在掌中。她的手，依然如同絲緞般柔滑，握在手心裏，極其舒服。只是，當初這手溫潤如玉，現在冰涼得刺骨。
他輕柔地叫着：“問萱。”
沈問萱只是靜靜地躺着，動也沒有動一下。
“我知道，你現在心中定是在生我的氣！”宋珉似乎在解釋着：“我确實不知道你懷孕了，若是知道了，我不會不讓藍真子過來的！”
看着沈問萱沒有反應，他又說道：“我承認，我今天有些意氣用事！我生氣也是因為你對萱兒……不管怎麽樣，你也不該将你姐姐從石梯上推下來啊！”
聽到宋珉這麽一說，沈問萱眼睛倏地一下睜了下來，望着宋珉，冷冷地說道：“我沒有把她推下來，是她自己摔下來的！”
宋珉一噎。除了紅芍親眼看見，沈念萱也對自己說是沈問萱将她推下來的！可是，想到沈問萱現在身體虛弱，不想和她争辯，便說道：“好，就算是她自己摔下來的吧！不過，她肚子裏的孩子确實不是我的！”
什麽叫就算是她自己摔下來的？看來他根本就不相信自己！沈問萱心裏一陣發冷。
“宋珉！”她沒有叫他王爺，而是像以前那樣，對他直呼其名：“她肚子裏的孩子是不是你的，我已經不再關心！以後還有誰肚子裏有你的孩子，我也不再關心！從此，你的事，再與我沈問萱無關！”
聽着沈問萱冷冷地說出如此絕情的話，宋珉呼吸一窒：“問萱，你這又何必呢？”
沈問萱閉眼睛，轉過臉去，再也不想理這個人！
心一旦傷透了，已然千瘡百孔，便是怎麽也複不了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