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顆心
楠都醫院的SVIP病區，接待的病患非富即貴，隐私性極佳，所以裝修得跟五星酒店套房似的，等閑不讓人随意出入。
棠心跟在AI臉的背後，悶不吭聲地把那顆被失手擠扁的泡芙給吃了。
18塊呢！怎麽能浪費。
結果，AI臉回頭的時候，她還沒來及把嘴裏的點心都咽下去，鼓着腮幫子跟只小松鼠似的，尴尬地眨巴眼，低頭咽下去才擡眼，“不好意思，我已經好了。”
AI臉嚴肅得像是五官都是被固定在臉上的，“面試就在房間裏，我在門口，你可以進去了。”
棠心點點頭，拽了下衣襟正打算推門，想想又回頭，目光帶笑地看向對方，“還沒問您的名字呢。”
AI臉頓了下，“明禮。”
“謝謝禮哥，”棠心微微鞠躬，嘴角噙着笑，“謝謝給我面試的機會。”道謝完了，才心情愉快地推門進去了。
留在門口的明禮，面無表情的一張臉上總算出現了一點困惑。剛剛他看見了的，在玻璃門外，這小姑娘被人為難了，雖然解決得很順利，但理應會讓她心有不快……怎麽，看起來完全不受影響似的。
明禮手疊放在身前，筆直地守在門口。
不管怎樣，僅從身手和應變來看，這小姑娘勝任沒問題。
*** ***
棠心走進病房，才發現裏面的構造跟套房似的，客廳寬敞，房間都開着門。
“您好？”她試探地打了聲招呼。
沒有回音。
沒辦法，棠心只好繼續往前走，地上鋪着羊毛地毯，走起路來幾乎一丁點聲音都沒有。可是，在這一片安靜之中，她隐隐約約地聽見衣物摩挲的輕微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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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年習武的直覺使她立刻渾身緊繃，低頭，正好看見一道人影從身後悄無聲息地覆過來。
是考驗？棠心來不及多想，迅疾轉身看向來人，卻頓時被吓出一身冷汗——
面前的人紅色蓬發，青面獠牙，竟是戴着個乳膠的套頭鬼面具。
眼見那人向她伸出手來，棠心口中說着“你別過來”，一邊往後退，直到小腿肚撞上了沙發的邊緣，退無可退。
那人沒有出聲，仍舊向她逼近。
棠心心一橫，飛起一腳踹向對方的頸側，然後乘着他撫脖子的空隙，閃身到他背後，将他手肘一掰縛在身後，又踢中他的膝後，順勢将人壓倒在沙發上，自己則欺身上前，反扣住他的手腕。
直到這一連串的動作塵埃落定，棠心才猛地察覺，自己押着的這個男人穿着暗紋的白色襯衣，黑色筆挺西褲——仿佛正是剛剛在走廊盡頭默默看着她的那個。
她一愣，繼而視線落在對方袖口露出的腕表上，PATEK PHILIPPE的英文完美地融入表盤的複古字符之中。
棠心不懂奢侈品，但這個牌子她卻早就識得了。
十多年前，棠心還是個五歲大的小丫頭，在錄制綜藝節目的時候曾經弄丢過一塊電子卡通表，哭得仿佛世界末日。
有個男孩拿了塊印有這個英文的腕表哄她開心，于是兩個小孩戴着手表在小溪邊撈了一天蝦。結果當晚小棠心被老爸狠狠地揍了頓屁股——所以她記得非常清楚，這個牌子的表，起碼六位數起步。
像這樣的奢侈品表，是普通人戴得起的嗎？
棠心慢慢松開了手，從對方身上退開了。
“……老板？”她聲音很小，帶着悔不當初的沮喪。
很好，非常好，一句話都還沒說，她就把老板給揍了。
這只天價飯碗，她怕是捧不上了。
被她松開的那人緩緩地從沙發上支起身，因為剛剛拉扯的關系，襯衣胸口的扣子被崩開了，露出一片精實的胸膛，猙獰的面具遮住了他的面孔，只露出修長的脖頸和凸起的喉結。
他坐起身，看向棠心，喉結明顯地起伏了一下。
棠心下意識地害怕，像離他更遠一些，沒想到對方出其不意地擡手，從她脖子後面一勾，将她帶到了自己面前。
棠心的鼻尖幾乎要碰到那張猙獰的鬼臉，從面具的眼部镂空裏能看見對方瞳孔中倒映的她。
甚至，能感覺到對方呼吸時胸膛的起伏。
棠心奮力一掙，從對方的桎梏中脫身，退後的時候撞到了茶幾，涼水壺翻倒在玻璃臺面上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響。
“怎麽了？”守在門外的明禮被驚動了，第一時間推門走了進來。
入目就看見小姑娘驚魂未定地站在茶幾旁邊，面色又紅又白，全不複剛剛在外面對付比她高幾十公分的大漢時的冷靜。
明禮剛要開口，餘光就看見了沙發上的……戴着鬼臉面具的男人，頓時臉色一變，嘆了口氣，負手退到了一邊。
棠心眼看着明禮的反應，更加确定了自己對“鬼臉”身份的推測。
“對不起，我剛剛不是故意的。”她抿着嘴，心裏是委屈的。
剛剛那種情形之下，任誰都會以為是反應測試……她只是順應本能的反應，沒吓到暴揍對方一頓已經算是燒高香了。
誰讓他戴着那種東西突然出現？
那人手撐着沙發，單手将敞開的襯衣領口理正，然後慢條斯理地松開袖扣，将襯衣衣袖向上挽起，露出一截線條流暢的結實手臂，一看就鍛煉過的，充滿力量的美感。
以這肌肉，絕不是沒有還手之力的弱雞，但剛剛被棠心襲擊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卻沒有半點反抗，就乖乖束手就擒了……
棠心看着對方，心底忽然升起微妙的緊張來。
她也說不上，從在病區外遙遙一瞥開始，就覺得這個人似曾相識。
不應該啊，她出師不久，在娛樂圈裏認識的人一直巴掌都數的過來，更別提這種出入需要帶保镖的大明星，更是不可能認得。
她看了一邊板着臉的明禮一眼，抿抿嘴，“……那我先走了，打擾了。”
這飯碗算是砸了，人貴有自知之明，她可沒指望踹了老板還能被錄用，除非這老板是個受虐狂。
棠心剛剛轉身要走，就聽見身後沙發上傳來低沉儒雅的男聲，“等等。”
是非常标準的普通話，帶着些許少年氣混雜着成年男人的鼻音。
莫名熟悉，卻又不知是在哪裏聽過。
棠心回過身來，剛好看見對方伸手去摘套頭面具，手指骨節修長，小拇指上一枚暗銀色的尾戒異常醒目。
她一愣，這戒指她是見過的。
緊接着，棠心想起了沈眠眠電話裏提起的事，“下午少爺要來學校給新生講話，你可千萬、千萬要趕回來啊！”
在棠心因為緊張而突發的耳鳴中，沙發上的年輕男人已經除掉了那個猙獰的鬼臉面具，露出那張曾經在棠心的夢裏、無數少女的夢裏出現過一千遍、一萬遍的面孔來。
眼尾微微下垂的桃花眼，筆挺而不突兀的鼻梁，唇線柔和而色淺，整張臉沒有任何淩厲之處，敲到好處的中和了純淨的少年感和硬朗的男人味。
少爺。
明旌。
棠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坐在她面前，手裏捏着癟掉的面具的人，确确實實就是那個永遠都只在作品中才露面的男人，被衆多媒體譽為永遠活在傳說中的偶像明星。
明旌凝視着棠心，始終沒有再開口，似乎在等她主動說些什麽。
可棠心覺得就像又一只手勒着自己的脖子，讓她連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在沉默裏，還是明禮率先出聲，“叫下一個人來面試吧，所剩時間不多。”
棠心手指冰冷，下意識地潤了下唇。
沙發裏的明旌揉了揉脖子，忽然勾起唇角，“不用了，就她。”
一言既出，不止棠心，連明禮也意外極了。
少爺不光是不近女色，就連跟女性打交道也是能少就少，先前他會同意讓棠小姐進來面試就已經出乎明禮的意料之外，本以為只是好奇什麽樣的女孩子會來應征保镖，怎麽也沒想到居然真的會錄用。
明禮求證了一句：“确定她可以嗎？”
明旌轉了下脖子，眸光鎖在棠心的臉上，“連我都敢打，還有她做不到的事嗎？”
明禮看了呆若木雞的小姑娘一眼，狹長的眸子微斂，“那好，我知道了。棠小姐，你随我來簽一下協議。”
棠心機械地側身要跟他走，卻又被明旌喊住了。
她回頭，剛好看見他抛了件白色的東西過來，立刻眼疾手快地接住，輕柔的棉質，是件衣裳。
“工作服，找地方換上。”明旌淡淡地吩咐。
棠心抱着衣服，跟着明禮出了門。
在他們身後，沙發上年輕的偶像明星伸手抹了下面頰，垂下眼睫，對着手裏的面具怔怔出神——他這些年變化有如此之大麽，大到讓她這樣面對面都認不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棠棠穿着印有少爺倆字的T恤，自覺又傻又花癡，一擡頭，看見明某人居然穿了件一模一樣的T恤走來，風度翩翩，猶如一身高定走紅毯。
棠棠：你怎麽也穿這個？
少爺：喔，随手拿的。
少爺內心：（不能穿情侶裝，只能這麽湊活了，美滋滋 (//-^〇^-//)
半小時後，
少爺對着第N個撞衫的妹子，咬牙切齒地給明禮發短信：一共‘只99件’？我今天都撞見不下十個了！難道我的粉絲全都集中在這？！
明禮：少爺您有所不知，有個詞叫盜版:)
