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撮合
看着宋珉望着自己，嘴角似帶了一抹戲谑的笑意，沈問萱心頭突然有些惱。
她擡起頭，回望着宋珉，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盡量看起來平靜一些，然後沉聲說道：“回王爺的話，妾身子還有些虛弱，服侍王爺之事，恐怕有心無力。要是再過了病氣過王爺，妾可是擔待不起，王爺還是叫唐側妃前去服侍吧。”
聽到沈問萱這番話，宋珉冷笑一聲：“身子太虛弱？我看你說話中氣倒挺足的。”
沈問萱的聲音仍然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跟王爺說話，妾不敢怠慢，就算身子再不适，也要打起精神回王爺的話。”
宋珉輕哼了一聲。
沈問萱低着頭，木然地盯着地上的木板，也沒有再說話。回京城之前，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與宋珉也有相對無言的一天。看來，一切都不可挽回，還是早點結束這一切吧。
到了清泉宮，皇帝和皇後雖然還沒到，但一衆大臣早已經候着了。見到宋珉與沈問萱到了，衆人紛紛上前請安。沈問萱站在宋珉身後，低着頭，也不說話，極為低調，直到看見人群中的沈岩，她的眼睛才微微亮了亮。
她見宋珉正在與人說話，便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袖，說道：“王爺。”
宋珉轉過臉來，看了她一眼，問道：“什麽事？”
“回王爺的話，妾兄長也在，妾有些話想跟他說。”沈問萱說道。
宋珉頓了片刻，點了點頭，說道：“你去吧。”
聽到宋珉答應了，沈問萱微笑道：“多謝王爺。”随即行了一禮，便去找沈岩了。
看着沈問萱遠去的背影，宋珉有幾分怔忡。她似乎很久沒有對自己露出這樣的笑容了，雖然他心裏也清楚，她這個笑容并不是因為他，而是因為可以與兄長見面說話的喜悅。可他的心，卻因為她的這個笑容而變得有幾分歡快。
在不知不覺間，這個女子的一颦一笑，已經牽動着他的心。
意識到這個問題，宋珉心裏一跳。自己明明愛的是沈念萱，而沈問萱正是拆散他們的人，他應該惱恨她才是，怎麽會被她牽絆住呢？他忙跟自己說，不能再被她誘惑了。想到這裏，他轉過身，努力将沈問萱的身影從自己的腦中摒棄開來。
沈問萱找到沈岩，與他一起走到遠離人群的牆邊，轉過身，便急切地問道：“大哥，你知道陛下與宋珉他們什麽時候出去打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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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休整一天，後天出去。”沈岩應道。
“他們這一去，要幾天啊？”沈問萱又問道。
“至少三天吧。”沈岩說道。
“大哥，你也跟他們一起去嗎？”沈問萱問道。
“我不去。”沈岩搖了搖頭，“我留下來幫你。”
“反正一切都安排好了，大哥留下也幫不了什麽忙，你就跟陛下他們一起去吧？這樣，也不會惹人懷疑。而且以後就算我欺君之事敗露，也不會牽連到大哥。”沈問萱說道。
沈岩搖了搖頭，說道：“問萱，大哥不怕被你牽連。大哥只要你好好的。”
“大哥……”聽到沈岩的話，沈問萱眼中瞬間便含了淚。到了這個時候，她才明白，男女之間的情情愛愛，不過是過眼雲煙。真正對你好的，到頭來，還是你身邊的至親之人。
“問萱，你真的決定了要那麽做？”沈岩又問道。
沈問萱點了點頭，說道：“大哥，我那天已經說清楚了，這是我唯一的出路。”
“那好吧。”沈岩輕聲一嘆。
“大哥，這件事，我想請謝姐姐幫忙。不過，我怕我一個人去跟她說，她未必會答應。”沈問萱擡起頭，望着沈岩。
沈岩微微一頓，說道：“那，我陪你一起去？”
“好。”沈問萱點頭一笑，“我約了謝姐姐明日辰時去後山五彩坪玩。”
沈岩猶豫了一下，說道：“那我來五彩坪遇你們。”
“多謝大哥。”沈問萱笑了笑。
看見沈問萱明媚的笑容，沈岩面上也浮出一個淺淺的微笑。只要能讓妹妹歡喜，不管要他做什麽，他都願意，哪怕讓他娶自己不愛的女人。
正在這時，有人來傳話，說皇帝就快到了，宋珉便轉身去找沈問萱。一下子，他就看見了與沈岩一起站在牆邊的她。他也不知道為什麽，隔着這麽多人，他一眼就能找到她。此時，她對沈岩露出的笑容如此的明媚，仿佛是初夏綻開的石榴花一肌，明豔照人，似乎一直照進了他的心底。
這個笑容，她似乎也在他面前綻放過，可惜，他的所作所為，讓她對着自己時，就像嚴霜一般，再不曾綻放過如此美麗的笑容。
想到這裏，他心裏不禁又是一嘆。他突然發現，不管他怎麽強迫自己不去想她，可在不知不覺間，他總會在意她。
想到這裏，他自己也吓了一跳。難道，自己真的是那種朝三暮四的人？
随即他又搖了搖頭。不，自己會對她上心，肯定是因為她長得像沈念萱。再說了，既然已經娶了她，也不可能一輩子都與她視同水火吧？這樣一想，他心裏似乎又平順了一些，這才上前叫了沈問萱與自己一起入座。
次日一早，沈問萱梳洗好，換了一身方便的衣裳，便帶着翠薇出了清泉宮。謝靈霜已經在宮門前等着她了，見她出了門來，忙上前見禮：“臣女見過瑞王妃。”
沈問萱忙将她扶起，笑道：“謝姐姐不必多禮。”
“多謝王妃。”謝靈霜起了身來。
沈問萱笑盈盈地執起謝靈霜的手，說道：“謝姐姐，我聽說這清泉山上有個五彩坪，景致甚美，不如我們倆就去那裏游玩一番？”
“好啊！”謝靈霜爽朗地應道，“臣女去年去過，就讓臣女為王妃帶路吧。”
“那就有勞謝姐姐了。”沈問萱笑着應道。
“王妃客氣了。”謝靈霜笑道。
兩人便有說有笑地往清泉山走去。
五彩坪在清泉山南麓半山上，沈問萱與謝靈霜邊走邊逛，用了大半個時辰才走到這裏。
謝靈霜原本以為自己與沈問萱來得比較早，沒想到來到五彩坪的時候，山間已經站了一個人了。而且，這身影甚為眼熟。
她心頭一跳，忍不住對着沈問萱說道：“王妃，前邊那人，可是令兄。”
沈問萱擡眼往前一望，果然看見沈岩獨自一人在山間徜徉。她裝作一臉驚喜的模樣，歡叫道：“哎呀，真巧，居然在這裏也能遇到大哥！”随即，她揮着手，沖着沈岩大叫道，“大哥！大哥！”
沈岩聽到沈問萱的叫聲，轉過臉來，看見沈問萱與謝靈霜，頓了頓，向着二人走了過來。
沈問萱拉着謝靈霜快走幾步，迎了上去：“大哥，你怎麽也在這裏？”
沈岩一臉寵愛地看着沈問萱，笑道：“閑來無事，到山上來走走。”随後，他微微躬身，對着站在沈問萱身後的謝靈霜行了一禮，“謝姑娘，有禮了。”
謝靈霜紅着臉回了一禮：“沈公子有禮。”
沈問萱拉着沈岩的衣袖，說道：“大哥，既然碰到了，不如你帶着我和謝姐姐一起游游這五彩坪啊？”
“這……”沈岩望了望謝靈霜，說道，“不知謝姑娘是否介意。”
謝靈霜求之不得，哪裏會介意？她連忙說道：“這五彩坪我也不熟悉呢，有沈公子帶着我與王妃游玩，再好不過了。”
沈岩笑了笑，說道：“謝姑娘客氣了。”
于是，三人便繼續向山間走去，幾位侍女遠遠地跟在後面。
這五彩坪的得名，是因為這裏的林木色彩紛呈，山間溪畔有着墨綠的青苔，嫩綠的草叢，黃色、橙色和紅色的灌木，再加上山間的參天大樹，看起來五彩紛呈，甚為賞心悅目。沈岩一邊走，一邊告訴沈問萱與謝靈霜，這黃色的是什麽，橙色的是什麽，紅色的是什麽。
謝靈霜聽得是津津有味。她看沈岩見多識廣，心中對他更是傾慕。有時候她故意插幾句話問他，他也是耐心為她解答。她的少女之心又是亂跳了一通。
三人走了一陣，沈岩見兩位姑娘都有些氣喘了，便把二人帶到草廬中休息。
侍女為三人倒了茶水，放上了糕點，便退了出去。
謝靈霜指着桌上的一碟糕點，對着沈家兄妹說道：“王妃，沈公子，嘗嘗這綠玉酥吧。”
“好。”沈問萱伸手拿了一塊，嘗嘗一口，點了點頭，說道，“這綠玉酥，甚是美味呢。”
謝靈霜微微一笑，說道：“這綠玉酥是我做的。”說到這裏，她又擡眼望着沈岩，面上微露出嬌羞之色，“沈公子，你也嘗嘗吧。”
“多謝謝姑娘。”沈岩笑着點了點頭，伸手取了一塊糕點，放入口中。
“沈公子可吃得慣？”謝靈霜心裏有些緊張。
“很好吃。”沈岩應道。
“沈公子喜歡就好，下回，我，我又做給沈公子吃。”說這話時，謝靈霜臉上又染上了一抹紅暈。
她對沈岩的心思，沈問萱是知道的，也不知沈問萱到底告訴沈岩沒有。不過，不管沈問萱有沒有說，她自己也想争取一下。她可不想再聽到自己喜歡的男子又與別人訂婚的消息。
沈岩沒想到謝靈霜如此直接表達自己的心意，不禁愣了愣。
謝靈霜雖然是女孩子，性子又豪爽，在自己喜歡的男子面前，雖然也有些害羞。可她仍然大膽地望着沈岩，眼中的愛意溢于言表。
見此情形，沈問萱趁熱打鐵，笑道：“謝姐姐能文能武，還有一手好廚藝，日後誰要娶到謝姐姐，可是大大的福氣呢。”說着，沈問萱轉過臉，對着沈岩擠了擠眼，說道，“大哥，你說是不是呀？”
沈問萱這撮合之意簡直太明顯了，沈岩也禁不住面上一熱，又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便随意“嗯”了一聲。
沈問萱轉過臉，望着謝靈霜笑道：“謝姐姐，我大哥也說是呢。”
謝靈霜此時只覺得臉滾燙，卻又忍不住偷偷擡眼去看沈岩，沒想到正好與沈岩的目光撞到了一起。兩人皆是一怔。
在這種情形下，一般姑娘都會不好意思，可謝靈霜不但沒有把臉轉開，反而大膽地迎着沈岩的目光，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被謝靈霜這麽火辣辣的盯着，沈岩渾身不自在，反而先把眼睛轉了開去。
看着沈岩一臉手足無措的模樣，謝靈霜忍不住抿嘴一笑，心裏卻像喝了蜜一般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